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景雲開始裝模作樣的巡查病房,只因為一開始,還不指望就能得到什麼重要線索,與其說我和沈景雲是在巡查病房,不如說我們是在默契的觀察,這些病房之中,走廊之上,哪些地方會安置着攝像頭。
令人奇怪的是,在這座我們認為防備會很森嚴的醫院,攝像頭不是沒有,而是出乎意料的少,只有每個走廊的盡頭有一個攝像頭。而要避開它,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在我們巡查的過程中,沈景雲已經小聲的跟我說了,在之前,趙主任告訴過他,會給他一定的安全時間,這話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安全時間以內,就算有攝像頭拍攝,我和沈景雲也暫時不會被發現的。
而沈景雲並不是完全的信任趙主任,才會有心的帶着我觀察起攝像頭的安置,在關鍵時候,這些細節說不定有救命的作用。也是為以後,如果要再探醫院,打下的基礎。
我和沈景雲在一樓和一樓之間的走廊中來回的穿梭,巡視着病房,病房出人意料的安靜,就算和普通醫院比起來也要安靜許多。
在普通醫院裏,也會有因為疼痛而難以入眠的病人,而在這裏,每個人都睡得很沉,很難想像這裏住的是有着極其嚴重失眠症狀,或者精神接近崩潰,難以自控的病人。
我心知肚明,這是藥物控制的作用,只是想不到青山醫院會這樣大膽,「放心」的給每個病人都使用一定劑量的安眠藥,只有這樣,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對此,我已經見怪不怪,原本這醫院就不正常,我只是奇怪,就算精神病院,每一樓層都該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啊?就算少了點兒,但也總該有的。
但這偌大的樓層,為什麼只有一個保安看所?就算保安發現了不對勁的情況,給予上報,上邊也好像不是很重視的樣子,至少在我和沈景雲之前,並沒有派任何人,他們為什麼如此自信?
我的腦中不停地在思考,也不知是不是大腦太活躍,身上的感覺越來越熱,我甚至都疑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可體力上卻沒有感覺到疲乏。
我沒有為這個小事大驚小怪,而眼看着我們已經走入了那保安說的有問題的幾間病房。
走入病房,這一次沈景雲是首先的按亮了燈,按照其他病房的反應,就算按亮了燈,沉睡中的病人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比如被吵醒。這間有問題的病房也是同樣。
但沈景雲卻是仔細而快速地觀察了每一個病人一眼,也不知他看出了什麼,又隨手熄滅了燈,開始例行公事一般的朝着每個病床一番巡視,最後,停在了靠窗的倒數第二個病床。
這裏的一間病房內住着八個人,我不知沈景云為何偏偏對這張病床上的病人感興趣,但也只是跟在他身後。
沈景雲看似無心的開始翻動起這個病人的床頭櫃,然後是病床,被褥之類的東西,一邊翻動,他的眼睛一邊看向病房的各個角落,甚至還玩笑般的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林曉霜,這個房間你憑感覺,能幫我確定有沒有攝像頭嗎?」
我無奈的一笑,這種事情哪裏是憑感覺能確定的?但沈景雲也本來就是玩笑的語氣,他一邊說,一邊用腳踢了一下床邊的垃圾桶,掏出了之前就隨身準備的小手電,朝着垃圾桶中照了幾下。
「算了,有沒有攝像頭也只能賭這一把了。否則有限的時間裏,找個線索,就像大海撈針一般。」沈景雲看着我,熄滅了手電。
我還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他卻忽然轉身,伸出手臂,一把就捏住了床上正在睡覺的病人的下頜。
沈景雲的力量是不小的,比起一般的成年男子大上許多,這個我是深有體會。就好比一般的成年男子我還能反抗兩下,而沈景雲用力逮着我,去做什麼事的時候,有時我真心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我真的反抗不了。連一絲絲都反抗不了。
這一次沈景雲很用力,那個病人的下頜被捏住,幾乎是無法反抗的張開了嘴,借着走廊的燈光,我能看出那病人是極力的想要閉上嘴,但他根本無法反抗沈景雲的力氣。
面對着被捏開的嘴,沈景雲毫不猶豫的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兩隻手指塞進了病人的嘴裏,我此時大概已經知道沈景雲是要做什麼。
只是稍許有些驚奇,他怎麼就那麼肯定,藥是藏在病人的舌頭之下?
