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諸葛夜來瑩心堂留宿的次數多了一些,楚芊芊賴在諸葛夜懷裏的時間也長了一些。
經常到了早朝的時辰,她還抱着諸葛夜的脖子不撒手,有那麼兩回,諸葛夜抵擋不住她的誘惑,做了唐明皇。
關係越來越近,楚芊芊心中的疙瘩也越來越大,尤其上次碰到了一個與自己前世一模一樣的女人,楚芊芊越發覺着是心虛作祟,故而有了幻覺。反正橫着一刀、豎着也是一刀,不如告訴諸葛夜算了。
打定主意後,楚芊芊給諸葛夜遞了消息,讓他今晚務必來瑩心堂。
諸葛夜一直在查探斗笠男的身份,楚芊芊與大君昏迷的地點在西街,斗笠男很顯然是從那兒把楚芊芊劫走了,他想看看附近有沒有目擊者可能看到了斗笠男的真容。
而官府調查此事的正是楚老爺。
楚老爺目擊了整個事發經過,別說斗笠男的容貌了,甚至他連身份都知道了,可他……不敢捅出去啊!
萬一斗笠男知道是他告的密,一定會將他碎屍萬段的!
於是,楚老爺假裝一絲不苟地查探了一番,爾後遞給諸葛夜一份「無目擊者」的報告。
諸葛夜看完報告,面無表情地去了歐陽傾的住處。
自從確定歐陽傾畏光後,他把房間的窗戶全都安了帘子,讓歐陽傾乖乖地呆在小別院養傷。
他每天都來看歐陽傾,弄得下人全都以為歐陽傾是他養的小蜜。
而鑑於楚芊芊醋意橫飛的性子,他硬生生將此事瞞下了。
他依舊常常夢到她,有時是練字,有時是騎馬,有時是交歡。
他不覺得一個三歲的孩子,能夠愛上比自己大了十多歲的宮妃,對於夢到歐陽傾的事,他雖困惑,卻也無可奈何。
而歐陽傾似乎也喜歡與他相處,她從未對他笑過,可當他過來的時候,她會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黃昏的夕陽,掠過牆頭,壓在二人肩上,祥和而溫暖的感覺,好像彼此已共享了半生的時光。
諸葛夜站起身,朝她伸出了手。
她困惑着一愣。
諸葛夜迅速抽回了手,內心,抑制不住地懊惱,剛剛是怎麼了,竟有種牽她回房的衝動?
諸葛夜冷着臉走掉了。
歐陽傾沒有挽留,她從不留他,也不過問他,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像只半路撿來的小貓兒。
但諸葛夜明白,她絕不是貓,而是老虎,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上了馬車,孫內侍遞過一封信,是楚芊芊寫的。
看完,諸葛夜冷凝的眸子裏漸漸漾開一層暖色,不過他沒立即去楚家,而是先回了宮。
因為,諸葛冥與上官若在歷經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後終於回來了。
「嘔——」
上官若剛跨過鳳熙宮的門檻,便扶着諸葛冥的胳膊哇哇哇哇吐了起來。
婢女淚眼婆娑地遞過帕子與水,問上官若是怎麼了。
上官若幽怨得瞪了諸葛冥一眼:「我三十七了!小寶都快四歲了!」
又懷一個,算怎麼回事啊?
按照日期來算,這個孩子是離宮前便懷上了,就是她喝醉酒,差點兒與明月擦槍走火的那晚,心虛的緣故,他寵幸她,她便應了。
哪知一晚,就給懷上了呢?
其間,幾度落水,竟也沒把這孩子給折騰掉!
