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爺爺和鄭老爺被左秋四兩撥千斤的就帶出了我的房間。
當只剩下我一個人在房間,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的情緒是不是過於激動了一些?
其實,我不思念爺爺那是假的。小時候與他和奶奶在江南小鎮的日子,是我最溫馨幸福的一段生活。雖然那一段生活已經有些模糊了。
可是,我一想起奶奶這些年的艱難,就沒有辦法冷靜。
或許,爺爺有苦衷?我想要為他找一個理由。但再怎麼大的理由,他又怎麼能在奶奶臨去的時候,也不肯出現一回呢?
我不想讓自己再沉浸在這種情緒之中,既然爺爺已經出現了,日後總是要面對的,這些問題,那就等到以後再說吧。
我還是疲憊的想睡,卻忽然想起了南風。對了,到了這裏,我怎麼都沒有見到南風?
忽然就有些責怪自己,剛才的情緒一個激動,竟然忘了南風?
想到這,我四處打量着,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佈置都是唐宋古風,典雅卻又簡約。
這裏應該就是左秋的三號會所了吧?
我費力的想要起來去打聽一下南風的消息,卻在這個時候,左秋又進到了我的房間。
他看見我費力的想要起來,喊了一聲:「我說曉霜丫頭,你這是要幹嘛?如今你這處境,可不要到處亂跑了啊。」
說話間,左秋已經快步走了過來,算是有些強行的又把我按回了床上。
「可是,我朋友」左秋看起來有些柔弱的樣子,可沒想到他的力氣還真的很大,我怎麼也掙扎不過,就只好無奈的問了左秋道。
左秋一副明了的樣子,他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描畫着華麗牡丹的灑金小摺扇,一邊搖着,一邊說道:「既然是林老爺出手了,你還擔心你的朋友救不下來?好着呢,在隔壁的房間,醒了一次,我勸着喝了一點兒東西,又睡了。」
「那她,她心情還好?」我很擔心南風的情緒,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總歸知道是阿鍾打暈她的。我怕南風難過的時候,我不在她身邊。
「沒事,我先沒有和她說那麼多。哄着讓她喝了一碗我調配的藥,讓她先睡了。」左秋總是很伶俐的樣子。
「她還需要喝藥嗎?」聽到這,我又為南風擔心了起來。
「恩,打暈她的人,怕是怕她醒來吧?就在她身上種了一個安眠蠱,不管怎麼樣,這蟲子進了身體,總是需要調理一下的。多大的事情倒是沒有。」左秋只是用扇子遮着臉,笑吟吟的看着我,他就是有那種本事,三言兩語讓人安心。
我也總算明白,那麼大的動靜南風都醒不來,原來是阿鍾對南風也下了蠱。
聽到南風安全,我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而我一時間有些困了,眼看着又要睡了。
這時,左秋卻站起來,為我掖了掖被子,溫柔的對我說道:「曉霜丫頭,你呢,萬事也別怪林老爺子。他也苦,是不是?你想一個人若不是有着天大的苦楚,哪兒捨得拋妻棄下年幼的孫女,一個人遠走呢?這修者界的恩怨也多,你萬萬不可用尋常的眼光來看待。放寬一些心,總要給老爺子一個解釋的機會,免得讓人說你不孝呢。」
原本,我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當聽了左秋的話,心裏一痛。
我想,也許真的如左秋所說,爺爺有着天大的難處,那我剛才我壓抑不住心痛的滋味,看着左秋,小聲的問道:「左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呵呵。」左秋站了起來,漫不經心的扇了兩下手中的扇子,說道:「我知道的不多呢。在這紛紛擾擾之中,我只想開個會所,賺一些辛苦錢,不喜歡去多打聽。況且,就算我多少知道一些,這事兒,你覺得應該由我來說嗎?等你心情平復了,和林老子親自談談不好嗎?」
說話間,他嫵媚的用雙手捧着臉,感動之極的樣子,誇張的說道:「想想就是激動呢,失散多年的爺孫重逢。哎,不行,我要落淚了,我先回房間去安靜一下了。」
這話剛一說完,左秋就如一陣風一般的走出了我的房間。
可我卻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是旋風少年嗎?其實是他不願意我在他那裏多打聽吧?這個左秋,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但我心裏安心了一些,因為左秋的話,對爺爺也沒有那麼怨了,反而心裏有了一種淡淡的溫暖,終於我還是有親人在這世間的。
在困意之下,我睡得分外安心。
一覺醒來,已經是早晨了。
雖說,只是冬日的早晨,只有一些微微的晨光,但那屬於早晨,特別的清新空氣是沒有差別的。
也只有在三號會所,才能體驗到這種如同江南小鎮一般新鮮的空氣,還由着三號會所獨有的草木香味,讓人不覺神清氣爽。
窗外有「簌簌」的聲音,我心裏一動,從床上站了起來,推開了窗子。
果然,在間隔了快一整個冬天都沒有下雪的s城,下雪了。
不算大的小雪,細細密密的從天上飄蕩而下,看得心裏也柔軟。
我卻看得有些入神,想起了那第一場雪。
嚴格一些說只是雨雪,在它之後的雨天,我的命運就發生了徹底的顛覆。
終究是繞不過那個人沈景雲。如今,他在哪裏?在做什麼?是否多少會有些擔心我呢?
