「您是魔王最得力的將軍,比我們可強大的存在。」
如果一位不認識,混身上下寫着可疑字眼的傢伙對着你發表這番宣言時該做何反應?驚喜、疑惑、憤怒還是全盤接受?傑利歐最終所選擇的是……
「瘋了……都瘋了,你們……這個世界……」
完完全全地陷入了死胡同的歇斯底里狀態當中的傑利歐完全不想理會眼前混身籠罩在長袍中的兩人,從一小時前在蛋體裏甦醒過來後就一直這樣。
傑利歐坐在與二天前同樣的一張椅子上,兩眼空洞無神的他正雙手抱頭,嘴邊仍然不間斷地念念有詞。
如果單單只是從死亡復生而來,傑利歐不會像這樣失態,甚至可能會笑着說是上帝開的玩笑,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可不僅僅是這樣單純……在自認為已經死亡的那一段時間中,傑利歐感到自己身處在一片黑暗的場合,他抬頭望向同樣漆黑的天上,在那半空中掛着一輪圓月,應該有的月色光芒卻沒有帶給這處空間,如同裝飾一般,只是高高掛在那邊,而那鮮血般的色彩所帶給他的是不祥及恐懼,這樣的直接印象令這位以正直熱心自居的陸行鳥騎士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他正身處在地獄之中,這對他來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對。
在傑利歐正要回憶起今生短短的回憶時,一個聲音唐突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終於來到這一刻了。』
那是他的聲音……
「你是誰?」
遲疑片刻後的傑利歐反射性的反問,那種語氣與他平常稍帶軟弱的氣質不一樣,雖然聲音一樣,但更為冷酷、低沉之中卻又帶點玩世不恭。
『我就是你,擁有緋紅之月這樣令人發笑名字的那個人。』
這樣帶點嘲諷意味的話語清清楚楚的傳達到了傑利歐身上。
「我是傑利歐,我已經死了!不是那鬼傳說中的魔族將軍!」
『別固執了,我就是那個小丑般的名字擁有者,你就是我,你還沒投入死亡的懷抱,這無庸置疑。』那道聲音停頓了一下,又隨即帶着點戲謔的語氣說:『此時此刻的遭遇,還會讓你認為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嗎?』
傑利歐雙膝跪倒在地上,兩眼注視着一片黑暗的地面,腦海所想的是近年來做這份工作時所聽聞的故事,那些傳奇偶遇……仔細想想,自已現在的處境不也就跟前不久那位對他行兇的男子所說的一樣,獲得不一樣的力量、屏棄平凡的身份、改變周遭的這一切?
那道聲音沉默下來,但是傑利歐卻若有若無的感覺到它正對着自己嘲笑着,這讓他神經質般左右搖晃着尋找發出自己相同聲音的存在。
『好好想一想,在未來我們還會繼續相處下去,你只要接受這一切你所應得的東西,你就可以達成心目中那小而精緻的美麗夢想……』
隨着這最後一段話語,傑利歐迷失在這個靜寂的黑暗空間很長的一段時間,最終甦醒時在確認自己穿着衣物及胸口的傷口後就沉浸在一片低迷當中。
「大人,請儘快找回原本的您,我等已安排了未來相關事宜,務必讓您在最短的時間掌握所有的能力。」
傑利歐緩慢地抬起頭來,默默地注視着前方仍然籠罩在厚重長袍下的神秘人物。
「魔界帝王巴拉斯多陛下,那至高無上的存在需要您的力量以及那無人可比擬的忠誠來擔當王的左右臂。」
「我……我……」仍然有些虛弱的傑利歐拉扯起仍然不靈活的舌根,雙目瞪視着前方:「只是個喜歡四處奔波的郵差而已!更何況……那個什麼魔界之王巴拉斯多又何需別人幫助呢?他……不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了嗎?還是說那只是過去的稱號……」
「尊重點,將軍大人,如果不是您那緋紅之月的魔界之名,吾會立即下手格殺這樣污辱陛下的生物。」
對於經歷過一次死亡的傑利歐,這樣的威脅似乎更激發了那藏在內心深處的不屈之意。
「既然我是這般重要,那你為何不露出真面目,報出自己的名字來表達對我的尊敬之意呢?」
那隱藏在陰影下的無機質雙目產生了些微的波動,他立即將頭罩脫下,露出青紫的皮膚及俊美的面容,右手緊緊伏貼在左胸心臟處,腰身微躬,說道:
「吾名乃阿克斯托,在我王麾下擔當這個位的負責人,相當於人類中前鋒軍團長的存在,其首要任務就是根據預言將您以及雙黑之女請回魔界,與陛下共同擊潰遺忘魔族本質的愚蠢議會。」
