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皇室向來出雙生子,然而雙生子,不是大吉便是大凶,而我的父皇當日便是絕色嫡系皇長子,但是他有一個同胞的兄弟。」
冷寒煙眸子一縮,似乎隱約之間已經窺探到了事情的全貌,冰山一角下的血腥罪惡正在向她掀開一幕幕的往日舊貌。
「恩。」冷寒煙恩了一聲,表示在聆聽,沒有打斷獨孤夜的沉思。
「我父皇當年已經貴為太子多年,他的胞弟自幼因為體弱相當於被放逐的狀態,所以除卻皇族眾人,其他臣子甚至是百姓顯少知道皇族還有這麼一位皇子。」
冷寒煙疑惑道:「這每一個皇子都是要上皇室宗廟的文牒,沒道理長大那麼大,還不為人所知啊。」
獨孤夜勾唇冷笑道:「因為是雙生子,我父皇健康無虞,又是先出生的嫡長子,自然備受榮*,而後出生的那一個不僅體弱,而且是皇后次子,照理來說並沒有接任皇位的資格。所以自幼被放逐在外,順便調養生息。」
「這一放逐不會是從出生到成年吧?」
要不然她的黑衣影為什麼竟然沒有調查處此事。
還是說,這一段被刻意的掩藏了?
「的確如此,皇后診脈之時,歷來只要是雙生之子,輕易不會公之於眾,所以天下人只知道太子一人,不知有二皇子。」
冷寒煙點頭,這太子,應該就是夜的生父,至於這二皇子……
不知這事實是否和她猜想的一樣,若是那樣……
「我母妃雖生與富貴顯赫之家,卻生長於天下,隨我祖父母遊歷大江南北,性情瀟灑不羈,聰慧有禮,不是一般閨閣女子,也不是將帥之家只知道練武習兵的女兒。
她通曉奇人異事,也會奇門遁甲,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亦不在話下,當年求娶她之人,可謂是遍佈天下。然而最後,她下嫁的,卻是天家。」
獨孤夜語句毫無波瀾,冷寒煙卻知道他的內心並不是如此平靜。
手仿照着獨孤夜的樣子,在他寬闊的脊背上畫着圈圈,示意她在聽。
「然而禍事真是起於此處,我母親遊歷天下之時,曾與這二皇子有所交集,男子對我母妃深情暗許,我母親卻轉身嫁入皇家,貴為太子妃,更是如花之年貴為皇后。男子因愛生恨,謀劃多年,謀朝篡位,企圖顛覆朝綱,取而代之。」
「最後他成功了。」
冷寒煙淡淡的說道,眼裏不知是惋惜還是遺憾。
*
黑衣影雖然沒有完全調查清楚絕色宮廷的這一樁秘辛,卻也有可查之處。
捲軸秘辛之上留有蛛絲馬跡,說着絕色帝王行為有異,作風大變,疑似性格分裂,加上夜親口所說,她也理清楚了脈絡。
這絕色後面十幾年間江山易主,而天下人不知,只因為這狼子野心的人真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
而這真正的皇帝,如果她料想的不錯,就是夜的親生父親,許多年前便已經遇害了。
「你已經猜到了,我該知道的,你如此冰雪聰明,應該一點即通的。」
獨孤夜此時才睜開一雙紫眸,裏面雲淡風輕,沒有一絲波動,唯有看向冷寒煙時才有人情之味。
「情之一字,如同魔域,稍有差池,便是葬身其中。」冷寒煙薄唇輕啟,總結道。
「你說的有理,當日我不理解,遇到你,方才知道,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
比如心。
比如情。
「但是,他還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對嗎?」
這個他,自然是當日的二皇子,按照血統,獨孤夜要喊那個男人一聲皇叔。
獨孤夜沉默了片刻,緩緩的低下了頭:「我並不後悔,若是重來一次,他,我照殺不誤。」
果真,殺父嗜兄的真相,是這般的慘烈。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知道你的想法。」
獨孤夜輕輕的咬了一口冷寒煙的肩,酥麻卻不疼痛。
「我以為你會怪我,造成了漫天殺戮,傷及無辜」
稚子無辜,可是他卻株連了那人的所有血脈。
「本來我應該的,但是那個人是你,我心疼。」
雖然她應該為那濫死的魂魄感到冤屈,但是人心都是肉做的,必定有所向。
她聽到他的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心疼,第二反應卻是狠。
