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馮瑗起床之後嚇了一跳。客廳里已經亂得一塌糊塗,地上全是舊報紙。范劍南渾身都是油彩顏料,髒兮兮地躺在沙發上酣睡。
客廳中間居然掛起了一張完成了大半的油畫。馮瑗呆呆地看了半天,愣是沒有明白這張畫到底畫的是什麼東西。
似乎就是一大片色彩,斑斕而炫耀的塗抹在畫布上,讓人完全看不明白。走遠了一點才勉強看出個大概,似乎是一個模糊的人影,張開雙手在祈禱或者膜拜天空。
「我是不是很有藝術家風範?」范劍南感覺到馮瑗站在身前,才半睜開眼睛道,「被我這畫風完全震撼了吧,簡直是印象派傑作。要不是太懶,我早就成了名畫家。」
馮瑗呆呆地看着范劍南,突然尖叫道,「你搞什麼啊?我的沙發,我的地板,我的客廳,還有這是什麼奇怪的味道?」
范劍南被她的突然尖叫完全驚醒了,連滾帶爬地起身道,「你幹什麼啊,我差點被你嚇死。」
「你……你……你你到底是幹什麼?」馮瑗驚得地快結巴了。
「我?我一夜沒睡當然是在進行藝術創作。」范劍南訕訕地道。
「藝術創作?就是這個東西?你就為了這個把這裏弄成這樣?」馮瑗瞪着眼道。
范劍南呆了半天,好容易才看出馮瑗的激動不是因為他偉大的藝術作品,而是因為客廳遭受的毀滅性污染。說實話看着客廳里的亂象,他也有點犯傻,不過范劍南嘴上是從來不肯認輸的。搖頭晃腦,一臉沉醉地道,「哎,我說難道你就不能稍微浪漫一點,學着欣賞藝術品?什麼叫這個東西啊,這是一副名畫,真正的大作。」
「好,就算這是藝術品,那麼這個所謂的大作,你打算怎麼樣處理?」馮瑗怒道。
「這麼傑出的畫作,當然應該給懂得欣賞它的人,比如說拿去拍賣。」范劍南微笑道。
「拍……拍賣?」馮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東西拿去拍賣?會有人買這種東西?她瞪范劍南的臉,除了他臉上的油彩和眼角的眼屎之外看不出任何異常來。
莫非自己昨天晚上鎖了臥室門,導致他受刺激了?他……他應該沒這麼脆弱吧?馮瑗突然有點不安起來,低聲道,「那個……你……不會有什麼不舒服吧?」
「你擔心沒人買?」范劍南狡黠地一笑,「我可以告訴你,絕對有人買,而且會出高價。比如某個熱愛藝術的日本人……嘿嘿。」
「菊部宗藏,你要把畫賣給他?」馮瑗猛然醒悟過來,驚訝地道。
「是的,因為這裏面有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無論多貴他都會買的。」范劍南微笑道,「你在這裏多看一會,我先去洗澡刷牙。記得用心看,你也會發現很有趣的東西。」說完他打着哈欠向浴室走去。
馮瑗狐疑地看着這副不倫不類的油畫,實在是看不出什麼好來。正打算放棄繼續研究的時候,她突然愣住了,她突然感覺到一淡淡的術力波動在這幅畫上散發出來。
「這……」馮瑗的一雙眼睛就在也沒有離開這幅畫。「天啊,他是怎麼做到的?」馮瑗呆立在那幅油畫之前,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在震顫。術力涌動之下,畫面上那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分明是一個遠古的術者或者是一個巫者,他伸展的雙手,展開的大袖,像是隨時都在飄動。天空中風雲變幻,隱隱現出六個玄妙的卦符……」馮瑗幾乎完全被這幅畫奪去了心智,一種遠古的虔誠,一種莫名的狂喜,讓她熱淚盈眶卻又完全惶恐而不知所措。
等她恢復過來的時候,才感覺范劍南正在身後擁抱着她。「好了,一切都是假的,我就在你的身邊。」范劍南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這畫……這幻境,天地如此之大,人類如此渺小,還有這卦相,這天地大道的法則,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馮瑗還未說完,她的淚水已經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好了,好了,沒有太多的東西。這是我有意給菊部宗藏設下的一個套。沒想到先騙倒了你這個小傻瓜。」范劍南摟着馮瑗低聲道。
