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手含着些許冷的徹骨寒冷的涼意,冷寒煙倏地縮緊了手掌。
「不,師娘,他不能昏迷,絕色國離不開他。」
獨孤夜若是昏迷不醒,那麼昏迷的時間,足以讓本就處於高位的他受到威脅,他雖然在絕色國一手遮天,但是恨他畏他企圖暗地刺殺他的人不在少數,不管是絕色國還是其他國家,想致他於死地的人都不在少數。
若是知道他長期不在國內,或者身患重病,怕是絕色國必有動盪。
他,不能有軟肋。
獨孤夜深邃的五官依舊美得不真實,冷寒煙的手輕微的隔空撫在他高蜓的鼻樑,挺翹卷密的眉眼處。
「我不會讓他如此沉睡,不會。」
冷寒煙清晰的聽見自己涼薄的有些沙啞的聲音。
*
「你這傻孩子,好吧,我告訴你解蠱毒的辦法。」
冷寒煙眸子一閃,在獨孤夜上空的手指微微一頓,將視線轉移到月夢離身上。
一副她就知道師娘有辦法的表情。
月夢離無奈的搖了搖頭。
「師娘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若是天下一般的蠱毒,在師娘眼裏全部都是小兒科,可是你知道,你眼前的這個男子身上涵蓋了多少毒術和隱形的傷口嗎?
我着實佩服這孩子,也不知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四周寂靜的只有月夢離說話的聲音,和窗外呼嘯的風聲,冷寒煙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
「這解毒之道太過毒辣,除了下蠱之人,除了你與他*之外,天下怕是只有崑崙山的老祖,北藩聖女,夜色國皇室有解決之法了。
煙兒,你該知道,毒素不怕難解,就怕混合。
如果是情蠱之毒的解毒辦法,只需要*出你身體內的情蠱母蠱,在加上十多千年雪蓮,一朵萬年人參,一朵萬年血靈芝,一朵雪緣花,鹿茸,冬春夏草,百年何首烏即可。」
說道此處,月夢離忽然面露難色。
「師娘你的意思是,因為夜體內日積月累數十年的毒素,所以如今這些藥物並不能解除他的情蠱?」
月夢離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無論對於毒術高手,還是醫術高手,最難得都不是研究出解毒醫病之法,而是需要尋找的藥材。」
冷寒煙忽然面露亮色。
「所以師娘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需要的藥材就可以了。」
「你這丫頭,你以為萬年靈藥是大白菜嗎?」
月夢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
冷寒煙神色安然,看了看獨孤夜,薄唇輕啟。
「只要有解藥,我一定為他取來。」
月夢離楞了片刻,忽然美艷的臉上浮現了不贊同。
「煙兒,師娘當初不告訴你那一味藥材就是不想要你冒險,你知道的,若是這解毒之法如此簡單,那麼這獨孤夜作為一國攝政王,以他的權勢,為何不自己取來?」
冷寒煙輕笑,淡定的撫平了殷紅色衣裙上細微的褶皺,一雙鳳眸卻烏黑髮亮,滿是信心。
「師娘,你只要告訴我這藥材是什麼,煙兒在斟酌好不好?」
「少來,要是我告訴你,你還會斟酌,你以為師娘是你師傅那個老糊塗啊?」
月夢離瞪大一雙如水美目,不相信的搖了搖頭。
門外忙着佈陣的滄海道人右眼皮一挑,忽然打了個戰慄,誰在念叨他?
*
「藍衣,你說這陣法怎麼回事?明明破解了,怎麼還在繞圈子?」
暗黑色的天空高掛着一輪詭異的圓月,加上此地異於冬日的氣候,讓白衣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凝氣探路的藍衣。
藍衣再次拿出手中的八卦旋轉盤,繡眉微皺,帶着困惑,喃喃道
「不應該啊,剛才的卦象並不是如此,莫非,有人動了手腳?」
大片的竹林淅淅瀝瀝的風吹起,帶着一股駭人的冷意,白衣下意識的往藍衣身邊走了幾步。
手裏抽出自己的武器,長短不一的銀針,警惕的看着四周。
「動了手腳?不會吧。你不是自封玄真大師的閉門弟子嗎?怎麼沒有將他的佈陣破陣之法學的精通。」
藍衣無奈的翻了一個白衣,他怎麼就順手救了這麼一個傻白甜過來?