真的是魔族……看向阿克斯托臉部特徵的傑利歐無奈地想着。
「戰爭?想不到連魔界也有內亂……」對於以遊歷大陸四方為號召的陸行鳥騎士而言,傑利歐迅住的就抓住了其中敏感的要點:「既然那位萬能的巴拉斯多還需要找人來助陣,那肯定是處於劣勢的一方了,至於我是絕對會讓你們失望的,那個什麼預言只是個可笑的玩意,現在我壓根沒有感覺到傳說中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而且啊,魔族也找了那位「王宮的魔女」這麼久了,卻也沒有辦法把她押回去不是嗎?肯定是被喜歡危言聳聽的術士給騙了吧……哦!魔界中應該也是有這類人物吧?」
傑利歐斜視着阿克斯托,他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了,但是該來的卻始終沒來,反倒是眼前這位原本表情死板的魔族竟然漸漸地勾勒出了一絲笑容,就連接下來的話語之間也帶着些許愉悅。
「預言沒有出任何差錯,魔界之女遲早會歸來,而您也已經逐漸返回原貌……緋紅之月──奧內菲雷將軍大人。」
「等……等等!什麼奧內菲雷?別又給我冠上這種莫名奇妙的名字,最近已經很混亂了!不……應該說……」傑利歐扶了一下額頭,站起來,直視比他高出兩顆頭的阿克斯托,全然不見之前的虛弱姿態:「算了,這些我不管,你給我說明一下為什麼挑上我,預言裏到底說了些什麼?讓你們在茫茫人海之中顧了賞金獵人將我抓到這裏來。」
不復之前的小老百姓樣貌,這位被當人肉擄來陸行鳥騎士的態度一下子就強硬了起來。
「原意搬過來的話用人類的語言會有些難以理解,不過我可以告訴您兩個要點──混雜着人類之血的妖精獵人認識於你,此時此刻的您身上有那條擁有魔界之力的項鍊……這兩者在預言的時間點上完美的會合。」
剛聽到那關鍵詞句,傑利歐迅速地摸向那藏在身上的菱形項鍊,雖然它還是放在那裏,但卻肯定已經被這些傢伙給確認過了……在一陣心驚肉跳後傑利歐不禁在內心中苦笑,想想自己也真是位稱職的陸行鳥騎士,到了這樣的窘境還不忘貨物的安全,自己現在可沒有餘力去擔憂這些,真如他所說,在這樣命運安排下的巧合真的代表他就是那位……不,這真的是太可怕了,不能這樣輕易的認同他們,不然他的人生連同失憶前的那一塊都會被全盤否定。
在傑利歐還在思索的同時門把被轉開來,一位左眼載着眼罩的黑髮男子及另一位全身包在厚重長袍的高個子一同走進這個略嫌狹小的房間,前者緊縮眉頭,後者顯得平靜許多。
「怎麼了?督瑞。」
督瑞看着面對面對等相視阿克斯托及傑利歐,似乎覺得有些訝異,過了幾秒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話。
「被包圍了。」似乎是注意到阿克斯托已經脫下頭罩,督瑞也同樣取下來露出青紫色的皮膚及與那粗曠嗓音相襯的面容。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馬上讓被劫持者感到聖光的存在。
「這麼快?是聖堂嗎?」
阿克斯托走近督瑞,後者搖頭。
「傭兵。」督瑞轉頭看了傑利歐一眼:「體系完整的少數部隊外甚至有三隻已馴服的巨蝙獸在天空戒備,唯一的一條使魔也被傭兵的魔法師除掉。」
「姑且不論他們是怎麼得知你已經失蹤甚至連地點都知道,單就這樣配備齊全的傭兵團而言,看來陸行鳥騎士團這個公會真是個不錯的地方,竟然還捨得為你這樣一個小郵差砸下重金呢。」
黑髮男子語氣顯得輕快,看樣子他剛剛的模樣並不是為了這件事情煩惱,但是傑利歐現在可沒有那個精神去嘲諷他任何話語,就算從聲音中得知這個人是曾經將刀子送進他胸膛的兇手,那之中產生的憤怒也無法阻止他此時此刻混身湧出的冷汗,全身上下只剩下右手靠壓在一旁椅子的臂膀。
是路奇去通報的吧?那座村莊附近剛剛好有撒拉爾城那個傭兵公會總部駐守的中立城邦……真的是太幸運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搞賞牠……不行了……身心一鬆懈下來,傑利歐瞬間就感到前不久的無力感,一下子就跌坐在地面上,除了身體上的疼痛外,他更後怕於自己剛剛的態度,那般理直氣壯的模樣是他平時所無法想像的,簡直……簡直就像是他的靈魂換成了別人一樣!