婢女聽了上官若的話,哪兒有不明白的道理,笑嘻嘻地去準備安胎藥了。
諸葛冥看着氣得直跺腳的上官若,眼底划過一絲得意,一孕傻三年。
另一邊,得知上官若回宮的還有大君。
大君的臉色不大好看,今天上官靈又溜出宮了,為了查清她的目的,大君一路尾隨她到了親王府。
當看見她撲進諸葛琰懷裏一個勁兒地哭的時候,大君知道上官靈為何要與諸葛夜和離了。
大君恨不得衝出去殺了諸葛琰,明明已有王妃,卻暗地裏勾引他的寶貝靈兒!偏上次他與楚芊芊大鬧一場後,諸葛夜在親王府佈下了嚴密防守,意思很簡單,不許任何人以任何藉口或任何形式傷害諸葛琰。
大君憋着一肚子火回來了,宮門口,聽說上官若也回了宮,心情當即由陰轉晴,可聽說諸葛冥一併回來了,清朗的天空又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父親。」上官若淚汪汪地抱住大君的胳膊。
大君摸了摸上官若削瘦的臉頰,蹙眉道:「怎麼搞的?瘦成這樣?」
上官若表情微訕道:「你又要有外孫了。」
大君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你又懷孕了?誰的?」
上官若脆弱的小心靈受傷了:「什麼叫又?難道我不能懷孕嗎?我很老嗎?還問我是誰的孩子,我是那種水性楊花的人嗎?除了諸葛冥,我還能懷誰的種?」
大君看諸葛冥是一百個不順眼,特別是一想到諸葛冥寵了淑妃四年、冷落了上官若四年,大君就只想把那對姦夫淫婦拖出去凌遲了!
大君點了點上官若的腦袋:「你呀你!不記得他怎麼對你的了?一哄你就什麼都給忘了!別說了,趕緊收拾東西,跟我回喀什慶!」
從涼州到京城,上官若與諸葛冥簡直是如膠似漆,哪裏還捨得離開?說她蠢也好,說她不爭氣也罷,她這輩子,就是認定他了。
「父親,我……我走了孩子怎麼辦啊?」
「上官家還養不起一個孩子?」大君冷冷地反問。
上官若捏了捏帕子,轉身進屋了。
她倒是想生氣,奈何孕婦嗜睡,沒多時便進了夢鄉。
大君在她床前守了半個時辰。
上官若醒來時大君已經不在了,諸葛冥正滿眼寵溺地看着她:「餓不餓?」
「不餓。」上官若搖搖頭,「對了,我有話跟你說……」
委婉地把大君的意思轉達了。
「……那個……還不是你之前對我太差了,我父親才不放心讓我跟你一起。你不要再跟我父親對着幹了,說幾句好話,服個軟,就當是為了我,行不行?」
爬到諸葛冥的腿上,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諸葛冥不為所動。
上官若又道:「你莫不是真要眼睜睜看着我父親把我帶回喀什慶?」
諸葛冥握住上官若的手,眼底閃爍起難以描述的意味:「你是朕的皇后,沒有朕的允許,誰也帶不走你。」
……
當晚,大君受傷了。
把劍刺入大君肩膀的正是諸葛冥。
而目擊了這殘忍的一幕的人……是諸葛夜。
諸葛夜失望地看着雙目血紅的父皇,一掌劈開他,將昏迷不醒的大君摟在了懷裏。
「為什麼?父皇你為什麼要殺外公?」
雖然,雖然他對大君也有着不輕的憤怒,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想過把大君給殺了。不管怎樣,這個人是他外公,他可以架空他的權力,可以踏平他的喀什慶,但絕不能眼睜睜要了他的命!
上官若的女暗衛也聽到了御書房的打鬥,通知了上官若,上官若趕來,聽到兒子質問的話,看見諸葛冥手持染血的劍,當即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婢女正端了一盆血水出去。
她拉住婢女的手,蒼白着臉問:「我父親呢?」
婢女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道:「大君回營地了,太子請了太醫為大君療傷。」
上官若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婢女手中的血盆道:「我的孩子呢?」
婢女難過地垂下了眸子。
……
是夜,大君的十萬鐵騎包圍了皇城。
皇城的禁衛軍全體出動,守住了各個入口。
京城的上空,飄蕩起一股凜然的肅殺之氣。
可這一切,對上官若而言,似乎與往常沒什麼分別。她所在意的,是腹中尚未見面便已不在人世的孩子。
要不是諸葛冥殺害她父親,她不會傷心得動了胎氣,一切都是諸葛冥的錯!
她再也不想看見他!
