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鈞沒有對任何人講,包括陸凡,他打算先親自深入可疑地點取得有效證據,再報警或者請陸凡過來。
    換了套低調幹練的服裝,檢查佩槍,上滿子彈,別在腰間,掩蓋好,戴着鴨舌帽,離開了房間。
    在走進那棟單元樓之前,張鈞莫名地猶豫了一下,拿出手機,把陸凡的手機號碼設置為一鍵撥號。
    然後,乘坐電梯,摁下了「8」的按鈕。
    看着門頭的數字跳動,1,2,3……5,6……
    電梯越來越靠近8樓。
    要說張鈞的心裏一點兒不緊張,那絕對是假話。
    當電梯到達樓層的提示音響起時,張鈞幾乎渾身一顫。
    門打開的一瞬間,他還聽到滿耳小孩子的嬉笑和哭鬧聲,等跨步到電梯外,聲音忽然消失,樓道里安靜極了。
    要不是之前聽人說過,張鈞簡直以為自己是產生了幻聽。
    小孩子的聲音,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五個六個,而是一群,起碼三十個以上。
    自己聽到,別人也有聽到,總不可能是集體幻聽吧。
    無論如何,剛到8樓,就這般詭異,張鈞的心裏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又興奮,這是否代表越來越接近目標了。
    這棟單元樓,每層樓有四戶人家,8樓也不例外。
    801和803在走廊一頭,門對門。
    802和804在走廊另一頭,門對門。
    張鈞知道後者就是剛被交易的那兩套房,而前者則是出租屋,沒查到租客信息。
    如之前走訪者所說,8樓氣溫低、氣味怪。
    張鈞也有這樣的感覺,站在8樓樓道里,沒有一絲天光,雖然電燈在亮,但仍嫌暗淡,無風生寒,陰氣森森;然後樓道充斥着一股子香料味兒,濃郁得嗆人,仔細聞,其中夾雜着一律難掩的異臭,張鈞想深呼吸一下穩定心神,差點兒沒被這怪味兒熏吐。
    他壯着膽子,選擇先探一探804。
    走到門口,一手扶着腰間的佩槍,一手輕敲。
    篤篤篤!
    等上十秒,沒反應。
    再敲,篤篤篤!
    十秒,還是沒有反應。
    無人,還是出去了?
    張鈞轉身去敲802的門。
    篤篤篤!
    等了十秒,沒反應。
    篤篤篤!
    還是沒反應。
    張鈞皺眉,怎麼回事,難道是畏罪潛逃了?
    要不要破門而入進去看看?
    隨即他否決了這個想法。
    改為走到走廊另一頭,去敲801的門,從鄰居口中,或許能探聽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篤篤篤!
    等了十秒,沒反應。
    張鈞有些要崩潰,一個人都不在麼?
    就在他即將轉身的時候,裏面傳來一個聲音:「哪位?」
    張鈞刑偵專業出身,在一線乾的時間也不短,聽音辨人的功夫沒落下,聽這聲音,就判斷出了裏面的男人,四十多歲不到五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偏瘦,中氣不足,像大病初癒,又像久病不愈。
    他用之前想好的藉口說:「我是來給802修水管的,敲門門不開,我想問問人是不是出去了,您有沒有看見他?」
    裏面沒有立刻回話,幾秒後才說:「你找802?」
    張鈞問:「是,您知不知道他上哪兒了?」
    裏面的男人說:「不知道。」
    張鈞又問:「您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門的?」
    他就是想多套點兒話,多了解一些信息。
    男人隔着門道:「不知道。」
    張鈞感覺對方有戒心,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對陌生有戒心純屬正常,他並沒多想。
    就在他打算轉身去敲801門的時候,802里的男人開口說:「我家的水管也壞了,你既然是水管師傅,那就幫我修修吧。」
    張鈞眉頭微微皺起,直覺告訴他,不大對勁,剛才還很有戒心、一問三不知,現在怎麼主動請我進屋修水管了呢?
    他不禁警惕起來,心念電轉,回答道:「不好意思,公司規定,員工不能接私活的,有需要都得先打電話預約,由調配中心安排才能上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人說:「我不想那麼麻煩,我給你雙倍工錢。」
    張鈞說:「先生,我雖然很想幫你,但是公司規定嚴格,我也不敢抱有僥倖心理……」
    一邊說,一邊就想要離開。
    走到電梯口,摁了向下的鍵。
    數字一路跳,跳到「8」,但是等了半天,就不打開。
    張鈞心有些慌了,連摁好幾下鍵,數字停在「8」,可電梯門紋絲不動。
    他咂嘴,想走樓梯下去。
    一回身,嚇得差點兒跳起來。
    背後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地站了個人,
    一個中年男人,四十多不到五十,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穿着灰色西裝,打領帶,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面色慘白,帶着墨鏡,遮住眼睛和小半張臉。在這光線本就不是很好的樓道里還戴墨鏡,着實有幾分古怪。
    張鈞強自鎮定,說道:「先生,你要下樓麼?電梯好像壞了。」
    那中年男子說:「不,我是來請你幫我修水管的。」
    張鈞瞥見802室的門打開着,想來這位就是802的租客。
    一般說來,租屋設施壞損,租客多數是找房東處理,像這種自己開雙倍價修的絕無僅有。
    「抱歉先生,我真的不能……」張鈞一邊推辭着,一邊往樓梯間走。
    可是剛剛經過中年男人旁邊,自己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砰!
    摔得他簡直要吐了血了。
    他還在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太失態了。
    然而,無論怎麼用勁兒,就是爬不起來,身上像壓了一座山。
    他這才意識到不妙。
    同時,發現手還能動,就一邊大叫大嚷,一邊把手伸進褲兜,摁下了手機的一鍵撥號。
    下一刻,褲兜里的手機被人摸走了,是那個中年男人。
    剛好這時,電話接通。
    「喂,張哥?」陸凡的聲音傳來。
    張鈞張嘴想要大喊提示,突然感覺嘴裏塞了什麼東西,立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喂,信號不好麼……喂,聽得見麼……」
    中年男人面無表情,摁下了掛斷鍵。
    沒幾秒,陸凡那邊就打過來了。
    中年男人不假思索地掛斷,接着關機,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然後走過來,在張鈞的腰間一摸,將他的佩槍卸下,笑說:「你不是水管師傅,你是警察先生。但是,我找你也沒錯,有困難找警察嘛。」
    陰惻惻的語聲,叫人聽得心裏發寒。
    還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張鈞驀然發現,自己之所以起不來、發不出聲,是因為自己身上壓了十來個孩子,嘴裏被一個孩子的小拳頭給塞住。
    而此時樓道里出現了好多好多小孩兒,他們停下各自的動作,齊齊看向張鈞,有男有女,有的哭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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