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男 第338章水牛鎮十大傑出美青年

    南方某市，八月末還是實打實的夏季，空氣中嗅不到一點秋天的氣息。

    這是一個星期一的早晨，這座城市中無數出租屋中的某一間，一對年輕男女在鬧鐘的催促下先後起床了，投入到新一天的生活當中。

    在曾經的學生時代，他們對於自己的未來都有過許許多多的幻想和憧憬，在那時候的少男少女心裏，未來總是美好的，生活必定是多姿多彩的。

    等到真正走進這個社會，經歷過心酸和挫折，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與平凡，也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現實的殘酷，這一段在校園裏開始的戀情，好像也變得有些經不住考驗。

    他們各自頂着工作和生活的雙重壓力，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仿佛也變得越來越稀薄，交流越來越少，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有一天，他們一起到男方的一個同事家裏去做客，看到那一對夫婦把一間比他們的出租屋還要更加簡陋的屋子裝點得那樣溫馨，這對年輕男女的想法終於也產生了變化。

    是啊，和那一對夫婦比起來，他們的日子過得實在太糊弄了，總想着現在是租房子住，不穩定，儘量簡單一點就行了。

    但是租房子住着的生活，難道就不是生活了嗎？就算是住在簡陋的出租屋裏的一天，那也是他們生命中寶貴的二十四個小時啊。

    「早上吃小米粥嗎？」女孩這麼問的時候，手上已經利落地拿出高壓鍋內膽，往裏面倒小米了。

    「哦。」男孩應了一聲，這時候他才剛起來，沒刷牙沒洗臉，第一件事就是給他們家防盜窗上面掛着的那些蔬菜澆水，一邊澆水，一邊還摘了一些菜葉子下來，就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綠油油的一小堆。

    就這么小小的一個出租屋，每個月要一千多塊，一點都不寬敞，連個陽台都沒有，真要抱怨的話，三兩句話根本抱怨不完。

    不過好在採光還算不錯，不像某些屋子一年到頭也曬不到太陽，好好拾掇拾掇，再把能曬到太陽的窗戶利用起來，用喝完的礦泉水瓶子加工成盆，一個一個固定在防盜窗上面，種上他們兩人喜歡吃的蔬菜。

    現在再來看這個屋子，已經比從前溫馨了許多，也充滿生機，雖然它依舊狹小而且簡陋。還有他們的感情，好像也和這些蔬菜一樣，在新的環境裏重新生根發芽，一天天茁壯成長。

    「天氣太熱了，這些菜現在都長得好慢啊。」女孩端了一盆水放在窗台邊的桌面上，把那些菜葉放到盤裏去清洗。

    「就廚房那邊那幾盆辣椒西紅柿長得特別好。」男孩說着把玻璃窗往另一邊推過去，給那些原本被玻璃窗擋住的蔬菜澆水。「等過了九月份，差不多十月多，天氣應該就能涼快點了。」

    「這窗戶要是再大點就好了。」

    「等今年年底拿了年終獎，到時候我們換個帶陽台的屋子。」

    「那要搬家的話，到時候這些土都丟掉啊？」

    「怎麼可能，肯定是一起搬過去啊。」

    「你搬啊？」

    「喊我們同事過來，把你同事也叫上，一個個的，都吃了咱好多番茄，幫忙的時候都別想跑。」

    「那幾盆番茄真是特別能長，我剛剛煮粥的時候，看到幾個熟了的，順手就給摘下來了，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帶幾個啊。」

    「再施點肥，至少還能有大半個月的結果期呢。」

    「對了，你從牛王莊買的種子和肥料也快到了吧？」

    「不是牛王莊，是寶塔寺，前兩天那家網店開張的時候就好多人在線等着呢，我好容易才搶到老周家幾顆白香瓜的種子，肥料也買了幾斤，還讓他們幫忙打了一瓶牛王池的池水，不要錢的，就是運費有點貴。」