收拾完行禮要出門時,諸葛冥一臉陰沉地攔住了她:「去哪兒?」
上官若抬起蒼白的臉,目光空洞而冰冷道:「我要離宮,這次是認真的,我不想再原諒你了。」
諸葛冥扣住了上官若的手腕:「你聽我解釋,當時的情況不是你跟夜兒想的那樣……」
上官若甩開他的手,捂住了耳朵:「我不想聽!我就是聽太多,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被你騙!你明明有了妻子,卻一邊拒絕我一邊又引誘我!你妻子會死,不是我父親害的!是你親手把她推下萬丈深淵的!你憑什麼把賬算到我父親頭上?你要是告訴我你已經成親了,我還會糾纏你嗎?我不糾纏你,我父親會殺了你妻子嗎?都是你!罪魁禍首是你!你到頭來,卻還要把罪孽強加給我父親!你這個小人!」
諸葛冥的濃眉蹙成一團:「我恨他不是因為……」
「住口!」上官若歇斯底里地砸碎了一旁的花瓶,「我一個字都不想聽了!不管你有多恨我父親,不管你為什麼恨我父親,都不是你能殺他的藉口!我父親也討厭你,可他幾時對你動過殺心?他哪怕帶了十萬大軍入城,也只是怕你不放手而已!現在的局面,是你逼的!全都是你!」
諸葛冥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暗光:「若兒……」
上官若拔了金簪抵住喉嚨,她力氣很大,剛一放上去便戳破了一截肌膚,血珠子順着光滑的脖頸滾了下來,看得諸葛冥心口一陣緊縮!
「若兒!」
上官若絕望地道:「不讓我走,我就死在這裏!」
諸葛冥神色複雜地看着她:「若兒,大君殺過很多人,他不像你想的那麼純善。」
上官若哽咽着點頭:「是,我父親是殺了很多人,為我,他殺了你妻子,或許還有你孩子,為上官靈,他殺了一整個村子,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在我心裏,他是世上最疼我的人!」
諸葛冥解釋再多,上官若也聽不進去了。
他側身讓了路。
上官若握着匕首與他擦肩而過。
就在上官若徹底背對着他以後,他一個閃身,點向了上官若的背部。
若點中,便能封了上官若的穴道令她動彈不得。
但周圍的四名女暗衛早有準備,兩人攻向諸葛冥,兩人護住上官若。
以諸葛冥的身手,別說兩名女暗衛,便是十名,也未必近得了他的身。
可上官若剛走了兩步便聽見諸葛冥的悶哼,上官若忍不住回了一下頭,就見諸葛冥被女暗衛一掌打在了牆上。
他幾時變得這麼弱了?
受了傷不成?
這個念頭在腦海里飛快地閃過,上官若的眸光染了一絲斑駁。
諸葛冥捂住胸口,深深地望進上官若冰冷的眼睛,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
上官若淡淡轉開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大君的情況十分危急,在下達了圍城命令之後便吐血不止,最後陷入了昏迷。
太醫全力搶救,可無一人能保證將大君從鬼門關拉回來。
皇帝這一劍,刺得太深了,幾乎是穿透了大君的整個肺部,大君不能正常呼吸,能撐過今晚都是個奇蹟。
諸葛夜萬般無奈之下,飛鴿傳書給楚芊芊,讓她馬上趕來。
楚芊芊做了一天的心理鬥爭,想着終於能向諸葛夜坦白自己的歐陽傾的事兒了,奈何收到諸葛夜的信,大君危在旦夕。
楚芊芊嘆了口氣,知道這次又說不成了。
收拾好醫藥箱,楚芊芊與阿遠去往了城外五里的營地。
歐陽傾上門的時候,楚芊芊已經不在了。
歐陽傾想了想:「我進去等她。」
心腹小廝們你看我我看你,沒聽說大小姐有什麼朋友啊,這人是誰?好像與大小姐關係匪淺的樣子!