要不是醫術實在是傑出,對君上有所幫助,怕是這麼多年,早被他和眾兄弟出手解決了。
還能活到今日,哼。
這可是滄海道人住宅的陣法,他以為是那種三流二流普通一流的陣法可以相提並論的嗎?
連四十年前天下排名前十的絕頂高手,崑崙,鬼蜮,雪山,碧雲,懸壺,玄真系數敗在滄海道人的陣法之下,這是開玩笑的嗎?
「 唉,你還不屑?果然你平時在君上面前的溫文爾雅果然是裝的吧? 」
白衣委屈的眨巴這諾大的眼睛,陽光的臉上滿是被忽視的傲嬌不滿。
「閉嘴。」
藍衣冷眼瞥了一眼白衣,白衣欲言又止的聳拉着一張明媚的臉。
*
哼。
滄海道人悠閒的坐在一個木製的小靠椅上,悠閒的看着一個穿藍衣,一個穿白衣的小子在面前走過來走過去,在他的陣法中繞着圈圈。
眼色中帶着戲弄,聳了聳肩,搖了搖頭。
「哎,果然還是我乖徒兒對我胃口,這藍衣小子,原來就是玄真那老禿驢的弟子,哎,比不上煙兒啊,比不上比不上。」
當初因為他不肯告訴煙兒獨孤夜那小子的消息,煙兒這鬼丫頭不僅把原來的連環陣法給破解了,還順帶換了一個簡單至極的,他加深一點難度,她破一個,他加深一個,她破一個,讓他這個師傅當的,簡直沒有用武之地啊。
如今這陣中的四個毛頭小子妄想破他的陣法,哼,這簡直是對他的挑釁啊。
*
「藍衣,我怎麼感覺又走到了原地。」
白衣無可奈何,拉了拉藍衣的袖子,有些壓低聲音說道。
藍衣哼了一聲,抽回被白衣拉着的袖子。
「還用你說。」
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亦可透視,藍衣忽然站定不動。
拍了拍藍色錦緞的衣服,忽然伸腿盤坐了下來,眉目如畫雙眼裏滿是靈慧的亮光。
白衣看着藍衣的表情,知道他在想辦法破陣,無奈的看了看漆黑泛着泥土氣息的土地,銀牙一咬,沒有像藍衣一樣坐下,而是站在原地不動。
哼。
藍衣不屑的掃了一眼白衣,那眼神仿佛在嘲笑白衣的潔癖症。
白衣的嘴角一抽。
「君上還有潔癖呢,有本事你笑他去。」
藍衣輕悠悠的瞥了白衣一眼,閉眼深思,沒有講話。
*
屋內。
冷寒煙起身在紫金大鼎中投入煤炭和香料,瞬時間,裊裊的白色的霧氣一層一層的從金屬質地的鼎中傳了出來。
紫金大鼎上繪着大片的火焰色的雲朵,優雅卻又張狂。
月夢離看着冷寒煙的一系列動作,有些疑惑的沒有講話,怎麼告訴煙兒需要的藥材後煙兒是這一副表情?
莫非煙兒這丫頭遇到困難和不可能實現的事情時是這一副心靜如水的模樣?
還點火燒香?這又是在做什麼?
「煙兒,這裏暖如春,為何燃香燒火?」
冷寒煙神色不變。
「地底洞穴陰冷,滄海山常年積雪,雖此地溫暖,但是他身受寒氣數日,需要暖一暖,去去濕氣。」
月夢離驚訝的看了一眼*上的男子,看來,這男子在煙兒心中的地位確實不低,那徒媳婦兒的說法所言不虛?