看到傑利歐此時的模樣,黑髮男子輕哼了一聲,隨即轉頭面對阿克斯托。
「剛剛督瑞跟我說了另一個預言的事情,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會不知道?」黑髮男子走近阿克斯托幾步,低聲道:「基於我們利益上的考慮,不應該隱瞞任何事情才對,我的存在可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不是嗎?最好不要再有下一個秘密,這沒有好處。」
「只是個分岐,雖然其過程稍有不同,但是結果卻相去不遠。至於你所說的背叛行為是不可能會有的,在角獅旗幟下是不會也不屑於欺騙這個行徑,那是對我族的污辱……之所以沒讓你得知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不管是循着哪條預言的路線,最終都會連接到你所知的正道,希望我的說詞能令你滿意。」
說完這段話,阿克斯托及督瑞兩人一同走向這個房間的出口,黑髮男子見狀則伸手阻擋下兩人。
「好好好,我相信你們了,就是因為這樣的老思想,你們才會被那群改革份子打着跑吧……」
「所以才需要你來做那些台面下的事情,雖然你在個人力量上不是個頂尖的材料,但在其他方面卻着實地幫助許多,這幾年來多謝你為我族的貢獻了。」
「我說啊,雖然你曾經一掌插進我的胸口,但是如今的我對你突然的真性情也實在感到欣慰,不過如果表情可以再柔和些我會高興很多,還有你們打算就這樣子離開嗎?真的不帶這個可憐傢伙走?」
阿克斯托和督瑞兩位長期遊走在這個世界的魔族同伴相互對視一眼,接着面貌俊美的阿克斯托歪着頭,臉上帶着不解的說:
「既然這是預言所指引的其中一條道路,必定會得到期望中的結果,所以只要遵循就行了,不是嗎?」
「嗯……」黑髮男子皺緊了眉頭,樣子看起來比剛進來房間時還要更加不愉快:「在我所知道的許多故事中,打破命運的枷鎖才是王道呀……先不說那個傢伙會怎麼樣,外面那區區二十幾名乞丐傭兵又能拿我們怎樣,以你們的實力,難道不足以抗衡?」
黑髮男子看向督瑞,後者點了點頭,表示那將是場單方面的屠殺。
「別問了,林克。」阿克斯托將頭罩拉上掩蓋住俊美面容,以堅定的語氣繼續說道:「事關我族重大之事,任何的變量都有可能打亂預言中的洪流。」
「好吧,反正我出現在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件莫名奇妙的事情了,就不再跟你這個老古板追問了。」
黑髮男子在發下古怪的自我吐嘲後隨即走至仍然軟倒在地上傑利歐,臉上帶着無奈的歉意,甚至有一些許的同情。
「雖然讓你這麼大方的聽我們講這麼多話,但是對不起,我得讓你忘記幾個關鍵的東西。」
幾句簡單的言詞卻讓傑利歐驚恐地手腳並用往後方爬去,直至撞到牆壁都在躲閃着,因為在他所了解的知識中,擁有這般神奇力量的只有被魔法公會所嚴格限制的精神魔法,被施術者種種不人道的說看中,其中一種就是被施展者有很大的機率會變成整天流口水的白痴!還有大好年輕歲月的他可不想去體會這種感覺!