一個膽大的小廝問:「姑娘,我家小姐出門了,今晚未必會回,你留個姓名與住處,回頭我轉達給我們小姐。」
歐陽傾搖頭:「不必,我等她。」
小廝們怕楚芊芊在楚家的消息泄露出去,忙去瑩心堂稟報了沈氏,巧的是,楚老爺正在瑩心堂與楚陌、楚嫣下棋,父子三人玩得不亦樂乎,陡然聽聞有個紅衣女子找楚芊芊,楚老爺把棋子一丟,出去了。
他倒要看看那小災星趁他不在,又給他惹了什麼禍事?
可當他看到摘了幕籬的歐陽傾時,整個人都石化了。
他自幼在京城長大,又與歐陽家有過那麼幾次交涉,自然是見過歐陽家的大小姐的,而這位大小姐的容貌,但凡見上一眼,便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啊呀!你……你是誰啊?長得好像……好像……」
楚老爺支支吾吾,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我是歐陽傾。」她如實道出了自己身份。
楚老爺嘭的一聲倒地了。
一刻鐘後,筆挺挺地站起來,蓬頭垢面道:「你真是歐陽傾?你還活着?那我女兒……阿不,楚芊芊她……」
她又是什麼?
自從知曉真正的楚芊芊重生在姚汐身上後,楚老爺便知這個楚芊芊不是自己原來的女兒了,至於她骨子裏裝着誰的靈魂,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打聽,只在心裏,把她看成了一個披着人皮的鬼。
若不然,他幹嘛那麼怕她呢?
直到那天,他親眼看見大君與楚芊芊昏迷,親眼看見後續的事情……
那個戴斗笠的男人,抱着楚芊芊說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他才隱約猜測楚芊芊其實早就變成了歐陽傾。
可……可歐陽傾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啊!
這是鬧哪樣?
歐陽傾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表情里明白了他沒說出口的意思:「你怎麼知道楚芊芊是歐陽傾?」
楚老爺瞠目結舌:「啊……這……我……那個……呃……」
腦子裏一片空白啊,這個女人一邊說自己是歐陽傾,一邊又說楚芊芊是歐陽傾,她們兩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歐陽傾啊?
歐陽傾與楚老爺的思維不在一個點上,她掐住楚老爺的脖子:「說!你怎麼知道楚芊芊就是歐陽傾的?」
冰冷的手,像一塊剛鑿出來的寒冰,楚老爺打了個哆嗦道:「楚……楚芊芊告訴我的……」
歐陽傾猛一用力:「撒謊!我才不會告訴你這些!」
「我」?
楚老爺懵了。
完全沒明白歐陽傾的潛台詞,——楚芊芊,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楚老爺被掐得喘不過氣:「姑娘!姑娘……咳咳……有話好好說……」
歐陽傾薄薄的指甲,一把掐進了楚老爺的喉嚨里。
楚老爺疼得冷汗直冒,卻連哭都哭不出來。
「你怎麼知道楚芊芊就是歐陽傾?」
她機械地重複着這個問題。
楚老爺從她絕美的眼底,看到了死亡一般的孤寂,他仿佛不是被人給掐住了脖子,而是被厲鬼勒緊了心臟。
「我……我……我說……你別殺我……」
……
半刻鐘後,歐陽傾踹開鼻青臉腫的楚老爺,策馬離開了楚家。
營帳三里處,諸葛夜接到了前來為大君治病的楚芊芊。
「大君怎麼樣?」為了節約時間,楚芊芊沒坐馬車,騎着一匹千里良駒。
諸葛夜一時也顧不上問她何時學會騎馬的:「情況很不好,失血過多,高熱,意識模糊。」
失血過多,隨時可能喪命。
楚芊芊不敢耽擱,就要往那邊去,見諸葛夜沒有與他同行的打算,就問:「你要去哪裏?」
「母后出了點事,正在往這邊趕,具體的,我稍後跟你解釋。」
流產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講不清,何況他也只看了飛鴿傳書,並不清楚明細。