「恩。煙兒,雖然獨孤夜為你而來,但是並不代表你需要為他而去冒險犧牲,北藩聖女族中的百蠱之王,夜色國的世襲護體神丹,崑崙祖師的神貂之血,哪一樣都是人間至寶,可解萬毒,但是卻是至尊聖物,不可能被外人所得。若你真的愛他,成親是最可取之道。」
月夢離話語落下,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起身準備離去。
「師娘。」
冷寒煙忽然出聲喊住轉身的月夢離。
「師娘,夜色國皇室的世襲護體神丹若是取來,要如何解蠱毒?」
月夢離依舊是背對着冷寒煙。
「這神丹是百年前的醫毒雙絕的前輩留下的,那一位前輩是夜色國皇室成員,據我所知,這神丹可凝聚人魂,控制一切毒術流動,只需服用神丹,再按照我先前所提及的藥物解毒即可。」
語落,月夢離打開了門,輕輕的走了出去。
*
門,輕合。
月,微涼。
冷寒煙站立在原地良久,才一步一步的走向*緣。
三步之遙,定住不動。
*
「獨孤夜,你是真的為我動心。還是原本打定錦繡山莊的主意,隨後知道我是夜色國遺落在外的皇室成員……所以,想借我之手,得到護體神丹?」
初遇錦繡山莊後山靈源山脈是意外,還是算計?
示好,愛慕,是否都是有所圖謀,居心*?
情蠱,解藥,神丹。這恰如其分的巧合又是為了什麼?太多的疑問壓得喘不過氣來。
心思深沉的人,有太多猜忌,太多不信任,一點懷疑,都如同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每每想邁出一步,卻又急速的縮了回來。
此時的冷寒煙,就是如此。
*
「無論如何,還是你贏了。」
就當是滔天賭注,賭你一顆真心。
冷寒煙抿唇,走上前替獨孤夜攏了攏被子,輕輕的放下輕薄透明的淺紫色*幔,細碎的流蘇上淺淺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迴蕩。
吹滅了幾縷幽黃色散發着薄煙的蠟燭,冷寒煙緩慢的打開木門,離開。
*
「師傅,你坐這裏做什麼?」
冷寒煙剛關上門,就看見滄海道人悠閒的躺在木質小靠椅上,眼裏帶着精光優哉游哉的模樣。
滄海道人聽見冷寒煙的話,戲謔的一笑,看了看緊閉的門,聳了聳肩。
「你看看那兩個小子。」
兩個小子?
冷寒煙轉身,看見在陣法里一靜坐一站立的白衣和藍衣,嘴角一抽。
「師傅,你加固了陣法,不會就是為了逗他們兩個玩吧?」
她師傅不是因為在這滄海山幾十年沒有玩伴,無聊的慌吧?
滄海道人碩大的眸子一瞪。
「胡說,老頭子哪裏有那麼閒的無聊,還不是為了給你還有我徒媳婦兒製造獨處的機會嗎?真是不懂好人心啊。」
冷寒煙無奈的看了一眼滄海道人,手中紫光一閃,倏地像眼前無形的屏幕襲去。
忽然,無形的陣法像是被什麼東西打破了似的,四分五散,片刻之間,消失無形。
*
「你你你,你真是……」
滄海道人看冷寒煙一聲不吭的又破了他的陣法,氣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好啦,師傅,師娘都回去了,你忍心看她獨守空閨嗎?快去陪她吧。」
倏地一聲,小靠椅上的人影瞬間消失,只餘留一個殘影。
冷寒煙輕笑,師傅這個*妻狂。
*
陣法忽然消失於無形,陣法中的白衣看到了眼前忽然出現的古屋和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咦,是無雙郡主,藍衣,快起來。」
白衣拱了拱藍衣的身子,企圖將坐在地上閉眼沉思的藍衣叫醒。
藍衣緩緩的睜開眼,看見冷寒煙,眼眸一閃,立刻站了起來。
微微屈身「郡主,請問我家君上現在在何處?」
冷寒煙眼眸一閃,緩緩的坐到了剛才滄海道人所坐位置另一頭的圓木樁,攏了攏衣裙。
「他現在傷重昏迷,在我閨房。」
白衣和藍衣面面相覷,眼裏滿滿的驚訝,君上昏迷,而且還在無雙郡主閨房。
這算是登堂入室了嗎?
若是君上清醒,怕是要笑死了,可是如今,這傷,該如何是好。
「君上的傷……」
藍衣和白衣反應過來,眼裏都流露出了擔心,可是看見眼前的房門,卻猶豫不定,這女子閨房,除了女眷和丈夫,他人如何進去?