見到這樣的情況,黑髮男子笑了笑,他慢慢走至傑利歐身邊蹲了下來,那不斷躲閃的狼狽模樣似乎令他感到十分愉悅。
「哈哈哈,真的是在想什麼都寫在臉上呢。」黑髮的獨眼男子一把抓住傑利歐搖擺不定的頭臚,帶點威脅的語氣低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是什麼俗氣的魔法師,更不會那種充滿缺陷的精神魔法,只要給我張大你的雙眼,一切很快就過去了。」
當然,傑利歐不會乖乖聽話,他緊緊地閉上雙眼,但是眼皮上冰冷的利銳觸感令他不得不屈服。
黑髮男子掀開眼罩,那邊理所當然地見不到靈動的眼珠子,有的只是看似深不見底的黑暗。傑利歐呆滯地望着那個空洞,視線不由得被吸引着,理該恐懼於這樣無法控制的行徑,但卻始終沒有辦法移開眼眸……快找到了……快找到了……那個光點,那道在黑暗深淵之中的白色曙光!彷佛靈魂被吸進去一般,傑利歐整個人遊蕩在黑暗的空間之中朝着白色光點前進,直至整個視野充滿令人暈眩的刺目白光────意識漸漸地遠去,大腦開始失去了對身體四肢的控制……
「林克,等等也需要你,別讓那群人類起疑心……」
在傑利歐昏睡前一刻,青紫皮膚的俊美魔族提出這個要求。
……
傑利歐剛剛睜開了雙眼,意識還在迷茫之際的同時眼前破爛的小木門被一位皮裝女性一腳踹開,並且做出令他的心跳在瞬間飛奔至人類極限的利落動作──利用左腳在踹開門後的餘力,在踏地的瞬間毫不猶豫地旋身投射飛刀,動作之流暢、姿態之迷人……如果是在外面的雜技團中,他肯定會給於佩服的掌聲,但是現在卻不可能,因為飛刀之尖端所瞄準的方向他媽的是自己!
傑利歐不由得慘叫一聲,雙手抱頭緊縮成一團,模樣之難堪連他自己也無法想像。
玻璃碎裂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傑利歐這才驚覺自己並不是對方的目標,他張開眼睛想抱怨幾句,卻看到對方已經一腳踏上窗沿,滿臉不悅的嘖了一聲。
「逃掉了嗎?」
誰?剛剛有人?傑利歐來迴轉頭,滿臉疑惑,他可以確信在十秒前除了這個女人之外這裏沒有任何其他人存在。
「喂,小子,你就是那個虐待動物公會的四流自封騎士嗎?」
「啊?」
傑利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玻璃,仔細打量起這個出言不遜的女子,微卷的褐色短髮,皮膚緊緻的瓜子臉……
「看起來妳跟我年紀也差不多,憑什麼叫我小子呀?而且還什麼虐待動物的四流騎士,妳的意思是說我其實連個騎士的資格都有是吧!」
雖然總感覺哪個地方怪怪的,但是他也曾經想過要對來救自己的人發出如何肺腑的感激之言,卻絕對沒料到會是現在這般令人動肝火的情況。
「准沒錯,綠色頭髮,一臉傻呼呼的樣子。」女子擊出一記清脆的掌聲,隨即轉身離去,自顧自的說:「他交給你們,先回去了,好忙好忙。」
女子從後來到來的四人中間走過去,從左而右分別是拿着雙短刀警戒着的紫色半長發男子、手持長棍正在與紫發男子爭論的橙色長髮女子、黃色短髮模樣肥厚高大的聖職人員、身穿絲綢長袍臉上掛着俏皮笑容的棕色中短髮少女……這些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過戰鬥後的疲態及傷勢,尤以紫發男子最為嚴重。
「等等,就這樣子走了?至少說明一下那句傻呼呼是什麼意思吧?這是哪個混蛋給妳的認人指標。」
一下子爆出粗口的傑利歐在注意到眼前的四人時已經來不及了,整個場合變得尷尬起來,無語的眼神交流開始了纏鬥。
沉默一會兒後,首先向傑利歐搭話的是那位模樣有些虛偽的聖職人員。
「您現在安全了,無助的可憐羔羊。」
「我很高興你對我說明了現在美好的狀況,但是後面那句……」傑利歐視線移至一旁,可憐羔羊什麼的,實在讓人有些不爽呢,這個神棍。
