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歌微微一笑道,「我現在得到可不止這些,不過要是全部說出來的話。嗯嗯,我這嗓子有點渴。」
馮瑗又好氣又好笑道,「等着,不過只能喝低度數的紅酒。」
「呵呵,我就知道你是了解我的。」龍歌笑着道。
龍歌是個酒鬼,每天無酒不歡。這幾天因為受了傷臥床休息,馮瑗不允許他碰酒杯,早就惦記着范劍南藏在家裏的幾瓶好酒了。
范劍南只能苦笑着道,「行了,你還有什麼發現快點講。別待會兒你酒又喝多了,昏頭昏腦的滿嘴跑火車。」
「我是這種人麼?」龍歌一瞪眼道。
「難道不是麼,你還跟我裝什麼?」范劍南忍不住笑道,「誰都知道你,喜歡喝酒是一回事,但酒量好壞實在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凡酒鬼,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酒量差。所以龍歌一聽這話就急了,「我酒量差?我當年是著名的公斤不倒。五術人裏面論術法能力或許你父親厲害,可以要論喝酒,我龍歌是當仁不讓的第一把交椅。」
正好馮瑗拿着紅酒和兩個酒杯進來,冷笑着道,「哦,那麼,上次是誰喝得人事不省了?」
龍歌一臉尷尬道,「偶爾狀態不好也是有的。」
范劍南笑着道,「行了,馮瑗給你倒酒。你把你發現的東西再給我們講講。」
龍歌一笑道,「這可是驚人的發現。我嘗試着把這些卦符和時間方位相結合,整理出了幾個隱藏的符號,你看看這是什麼?」
范劍南皺眉接過了他遞給自己的筆記本,翻了幾頁之後,眼睛頓時一亮,難以置信地道,「這些也是隱藏在河圖上的?」
「當然,我難道能夠憑空造出來麼?」龍歌一變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一邊小聲道,「你再對比一下,你手機上拍下的照片看看。」
范劍南嘆了一口氣道,「不用了。我就算不用看也知道,這幾個符號和對面酒店窗戶上畫出來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龍歌點點頭道,「但是只有這幾個符號是一致的,這就說明無論上次對我們動手的那個歐洲術者是什麼來路。他都和河圖有關。」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范劍南不解地道。「河圖上的秘密應該從來沒有人知道才對。」
「怎麼不可能?」龍歌低聲道,「你別忘了一點,河圖雖然從未被人發現過,但是金篆玉函卻一直流傳到了唐代。而金篆玉函和河圖上的神秘符號,從根本上來說是一脈相承的。而那個神秘的歐洲巫術者,手裏有一本貝葉經,上面有着類似的符號。」
「你是說,河圖和這個歐洲巫術者並無多少關聯。真正的關聯是這卷貝葉經和金篆玉函之間。而有因為金篆玉函和河圖有着一脈相承的關係,所以我們才會誤認為,這個歐洲術者和河圖有關。」范劍南眼神一動,沉吟道,「這倒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龍歌點頭道,「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從我們排下來這條時間線上來看。河圖和洛書都是源頭,幾乎所有後世術法理論都取自於河圖洛書。雖然我們目前還不了解貝葉經和印度術者是怎麼接觸到這些的遠古巫文的,但是很明顯,古代的印度術者也曾受到過這類古代巫文的影響。」
范劍南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事情可能比我們想像得還要複雜。」
龍歌對范劍南道,「所以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這個歐洲巫術者。我們已經用金篆玉函解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河圖秘密。也許剩下的這些,能從他手裏的貝葉經之中,尋找到線索,甚至更直接地指向河圖的秘密。」
范劍南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懂了,不過龍教授,這個發現非常重要,對誰都不能說。因為一旦第一理事或者烏南明他們知道了這個真相,我估計他們會先我們一步找到這個巫術者。」