楚芊芊握了握他的手:「去吧。」
二人就比別過。
諸葛夜接到上官若時,她正在被諸葛冥追趕。
她只有四名女暗衛護身,諸葛冥卻有一百名死士使喚。
很快,五人被團團包圍了。
諸葛冥一襲玄色錦衣,月輝如流光一般落在他衣面上,映得他冷峻的眉眼,清輝般透亮。
「若兒,跟朕回宮。」
上官若縮在女暗衛的懷裏,冷冷地瞪他:「不回!死也不回!」
諸葛冥揚手,面無表情地打了手勢:「殺掉她們四個!」
百名暗衛,瘋一般地沖向了四名女暗衛。
上官若身後的女暗衛很快便被拉下了馬。
這是一場毫無疑問的戰鬥。
一百對四,踩都能踩死了。
就在最後一名女暗衛即將喪命在死士手下時,諸葛夜飛身將她救了下來。
「夜兒!」上官若眼底光彩重聚。
諸葛夜把女暗衛放到上官若的馬上,自己則將她們護在了身後,一臉警惕地看着曾經引以為傲的父親。
諸葛冥勒緊韁繩,眸光涼了下來:「讓開。」
諸葛夜的臉上,寫滿了不同於以往的倔強,很顯然,殺害大君的事,激起了他的不滿:「母后,你要跟父皇回去嗎?」
上官若撥浪鼓似的搖頭:「我不要!帶我去見你外公!我要回喀什慶!」
這次走得急,竟連曦兒都沒帶上,不過以諸葛冥的性子,肯定也不會讓她得逞。
她壓低了音量,「回頭記得把曦兒偷出來。」
偷……
諸葛夜的嘴角抽了抽。
諸葛冥定定地看着諸葛夜,顯然,沒有放他們母子離開的打算:「今晚你們誰都不許離開。」
諸葛夜掃了掃周圍的死士,一百多名,僅僅是用來追回他與上官若嗎?
不可能!
「你到現在還要刺殺外公!」
諸葛冥沒有否認:「他該死。」
上官若急了:「你才該死!」
話落,胳膊一涼,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邊飛了過去!
鏗!
一支箭矢與一枚暗器在空中激烈的撞了一下,暗器被撞得粉碎,箭矢一路狂馳,射中了上官若身後的一顆腦袋。
正中眉心。
女暗衛身子一僵,死不瞑目地跌了下去。
「啊——」上官若嚇得花容失色。
諸葛夜飛身落在她身後,摟住了她腰身。
對於女暗衛的死,諸葛夜一點都不寒心,諸葛夜恨不得再給她補上一刀!
居然趁人不備,偷襲他父皇!
他父皇與他談話分了神,要不是有人及時射了一箭,他父皇便要中招了。
諸葛冥回頭,望向了那個救了他一命的箭矢的主人。
與此同時,諸葛夜與上官若也看向了對方。
夜色如墨,一人一馬,人,紅若烈火,馬,白如祥雲,強烈的色澤,將整個蒼穹都點亮了。
「你是……」諸葛冥望着記憶中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臉,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
趁着諸葛冥分神一霎,諸葛夜策馬,帶着上官若逃離了現場。
臨走時,他回頭望了歐陽傾一眼,眸色里……一片複雜!
而歐陽傾,依舊淡漠得如水如雲,拉開弓箭,射中了二人的坐騎。
駿馬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諸葛夜眸光一沉,抱緊上官若騰空而起,才避免了摔死馬下的悲劇。
「歐陽傾你瘋了?」
他厲聲呵斥。
而這一句呵斥,讓諸葛冥與上官若齊齊呆怔。
「她……她……她是歐陽傾?」上官若死命地揉了揉眼睛,「怎麼會這樣啊?她不是死了嗎?」
諸葛夜眼下沒功夫與上官若解釋,這個可惡的女人差點兒害他們摔死,不殺了她,難泄心頭之恨!
「你站在這兒等我。」
諸葛夜放下上官若,揚劍劈向了歐陽傾。
他的速度極快,而諸葛冥沉浸在巨大的驚愕中一時沒反應過來,劍端,扎進了歐陽傾的胸口。
上次被他用暗器傷到的地方,剛剛癒合,這一次,又一分不少地綻開了。
「你……你幹嘛不躲?」
傻子嗎?坐在這兒等着被我刺?
歐陽傾不僅沒躲,反而身子朝前一傾,令劍穿透了她的胸膛,而她自己,與諸葛夜緊緊貼着了。
同一時刻,她摟緊諸葛夜腰身,一個旋轉。
咻!