正在碎碎念的傑利歐,視線中一個俏麗帶點稚氣的可愛臉龐突然靠近,這讓他嚇了一跳甚至還後退兩步。只見少女瞇着眼睛像是某種犬科類動物般嗅了嗅傑利歐身上的味道,像是確定了什麼事情一般,她一臉滿足地傻笑着。
「這位騎士哥哥。」少女用食指點了點傑利歐的臂膀,嘻笑着:「你身上的氣息跟魔物很投緣喔,難怪那頭陸行鳥這麼有靈性地去搬救兵。」
「路奇可不是魔物喔,牠是全世界最溫柔體貼的朋友。」
傑利歐試圖對着這位看似不懂禮貌的少女發下嚴厲的糾正,但也或許是對方這樣令人喪失警戒心的外表,這位陸行鳥騎士的表情上顯然稍嫌不夠正經。
「咳咳……」手持長棍的少女以武器下端撞擊了木質地板,發出了搶耳的聲響。
「你好,接下這份任務的是我們黑鳥傭兵團,而我則是副團長艾蓮娜,旁邊這位神經兮兮的傢伙則是我們的團長吉斯,這是我們第一次為陸行鳥公會效勞……嗯,雖然剛剛米蕾說你就是這次目標的人物,但是現在我們還是想聽你親口確認看看……請問你就是陸行鳥公會第七百一十九號騎士傑利歐先生嗎?」
終於來一位正常人了,傑利歐雖然對於團長的介紹感到奇怪,但看着艾蓮娜親切的形象還是感動了一番,在定了定神色後從衣袋裏取出陸行鳥公會認證的印記,黃色的金屬翅膀上打印上騎士的編號。
「我就是傑利歐沒錯,英勇的女士,這是我們公會的識別信物,給妳鑑定看看。」傑利歐將印記交給了艾蓮娜,而後者在確定過後也轉還給這位第七百一十九號騎士。
「小姐,剛剛那三個魔族已經往不同方向徹退,給我魯列科、柯斯蒂妮、凱夫這三個跟得我的人,肯定能夠逮到其中一個!」
這一位團長竟然喊一個副團長敬稱呀……雖然小傭兵團的情況總是有些古怪,但是這顯然不在傑利歐在大陸遊歷的見識之中,而轉眼間,更令他傻眼的事情就發生了。
艾蓮娜朝着吉斯的後小腿一棍,那也正是血跡最多的地方,這讓後者在吃痛之際也只得蹲下來抱住腿後的嚴重傷勢。傑利歐偷偷瞄了一眼,他實在很難想像這個人在剛剛還一副正經樣地擺出戒備着姿態,再看向表情緊繃的艾蓮娜,他的心底感到有些失落……唔哇,是個暴力女呢,傑利歐感到內心中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產生了裂痕。
「吉斯團長,我們任務的目標就在這裏,不管你有多麼不甘心,也應該考慮一下其他成員情況,凱夫可是差點喪命了!他們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只要將魔族出沒的消息上報給公會,他們自然會去找聖堂去處理他們,用不着犯這個險,拉着其他人去拼命。」
副團長教訓團長的場面其他兩人的眼中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甚至在這個房間中四處觀察起來,一點也沒有想要介入的意思。
「哦!小老弟,聖女保佑,恭喜你還活着,還以為你終究難逃路奇的詛咒呢!」
耳熟的聲音傳來,傑利歐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就被一個充滿異味的大叔一把熊抱住,甚至在他的臉頰上不斷親吻。
「尼溫前輩!」傑利歐大驚失色,他慌忙推開了這位在陸行鳥騎士中的老前輩,又後拉開了幾步的距離,喊道:「那只是個迷信!」
這樣的場面讓其他人感到些許滑稽,紛紛掛起笑容。
「雖然很抱歉打斷了你們感人的重逢,但是詛咒是怎麼一回事?尼溫先生。」
身為一位聖職人員的胖子似乎對於這件事情感到格外好奇。
「沒事沒事,只是我們公會裏的事情,沒什麼了不起的,哈哈。」
尼溫擺了擺手,一副不想再繼續回答下去,黃髮牧師也就沒有追問。
「對了,傑利歐先生,你是否有聽到他們的對話,或者是知道任何一人的姓名或臉龐,還有魔族為什麼要抓你過來?如果有任何消息的話,我們會很感謝你的,因為這對我們之後可能的任務會很有幫助。」
「記得一些,雖然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因為就連我也感到不可思議,他們竟然稱呼我為緋紅之月,將我……呃啊!」