    「那明年咱就在陽台上種香瓜啊？種得成嗎？」

    「你就等着吃我種的香瓜吧。」

    「別吹了，趕緊刷牙洗臉去，我去把這些菜炒炒。」

    「我去炒吧，你先去洗臉，洗完臉還化妝呢。」

    這一天早上，他們的早餐有一小鍋小米粥，兩個雜麵饅頭，一盤青菜，兩個煎蛋以及一小碟醃製的小菜。

    出門時他們從冰箱裏拿走了各自的快餐盒，那裏面有昨晚做好的飯菜，作為今天中午的午飯，另外還一人帶了幾個紅彤彤的西紅柿，這些西紅柿大小不一，形狀也不是個個都很好看，但是吃起來很有滋味，酸酸甜甜的，就像他們現在的生活，而生活狀態以及心態的轉變，多少也對工作方面造成了一些影響。

    「小宋啊，你男朋友不是說要去搶老周家的種子，怎麼樣，搶到沒有啊？」女孩到了公司，剛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們經理後腳也到了，一進辦公室就問她種子的事情。

    「就搶到一點白香瓜的種子。」女孩笑着回答說。

    「哎，搶到了啊？我也搶到了，怎麼樣，我們換幾顆吧，我搶到的是南瓜種子。」她們經理也是笑嘻嘻的，這會兒還沒到上班時間，這一天辦公室里的氛圍也顯得格外輕鬆。

    「南瓜？」小宋睜大了眼睛，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經理你們家陽台好大啊？」旁邊的同事也跟着插話。