一支箭矢釘進了她後背。
她身子一顫,諸葛夜呆住了。
歐陽傾一掌拍開諸葛夜。
諸葛夜手中的劍,又從她身子了抽了出來。
鮮血四濺的一瞬,歐陽傾再次轉身,將手中拉滿的弓箭射了出去。
「啊——」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傳來一聲慘叫。
諸葛冥親自去捉拿對方,對方卻已咬破嘴裏的毒囊,死得不能再死了。
這既不是他的死士,也不是上官若的暗衛,更不是諸葛夜的手下。
而他的目標,分明是諸葛夜!
所以,也不像是大君乾的。
「是年四爺。」諸葛夜冷冷地甩下一句,抱着上官若上馬,離開了原地。
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至於倒在血泊中的歐陽傾,諸葛夜只是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
諸葛冥把歐陽傾扶了起來:「我先把箭身折斷,箭頭等回宮找太醫給你拔出來。」
「不必,麻煩。」歐陽傾一字一頓地說完,反手將箭抽了出來,箭頭處,倒勾了一大塊碎肉。
諸葛冥倒吸一口涼氣:「你……」
拔刀拔劍都容易死人的,她剛剛已經強行拔了劍,現在又拔箭……
歐陽傾隨手扯了一塊帕子塞住鮮血狂噴的傷口:「死不了。」
諸葛冥扯下腰帶,將她前後的傷口圍了起來,又脫下錦衣給她披上,整個過程,她面色白得瘮人,卻連哼都沒哼一聲,這要換作別的女人,哭都哭暈了:「你……真的是歐陽傾?」
「是。」
「你一直都活着?在哪裏?」
歐陽傾道:「在涼州。」
涼州?
漁村?
那個冰棺里的女人?
難怪他當時看了會覺着熟悉了!
諸葛冥瞬間警惕了起來:「你跟他什麼關係?」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斗笠男了,涼州的漁村是斗笠男的據點,而她……卻出現在漁村的冰棺里——
要說他們兩個沒有牽扯,怎麼可能?
歐陽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強忍住身體的疼痛與虛弱,上了馬:「與其調查我,不如想想怎麼把人質從他手裏救回來。」
人質?諸葛冥古怪地看了她良久:「你……全都知道了?」
歐陽傾點頭:「是。」
諸葛冥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艷,須臾,搖頭:「不必擔心,他暫時不會傷害若兒與夜兒。」
歐陽傾神色淡漠地道:「誰說他的目標是上官若?」
諸葛冥眸光一凜!
歐陽傾道:「他真正要抓的人,是楚芊芊。」
「我奉太子之命,前來給大君治傷。」楚芊芊拿出東宮令牌,侍衛拉開綻放的門放了她進去。
阿遠要跟上,被侍衛攔住。
楚芊芊轉頭對阿遠道:「你在門口等我。」
「是。」阿遠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下了。
楚芊芊擰着醫藥箱入內。
氈房與從外頭看的不大一樣,原以為只是一個暖烘烘的帳篷,沒料到下方竟有一個小型地宮。
婢女舉着火把,引領楚芊芊走了下去。
漢白玉大床上,藍色帳幔迤邐地垂在地上。
游龍戲珠的熏爐里,燃着一股淡淡的龍涎香。
龍涎香乃皇帝與儲君專用,大君用它,有些僭越了。
「大君,奴婢來給您治傷了。」
鑑於大君不省人事,楚芊芊無懼他會殺掉他,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易容成了一個醫女的模樣。
她打完招呼,並不指望大君回答,畢竟大君一隻腳踏進閻王殿了,還能聽到她說話不成?
她放下醫藥箱,伸手挑開了帳幔。
只見那本該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睜開雙眼,忽然伸出手臂,一個翻身,將楚芊芊扣在了身下。
------題外話------
鳴謝weideyezi成為進士,麼麼噠!
斗笠男的身份終於揭曉啦!我要不要頂鍋蓋遁走哇?
上官若:嗚嗚,惡婆婆,居然把我的小若若弄沒了。
諸葛冥:必須賠!再來十個!
上官若:你當我是母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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