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天晚上已經有過了不算太正式的慶祝聚餐,不過這也只是大家在經歷了一波三折後,羅戈對手下人的慰勞之意,真正的慶功宴,還是要等到第一個月的銷售碼洋出來之後,才能真正鬆一口氣。
並且經過了頭天的宣傳之後,第二天必然會是一個銷售高峰,在這種豐收的大好時候,思閱全體上下又怎麼可能鬆懈下來,現在印製部的員工基本上都外派到了各個定點的印刷廠蹲守,發行部和公關部的人手已經不夠用,幾個編輯室都抽出了人馬支援。
不過談到事關發行的具體工作上,楊一可就半點忙也幫不上,不過理所當然的,也沒人會去叫他來做這些瑣碎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看到這個百無聊賴的傢伙滿樓里閒逛的時候,送上一個親切而真誠的笑臉,然後又急匆匆擦肩而過。
「楊總,又在視察呢?今天可沒你什麼事兒,怎麼不回去陪陪家裏人?」
昨天那兩個對楊一隱隱約約有些意思的女子中的一個,看到楊一晃到了編輯室裏面後,就一邊假裝認真地翻檢着面前的稿子,眼睛卻看向辦公桌對面的楊一。
她現在只是思閱裏面的文字校對編輯,像這種活兒,說得稍微誇張一些,只要是識字的人都能幹,所以這個有幸踏進思閱大門的女大學生,其實是很有幾分危機感的。而眼下能消除她危機感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辦法,無非就是拉近和楊一的關係。
也不一定就非要吃到這口嫩草,哪怕是認個姐姐弟弟什麼的也好啊。
昨天思閱全體員工向楊一敬酒的場面,她可是還歷歷在目的。
「哦,還好。」楊一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一家人在二舅家中聚會,不過楊一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有沒有傳到這些親戚耳朵里,他可是幾次聽到自己母親提過,自己那個在外國語就讀的表妹楊曼,是相當喜歡《雲荒》的,難保她昨天也在廣場。
萬一被那個丫頭看到了自己登台的表演,還不知道又要被七大姑八大姨們怎麼關注呢,實在是想想就頭痛。旋即又想到除了親戚,估摸自己班上說不得也有同學去過現場,三五千人裏面,高中段的學生怎麼也能佔到三分之一還多,拋掉自己的學校是省重點,不少人即便放假也會窩在家裏面苦讀這個因素,總歸會有那麼好幾十人認識自己的。
都是些麻煩事,而楊一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也就沒有了搭理那個校對小女編的心思,一眼就看出來他的態度是在敷衍罷了。
看到楊一這種心不在焉,那個小女編就氣得直咬牙。
在編輯室裏面轉了轉,本想憑藉先知先覺發掘一些有價值的投稿,不過最終還是沒能如願。就在楊一打算離開的時候,從窗戶里無意間看出去,一群小姑娘正躡手躡腳地進了思閱大院。
這一刻,楊一的嘴角抽搐得極其劇烈,一副「我算是服了你們」的哭笑不得表情。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
幾個小姑娘剛剛進了大廳,就被前台的兩個接待攔了下去,眼神還極為戒備。這倒不怪接待小姐小題大做,實在是一群小女生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委實有些做賊心虛的味道。
「我們……我們是蘇晚和《雲荒》的讀者,想來請晚大簽個名」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終於站出來一個小姑娘,期期艾艾道,還不忘用手捅了捅身邊的同伴。
一個接待就笑了笑,今天這已經是第三撥找上門的讀者了,可見昨天的簽售有多麼成功,不過她們卻不能因為別人幾句話,就大張旗鼓地把蘇晚叫出來,又或是帶着她們去滿足心愿。
「幾位小同學,真是不好意思,蘇晚小姐現在不在社裏,你們實在是想要她的簽名,那就只能等到下一次的簽售會,又或者是去她家裏找她了。」
「啊」幾個人就失望至極地嘆氣:「那晚大的家住在哪裏啊」
「很抱歉,我們無權透露作者的私隱。」即便是面對幾個小姑娘,兩位接待的態度還是一絲不苟。
「喂,林默默,你不是認識這裏的老闆嗎?」
「是啊是啊,該你上了」
在同伴的推搡下,心裏也是很有幾分緊張的林默默就站了出來,揚起小臉裝作老成的樣子:「那個什麼,我認識你們的老闆,他叫羅戈是吧我還認識昨天那個台上的傢伙,就是楊一啦不信你去把他們叫來」
兩位前台小姐聞言一滯,然後有些為難地互相看了一眼,顯然是把林默默所說的當成了鬼話。
思閱的老闆是羅戈,這個只要是有心人就能打聽出來,哪怕是被幾個不明事理的小女孩知道,也不算什麼。而楊一的名字……其中一個前台就靈光一閃,多半是那位小楊總的同學,昨天看到了他在台上後,今天就跑了過來想要走這層關係。