而且,就算進去了,他們恐怕也無能為力。
「你們知道他的傷勢是嗎?」
藍衣和白衣相視一眼,沒有說話,眼裏帶着似有若無的防備。
*
冷寒煙笑,獨孤夜的人,恐怕還是不信任她。
也罷,畢竟對於獨孤夜這種身份敏感的人來說,一分一毫的威脅都不能有。
「你們放心,他會沒事的。今夜他已經睡下,你們可以在此處為他守夜,就算進房也無事。」
言罷,冷寒煙轉身離開,嫣紅的衣裙拉開絢麗奪目的弧度,就算黑夜,也遮掩不了少女充滿着張揚和霸氣的身影。
白衣一愣。
「無雙郡主的閨房讓給君上了,那麼她今夜應在何處就寢?」
藍衣敲了敲白衣的腦袋,冷冷的道:「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你進去看看君上,我離開片刻。」
「誒誒,等等,為何你要離開片刻,讓我進入無雙郡主閨房,以君上對無雙郡主的重視程度,醒來若是知道我進了她的閨房,那我豈不是……」
白衣話還未說完,就被藍衣掌風一拍,推進了房門。
「醫者父母心,沒有性別之分,你進入房間無事。銀衣和綠衣還在陣法之中,怕是迷失了,我前去找他們。」
話語剛落,倏地紅光一現,藍衣藍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白衣嘴角微微抽搐,不情願的輕輕的關上房門,什麼叫做醫者父母心,沒有性別之分?
沒有性別之分?
*
春夜,也是泛着涼薄的清寒。
冷寒煙在離獨孤夜休息的房中百米之外的花草房中,房內園林織錦,堤草鋪茵。一張諾大的鋪陳着華麗錦緞的軟榻,幽然的在百花之中。
竹木屋一眼望不到邊際,最中間的地方還有這樣一汪清澈見底的湖泊,如月牙泉一般,靜靜的一池水,如同碧浪琉璃一般幽綠的顏色,不多不少。
冷寒煙右手執着一本書,另外幾本隨意的扔在了軟榻之上。
「馳騁沙場,盡斬宵小,信手摺葉,指點風雲,所向披靡,指點江山。獨孤夜,看來就算是野史,也沒有否認你的才華。」
幽然的放下手中的書,紫色的玄氣一凝,數個木窗應聲而開,春夜的涼風輕輕的吹了進來,帶起了百花的輕微顫動。
*
一盞茶的功夫,冷寒煙放下手中的書,換了另外一本,上面赫然是繁體字書寫的幾個字,夜色秘辛。
這些書都是錦繡山莊這麼多年分佈天下的探子搜羅或者親自監督的消息,是錦繡山莊內部的渠道。
如果要得到夜色國的護體神丹,怕是沒有這麼容易,百年前的夜色毒醫鬼才的神丹怕是仙藥一般的存在,如今不過僅剩三顆,就算她是皇室血脈,想要平白無故得到這麼珍貴的藥材,怕是甚是不易。
更何況,她這十餘年,從未踏進夜色疆土一步,說是故鄉,連她自己,都少了那麼幾分底氣。
隨意的翻看了幾頁,待看到冷幽璃的時候,冷寒煙的手一頓,停在了原地。
冷幽璃,字帝焰,夜色國冷傲然之獨子,自幼生的天人之貌,飄飄然有出塵之貌,風神卓然,妖嬈華貴,有舉世無雙之氣質。
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七歲精通音律詩文,八歲拜師,自此銷聲匿跡,成年後才華滿天下,然此人有恃才傲物之氣,卻無功高明就之心。
府邸居於夜色皇城西南,地宅壯麗,高聳雲漢,卻從不宴請賓客。性喜靜。
因其幼時收蠱毒之害,所以被崑崙老祖收為徒弟,不喜與人交,然才蓋八方,名滿四座,滿腹才華,讓夜色的歷年的文武狀元紛紛折服,一時間,名滿天下。
一目十行,翻看了冷幽璃的全部資料,冷寒煙繡眉緊縮,看來,夜色之行,迫在眉睫。
冷幽璃竟然師從崑崙老祖,那麼,這麼說,想要得到崑崙老祖的神貂之血,也不是毫無辦法?