「為什麼天空中蘊含的卦相一直在變幻,卻始終也沒有盡頭。我不想這樣,我想要真正的結局。」馮瑗流着淚轉過頭道。
「沒事了,沒事了。我在你身邊,我就是你的結局。」范劍南擁慰着她,低聲道,「至於這幅畫,這本就是一幅沒有結局的畫,只有術者能對它心生感應。你的術法還太淺,以致瞬間就被這幅畫的意境奪去了獨立思考的能力。相信我,菊部宗藏會上鈎的。」
馮瑗突然轉身抱着他,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淚流滿面。
「怎麼了?」范劍南輕聲道。
「我真的害怕我們之間也沒有結局。」馮瑗喃喃地道。
「結局重要麼?人生的結局就是死亡,但如何活着才是生命意義的所在。重要的是我們現在依然在一起。」范劍南拍了拍她的肩道,轉頭看向那幅充滿了印象派風格的油畫微微一笑,「只有傻子才為以後憂愁。」
馮瑗一把推開他,帶着哭腔喊道,「你才是傻子,你是大傻子……」
范劍南嘆了一口氣道,「好啦,傻子才會喜歡傻子。某個穿着睡裙又哭又笑的傻子,這不是要誘惑另一個傻子犯罪麼?快去洗洗臉……這幅畫我還沒完成呢。」
三個小時之後,范大少完成了他的畫作。馮瑗坐在一旁,看着他專注的神色發呆。范劍南很少有這種專心致志的神態,但不可否認他專注的時候最具魅力。
「好了,完成了。」范劍南拍了拍手,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畫中那個模糊的人影寬袍大袖,雙手伸向天空,空中有一個模糊的五芒星,四周佈滿了星星點點的數字卦符。巫者長袖善舞,以舞溝通天地,意境古老而深邃。
「第一眼看,我根本看不出什麼來。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敢再看了,這畫像有一種懾人的魔力,讓人無法自拔。」馮瑗喃喃地道。
「嘿嘿,你術力太淺。要是菊部宗藏的話,我能讓他嚇傻。這幅畫不但凝聚了術力,而且為了加強這種效果,我還在底色下加了一個小型術陣。只要這幅畫一展現,所有的人都會不自覺地看着它。」范劍南微笑道,「我已經迫不及待看菊部宗藏臉上的表情了。」
「可是,你怎麼能讓這幅畫參加拍賣呢?你畢竟不是什麼知名畫家。」馮瑗皺眉道。
「嘿嘿,這個就要看趙公明的了。他的委託人有一批古董和藝術品要參加拍賣。我想他完全可以在這些拍賣品中再增加一件。來自某個未知畫家的印象派魔幻作品。」范劍南微笑道。
「這麼說,你真的能拿去拍賣?可是也不一定就能遇到菊部宗藏啊。」馮瑗低聲道。
「放心吧,他已經盯上了那批藏品中的幾件,所以他一定會出現。只要這幅畫和那些古玩藝術品在一起,就能吸引菊部的注意。」范劍南微笑道,「因為我知道他在尋找什麼,他無法抵擋,這種誘惑。不但我要吸引他的注意,還要讓這個小日本好好的出點血。」
「你打算賣他多少?」馮瑗道。
「至少要能買下十個大客廳的價錢,否則我們這不是虧本了麼?」范劍南看着一片狼籍的客廳道。
「你打算敲詐他?」馮瑗掩口笑道。
「你情我願,談什麼敲詐。」范劍南聳聳肩道,「賣畫也是次要的,主要的把他的目光吸引到這幅畫上,讓他認為這幅畫的作者對他想找的陰陽六象卦有很深的了解。然後他就會主動的上鈎,運氣夠好的話,我們甚至可以騙到他手中的那本真五輪書。」
「范劍南,你太壞了,不過我喜歡。」馮瑗笑着道。
「喲,馮小姐喜歡上我了?果然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要喜歡的話,其實我還可以更壞一點。」
范劍南笑了笑,伸手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趙公明的電話,「趙律師,關於我們昨天談的事情,我覺得你可以正常進行拍賣。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嗯,好的,到時候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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