「這是自然,所以我建議你要快點找到這個巫術者,遲則生變。」龍歌端着酒杯道,「我會繼續解讀河圖上三分之一的內容。剩下的就看你能否快點找出這個人了。」
范劍南點點頭道,「我會儘快的。」
「行了,你們出去吧。」龍歌把酒杯遞給馮瑗道,「我還要繼續忙。」
范劍南拍了拍龍歌,有些感激地道,「這一次真的是多謝你了。」
「什麼話,你要是真覺得虧欠我,就設法去弄點好酒回來。」龍歌笑着道。范劍南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龍歌雖然好這杯中之物,但是絕不會因為貪杯誤事。所以很多關鍵的時候,他甚至是滴酒不沾的。
范劍南回到了樓上的辦公室,一直在想着龍歌的話。現在看了找到那個歐洲術者確實是當務之急,但是又該怎麼把這個人找出來呢?范劍南思考了一下,微微皺眉。
最終他還是下定了決心用占卦的方式試試,雖然這個人很有可能用巫術影響他占卦的準確性,但是試試總沒有壞處。范劍南這一次很認真地用水洗了手,然後吹乾。取出了那隻遁甲骨盤。
這隻老式骨盤自從得到了烏南明給他最後兩個盤片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認真地使用。他將骨盤拿在手裏,快速地在腦中形成了一組數字,那是左相和龍歌遇襲的那一天,讓然後測量了一下對面窗戶的位置。有了方位和時間,再加上了上次玻璃上那種淡淡的術力波動。
他嘗試這倒推出這個人的八字,然後再根據這個人的八字和現在的時間判讀出他可能存在的方位。這個過程聽起來簡單,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難度頗大。
雖然范劍南的一點點推演,他手中的骨盤在快速轉動,最後定格在了一個位置。范劍南深吸了一口氣,將那隻骨盤收在懷裏,然後快步走出天機館。他已經大概猜出了這個人的位置。
這個人就在廟街,一群算命先生聚集的地方。當范劍南走到那裏的時候,發現那個地方已經圍了一群人。幾個人在發生着爭執。范劍南攔住了旁邊的一位先生皺眉道,「這裏怎麼回事?」
「嗐,就是一點小糾紛。前天開始起,不知道哪裏來了一個洋鬼子,也在這裏擺攤算命。這洋鬼子算命一不看相,二不排八字。玩的是西洋人那一套,又是塔羅牌,又是水晶球。」這位先生不耐煩地道,「大家都煩這個老外,本來也沒幾個人信這些鬼佬的玩意。可就在今天,有個客人試了一試,居然說很靈驗。」
「哦?原來是這樣。這個外國人的算命真的很靈驗麼?」范劍南皺眉道。
「可不是,這個鬼佬有點本事,也不知道是什麼西洋術數,挺能唬人。攪得我們這裏擺攤的幾個先生都沒法好好做生意,人都涌到他那裏看熱鬧去了。有幾個先生就上去找他說理。
按說都是做生意的,你生意好我們不反對,也恭喜你生意興隆。但是你不能把這看熱鬧的人全涌過來,把我們的攤位都擠走了吧,你這是算命攤還是打算辦馬戲團啊?而且這個洋鬼子還說我們算得不准,這生意不是這樣做的,你不能影響其他人啊,范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這個算命先生一臉氣憤。
不過范劍南也知道,要說這幫人一點沒有嫉妒的心理也不可能。不過這個老外確實也鬧得有點過分了。這裏的算命攤,也就一小塊地方。他愣是圈出了一大塊地方,把原來在這裏的人全擠走了。這些算命先生確實沒什麼大本事,不過也是混口飯吃。
你這樣斷人財路,人家自然要不買賬。就像以前走江湖的經常說,衣食父母。斷人衣食,如殺人父母。所以不管是不是真懂術數五行的,遇到這些走江湖算命朋友,哪怕明知道人家算命算得不對,也不能當面指出來,這是行規。
就像是古玩行里,明明賣的是贗品。要是明眼人你可以不買,但是不能當面直言這東西是假貨。最多只能說這東西好,或者是不好。決不能說是真是假。因為你是說者無心,人家那裏可能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損失了一筆生意。大家討生活都不易,這種行為是很惹人厭的。
范劍南苦笑了一聲道,「洋鬼子而已,根本不懂規矩,你們幾位也別太較真。」
不過人群里好像有人認出了范劍南,立刻大聲道,「范宗師來了,范宗師來了。我看這死洋鬼子還神氣!」
