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范劍南請吳風閣的兩個員工一起吃飯,也打電話通知了馮瑗。
幾個人坐定之後,左相笑着道,「今天怎麼了,范老闆居然大方起來,想着慰勞員工了?」
吳半仙笑道,「莫非又談成了一樁大生意?」
范劍南看着他們笑道,「也不全是,我這老闆就是個甩手掌柜,吳風閣這一年也全靠你們了。平常的公司也有年會活動,這次我們也搞一個。雖然人不多,但我們有美女房東助陣。」
吳半仙笑着道,「嘿嘿,恐怕不是房東這麼簡單?」
「老吳,實不相瞞,我想把吳風閣交給你。」范劍南微微一笑道。
「這……什麼……」吳半仙目瞪口呆。桌上其他人也有些不解地看着范劍南。
范劍南微微一笑,「因為我要另謀發展。說實話,算卦的行當在這裏,並不是什么正當營生。江南雖好,但卻限制頗多。不如找個相對寬鬆,而且人氣夠好的地方。」
「你想去哪兒?」馮瑗驚訝地脫口道。
范劍南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不出意外的話,是香港。」
「香港?」左相和吳半仙也是一頭霧水。
「好了,別光顧着說話啊,大家吃菜喝酒。這個酒是老吳從法國帶回來的紅酒,說起來還是菊部規正買單。不喝都覺得對不起這為東洋老爺子。」范劍南笑着道。
吳半仙酒喝了一口就放下,皺眉道,「師傅,你這決定是不是太突然了?」
范劍南微微一笑,「也不是突然,說起來左相也該回東南亞了,我總不能一直拖着他。這個地方原來都是你一手操辦起來的,也應該歸你。」
說完他拿出幾張卡放在桌上,「我們四個人,每人一張,吳風閣賬上所有的款項大家一起平分。」
左相苦笑道,「我們好像有協議,是免費為你打工?」
「這只是個玩笑。不必推辭,這是你們應得的。雖然知道你命術師一流不在乎錢,但也這是我的心意。」范劍南把桌上的銀行卡推給他。
吳半仙皺眉道,「師傅,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香港?」
范劍南笑着道,「老吳,你年紀也大了。何必跟我四處奔波?願意呢,你就繼續在吳風閣玩一玩。不願意呢,這些錢也足夠你養老了,有空去香港玩玩,我會好好招待你。」
「那我呢?」馮瑗突然道。
范劍南微微一笑,「美女房東啊。這次我可把房租付清了。」
「我在你眼裏只是一個房東?」馮瑗看着他道。
「……」范劍南摸了摸鼻子,無語了。
「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你說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麼?」馮瑗瞪着他道。
吳半仙立刻打圓場道,「呵呵,師娘,師娘消消氣。我師傅這不正在跟你商量麼?」
「這不是商量,是決定。」范劍南緩緩道。
「可這是為什麼?」馮瑗看着他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作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決定。可你事先難道不能先跟我說一聲麼?我作為你的女朋友,難道就沒有知情權麼?」
范劍南看了她一眼,馮瑗的臉色很難看。
他只能苦笑着道,「能不能過後再談?我們先開開心心的吃頓飯。」
「不行!這頓飯我吃不下,你必須現在就跟我說清楚!」馮瑗站起身道。
「我一直想跟你說的,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范劍南嘆了口氣道。
馮瑗絲毫不肯讓步,看着他道,「那你現在可以說了,我在聽着。」
「別鬧好不好,左相和老吳都在看着,待會我再和你說。」范劍南無奈地道。
馮瑗搖搖頭,「正因為他們都在看着,我才想讓你說。我要聽實話,不是什麼另圖發展的藉口。我知道這只是一個藉口,以你的性格,原本不會這麼婆婆媽媽。你肯定有什麼大事瞞着我。所以我現在就要知道。」
范劍南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真的還沒想好該怎麼對你說。」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很沉悶,左相也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吳半仙這個老滑頭倒是幾次想岔開話題,但馮瑗卻不買賬。
「你不想對我說是麼?如果還沒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來找我。這飯我不吃了。另謀發展這種不明不白的藉口,讓我沒有胃口。」馮瑗氣惱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師傅,這是怎麼了?馮小姐都不知道這事?趕緊追上去解釋解釋啊,她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吳半仙連忙道。
范劍南沒有動,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紅酒的味道有點澀。
馮瑗走了,氣氛變得更加古怪。三個人都沒有什麼心思在吃飯,范劍南一個人把吳半仙那瓶紅酒喝得乾乾淨淨。一場晚宴不歡而散。
從飯店出來之後,范劍南在這個城市的燈光下漫無目的地遊蕩。嘴上叼了一支煙,也沒顧得上點。等到他想點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個公交站台旁。
這是他和馮瑗初次見面的地方,他苦笑着在站台上坐下,嘆了一口氣。他想去香港的確另有原因,他也並不是不想告訴馮瑗一切,但是他不敢。
就在那天他拒絕了杜先生廢除術力成為一個普通人的建議之後,他和破軍合力為自己算了一卦。范劍南很少為自己算卦,因為卦師最忌諱為自己卜卦。卦師自占這種做法很忌諱。但是他卻不得不佔這一卦,因為他必須找到治療自己血裂症的途徑。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只有另半部失傳的遁甲天書,而這個希望卻如同大海撈針般渺茫。他和破軍共同占卜的這一卦,卻出奇的一致。他的唯一生路就在南方,香港或許就是他找到遁甲天書的一線希望。
他並不想騙馮瑗,但是又不肯讓她擔心。所以才想出來這麼一個拙劣的藉口。可惜他依然小看了馮瑗,這個並不高明的藉口沒能騙住她。但是他能怎麼樣?
