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黃老沒寫的真正原因,恐怕還有一點,儘管他在文中,對該畫卷各段明清題跋的抄錄裁割過程進行了清晰的梳理,但鑑於歷代題跋原跡曾被人任意改割,亦無法觀其全貌。
看來他是冀求在高貞白的獲得某種信息,但高氏的文章令他感到失望而無從下筆。
高貞白一文收在他的中。
高氏坦言,他既沒有看過,也沒看過徐悲鴻藏的,所說皆是途聽道說,儘管原藏家羅氏是他友好。
殊不知羅氏雖說是收藏家,但也是古董商。
商品交易屬於商業秘密,是絕不會輕易透露的。
能對外人言者,恐怕隱瞞或炫耀更為普遍。
況且羅原覺在重新裝裱時也做過手腳。
因此高貞白無法知道此圖在廣東的遞藏經過及真相,只能按羅氏所說而記之。
至於他說徐悲鴻藏的請趙浩公鑑定,也是胡編,一是那年趙氏根本不在香港。
二是根據記載,徐悲鴻是找黃般若「鑑賞」的,香港月刊1972 年7 月號孤獨行者一文曾經記載。
故高貞白一文,只能作掌故家之「趣談」觀之。
黃苗子是當代中國一位很有底蘊和地位的老學者,李明光對他,那可是相當尊重的。
當是張天元聽了這些話之後,就一直惦記着的下落了。
來到美國之後,他曾托人尋找過這幅畫,據說是被王季遷放到了大都會博物館展覽,然而真正去了之後,卻並未看到。
由於的題跋及藏印經歷代藏家及畫商割去,而黃苗子所藏原題跋藍曬本也因王季遷而散失,因而對該圖的遞藏無法進行準確考證。
到底如何從宋留存到今天,並輾轉流落在廣省?這大概已不可考究。
但根據所見資料,對該圖在廣省流傳百年的遞藏情況還是可以進行一番梳理的。
在相關的文獻中,最早出現在中,依次記載為:
一八二五年八月十二日:「英圃着人送到宋武宗元來,甚佳。此圖僅得半截,有趙文敏跋,是真筆異物也。」
一八二八年九月初五日:「盧英圃以武宗元來囑題。」
同年九月十七日:「為盧英圃題,是宋武宗元筆,內有趙松雪跋。」
九月二十日:「盧英圃以大幅石田畫來閱,不真且不佳,清湘松竹佳而未必真,已送復了。」
由此可知,19 世紀初此畫已流落廣城,為盧英圃所藏。
盧英圃,順德人,收藏頗豐。
謝蘭生於1828 年在淺紅冷金箋上為其題跋:「古人繪五帝圖,於東、南二帝,意尤矜慎。考陳若道像,擅長而專工則在東華帝君像。
謂:
東華位乎震,自乾再索而得震,乃帝出應物之象,非道家不知此義是也。
又武虞部常繪三十六帝於上清宮,其赤明天帝潛寫入太宗御容,真宗見之,焚香再拜。
蓋赤帝即南極天帝,以宋火德王故也。
此卷亦虞部之筆,而五帝朝元只得南、東二帝,其餘皆已佚去。
他時延津劍合,固是佳話,否則此一截正通卷聚精會神處,謂之全壁,亦奚不可耶。
至辨正之精確,則松雪一跋已詳,無庸更贅一字矣。」
此圖隨後為陳桐君所得。陳桐君,字鳳翁,室名「補讀廬」,號「穎川飛鳧人」,順德人。
翰墨軒主有陳桐君題於乙卯中秋節之跋,記其收藏該畫之緣由及原跋損毀情況:「吳道子五帝朝元圖,嶺南名跡也,南海盧氏藏之四世滄桑,後盧氏尚新學,盡棄前人珍秘,予於肆購得之,奇緣也。
乙卯八月朔,吾粵東西北三江水同時並發,平地水深逾丈。
翌日大火亦至,倉卒出險,僅攜倪高士淡室詩卷、趙文敏夫婦合作蘭竹卷,獨吳跡倒卷至將柯敬中、趙俞二跋損去。
回憶途中滅頂三次,水浸六時,雖有少損,亦云厚幸。」
鑑於趙、柯之跋被損,陳桐君特憶補錄如下:
趙跋雲,玉山顧仲瑛贈此卷與道士余彥祥藏之十餘年,偶以見視,誠奇寶也。
然非深知漢魏石畫之神理,鮮能領略其奧妙。
審此人殊其貌服別其制,繁而不紊,簡而無遺,環佩飛揚,千變萬化,始知曹衣出水,吳帶當風,固非虛譽也。
柯跋謂金人破汴,余珠玉帛輦之北行,古書名畫,棄之路下道上,卷首割裂垢甚,必經浩劫,他日恐無延津之合,而卷中聚精會神處,全在東南二帝與護法。
法謂之全璧,亦奚不可按武宗元朝元仙仗,自南渡後已歸賈相悅生堂,古蹟記斑斑可考。
此卷前後並無賈似道悅生堂封字葫芝等印,其非虞部明矣。
宋人去唐未遠,吳跡尚多留存,源流亦易於稽核,翟張二公,定為吳筆,必有可證,宋之不逮,唐者筆力古拙矣。
吳生本傳有洛城玄元皇帝廟壁五聖朝元圖,杜工部詩句亦恰為寫照,更馳借天王送子圖以校如出一手,余定為玄元皇帝廟壁之稿本,可無疑矣神。
據此可知,陳桐君得此畫應在民國前後,1915年後易手於畫肆。
據1933 年8 月19 日香港刊一文透露:
羅原覺「以七千元之資與何麗甫之戚劉開買朝元仙仗圖絹本一卷」。
1925年十二月初一,羅原覺為之長跋,屬友人黃喬書於卷後。
羅跋說謝蘭生之跋為陳桐君割去。
不過,羅氏在重新裝裱時又把陳跋割去,使之流落坊間。
至於陳氏及羅氏還割去什麼題跋與藏印,則已不得而知了。
很多曾經發生的事情,在書本之中記載都不夠詳細,真正要去調查,完全是要看運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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