腳背一痛,傑利歐詑異地看向一旁的尼溫前輩,這掛着八字鬍的厚臉皮卻只是看向眼前四位傭兵。
「我這位後輩已經累了,你們看連說話都打結了,天知道那些魔族做了什麼!如果有想要知道的事情等回去鎮上調養過後再說吧。」
聽到這樣的答覆,黃髮牧師擺出無奈地笑容,回頭看向艾蓮娜,進行短暫的眼神交流。
黑鳥傭兵團的副團長點點頭,擺起那種在各處公會服務櫃枱上所常見的精緻制式笑容。
「既然尼溫先生您希望的話。」
眼前四位在黑鳥傭兵團之中的高層一一離去,那被稱為吉斯的團長在最後回瞪了尼溫一眼。
「你惹他們生氣了,尼溫前輩。」
對於任何事情都習慣於息事寧人的傑利歐而言,這樣得罪人的場面是他萬萬不想見到的。
「不然呢,難道你是想跟他們哈拉老半天嗎?你要知道,他們可是傭兵呢,滿腦子想着的無非是要從你的笨嘴裏挖出更多情報回去賣錢!所以還跟他們客氣什麼?而且有些事情不能亂說,尤其是關於這些魔族的事情……總而言之,顧牢你的嘴巴,隨便糊弄他們一下,平安回來結束這一切就對了!反正肯定是跟哪個白痴貴族的東西有關係!」
「你猜對了。」
傑利歐搖搖頭,無奈地拿出那個什麼預言中出現的菱形項鍊。
「就是因為這個爛東西我才會遇上這樁倒霉事。」
本來以為會聽到這個老騎士與他之間共鳴的抱怨,豈知卻看到尼溫前輩目瞪口呆的模樣。
「你……你也就是因為這個爛東西才得救的,它登記了追蹤魔法,所以我們才能直接找過來,不浪費任何時間……」尼溫皺緊了眉頭,右手搓拉起嘴巴上的小鬍子:「對這件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最近皮繃緊些,放你幾天假,別跟人起衝突。」
「是的,前輩。」你剛剛倒是幫我惹了一伙人,雖然傑利歐內心如此吐嘈着,但是他仍然是很相信老前輩的直覺,這是經歷了多年的磨練才有可能會有的,現在的他還不夠格去把持任何疑惑。
「你稍微說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我整理看看。」
「好。」傑利歐神色認真地點頭後卻突然臉紅了起來,他瞬間意識到自己得把在斐南鎮遇到那個少女的事情說出來……
「還真的中招了?這麼簡單的美人計?你也真他媽夠純夠蠢的!快笑死老子我了……哈哈哈!」
雖然試圖委婉地描述曾經發生的事實,但是最後被陰倒的橋段再怎樣都是無法簡陋到扭曲的地步。
「好吧,你就笑吧,尼溫騎士領主大人。」
對於前輩那自封的稱號,傑利歐也只有在拿他沒辦法時才會搬出來。等待尼溫的情緒漸漸平伏之後傑利歐才繼續述說自己的經歷。
「在來到這裏之後所發生的事情,我實在是不想回憶起來,更不想經過我自己的口中訴說。」
「快點說,別咬文嚼字了,這裏才是重點不是嗎?雖然可能沒比較精采……噗!」
對於尼溫前輩掩住自己賊笑的行為,傑利歐只得開啟無視能力。
「他們……我一清醒過來,並不知道他們是魔族,當時他們都把自己包得跟北方的住民一般……其中一個傢伙在一開始跟我聊了一段時間,說了很多廢話,大致上就是要我相信自己就是傳說中的緋紅之月,然後……然後……他捅了我一刀。」
說到這,傑利歐停頓下來,這讓尼溫一下子就困惑了起來。
「嗯……怎麼感覺很像省略了很多東西?之後呢?」
「你不關心我有沒有事嗎?」
「在說什麼廢話!人都好好在這裏了,別拿你騙小女孩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傑利歐聳聳肩,雖然這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小小報復,卻也讓他在心裏偷樂一把。
