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為什麼?」馮瑗奇怪地道,「把一個村莊強行遷移到另一處,即便是在古代,也想必是極有權勢的人在操作這一切。但是即使真的有這個人,他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在這裏種上樹?」
范劍南一笑道,「當然不是,我現在已經理出了一點頭緒。不過還必須要進一步證實我的判斷。」
「哎呀,急死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啊。」馮瑗看着他嗔怪道。
范劍南想了想道,「這片樹林即便不是陳摶老祖所種植,也必定和他門下的老華山派道士有所關聯。」
「你是說這是華山道士種下的樹林?」馮瑗吃驚道,「可是也不太對啊,道士畢竟是出家人,怎麼會像地方惡霸一樣,強行逼迫一個村莊遷移呢?」
范劍南擺擺手道,「你錯了,陳摶老祖聲望極高,從五代到宋初多次受到皇家封賞,當初的道教徒在這一代擁有難以想像的權力。況且當時整個華山都可以說是他們的道場。而且在道教昌隆的年代,他們受到極大的尊崇,像陳摶老祖這樣的人物,甚至被當做神仙崇拜。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強迫村民離開。只要說一句話,就能讓村民的心甘情願地離開。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還是這片樹林。」
「要不我回去問問村裏的老人們,也許他們會知道這片樹林的一些情況。」眉姐想了想道。
范劍南笑着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畢竟年代久遠了。能夠記得這片樹林來歷的人恐怕已經沒有了。不過我們出來也很久了,是該回去了」
正在他們向回走的,卻還沒走出樹林的時候,卻看到前面來了一個老人。這老人看起來年紀很大了背有點駝,眯着眼睛在林子邊上曬太陽。這個老人看到他們出來,似乎吃了一驚,連忙道,「你們怎麼上這裏來了?」
眉姐倒是認識這個老人,連忙走上前去,「三叔公,是我。我是小眉啊。」
老人想了想道,「小眉,你是小甲家的閨女?」
「是啊,你老人家怎麼上這邊來了?」眉姐笑着道。
「這不是,沒事出來遛彎麼。你可有些日子沒回家了啊。這兩位是……」三叔公看着范劍南和馮瑗道。
「這是我的朋友,過來玩的。」眉姐笑着道。
范劍南和馮瑗點點頭道,「是啊,我們是和眉姐來玩的。」
三叔公笑着道,「過來玩?這倒是新鮮。這些城裏人,沒事怎麼跑這個小地方來玩來了。」
「哎呀,不說了,我們就要回去了。三叔公,要你不上我家來吃飯?」眉姐笑着道。
「不了不了,我也準備回家了。」三叔公笑着道。
范劍南點頭道,「那正好,我們一起回去好了。」走在路上,這老人倒也開朗,和眉姐、范劍南一路說說笑笑。不過,當眉姐問到他關於那片樹林的時候,老人卻也不說話了。不知道是年紀大了,聽力有點問題,還是不想說這些。范劍南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來這個老人似乎知道點什麼卻不肯說。
但是這似乎不太合情理,這片樹林的存在時間非長久遠。這位三叔公即便是年長一些,也不應該了解這些才對。莫非他想隱瞞的是其他的事情?范劍南心念一動。
等回到了村里,眉姐很熱情地拉着三叔公回她家吃飯。這時,眉姐的父親莊甲也看到了三叔公,更是客氣硬是把他拉進了屋坐下。雖說是小村子裏,沒有什麼像樣的大餐,但是和平時相比也算是豐盛了。莊甲又開了一瓶酒,和三叔公、范劍南一起喝了起來。
等喝了點酒之後,三叔公的臉才開始有了些紅暈,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范劍南有意無意地再提起那片林子的時候,三叔公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那片林子是山上的那些道爺種的,仙家風水的事情,尋常人還是不要多問才好。」
「哦,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您老人家知道的多,就隨便給我們說說。」范劍南笑着道。
「你們啊,都不知道。那片林子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朝代,可是不管怎麼樣都是這麼多棵樹。據說啊,這些樹和華山的龍脈有關。不管是出現了什麼事情,只要是其中的一棵枯死了,立刻就會有人來補種一棵。如果邊上有其他雜樹長出來,也會有人來清理掉。所以不管過來多少年,那片林子就一直維持這個樣子。」三叔公咪了一口酒,搖頭晃腦地道,「你們知道這是為啥?」