而且,也不知歐陽少沖是否被風無憂所救,若是沒有,這小半個月過去了,北凰怕是急得不行了。
她消失的短短半月時間,天下也不知發生了哪些變化,獨孤夜的蠱毒和毒素要解,怕也要費一番功夫,思考片刻,冷寒煙從胸口輕輕拿出師娘月夢離給的那捷徑破陣之法,忽然起身,向門外走去。
*
次日清晨。
古宅偏遠的一處角落裏,月夢離和滄海道人一同起身,準備出門。
剛打開楠木門,一封淺紫色散發着古樸墨香的信從間隙中掉落。
滄海道人和月夢離相視一眼,心有靈犀的從地上撿起信,慢慢的共同拆開了信封。
一氣呵成看完信,兩人同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將那幾個解決徒媳婦兒蠱毒的方法告訴了煙兒那丫頭?」
滄海道人說這話帶着肯定的語氣。
月夢離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那丫頭表面說斟酌斟酌一定是隨口一說的,沒想到她這麼急着去尋藥,那獨孤夜的情蠱有了十餘年了,反正也不差那一時,雖然不能完全解除,但是和我們兩之力,暫時壓制,讓他甦醒活動自如還是可以的。」
滄海道人聽見月夢離的話,眼裏精光一現,轉瞬即逝。
「好了,媳婦兒,我看煙兒那丫頭既然連夜下山,怕是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以徒媳婦兒的身份,怕是也拖不了那麼久,若是能徹底解除了蠱毒也是好的,畢竟拖着也是一份威脅。」
月夢離美艷的臉上浮現了一絲不贊同。
「臭老頭子,你就知道徒媳婦兒徒媳婦兒,我們塵兒都如此年紀了,也無娶妻的心思,怕是要禁慾一輩子了,本來我想着煙兒這丫頭如此與眾不同,說不定能讓塵兒收收心,沒想到你這麼早就認了這麼一個徒媳婦兒。」
「塵兒?」
滄海道人驚訝的掃了月夢離一眼,怪不得媳婦兒叫獨孤夜直呼其名,原來是不想承認獨孤夜這徒媳婦兒。不過,他們塵兒,二十年前便說明,此生孤生一人,誓不娶妻的,怎麼可能和煙兒湊成一對。
「離兒,我們的塵兒一生心繫天下,如今已接近不惑之年,與煙兒年歲相差甚遠,不可,不可啊。」
月夢離瞪了滄海道人一眼。
「有何不可?塵兒雖然與煙兒相差甚遠,可是皇宮貴族的豆蔻之女嫁白髮暮年難道還少嗎?況且,我們塵兒俊朗雅致,風清朗月,又經綸滿腹,才華橫溢。若是煙兒和塵兒真的能夠看對眼,我們月家不就有後了嗎?」
*
滄海道人既不贊同也不反對,遙望着遠處的蒼穹。
「兒女自有兒孫福,強迫不得,一切,都讓它隨緣吧。」
月夢離沉默片刻,與年齡不符的美貌的臉上浮現了被說服的神色。
點了點頭,忽然驚訝的說道:「對了,老頭子,被困在荒蠻九殺中的那些人,也不知如何了,煙兒下山,是否會遇到他們?」
滄海道人神色不變,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我看見其中一個小子,好像叫軒轅北野的,應該是碧雲山上那些老神棍們的閉門弟子。
當年,碧雲那老傢伙,沒少找我麻煩,殺殺他徒弟的威風,也好。若是真的一不小心死在陣法里了,只能怪碧雲沒有沒事教徒弟了。」
*
「首領,這荒蠻九殺的威力比想像中的還要大得多,怕是破陣的時間要往後拖了。」
一個素色華服的年輕人雙手一拱,向慵懶坐在一棵偌大的梅花樹枝上的軒轅北野微微一鞠躬,恭敬的說道。
「往後拖,呵,既然如此,本殿就再給你們幾天,若是還不能破陣,你們……可以好好想清楚後果。」
「請首領放心。」
素衣男子手掌一緊,染上了微微的薄汗,頭一低再低。
這荒蠻九殺可是殺陣中的殺陣,一個不小心,恐怕要死無葬身之地啊。
反正橫豎是死,就算拼盡全力,他也要會一會這師傅口中他研究數十年依舊無法偵破的殺局。
軒轅北野神色不變,微眯着一雙瀲灩的眸子,凝息修煉着。
*
另一邊,洞穴出口。
冷寒煙無奈的看着自己身上橫七豎八撕裂風的衣服,嘴角狠狠的一抽。