兩人躊躇了一下,最終決定還是婉拒,一個學生的同學可是太多了,萬一這些小姑娘回了學校後大肆宣揚,以後思閱豈不是成了少兒活動中心?是個人就能矇混進來。
「不好意思,如果要見羅總或者是楊總,得要預約才行的,真是抱歉。」
林默默一下被氣到了,她本來就是大喇喇且外向的性格,說她是太妹只怕都有人信,現在當着閨蜜的面吃了癟,讓來的時候還夸下了海口的小女生實在有些拉不下面子。
「喂喂,我真的認識他們啊,晚晚這次新書上面的錄音帶,還是我爸幫忙錄製的呢」
「您父親是?」
「呃,我老爸就是搞音樂的啦」林默默吭哧吭哧了半天,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連她背後的小女生都相對無言起來。
要說思閱的兩名前台小姐的接人待物,已經足夠穩妥小意,怪只怪林默默這個沒心沒肺的奇葩二貨,居然是連自己父親的工作單位也鬧不太清楚。
這一下前台對這些小女生是徹底死了心,勉強還維持着職業禮貌堆上笑臉:「實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你和我們羅總認識,就直接撥打他的電話好嗎……」
剩下的話人家沒有說出口,但是就連一群沒什麼心機的小姑娘也都明白,別人可就差沒說她們是騙子了。
「林默默我真是受夠你了非要拉着我們過來,說什麼你認識人認識人,現在你看」
「默默啊,我也覺得昨天就不應該相信你的,白花了一天的住宿費」
一群小姑娘猶有不甘地往外走,邊走邊抱怨一力主張要來思閱的林默默。
其實她們平時的關係還是很「姐們兒」的,不過都還是高中生,能夠在元旦這種節日裏面跑到外面瘋一天,就已經是各自家庭所能容忍的極限。
結果沒料到蘇晚的簽售會如此火爆,幾個人中就林默默和另外一個女生拿到了簽名,剩下還有五六個人除了新書一無所獲,於是在林默默的鼓動下,她們才咬着牙在外面留宿了一晚。
結果沒想到,她們頂着回家後一片狂風暴雨的壓力換回來的,就是這麼個一無所獲的結果,一面是見不到蘇晚還被人當成騙子的鬱悶,一面是即將回家挨罵的憂心,這才讓一群小丫頭們開始「內訌」起來。
「我真的是認識……」林默默委屈的要死。
圈子裏平時的一個中心人物就搖搖頭,止住了兩邊的爭執:「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好好想想,回去後該怎麼給家裏交待吧」
……
「喂,你還沒回去?不怕林叔叔貼尋人啟事啊」就在一群小女生士氣低沉地往外走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聲招呼。
聲音疏朗好聽,在這一刻有如天籟,似乎連陽光都明媚了幾分。
女孩子們一起回頭,然後林默默愣了一愣,就「呀」的一聲衝上來拳打腳踢:「你個死人,是不是故意躲在旁邊看我好戲我說了我認識你,為什麼你的人不讓我進去」
楊一根本懶得搭理這廝,先衝着兩個前台歉意的點了點頭。
什麼叫故意躲着她,你說的話就是真理麼?別人一定會相信?
這種很傻很天真的問題,也就林默默這種奇葩問得出口了,換了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是說不出來的。
偏偏她還一臉的理直氣壯,楊一實在是懷疑自己的出現是不是一個錯誤。
不過旁邊的小女生們卻是一臉的驚訝,粉唇翕張,眼睛鼓起,就像是一群花花彩彩的金魚——原來……林默默不是胡編亂造啊
這群面對着同齡男生,本來應該佔據絕對優勢而顯得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們,現在看着孑然而立一臉無奈微笑的楊一,居然感覺就像是面對着一個暗戀已久的鄰家大哥,一個個臉色倒有些微紅起來。
而楊一的相貌就算不是校草級的帥哥,可也清秀,很有書卷味兒,凌亂的碎發加上內斂沉靜的氣質,很能讓異性心跳加速。再加上昨天在廣場上,他因為力挽狂瀾而留給眾人的深刻印象,以及現在拯救者一般的降臨,實在是讓她們在心底「哇塞」了一番。
今天,果然是賺到了啊
……
雖然沒有見到蘇晚,可是楊一的出現,還是讓這些魔都的小丫頭片子們心滿意足,她們中不少人,原本在昨天就有些花痴上了當着幾千人侃侃而談的楊一,今天近距離接觸後,更是大感心滿意足。
尤其是當楊一送了她們一人一本有蘇晚親筆簽名的《墨.偃師》後,這種好感就更是達到了頂點。
坐在回魔都的城際列車上,幾個人自動自覺把林默默圍在了中間:「默默啊,以後可要多找些機會,把他約出來大家一起見面喲。」
「就是就是,反正你也用不上,就不用對我們藏着掖着了吧免得浪費大好資源再說和他關係打好了,你還怕見不到你的心上人晚大麼」
遠在思閱文化會議室中,正和羅戈討論問題的楊一做夢也想不到,已經開出越州的列車上,一群小丫頭就在不經意間,透露了一個足以讓楊一聞之色變的小秘密。
有時候,男人的預感其實也是挺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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