范劍南搖搖頭道,「這個倒真是不知道。」
「全靠山上的那些道士。我跟你們說,真不是我老頭子迷信,山上的那些道長是真有本事的人。那些樹也是不同尋常的樹。話說在清朝的時候,曾經出過一個人看中了那片林子,想砍些樹回去蓋房。可是啊,他今天砍完樹,明天再回去看,就已經發現那樹又長出來了。而他明明砍回去的樹,回家一看,根本就沒有了。這人當場就嚇出病來,後來還是山上的道長給治的。」三叔公緩緩地道。
范劍南看了馮瑗一眼,心道,這砍樹的人想必是中了某種高明的幻術或者是障眼法。倒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這些華山派道士這麼維護這片樹林倒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他仔細想了想也是,即便是宋代就種下的樹林,如果沒有人進行維護管理,這麼多年下來,也不會還能看出當初的這九宮排布規律。但是有人經常維護就不同了。
范劍南又藉機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三叔公喝了一點酒,也來了興致,就笑着道,「還有一件事,是我年輕的時候親身經歷的事情。想當年,是七五年還是七六年,我也忘了,當時啊,有個搞勘察的工作隊到村里來過。這事兒,小甲應該還記得。」
眉姐的父親莊甲點頭道,「是啊,記得。當時村裏的人,不是還都給幫過忙麼?」
「是啊,那個年頭能掙錢的活也不多。咱山里人,除了家裏的幾分薄田,更是沒啥進項。但是幫那個工作隊干點活,就能領到錢。所以願意幫忙的不少。」三叔公笑着道,「你說那幫人也怪,幾個年輕人,干點啥不好,非往山里鑽。那着個望遠鏡和羅盤,看過來看過去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些啥。我有空就幫着他們搬點東西啥的。對了,還往山上釘釘子。」
「他們拿着羅盤,還在山上釘釘子?」范劍南微微皺眉道。
「是啊,大鐵釘子,老費勁了。」三叔公吹噓道,「我年輕的時候那身板,有力氣。一天能賺不少。」
范劍南微微皺眉,心中暗道,「羅盤和鐵釘,莫非是堪輿門的人。但似乎不對啊,如果是堪輿門曾經到這裏來堪查過,林若谷應該知道這些才對啊。但是,他為什麼從來沒有提過呢?」
范劍南裝作有興趣地道,「在山上敲釘子,還有錢賺?」
「可不是麼?」三叔公大笑道,「不過後來,他們也不上山了,一天到晚研究那片林子。你說一林子有啥好看的,可他們愣是在我們村呆了半年。」
范劍南和馮瑗相互對視了一眼,又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的事就怪了。他們有人想砍掉那片樹林,不過還沒等動手就出了事。」三叔公神秘地道,「有人病了。」
「病了?」馮瑗奇怪地道。
「是的,打算砍樹的那些個人都接二連三地病了。」三叔公點點頭道,「怪就怪在,只有砍樹的那些人病了,別人卻一點都沒事。就像是我們這些人,一點事情沒有。他們可不行,又吐又泄。村里人都說,那是動了西嶽真君的仙樹。最後只能求我們村里人幫他們砍樹。但是你想啊,咱這村里,誰敢幹這個?就算是給錢也不行啊。」
「哦,那麼後來他們怎麼樣了?」范劍南沉吟道。
「還能怎麼樣,後來找來個醫生,也沒有看出啥毛病,說是可能水土不服。折騰了幾個月,他們也就回去了。」三叔公道。
范劍南想了想道,「這些人之後又來過沒有?」
「沒再來過。」三叔公搖頭道。「哎,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時候還有張相片的。我和村里那些幫忙的村民和工作隊一起照了一張相。」
「哦?那我們能看看麼?」馮瑗連忙道。
「成,等着啊。我回去拿去!」三叔公仗着酒勁轉身就走,一會兒工夫回來,手裏拿着一張相片道,「喏,就這張,你看那時我還年輕着呢。對了,上面還有日期。我記得是七六年,你看我一點都沒喝多。」范劍南接過來看了看,微微皺眉。這裏面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從他們的五官,基本能夠推測出他們的生辰八字。他的心裏微微一動,術者!這照片之中的這幾個人都是術者。因為術者的八字和正常人相比之下有一些比較顯著的特徵。這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上的幾個人卻都是符合這種特徵的。現在范劍南已經基本可以確定,當年的那支勘察隊根本不是官方背景,而是有人借了這個理由,來找某些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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