范劍南現在可是這條街上的名人。因為他上次公開和有着相王之稱的王樹炳對決,不但是廟街盡人皆知,而且還上了電視直播。一時間聲名大噪,幾乎成了這條算命街的公眾偶像。天機館也成了眾人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個詞。
甚至這些算命先生相互奚落打趣的時候也經常說:你本事大?在這街上不算本事,有本事的去天機館踢館試試。范劍南也早已被傳成了天機館的卦仙,掐指能算上下五千年。還有很多離奇和荒誕不經的傳言,說是范劍南是得到了某個得道高人的傳授等等,連范劍南自己聽了都瞠目結舌。
這些人一看到范劍南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范宗師!范宗師來了。范宗師來砸這個洋鬼子的場了。好!!」
范劍南一陣無語,暗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來砸場子的?」
但那些人卻不管,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你范劍南是這條算命街的招牌人物,現在洋人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你不給出頭,誰給出頭?」
范劍南只能耐着性子解釋道,「各位各位,我只是來看看,隨便看看的。我不是來砸場子的。我又不是什么小混混,會來砸場子鬧事。」
叫得最歡的那個算命先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了。說出來的話差點把范劍南的鼻子給氣歪掉。「對!范宗師怎麼會來砸場子?范宗師是什麼身份,他是來教這個洋鬼子做人的!」
范劍南一時無奈,他幾時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圍着看熱鬧的人卻主動閃開了一條路。幾個算命先生挽着袖子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臉紅脖子粗地吆喝,「讓開讓開,沒看范宗師來了麼?」
范劍南一陣無奈,被這些人推擠着走了過去。這時他才看清楚對面的這個人,這個人是個白人。一頭棕發,帶着一副眼鏡。西裝筆挺地坐在那裏,冷冷地看着范劍南。
「范劍南,你終於來了。」這個人的中文雖然生硬,但是還算是能聽懂。
范劍南看着他道,「你是在這裏等我?」
「我等的就是你,和你相比,這些江湖術士根本不值一提。」這個外國人微微一笑道,「你的那兩位朋友好點了麼?」
他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到這件事,范劍南的心裏就有點火了。他走上去道,「你要找我,可以大大方方去天機館。對我的朋友下手,這算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對我的朋友下手」本來指的是這個外國人對左相和龍歌所做的事情。但是周圍的這些算命先生卻誤以為范劍南是在為他們出頭,頓時群情激奮,叫嚷着道,「范宗師,就是這個洋鬼子。他仗着一點微末伎倆,在這裏賣弄。欺負我們這一行里沒人了是怎麼的?」
「對,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死鬼佬的那一套算個屁!在范大師的遁甲神算面前,他連屁都不是。」又有算命先生在助威吶喊。
「讓他知道厲害,滾出這條街。死鬼佬,在這裏作威作福,你當這還是九七以前啊!」
那個外國人卻絲毫沒為這些人所動,只是平靜地看着范劍南道,「他們是你的朋友,但是德拉修斯先生也是我的朋友。范劍南,你沒有想到還會有人為了他來找你吧?」
「確實沒有想到,不過德拉修斯的事情和我毫無關係。」范劍南搖頭道,「那只是一場意外事故,而且他也並沒有死。」
「我知道他沒有死,否則,你那兩個朋友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狀態了。」那個外國人傲然道。
這句話真是撩起范劍南的火了。他原來只是想和這個人心平氣和地談談。想不到這個人竟然這麼囂張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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