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沒有機會,你相信的那個人沒有機會救你,也不可能去救一顆無用的棋子。又或者,就在你認為手中有那人的把柄,那人絕對會救你出去時,那個人定不會讓你活過今夜。」蘇陌仍舊盯着蘇志東,卻是語氣忽然一轉,沒有強硬,反而輕柔的反駁着,令蘇志東能夠在經歷變故還能故作鎮定後漸漸的失去心理支撐。
蘇吟疑惑,蘇陌難道已經知道蘇志東背後的人?
蘇志東眸光一緊,他眼珠子轉了一圈,神色已然有些細微的變化,他也盯着蘇陌,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想要讓我崩潰?別在痴心妄想了!若想從我口中得知真相,你想都別想!你這個賤丫頭,以為在牢中幾年變得聰明了,就能將一切都掌控了?」
蘇文勛心頭疑惑漸深,到底是何人能夠讓爹如此有自信?不過,蘇陌的話也不是危言聳聽,若那人真能當初幫助爹暗害蘇家,那麼也有可能為了掩藏證據而儘快的處置了他們。
「這是自然。」蘇陌眉毛挑起,心中深處的迷霧因為蘇志東的得意忘形而似乎撥開一層。蘇志東此番言語,絕對不是對背後人的自信,而是對她的嘲諷。他為何對她嘲諷?
「太過自負!太過自負的後果就是自食惡果!你們儘快離開,我不想在看你們一眼。」蘇志東大手一揮,已然不耐煩,他重新回到角落坐下,這回他沒有捲縮身體,而是直其背脊。
就在蘇志東坐下後,蘇文勛卻坐立不安了!他緊張的問向蘇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若非沒有察覺,蘇陌絕對不會知道爹背後還有人,而他這幾年來一直跟着爹做事,幾乎知道爹所有事,可卻沒有察覺爹背後還有其他人!而那個人才是真正害蘇家的罪魁禍首。
蘇文勛這一刻更加的覺得蘇陌深不可測,雖是女子,卻總是能看到他人看不到的,能夠敏銳的察覺到一些東西。
蘇陌移目看向蘇文勛,若非是蘇志東教導的關係,今時今日的蘇文勛應該不會如今日這般目光短淺,蘇志東雖是老奸巨猾,可卻面臨困境時實在是目光短淺。相反,蘇文勛已經察覺到一些端倪了。她笑了笑,目光又重新落在蘇志東的身上,「爹娘需要你們在九泉之下跪下認錯。」
「你!」蘇文勛怒極,蘇陌答非所問,實在是可恨!且還如此詛咒他們!
蘇志東剛剛坐穩,結果聽見了蘇陌的話,氣的一下又站起來了,可又因為沒有進食身上無力,結果猛地站起來後又不受控制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一個沒站穩臉朝地的跌倒,再踉蹌狼狽的爬起來時,一張臉已經全是灰。
此時,蘇志東意識到,他已經顏面盡失!為此,他更是震怒,「可惡!可惡至極!」
蘇吟撲哧大笑出聲,「哈哈哈!大伯父你怎能對我們行如此大禮?雖說你做了很多天理不容的事兒,可說到底你在名義上還是我們的大伯父,若是令人看見,難免都要閒話兩句,知道的人會說大伯父你自知喪失道德陷害親人是天理不容之事,所以想要下跪認錯。可若是不知道的人,就會說大伯父你怎能沒有長輩的樣子?衣衫不整不說,還要下跪折煞小輩!大伯父,固然你是長輩,可我還是想要勸勸你,這性子一定要改!犯的錯也一定要改。否則到了最後你會發現,死的時候連個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混賬東西!」蘇志東徹底被震怒,幾步疾奔而來,卻只能隔在牢房外,距離蘇吟太遠,根本不能奈何蘇吟!「混賬東西!暫且就讓你得意一時!」
蘇吟冷笑,嘲諷的目光如同冷箭一樣看着蘇志東,「不,大伯父你會錯意了。是你得意一時。」如今已經深陷牢籠,想要再走出牢籠,那是痴心妄想!就算蘇志東背後的那個人不會動手,她今夜也會動手。
忽然,蘇陌眼睛銳利的看向蘇吟,低聲道:「不可輕舉妄動。」
蘇吟移目對上蘇陌的銳利刺人的眼眸,她眉頭蹙起,「你想要干涉我?」
「得不償失。」蘇陌寒聲回道。今夜自然會有人對蘇志東動手,且手腳必定比他們做的乾淨,憑着現在的她們想要將此事做的沒有痕跡,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蘇志東有所顧忌,也許是因為對那人的信任才會有所顧忌,但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人讓蘇志東不敢輕舉妄動。無論是哪一點,想要從蘇志東口中得知答案,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們只需借刀殺人便可,不必親自動手!