果然,沈景雲從病人的舌頭下面掏出兩粒藥丸,之前他的那一切動作,就是在找病人會不會把那種安眠的藥物藏在其他的地方。
這裏守樓的保安或許根本不知道,這一棟樓的病人都是被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夜裏如果有起來的病人,那一定是沒有吞服那些藥物。但這個事情,就算保安不知道,醫生是知道的,那些病人怎麼敢在保安面前暴露他們沒有吞服藥物這個事情,不怕保安上報嗎?
而保安也的確上報了,奇異的是,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重視,這只能說明病人有不會讓醫生發現他們並沒服藥的辦法,才敢在那天試圖在夜裏走出這棟大樓,或者是有一定的依仗。
但話說回來,一個保安明顯是不夠的,如果他們執意要闖出去,一個保安不可能攔住所有的人,但他們對這個醫院還是有着很大的顧忌,才沒有選擇硬闖,而是去向保安那裏,說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更像是一種試探。那麼在試探什麼呢?
這兩個推斷有些矛盾之處,但從事實上來看,暫時也只能這麼推斷了。我能想到這些問題,沈景雲自然也能想到。而這些問題光靠思考,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沈景雲就簡單粗暴了很多,抓住一兩個想明白的疑點,直接找到病人,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沈景雲低沉的聲音在病房中響起:「你最好別反抗,否則,對於你和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我現在鬆開你的嘴,你最好也別大叫,否則後果很難說。」
沈景雲用了兩個否則來強調事情的嚴重性,儘管語氣平和,但也充滿着威脅之意。他說話間真的慢慢的鬆開了病人的下頜,並把手裏的藥隨手遞給我。
話說到這裏,那病人也無偽裝下去的必要了,他有些驚恐的睜開雙眼,打量了一眼我和沈景雲,下一個反應竟然還是直接的準備大叫,沈景雲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病人並不會那麼老實,所以,立刻就捂住了他的嘴,接着,毫不留情的一記重拳,打在病人的眼眶上。
我沒想到沈景雲會有如此果斷狠辣的一面,而病人被這拳打的有些迷迷糊糊,沈景雲二話不說的扛起病人,就往病房之外走去。
我在情急之下,只好提醒沈景雲一句,「攝像頭。」
雖然攝像頭只是在每個走廊的盡頭才有,但這裏的走廊並不長,所以整個走廊還是在攝像頭的監控之下。
之前我和沈景雲都覺得要躲開這個攝像頭很容易,只要走安全通道,從攝像頭的後方繞過去,攝像頭就不會監控到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住院大樓,但這只是在有人想要潛入住院大樓的情況下,並不包括在走廊上明目張胆的扛一個病人出來。
沈景雲這是找到了線索以後瘋了嗎?面對我的提醒,沈景雲回頭看着我說道:「在這種時候,我只能選擇相信趙主任。我不敢保證每件事情都毫無風險。」
沈景雲已經扛着病人大步的走出了病房,穿過走廊,直接朝着安全通道走去。
這棟大樓並不高,也就十層樓的模樣,我和沈景雲之前巡視都是坐着電梯,幾個危險的病房都是在八樓,此時沈景雲卻繼續往上走,我也不知道他要扛着病人去哪裏,無奈之下也只好跟上,就如他所說,怎麼能夠保證每件事情的安全呢?有時候只能去賭。
天台上,月光下,病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而沈景雲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材充滿了壓迫性,這是沉默而無聲的對峙,那病人首先承受不了了。
「如果你敢,你就殺了我,反正呆在這醫院,比死還可怕,吞那藥物說不定哪天就變傻了,變成了那種我親眼見到的傻子,比瘋子還不如,毫無思考能力,任人擺佈的傻子。所以,我根本不怕死,你有種就殺了我。」
說道最後,那病人越來越激動,本是蜷縮的身體也慢慢地站直了。他緊緊的抓着天台的邊緣,似乎有跳下去的衝動。
而在這時,沈景雲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扯了過來說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並不是這個醫院的人,我進來,也只是為了調查某件事情。我需要從你身上得到線索,你最好配合。」
那病人望着沈景雲,眼中滿是疑惑和防備,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整整一分鐘,才對沈景雲說道:「這個醫院裏的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炸我?」
「你沒有服藥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如果我真是這個醫院的人,我根本不需要再炸你什麼了,就憑這一點,你就完全是那一類需要處理的病人了。而且,不要開口動不動就死,既然都有了死的勇氣,為何不敢賭一把,告訴我些什麼呢?」
沈景雲望着那個病人平靜的說道。
而那病人聽了沈景雲的話,之前的那些憤怒,就像被抽空了一樣,他有些軟弱的倒下了身子,又重新蜷縮在角落之中,喃喃自語道:「是啊,除了賭一把,我還有什麼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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