    「也不是特別大。」他們經理笑道。

    「小宋，你別跟他換，老周家的南瓜都是那種特別大的老南瓜，一般陽台根本扛不住。」大伙兒也都跟着閒話玩笑。

    「換唄，你們要那麼多香瓜種子做什麼啊，一般陽台上也就能種個三兩株，我要兩顆就行，怎麼樣？」這位經理看來是真的想要這個種子。

    「我一會兒問問，看他有沒有答應其他人。」兩顆種子不算什麼事，就怕她男朋友已經答應了別人，到時候一到貨就被瓜分個乾淨，自己這邊做出了承諾卻沒辦法兌現。

    「別一會兒了，現在就問現在就問。」她們經理連連催促。

    「上班時間到了啊。」他們公司總經理，也就是老闆，這時候也到了。

    「李總，小宋她男朋友搶到白香瓜的種子了，我讓他分我兩顆。」經理依舊笑嘻嘻的。

    「真的？讓他也給我兩個嘛！不行，我那個露台上，最少能種五株。」他們老闆說道。

    「我拿南瓜種子換的，你拿什麼換啊。」經理就問了。

    「我啥也沒搶着啊。」老闆無奈道。

    「啥也沒搶着你還想要五個啊？算了，小宋啊，咱老總那一份我先幫他墊了，我多給你幾個南瓜種子，成不？」那經理問小宋道。

    「我先打電話跟他說說，他那邊的同事說不定也有想要的。」那小宋一邊拿起電話撥號，一邊笑着說道：「我倆自己反正也用不了多少。」

    「那這回就先拿你們的，下回等我搶到東西再還。」老闆說道。

    「那你可要記得啊，我就想要幾個老周家今年種的那個老品種的西瓜種子。」經理說。

    「那個我也想要。」老闆說。

    「我老婆想要草莓苗。」經理說。

    「嘖，上回老周賣草莓苗的時候，咱不是誰也沒搶到，那些人都搶瘋了。」老闆說。

    「小宋啊，怎麼樣，你男朋友怎麼說啊？」經理這時候看到小宋掛了電話，馬上就問了。

    「他說沒問題。」小宋回答說。

    「跟他說一定得留住啊，別被他們那邊的人搶完了。」老闆不放心道。

    「他說誰搶就跟誰拼了。」小宋笑道。

    「哎！這就對了，上回我怎麼說來的，小宋那個男朋友，一看就是個有氣魄的。」老闆笑容滿面。

    「找男朋友就得找這樣的，是不是。」經理在一旁附和。

    「那行了，大家都好好工作。」老闆說着又問小宋：「對了，你們兩口子都想要點什麼種子啊？」

    「牛王莊的種子，什麼都想要。」小宋笑着說。

    「哎……我也是什麼種子都想要，那咱以後多多交流哈。」老闆說道。

    「好的老闆。」小宋自然是求之不得。

    這個社會並不是什麼伊甸園，人與人的關係也不會單純到哪裏去，像他們這種即沒有過硬的背景也沒有過硬的專業實力的年輕人，想要混得好，當然少不了要經營人際關係。

    像這一天上午發生在這個辦公室里這一段不算很長的對話，被她的某些同事聽在耳中，心裏還不知道該怎麼想呢，不過他們心裏怎麼想又有什麼重要的，只要她和他們老闆關係良好，基本上也不會有誰把她當軟柿子捏。

    而且，換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其實也並沒有那麼糟糕，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都是在這個社會上拼搏掙扎的普通人而已。

    於是就像現在這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好好相處就好了。她將來會有自己的事業，會有自己的家庭，還有一個男人在身邊，和她一起打拼一同前行。當然，如果這一路上還能收穫幾份友情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什麼時候把年假休了，我們一起去牛王莊吧。」這時候她男朋友傳來一條短訊。

    「好啊。」她笑着回復。

    -

    牛王莊上，老周這時候也在看手機，聽說鎮上那個電腦培訓班的老闆這兩天在網絡上搞了個投票，名叫《水牛鎮十大傑出美青年排行榜》。

    老周點開了肖樹林發到他手機上網址，果然看到有這麼一個網頁，果然，肖樹林這回又上榜了，目前還在投票中，他拍在第三位，前面兩個分別是慧真和尚和燕雲開，後面是塞巴斯華，至於老周……他把網頁往下面拉了又拉……

    「在這兒呢。」肖樹林指了指第二十六名的位置。

    「……」老周默默地又把排在他前面那些人看了一遍，心裏終於也算是明白了，什麼傑出美青年，傑不傑出根本不是重點，美不美才是重點，但是：「就算是光論長相，我怎麼也得進前十吧！」

    「連鄭青眉都排在你前面。」肖樹林幸災樂禍道。

    鄭青眉是誰啊，就是當初讓老周白了一塊雞靈，半毛錢都沒撈着的那個女的，不過後來老周安排她到橋頭賣鴿食，這些日子下來倒也掙了些。

    「沒辦法，咱那些短工裏面光棍漢太多。」老周分析道。鄭青眉的票八成都是那些傢伙投得多，還有開蛋糕店的何瑾英，還有打鐵鋪的那個銀匠安立君，她們的名次都比老周靠前。

    「還有杜文英，杜文英也排在你前面。」肖樹林繼續刺激他。

    「你說，是不是因為我是已婚人士的關係啊？」老周納悶，怎麼連養小龍蝦的小杜都跑他前邊兒去了？

    「我也是已婚啊。」肖樹林表示自己就算是作為一名已婚人士，依然是魅力不減。

    「你們是不是拉票了？」老周是絕對不會輕易承認這個排名的。

    「嘖，誰拉票了，犯得着嗎？」肖樹林嗤笑道。

    「你這張照片什麼時候拍的啊？」老周看了看，在這個排行榜上，肖樹林的那張照片實在是好看，練武的時候照的，那身姿，那風骨，就算是作為競爭對手的老周這會兒看了，忍不住也想投他一票。

    「誰知道，也不知道誰給拍的。」肖樹林渾不在意的樣子。

    「哇……還有慧真和尚這張照片，你看看，是不是p過啊？」慧真和尚本人雖然也長得不錯，但平時看起來也沒到這種程度啊，看看這張照片裏的慧真和尚，美得那叫一個俊逸脫俗佛性十足。