「在我醒過來前……嗯……算了,那段或許只是個夢境……我在醒來時就立刻檢查傷勢,卻發覺到傷口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條像是多年前的疤痕……別盯着看,就算你是我最要好的前輩我也不想在這裏脫衣服!再接下來一位魔族甚至還脫下頭罩讓我看清楚他的樣子來取信於我,你可沒有辦法想像得到,他長得……長得……什麼樣來着?」
傑利歐疑惑地看向自己那人生經驗十足的老前輩。
「我剛剛才提醒過你。」
尼溫面無表情地望着他,開始活動起了自己兩手的指節,發出咔咔的危險聲響。
傑利歐急忙揮手,他嚇得躲至一旁,避開這個開始散發危險氣息的前輩。
「你誤會了……我……看來我真的就像是你所說的一樣,太累了記不起來他們的長相跟名字,甚至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都……」
傑利歐右手握拳,以指節敲打着自己的額頭試圖幫助自己回憶。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不可能就這樣忘得一乾二淨吧?」
敲得愈來愈用力,尼溫在此時適時的制止,並且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想太多,至少你還活着。」
兩人走出了這間淪為戰場的破爛木屋,看着外面二十多個互相照顧包紮的傭兵們,雖然傑利歐仍然覺得有某種不和諧的氛圍,但在這裏那三個強悍的魔人與這群傭兵們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應該是不容質疑的。
……
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陽光,傑利歐用右手稍微遮掩,這才看到這座斐南鎮中平價旅館的破舊天花板。
沒錯,他已經回來了,在經歷了那災難性的數天之後……雖然馬上就坐起了身子,但卻又立刻被柔軟的床墊吸引回去。
「這一切……或許只是場夢也說不定。」
全身無力的他發起無聊的牢騷。
『不是夢。』
砰──傑利歐滾倒在床下,不停顫抖的雙手尋找着護身彎刀。
「是誰!」
又是那該死的聲音!慌亂的情緒令他無助地原地空揮武器,試圖切割出一道無形的距離。
『你的床。』
「開什麼玩笑!」
傑利歐一刀又一刀的劈向剛剛還令他感到無比舒服捨不得起來的柔軟床墊,儘管知道它是無辜的,但是恐懼這個情感卻從來不會與理智同行。
一時之間整個狹小房間充滿了羽絨毛及傑利歐哭喊般的慘叫聲……敲門的聲音突然傳來,如一桶冷水潑向這位近乎發狂的陸行鳥騎士,冷靜下來的瞬間鬆開了手上的彎刀,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他該怎麼收拾這個情況?在傑利歐還在混亂之際,來訪者們卻沒有等侯他的回覆就直接以鑰駛打開房門。
「你好,我們是聖堂駐守騎士……」兩位穿着銀白色輕甲的聖堂騎士在開門的瞬間看到裏面白雪紛飛的情景……雖說是有着訓練過後的強大心理素質,但是仍然讓兩人呆愣了片刻後才恢復至平常公務時的清冷形象,兩人看着連手都不知道擺哪裏的傑利歐仍然自顧自地說起官方邀請:「關於你前些天的事件聖堂感到深深的歉意以及同情,雖然照理來講應該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再來配合我們,但由於事關三年不見的魔族蹤跡,現在已經是刻不容緩的地步了,希望你能夠立刻跟我們回去撒拉爾城的聖堂分部做個簡單的調查。」
看着在兩人身後滿臉無奈的尼溫前輩,傑利歐真的覺得自己應該去信個什麼宗教來抱怨一番,但絕對不會是眼前的聖堂,就算是那位聖女艾莉希亞大人有多麼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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