我想得有些發呆,卻看見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站在了我房間外的小院子裏,他想走過來的樣子,卻看着我有些怯怯的。
他那副模樣實在是讓我內心酸澀,想起昨天左秋的話,我深吸了一口氣,在爺爺有些愧疚又愕然的目光中,關上了窗戶。
卻是走了到床邊,披上了一件衣服,打開了門。
原本,爺爺的目光有些頹廢,又想轉身離去,我卻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叫了一聲:「爺爺。」
我的聲音很小,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叫過這個稱呼,總是有些彆扭,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叫出來以後,我自己卻鼻子一酸。
到底是血脈相連,一聲爺爺,忽然讓我覺得,他如今只是一個佝僂而瘦弱的老人。他給過我那麼多疼愛和關懷,我做為小輩,有什麼好一直怨恨他,不原諒他的呢?再想起奶奶,愛他,思念他,卻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一絲對他的怨。
如果,他沒有苦衷,他不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奶奶那剛烈的性格斷然也不會如此。
在漫天的細雪之中,一聲爺爺,這麼簡單的一個稱呼,卻是讓穿着一身黑衣的爺爺全身都有些微微顫抖,他的眼眶紅了又紅,嘴唇動了好幾次,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
在靜默了一兩秒之後,爺爺忽然朝着我大步的走來,我不知道爺爺是要做什麼?卻眼前一花,他一下子用力的把我摟進了我懷中:「曉霜,曉霜!我的好囡囡。是爺爺不好,保護不好你,讓你受了十幾年的苦。以後,以後就算頂破了天去,爺爺也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
爺爺的聲音帶着哽咽的腔調,這幾句話說的很是艱澀。
我忍了好久的眼淚,終究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在這一刻,我什麼都原諒了。感受着他那瘦的嚇人的身體,我也伸出雙手抱住了爺爺。
至少從此以後,我不再是在這世間無依無靠的林曉霜,而是有了爺爺保護的幸福女孩子,想到這裏,我的心中溢滿了溫暖。
其實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一聲爺爺化去了心酸,儘管沒有解釋,也沒有什麼寒暄,我和爺爺自然的就親密了起來。
他叫人為我找來了厚厚的衣衫,然後滿足的看着我洗漱,再激動的拉着我的手,對我說道:「囡囡,其實我一早來,是想叫你吃早飯的。爺爺的手藝自是比不過左秋這個小子,但到底知道你的口味。但我又,又怕你不理我。」
這一句話說的我難受,卻不表現出來,只是強作笑顏的挽住爺爺的手臂,說道:「我昨天才醒來,也沒辦法去多想什麼,只是我只是想着」
我原本想說***,但怕爺爺難受,只能在這裏閉口不言了。
倒是爺爺握着我挽住他的手,苦笑了一聲,苦澀的說道:「你是想說,只是想着你奶奶,你就忍不住激動,是嗎?」
「我相信爺爺是有苦衷的。」這不是一夜之間的轉變,或者,是為了讓爺爺安心我才這麼說的?一個可以一大早起來為我煮早飯的爺爺,他能壞嗎?難道我小時候的記憶里,他不溫暖嗎?顯然都不是,在冷靜了下來以後,我這句話是由衷的。
「是,的確有着天大的苦衷。但苦衷也好,不得已也罷。總是抹不去我對阿楠的愧疚。這一生,阿楠最後的歲月我沒有陪她一起走完,下一輩子我一定會加倍的彌補她。」爺爺說的很難過痛苦,卻也很鄭重。
我想,如果有這麼一句話去告慰***在天之靈,她也會安心許多了吧?
我和爺爺有太多的話想要說起,但一時間又哪裏說的上這麼多?反倒是爺爺一路拉着我,在詢問我這些年生活的點點滴滴。
我們倆爺孫在小聲的談話間,已經走到了屬於爺爺的那個小院。
而我沉浸在這種溫馨當中,卻完全不知道,那個讓我受傷心痛的沈景雲,帶着一份「驚喜」已經在前往三號會所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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