狠人心之狠,手刃至親,毫無猶豫,只為滿足個人私慾。
「父皇出事之後,國不可一日無君,絕色皇權背後那些個隱藏在暗處不理世事情的老傢伙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可是因為父皇登基之時,大多數競爭皇位的對手父皇早已肅清,留下的多是一些碌碌無為的皇子。所以無奈,就算老頭們知道那人嗜兄殘暴,他們還是放任了。」
獨孤夜紫眸閃過冷光,那時,他才五歲,他不會忘記那漫天血色,忘記,父皇臨死前的囑咐。
沒有人知道,那人逼宮暗殺父皇之時,他被父皇的心腹保護,關押在密室隧道之中,卻親眼目睹了那血腥的一幕。
自那以後,他數月不能安眠,一閉眼,便是那滿天的血色,和父皇慘死時震驚絕望的神色。
父皇,死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的手中。
多麼,可笑。
多麼。殘忍。
那人,該死,再給他一萬次機會,他還是會選擇手刃兇手,哪怕那人身上,留着和他一樣的血液。
*
冷寒煙緩緩的拍着獨孤夜的脊背,冰涼的唇落於他的發間。
「都過去了,不要想了。」
有些傷疤,掩蓋過去,並不會好。
反而會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慢慢內部腐蝕,侵蝕血肉,唯有將腐肉除去,徹底讓過去翻篇,才能從新開始。
「我知道,可是那小皇帝,卻是那人的骨肉。」
獨孤夜話語森冷,淬着冰寒。
剛才說是雜碎,現在卻稱為那人的骨肉,冷寒煙無奈的搖頭。
知道男人心裏的複雜曲折,也知道他這些年的經歷一定是黑暗而又壓抑,早已經不想去了解。
因為她怕知道所有,會忍不住和他一起*,一起手染鮮血。
「你這來龍騰尋我馬不停蹄,又想起這些往昔回憶,一定疲乏了吧,雖然我讓綠衣將解藥帶給你服下已經有幾日,但是你身體剛清除餘毒,脈象虛弱,還是先休息片刻吧。」
冷寒煙順着*擁着獨孤夜緩緩的躺下,一手迅速的拉開厚實溫暖的羊絨被子,蓋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睡吧。」
獨孤夜深深的看了冷寒煙一眼,揉着她的腰,將她的臉溫柔的移到胸口,才緩緩的閉上了眼。
*
獨孤夜氣息紊亂,良久才趨於綿長。
冷寒煙等到獨孤夜沉眠,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從他的懷中掙脫一小點距離,打探着男子的臉。
手指順着獨孤夜稜角分明的每一個角落滑過,她剛才是使用了一定的攝魂之術,加上夜在她身邊向來沒有防備,才會這麼快入睡。
自幼失去父親,卻又自幼知曉了如今的帝君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血脈相連的皇叔,該要怎麼樣的隱忍,才能讓一個幼童將那份滔天的血海深仇埋在骨中,念念不忘,十數年後,終於手刃仇敵?
她雖不知什麼時候絕色換主,但是卻清楚他的母妃,絕色的上一任皇后,並沒有在他的父皇先逝之後殉情,而是留在皇宮之中數年,盛*無限,她的婆婆,怕也是一個有手腕有能力,狠心絕情卻又忠貞的女子。
這麼些年的韜光養晦,她不敢想,怕自己,會疼,也怕他,會回憶。
有些回憶,既然太過痛苦,那便用現在幸福的覆蓋了吧。
她和他,終究不會步別人的後塵。
任何想要阻擋他們的人,殺……無赦。
「過往如煙,煙消雲散,你未來的煙,在這兒。」
冷寒煙的臉貼着獨孤夜的,細細磨蹭,像是貓咪一般撒嬌,也不管男子能不能聽見:「我不喜你殺生,但是任何傷害你的,阻礙我們在一起的人,我允許你嫉妒,允許你開殺戒。」
因為她,也恨不得血刃將傷害他之人,送入地域。
「未來是美好的,睡吧。」
冷寒煙擁着獨孤夜,安心的閉眼,睏乏起來,不多時也沉沉入睡。
於是她沒有看見,當她閉眼後,她身旁男子忽然睜開的,那深情的眼,那*溺絕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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