告訴她自己隨時都有致死的危險?范劍南也不是沒想過讓馮瑗陪他一起走,但是他知道血裂症爆發的可怕後果,他實在不敢讓馮瑗陪着自己。一向灑脫的范劍南這次算是把自己給憋住了。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打火機忘在了飯桌上。他不由苦笑,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正打算把嘴上的香煙扔掉,卻發現身後站在一個人。
「馮瑗!」他愣了愣。
馮瑗走過來,她的眼睛有些紅,似乎哭過。
「你怎麼來了?呃,我正想去找你……」范劍南有些慌亂地道。
「你在說謊。你並沒有打算找我,否則你會直接去我家,不會到這裏來。」馮瑗低聲說道。
「呃……好,我正準備坐公交車去找你。」范劍南訕訕地道。
馮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告訴我啊?」
范劍南嘆了口氣道,「告訴你什麼?哦,我第一次發現,女人的手勁也不小,我居然覺得手臂有些疼。」
「為什麼突然決定要走?事先一點都沒有告訴我。還有你最近一直有心事,到底是為什麼?」馮瑗從背後一把抱住他道。
深秋夜涼,馮瑗的身體卻透出一股溫熱,范劍南覺得背上有點潮濕,他知道那是馮瑗的眼淚。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能告訴你。我不想你太擔心,我只想你能像我們初次見面時那樣,漂亮而且開朗。我不介意你再罵我一聲賤男,如果可能,我真想和當初一樣盯着你看。」范劍南苦笑着道。「但是我恐怕不能了。」
「就算你要走,為什麼不告訴我?只要你說一聲,我什麼地方都可以跟你去。我可以不要工作,不要朋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馮瑗在低聲抽泣。
「但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原諒我不能告訴你真實的情況。我不想對你說謊,所以我不能說。」范劍南硬着頭皮道。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心裏的感覺麼?」馮瑗猛然鬆開他,爆發般地嚷道。
「我……」范劍南依然說不出話。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有什麼理由要從我身邊離開?就算是有離開的理由,又為什麼不想我跟在你身邊。」馮瑗撕扯着他的衣襟,就像一頭髮怒的小貓。
「別哭好不好?你眼睛都腫了。還有,這衣服不便宜。你恨的是我,又不是我的衣服。你要是真恨這衣服,下次我脫光了見你。只要你不喊抓**。」范劍南苦笑着道。
「你回答我,回答我!」馮瑗哭得更起勁,也鬧得更起勁了,兩隻小拳頭在范劍南背上擂鼓一樣。誰要是再說女人的拳頭是粉拳,他一定跟這個人沒完。
「好,好。我真的喜歡你,但是我也真的要離開。這並不矛盾,對不對?」范劍南苦笑道,「我只是有點事一定要去辦,如果順利很快就會回來。但是你去不方便,我這就是怕你不同意嘛。所以沒敢告訴你,只要你好好的待在這裏,比什麼都強。這真不是旅遊,有正事的。」
「騙人,你要在那裏開算命館,以後也許就不回來了。」馮瑗抱住他道。
「怎麼會呢?我哪捨得你。」范劍南苦着臉道。
「不管,你這個人很**,如果看上別的女人怎麼辦?」馮瑗又道。
「那我就不會去香港,應該去阿拉伯國家了。據說那裏法定可以娶四個老婆。」范劍南叫屈道,「香港雖說一國兩制,但那裏也是一夫一妻制好?」
「噗……」雖然在氣頭上,馮瑗還是忍不住笑了。嘟囔着道,「我才不信你,你這人太壞。」范劍南心裏暗自放下了一塊石頭,他知道自己可能勉強過關了。現在只能穩定住馮瑗,一方面儘快去香港。只是不知道這種情況能維持多久。懷裏抱着這個要人命的**,腦子裏想着那半本更要命的遁甲天書。這可真要命,他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917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