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武無法理會那神秘人話中更深一層的含義,前跨一些,用刀指着那人說道:「你他媽廢話真多,馬上把車子閃到一邊去,不然別怪老子刀子不認人!」
「呵!」對方輕聲一笑,充滿着不屑,輕視之意溢於言表。趙武面紅脖子漲紅,青筋暴跳,怒氣沖沖,如同一座快要噴發的小火山,「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找死!」說完,擺動着大刀衝上去。
那神秘人站着一動不動,把衝過來的趙武當空氣,轉眼間,趙武離他已只有三步之遙,正打算拉開進攻的架勢,背後的衛信突然叫道:「趙武,回來!」敵不動,自己很難看出對方的虛實,他可不希望趙武稀里糊塗死得不明不白。
趙武頓住腳步,心不甘,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而這一瞪,使他從腳底開始發涼。
那是一張消瘦的臉,距離隔得近了,趙武能清楚地看見,那張蒼白如雪的臉,毫無血色。寒風刺骨的夜晚,上面佈滿了水珠。他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雖然被斜長的劉海遮住眼睛,卻擋不住它散發出駭人的精光,就如同鋒利的刀子,划過趙武跳動的心臟。他在笑,嘴角揚起,露出兩排小白牙。可趙武卻感受不到任何的親切。他,就如同地獄裏爬出的幽靈,厲鬼!相比較之前說話的人,不是他,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趙武呆滯地咽下一口唾沫,雙腳不由自主地向身後挪動。退出幾步,感覺已經夠遠了,轉身就跑!
「哈哈哈……」那人笑了,大笑,無拘無束!
衛信沒在意趙武,看着那人說道:「想取我的性命就動手吧,你還在等什麼呢?」
衛信在*那人動手,這樣才能了解到對方的實力。也不知道那人想了些什麼,遲疑了一會兒才說道:「衛老大是個難得的人才,我突然生出愛才之意,希望你能投誠到於我!」
「草,」從對方的聲音判斷,他年紀不大,口氣道不小,這正是衛信忌憚的地方,他說道:「投誠,你有這個資格嗎?」
那神秘人說道:「資格我不知道,但我絕對有這個實力!生命只有一次,衛老大可要想清楚了!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考慮。」
衛信臉色鐵青,自己混跡黑道幾十載,今日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招攬,奇恥大辱。要不是擔心他背後的幫派,衛信真想衝上去,掄起手臂給他兩耳光。說得好聽叫惜才,其實就是想兵不血刃吞併自己罷了!
理智告訴衛信一定得忍,再找機會脫身。今晚他是敗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對方既然給自己十分鐘時間,正好可以再掂量一番該怎麼做。
分針在一秒一秒地轉動,雙方就隔着數十米的距離僵持着,誰也沒說話,只有偶爾的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那神秘人站在兩燈之間一動不動,對群英會的小弟而言,他就是一尊死神,又好似一頭隨時要人命的猛獸。
「十分鐘到了!」
他的聲音突然打破寂靜,衛信回過神,一瞧時間,正好十分鐘,不多也不少。這其間,他一直在思量己方四十多號人,而且大多都掛了彩,和對方近數百人拼殺有多大勝算,若是選擇逃跑又能有多大把握成功,該往哪兒跑。
但對方顯然很守時,沒多給他多一點時間,衛信低聲對周圍人說道:「隨時提高警惕,做好拼殺準備!」
「衛老大考慮得怎麼樣了?」
衛信冷哼道:「我已經考慮好了,想兵不血刃地吞併群英會,痴人說夢!」
「唉,」那人搖頭嘆息,表情好像還很無奈,又有些惋惜說道:「我以為衛老大是聰明人呢,沒想到卻不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衛信沒有再說話,做好準備等待着對方衝過來。
就在這時,那人繼續說道:「可能是你思考的時間不足,那肯定不是你的真實想法。這樣吧,我再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思考,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他顯然還不死心,衛信自己不會愚蠢到先挑起爭鬥,雙方又沉寂下來。
「滴嗒,滴嗒……」秒針依舊在不停跳動,當四分鐘之後,衛信的心也跟着跳起來。
當過去六分鐘之後,對方沒有再開口,還是一動不動。像一樽木頭生在在那兒。群英會這邊的人心漸漸高懸起來,也許在下一秒,他會突然發動進攻。
「滴嗒,嘀嗒……」轉眼間,時間過了十多分鐘,可這一次,對方似乎忘了時間,遲遲沒有開口。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還是一如既往,沉默着沒說話。衛信終於沉不住氣了,大聲說道:「不用再考慮了,要動手就放馬過來吧!」
「再等等吧,我給你足夠的時間,你肯定還沒考慮清楚。」
如果對方不開口,衛信還以為他早就離開,剩下的只是一具木偶呢。可是對方究竟在等什麼呢?