但是對於蘇吟而言,最想要的就是親自動手解決了蘇志東,也只有如此,蘇吟才覺得她是真正的為父親和母親報仇了!也是為了自己報了仇!這幾年來,他們受了太多太多的苦,雖說她能夠逃過一劫,可這幾年裏,她幾乎是夜夜噩夢和自責,活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反而蘇志東一家卻過的如此之好!
那五年,蘇志東一家衣食無憂,甚至是還能作威作福,在回到盛京的一年多里,一樣是過着許多人羨慕的好日子,踩着蘇家眾人的頭顱上過着好日子!太過可恨!實在是可恨!她暗自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親手殺了謀害蘇家的罪人!
可是……
可是蘇陌一句話,卻令她不能輕舉妄動!仇恨還沒有到蒙蔽她雙眼的地步。
看着眼前兩姐妹低語,聽不到她們究竟在說什麼的蘇志東更是怒火中燒,他怒指二人,哪裏還在乎什麼顏面,破口大罵:「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別指望會得償所願!待我出去的那一日,你們會為今日所為付出代價!付出你們難以想像的代價!」
「呵呵。」蘇吟冷笑,到了現在蘇志東還不沒有看清他距離死神越來越近了嗎?還在口出狂言?不,他理應如此。一個喪盡天良的人,怎麼可能還會有人的認知!早就已經不是人了!
蘇文勛深深的感覺到恐懼了,他恐懼死亡和刑罰!
他緊緊抓着牢房的門,雙目瞪大的望着蘇陌,「告訴我,到底你知道了什麼?為何如此有把握?」他還不想死,他還如此年輕,絕對不能死!這一切都是爹做的,若沒有爹的指使他絕對不會做這些事情的!都是爹害的他做了這麼多無法挽回的事兒!
「想知道嗎?」蘇陌淡笑反問。
蘇文勛呼吸略微沉重,他不假思索的點頭。「是!快告訴我!」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確切的答案,又或者他是想要知道他還能活多久?是否還能活着走出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想要知道怎麼回事,就去問問你的好父親吧。」蘇陌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蘇志東,果然如她所料,蘇志東躲避了她的目光,且神色有些慌張,此時,蘇志東應該已經開始恐懼了,剛才的信誓旦旦的神情已經看不到了。
就算是蘇志東他們快要死了,也斷然不能死的如此輕輕鬆鬆,從現在到深夜,每一刻對他們而言都會是戰戰兢兢,恐懼隨着時間的流逝讓他們越來越加深,越來越慌張不知所措,那時候,他們心中的恐懼和煎熬會折磨的他們快要瘋掉。
如此,也算是補償了蘇陌的親人。
蘇陌收回目光,監牢內潮濕的空氣令她不喜,從監牢出去後,她就很少接觸陰冷的東西甚至是環境,因為總會感覺到身上有些乏力。這個身體,是需要時間來好好休養了,她萬不能浪費了這一次活着的機會。
「你還有話要對他們說嗎?」蘇陌問向蘇吟。
蘇吟看了看蘇志東和蘇文勛,親眼所見他們因為蘇陌的話而變得不安,恐懼,焦躁起來,心中的火氣也因此而消減不少,既然不能出手,又何必在此處多看蘇志東和蘇文勛?多看一眼都覺得是髒了自己的眼睛。
「走吧。」蘇吟點頭回道。
她們二人剛走出幾步之遠,身後就傳來蘇文勛的呼喊聲。
「你們別走!我與你們畢竟是有些血緣關係的,無論怎麼說,我都是你們的哥哥。雖然我做錯了許多事情,可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們難道就要眼睜睜的見我死嗎?」蘇文勛是真正的慌了神,他不相信會有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能夠從容,面對死亡時,那種他以前無法體會的恐懼,仿佛讓他一下子整個人懵了!完完全全的懵了!
聞言,蘇吟眼中閃過不屑之色,她回眸看向蘇文勛,「不,若是為了你們好,就應該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不!」蘇文勛圓瞪着雙目,似乎看到了幾年前在他眼前被抓走的蘇家眾人,當時看着那些人的時候他沒什麼感覺,可如今,當要面臨死亡的人換成他的時候,他才後悔了!
蘇陌並未回頭去看一眼蘇志東和蘇文勛,從蘇志東口中得不到答案時,他們二人在她眼中已經如同死人,對待死人無需浪費太多精神。
就在二人要走出監牢的時候,忽然有幾名獄卒小心翼翼的送着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同時,有獄卒給她們遞過去眼神,示意她們儘快離開。
就在蘇陌疑惑此人是誰的時候,蘇吟忽然在蘇陌的耳邊低聲說道:「他是林老爺,你夫君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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