師娘竟然敢說這是捷徑,就算是有解陣之法,就算她昨日已經破解過最難得第九關和第八關,今日這前七關也差點拔了她的一層皮,這真真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啊。
怪不得以前有人說過,古代造墓,設關的能工巧匠智慧了得,而盜墓賊的才智,更是了得,如此一想,倒是真的。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冷寒煙以內力打開了最後一扇厚實的石門。
緩慢警惕的走了出去,忽然的光亮讓她的瞳孔猛地一縮,原來已經從黑夜走大了清晨,這捷徑尚且如此,她實在不知當然師傅提着她的衣襟,為何只飛行了一個時辰就到了滄海山頂,可能是因為當時心系獨孤夜的傷勢,再且,連日趕路甚是疲乏,又加上是夜晚,就沒有太過在意周邊的環境。
看來四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所言非虛。
「師傅平時不靠譜,可倒是真的有些常人所不及的真本事。」
冷寒煙喃喃自語道,悠閒的換上了獨孤夜送給她的面具,搖身一變,倒有幾分江湖俠女的氣質。
*
雖然已經出了洞穴,但是這滄海山群山最外延,依舊是重岩疊嶂,雪山遍佈。
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找了一塊佈滿着泛黃色枯葉的大石上坐着,從懷裏掏出一枚信號彈。
隨手往空中一扔,大片的如同煙花雨一般的信號彈就在天空中綻放開來。
拋出信號彈後,冷寒煙又從懷裏掏出幾顆不同顏色的水晶,看似隨意但是深有講究的在大石旁邊布了一個隱形的陣法。
既然師娘說暗中有多方勢力在尋找她,那麼她要更加小心謹慎,免得被別有用心的人遇到。
*
一盞茶後,整片雪山上開始變得陰暗,天色變得更黑更濃。
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冷風颳起諾大的光禿的樹枝上的薄霜,數十米之隔的遠方是大片的雪峰,雪峰之上荒蠻一片,細碎的沙土,遍佈着雪白的冰霜,高山之上,植物稀少,些許高原雪山植物低低的匍匐着,抵禦着乍起的寒風。
冷寒煙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山峰越高,果真區域性差異也就越大。
窸窸窣窣的風行聲從遠處傳來,冷寒煙抬眸,看見不遠處飛過來一群黑色的影子,眸光一閃。
神色淡然的抬了抬手,散去了陣法。
*
「主子在這裏,快來。」
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在半空中響起,赫然是一身綠衣妖媚依舊的霧。
霧的身後跟隨者大量的黑衣男子,面色如鐵,冰寒一片。
「蒼鷹營參見主上。」
數十聲整齊劃一的聲音響徹在寬闊的山峰之上。
噓。
冷寒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起來吧。」
看着半膝跪地的六營之中最擅長雪山高原,懸崖峭壁偵查作戰的蒼鷹營,冷寒煙的眼裏閃過滿意。
「此次之所以召喚你們蒼鷹營前來,我主要是看重了你們的逆境作戰能力,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請主上放心,蒼鷹營絕對不讓主上失望。」
因為冷寒煙剛才的噤聲動作,此時蒼鷹營的聲音放低了不少,然而一眾血性男兒依舊眼帶寒冰,不言而威,一身黑衣凌厲的氣質如同蒼鷹張翅,遨遊在廣袤的天空,帶着王者的霸氣。
「很好,此行夜色國,你們只需服從,暗中保護,可否做到?」
「能。」
「很好,蒼鷹出列,其餘人員分散,呈弧形保護形狀,即可出發。」
冷寒煙話語聲剛落下,其餘的黑影瞬間分佈開來,離冷寒煙十分遙遠的距離,但是保持着每個人的距離的相等,方便相互照應。
霧和蒼鷹點了點頭,兩人對着冷寒煙微微俯身,而後跟隨在冷寒煙的兩側,呈保護之狀。
「主上。」
蒼鷹恭敬的朝着冷寒煙再次俯身。