    「應該不會吧，他一個出家人。」肖樹林也湊過去仔細看了看，確實是比平時好看些，慧真和尚給他的印象，也確實是比較入世的，但是再怎麼入世，應該不會做到這種程度把，連ps都用上？

    「陳建華這張照片肯定p過。」老周篤定道。

    「我看也像。」肖樹林點頭。

    「燕雲開這小子更騷包，沒事拿咱醫館學徒的漢服去瞎穿什麼，上了這個排行榜是有錢拿還是怎麼的？」老周繼續吐槽。

    「你看柳茹華，還上屋頂了。」肖樹林也說。

    「……」

    後面的，老周都有點看不下去了，玫瑰那貨臉上抹的是什麼鬼，他當牛王莊是特種部隊嗎？

    那個王曉晨還把畫架擺到懸崖上，這傢伙也是拼了。

    林闊的照片是背着竹筐在山林里，蹲身去檢查樹下一叢草藥的生長情況的畫面，看着挺自然，問題是他平時上山下山的，從來都是一身臭汗，哪有照片裏這麼幹淨清爽，至於竹筐，這丫嫌重，平時根本很少用。

    更離譜的是那個鄭博倫，弄了一張吊在崖壁上的照片，拍得還挺有水平，顯得整個人特別有男兒氣概，那眼神即沉着又犀利，甭提多有味兒了……問題是，你丫就是下去給鐵皮石斛澆個水，用得着擺這種表情嗎？

    再看看自己的照片……哎，黑歷史啊。

    在從前電腦還沒普及的年代，誰要是拍了丑照，只要把照片撕了底片丟了就行。在不成了，想當初羅興佑他們家的網店剛開業的時候，老周曾經站在他家院子裏的磚牆前面拍了一張照片，一副的農民形象，到現在這張照片都不知道流傳出去多廣了，這回搞這個排行榜，也不知道哪個缺德冒煙的又把他的這張照片給翻出來了。

    「要不然你也換張照片唄。」肖樹林給他提了個建議。

    「照片肯定得換啊。」這還用說嗎。

    「這個投票才剛開始呢，你還有機會。」肖樹林又安慰道。

    「這回我肯定得把第一名拿下來。」上回那個牛王莊的排行榜，老周就當了墊底，有事沒事的，那些傢伙沒少那這件事來揶揄他。

    「呵……」肖樹林笑而不語。

    老周要想拿第一名，遲早也得過肖樹林這一關，這可不是什麼容易事，肖樹林這會兒還沒發力呢，他現在在水牛鎮上不知道多少鐵杆粉絲，說是一呼百應，半點都不帶誇張的，還有他經常逛的那幾個武術論壇，如果稍微動員動員的話……

    「看來這回是要動點真格的了。」肖樹林的反應再一次把老周給刺激了。這個第一名必須拿下！這關係到他作為一家之主的尊嚴！

    「你還是先找個照片換上去吧。」就他現在這個照片，想拿第一名還真不容易。

    「我看看，換個什麼照片好呢。」老周說着又把前面那些人的照片翻出來看了看，看着看着，忍不住又開始犯嘀咕了：「你說慧真和尚這個照片真沒ps過？」

    「看着好像是有一點……」肖樹林心裏還想着，應該不至於吧……

    「肯定p了，我這雙眼睛多尖啊，一看就有問題。」老周篤定道。不過能做到這種程度，肯定也是相當專業的了，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怎麼出來。

    「他找誰給他p啊，他一個大和尚，那得多丟人啊。」肖樹林還想找個人幫自己p一p呢，實在拉不下那個臉。

    「是不是有粉絲團啊？這傢伙的粉絲遍佈全國各地，連國外都有。」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老周還是有點羨慕慧真和尚的，雖然他本人的知名度也不低，口碑也不錯，但是那個性質稍微有點不一樣。

    「什麼粉絲團啊，又不是偶像明星。」肖樹林認為這種猜測不靠譜。

    「……該不會是他自己弄的？」老周。

    「……」肖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