衛信大腦飛速轉動,突然,一個念頭油然而生。雙眼一眯,說道:「別等了,我想你車子裏,根本就沒人吧!」
此言一出,周圍的小弟們都疑惑起來問:「老大,你怎麼知道的?」
衛信擺擺手,沒有回答,對方卻明顯一怔,隨後又笑起來:「這都被衛老大看出來了……的確,可你又在猶豫什麼呢,大手一揮,儘管就衝過來。」
聽他這麼一說,衛信反而猶豫不決了,正當他搖擺不定時,從其身後又行來幾輛麵包車,嘟嘟的喇叭聲驟然響起。
衛信大驚,急忙回過頭,只見又是七八輛車子,車門打開,五六十號人從車上走下來。
「這……」
衛信傻眼了,這不會是同一夥的吧?!這麼大的一個社團,究竟是誰呢?很快,爽朗的笑聲,打破了他的疑惑。
「衛信老大,好久不見了。」為首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他邊說着話邊向衛信走來。
等走近一些,子信才看清楚,這人不是袁天虎還能是誰?!他終於出現了。
「哼,我道是誰,原來是天新幫的叛徒啊。看着張泰的慘死,真為他感到悲哀。」
袁天虎臉色出現很細微的變化,隨後笑道:「這還不得多虧了衛老大幫忙!」
衛信肺都快氣炸了,剛恢復的臉色又沉下來。就這件事,可算是他人生最大的敗筆,深吸幾口才算是把那口氣咽下去,開口問道:「我很好奇,究竟是哪個幫派能挖動你,是市區那邊的吧!」
袁天虎帶着袁宏等七八名兄弟從衛信身旁走過,其餘小弟迅速將群英會的人圍在中央。
袁天虎走到那神秘人身旁,關切地問:「沒事吧?」
他輕輕搖搖頭,因為他已經快癱瘓了,內衣內褲都打濕了,不過外表看不出來,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袁天虎回過頭,對衛信說道:「我想還是算了吧,我怕告訴給你急出個心臟病。」
衛信扶住一名大漢,凝聲道:「說!」
袁開虎笑意十足,正想開口,他身旁的青年拉住他,轉頭對衛信說道:「東社!」
衛信瞪着眼,一副難以至信的表情:「東社,陳亞東,社團!」
「沒錯,我就是陳亞東。」
「翁,」仿佛一隻千鈞重錘,悶擊在衛信腦袋上,他千算萬算,這最後究算漏了這麼名不經傳的小組織。
袁天虎說:「衛老大,聰明一世,今夜卻被一個未成年人攔下來,未敢前行半步,真是奇聞呀!」
果然!對方車子裏真的沒人!
東社成員並不少,除開社會上的混混不說,僅僅五中,三中以及各開發區各初高中的學生就有好幾百。然而這只是一群學生,最容易被人們忽略不計。
的確也是這樣,但陳亞東有專門訓練的人員,再從社團從中抽取一些打架的好手參加今晚的行動。讓人神不知鬼不覺。
只是人手有限,同時對抗三大幫派的殘兵敗將陳亞東也沒底,所以他也只能鋌而走險,擺出陣勢嚇住實力最強的衛信,先滅掉東區和麻山幫。
其實,衛信早就開始懷疑了,只是他真的很難想像,一個稚氣未脫的毛頭小子,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勇氣獨自去面對四十多名黑幫份子。至少他做不到。
輸了,自己輸得很徹底,無論膽識還是城府,自己都敗在一個毛頭小子手中。
很快,衛信釋懷了,開發區四大幫派平時你爭我奪,最後都又一夜之間全軍覆滅,天意吧。他吸一口氣,對陳亞東說道:「我知道,我錯過了離開的最好機會,我的命可以留下,希望陳兄弟能放過我手下的兄弟們。」
他沒開口求袁天虎,因為他知道,袁天虎絕不會心慈手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他不會不懂,放過自己的兄弟等於是在樹敵,袁天虎沒那麼蠢。陳亞東剛出道,應該更能好說話些。
聞言。陳亞東想想說道:「衛老大何必輕言生命呢?我之前的招攬是出於真心,若你無意,那就走吧,我不強留。」
陳亞東此言一出,袁天虎大驚,拉住陳亞東搖頭道:「亞東,不可……」
「放虎歸山麼?」陳亞東微笑着搖搖頭說:「讓他們走吧!」
衛信愣住了,陳亞東好說話也不用到這份上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衛老大不想回去了?」
聽到陳亞東的問話聲,衛信才反應過來,疑問道:「你真放我們走?」
陳亞東點點頭說:「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走吧!」
衛信將信將疑,卻是作足了防備,小心翼翼地退回汽車內。可東社的人沒有讓開的意思,陳亞東對他們說道:「全部閉開。」
袁天虎不知道陳亞東是怎麼想的,也沒再堅持,衛信跳動着狂亂的心,消失在黑夜中。
「對方四十多人,我們六十人,雙方同樣經歷了戰鬥,我們並不佔優勢。狗急了還會跳牆,把衛信*急了對我們沒好處。再者,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在我眼前倒下。」這是陳亞東放走衛信的原因。
但從根本上說,陳亞東放走衛信的原因還是他沒把自己當作真正的黑社會。若是站在袁天虎的角度來說,即使是魚死網破殺了衛信,徹底消滅群英會也是值得的。衛信根據結果倒推過程,不過他想得太複雜了。
而要說明的是,在陳亞東阻攔衛信之時,袁天虎和孫翔峰帶人在半路設伏截殺劉長明和王進,可憐他們還做着平分開新幫的美夢就這麼去天庭相會了。
按原本的計劃,等他們得手之後,立即匯合陳亞東,共同對付群英會,只是陳亞東臨時又改主意了。
當晚,袁天虎又帶着人手,掃蕩東區和麻山幫的場子。老大死了,再者大多數精銳都在對付天新幫中受傷,死在回去的路上,根本就沒多少抵抗,悉數投到東社門下,一夜之間,開發區三大幫派易主,獨剩群英會苟延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