看着面前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少年,冷寒煙的眸子一閃,她親自挑選,親自組隊的六個營中,只有六個人有資格擁有姓名,這六個人就是六個營的營長。
這蒼鷹長得人畜無害的模樣,卻能夠在殘酷的淘汰賽中成為蒼鷹營的營長,當初也着實讓她也驚訝了一番。
冷寒煙對着蒼鷹點了點頭,再轉身看了看一臉激動的霧。
「你們二人對此行可有什麼疑問?」
霧眨巴着妖媚的眼睛,剛想說話,卻被蒼鷹搶了先。
「只服主上令,主上吩咐只管服從,屬下一切聽從指揮。」
霧的嘴角一抽,美艷的眼睛狠狠的瞪了古板的蒼鷹一眼。
明明長得這么小清新,為何性格會這麼古板。
看着霧那嫌棄中帶着驚訝的表情,冷寒煙啞然失笑。
她到沒想到這妖媚勾人的霧,遇上長得清秀,實則恪守禮節有原則的蒼鷹,會碰撞出這種奇妙的火花。
*
「主子,人家好想好想你啊。」
霧扭動着腰肢,走向衣物稍微有些破損的冷寒煙身邊,忽然瞪大眼睛。
「主子,你這是這麼了,遭遇劫匪了嗎?怎麼這麼……狼狽。」
冷寒煙似笑非笑的看了霧一眼,平時她果然太*着霧和雨這兩個丫頭了,
不僅有時聒噪,衝動,不夠細膩,現在竟然還學的這麼不正經。
「主子,你別這麼看着人家,人家羞澀。」霧的聲音甜中帶俏,甚是膩歪。
站在冷寒煙右手邊的蒼鷹嘴角微微的一抽,不動神色的往旁邊邁了一步。
*
「好了,別鬧了,你想去陪風和雲嗎?」
霧身體一顫,看着冷寒煙失似笑非笑的眸子,頭皮有些發麻,連忙搖頭,驚慌失措道。
「主上,霧錯了,請主子責罰。主子千萬別把霧交到嗜血羅剎獨孤王爺的手上,屬下會被剝了一層皮的。」
在冷寒煙帶着戲謔的目光中,霧咽下了剩下的話,委屈巴巴的像雨一樣眨巴着眼,嚶嚶嚶,她真的不想去受苦啊。
冷寒煙無奈的搖了搖頭,清冷的鳳眸中光芒不變,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一旁的蒼鷹,繼續前行。
「這滄海山已經出了暮色國的疆域,我們從滄海山西北方向,只要穿過北戎邊界,再穿過交界地帶,我們便到了夜色國疆域。
到時候,我們騎馬代步,最多不過三日,便可到達夜色國都——鳳鳴。」
蒼鷹點了點頭,開口道:
「主上,我們蒼鷹營受主上派遣,之前一直鎮守在暮色國和夜色國的邊界地帶。
屬下前幾日接到偏臉城的密報,偏臉城動盪一事,並未得到徹底解決,而且似乎有越演越烈的趨勢,自從暮色國平熙帝的大壽之後,夜色國的紫衣郡王和璃王殿下更是被迫滯留在暮色國都多日。
直到三日之前,暮色國君收到夜色國君的私人密函,才放兩位王爺歸國,照這個趨勢,我們達到夜色國的時間應該與兩位王爺差不多。」
冷寒煙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前同意和師傅回滄海山拜師學藝,她便抽時間再去滄海山的路上,一封休書部署好了一切。
讓柳赫,不對,現在應該是叫月歸塵部署好了錦繡山莊明面背地裏的一切事物,讓歸家的兩位名義上的胞弟作為名義上世人眼中的暫時掌權者用來混淆視線。
而她的私人勢力,她更是做了極大的調整和變動,除了她自己,怕是如今無人清楚錦繡山莊具體的部署和實力。
*
「如今天下局勢如何?」
冷寒煙此言一出,霧和蒼鷹二人都遲疑停頓了片刻,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二人才對視了一眼,確定了眼神。
看着兩人的互動,冷寒煙眼眸一閃,哼,這互動的倒是挺親密聽快速的嘛。
霧默默的像冷寒煙移動了一步。
「主子,人家雖然是一個小小的貼身影衛,但是既然你詢問屬下如此具有層次感使命感的話題,那麼人家就……」
冷寒煙不耐煩的阻止了霧一大堆的前奏,乾淨利落脆的說:「說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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