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黎明號 第十八章 真心英雄 中

    這時，滿臉高興的大副帶着船長的三角帽走上甲板，儘管那上面還有新鮮的血跡，可是他卻將它牢牢的戴在腦袋上，說什麼也不會摘下來！仗着唯一和東印度公司有些關係的身份，剛才他終於如願以償的當選了船長！現在那幫船員正在選新大副，作為船長，他無權參加接下來的選舉，也沒有提名和投票的權利，所以他先上甲板。

    新船長沒有注意到站在帆船艉樓一側的張揚，他志得意滿的走上艉樓，站在輪舵的後方，輕輕的撫摸着這個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在使用，可是所有權卻不歸自己的神奇輪子。現在，你終於是我的了！他用手仔細的摩擦着輪舵的每個銅釘，每個細小的缺口，屬於自己了，感覺果然不一樣！這船，變得就像是自己的身體一般！

    人生四十年，大副終於覺得自己站到了巔峰之上。

    對於拿波里的死，現在他開始覺得是件好事……再好不過的事情！

    他站直了身體，環視船周圍的海洋，這是我的……咦？他揉揉眼睛，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他大喊着，瞅着那條船尾的方向，剛剛劃出去三十幾米的小艇，正在隨着「博納塔號」揚帆而迅速拋離！「怎麼可能讓你跑掉！」他看着上面的陸遠他們這群東方奴隸，咬牙切齒的說着。雖然拿波里死了很好，可為他報仇就更好了！這能徹底的確立自己的權威，讓自己這個船長能長久的當下去，而不是一個「戰時過渡」。

    現在他們還沒有上來？太好了！

    「水手！快來人！準備大炮！該死的！人都去哪兒了！水手！」

    隨即他就看到了垂頭喪氣、站在船艉樓邊上的張揚！哈哈，這是個被那些東方人丟下的傻瓜！一定是這樣的！

    「你！過來！看什麼呢！東方佬！就是你！」大副乾脆打了一下輪舵，讓船隻向着逆風轉向，自己跑了下去，親自向着張揚下命令道，「馬上給我準備一門大炮！要瞄準那裏！那條小艇！」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張揚裝作一臉迷茫的樣子，大聲的喊着中文。他只是沒上那艘小艇。可是並沒打算死在這兒啊！按照他自己的估算，這條船擺脫追擊的可能性高達八成。那樣，只要不出意外，他的安全也能有保證，大不了去當奴隸就是。他相信自己這麼勇於犧牲，等大家安頓下來，還是會有人能夠想起他來。會回來救他的！就算不是全部的人，也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兒狼，至少那個葉子值得相信，陸遠之前沒有丟下程於月，也值得相信一下！還有喵喵的蔣琬……

    所以張揚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再苦也要堅持住！拿個「從奴隸到將軍」的成就也不錯啊！萬一再拿個「女神救屌絲」……激動啊。

    可是要達成這種目標。首要條件就是大伙兒能逃出去，否則誰來救他？！

    所以，他裝着言語不通，試圖能矇混過去。可惜，悲劇的就是這裏，主神壓根沒想在語言交流上製造障礙，來提升世界的難度。所以他這句漢語。被忠實的翻譯給了新船長聽……然後就悲劇了！

    「砰」張揚就覺得腦海一片空白，他被下巴上重重的一拳打飛了出去！當他撞到艉樓上摔下來的時候，顫悠悠的張開嘴，一口血和幾枚牙齒吐了出來！就在他＂shen　yin＂着，想要爬起來的時候，一把短火槍頂在了他的腦門上！

    新船長一字一頓的在他耳邊吼着：「東方佬！你聽着，要麼我現在殺了你！要麼去給我準備大炮，把他們揍沉！你聽明白了麼？！」

    張揚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戰。看了看指着腦袋的火槍，只能掙扎着站起來，向原來操作的那門甲板炮走過去。就在他疼的滿頭冷汗，還要一點點的將火炮往回拽的時候，大副拿着火槍又戳了戳他。張揚疑惑的抬起頭看向這個剛剛當上船長的白人鬼佬，尼瑪長的跟尼古拉斯.凱奇似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幹嘛？！」他丟下手裏正在往後拖的炮繩。空出手來揉了揉下巴上的創傷，緩解一下劇痛。

    他看到那個白佬呲着黃褐色的大牙，露出狠毒的獰笑，白佬指着船尾那門巨大的船尾炮說。「用那門！」

    張揚木然，哪怕大副再次拿火槍頂着他，他也咬着牙一動不動！「嘭」大副毫不客氣的一拳搗在他的肚子上，打得他跪在甲板上乾嘔，這下子激發了宅男那絲血氣！「艹尼瑪！」氣急了的張揚吼叫了一聲，低着頭猛衝過去！可他一個黑鐵級，毫無強化的新人，怎麼可能打過一個白銀級的軍官？被輕易的一腳踢翻，然後又是一頓痛毆！幾次之後，遍體鱗傷的張揚終於無力的放棄反抗，在火槍的威逼下顫巍巍的走上船艉樓，操作起那門巨大的船尾炮！

    這時候張揚已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能想的辦法已經用盡，再堅持下去，只剩下直接被打死一條路。

    剛才用的是甲板的小炮。

    因為考慮到全船的重心不能過高，通常露天甲板的火炮口徑要小於火炮甲板的，這艘船火炮甲板用的是24磅炮，到了露天甲板就縮減到18磅炮。18磅的小炮威力一般，張揚只要故意亂打，除非直接命中，對登陸小艇並沒有多大威脅。

    可那門巨大的32磅炮不同，本來這門大炮就是用來對付在後面追擊的艦船使用的，目標就是一炮就能解決問題。因為處在船隻的中線上，和龍骨平行，不用過多考慮後坐力的問題，這門特製的火炮威力，大大超過那些普通的32磅加農火炮！

    這門火炮不要說直接命中，就是打到小艇十幾米範圍內的海水裏，掀起的海浪也足夠將小艇掀翻！現在小艇才駛出去三十多米，安全的範圍是偏離目標至少二十米，這門特製的火炮連炮座一起接近四噸，安裝在半固定的導軌上……尼瑪我該怎麼操作才能偏那麼多啊！

    可是大副根本不容他多思考，拿槍逼着他搬來炮彈、清理炮膛、裝填火藥、用木棍舂實、裝炮彈、插入導火線，然後將炮位推了回去。張揚手足顫抖的、儘量標準也儘量緩慢的一個人完成了六個人要做的工作，整整拖了十分鐘……可當他完成這一切之後，小船依舊沒有跑出百米的範圍……因為大副已經配合着輪舵，將船調整到了順風的位置，向着小船的上風頭搶去！小船根本比不過有風帆的帆船！尼瑪對付一艘登陸艇而已，要不要這樣！

    大副憑藉着嫻熟的駕船技巧，居然在沒有操帆手配合的情況下完成了這一切，轉眼之間就又把船和小艇的距離，縮短到三四十米之間，擺在了最合適射擊的位置……

    張揚絕望的看着佈置好的火炮，可他根本沒辦法反抗！

    在裝填的整個過程之中，特製的32磅炮自身重達3噸多，每當需要移動炮身時，副官都會伸出粗壯的右臂一拉或者一推，火炮就聽話的到達了相應的位置，這是什麼實力？！張揚連找機會搶下火槍，然後反抗一下的可能性都沒有！而且當他擺好炮位之後，白人大副卻再度調整了一下炮位，讓它更好的指向小船！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那個白人變態根本不需要張揚，他自己就能做到這一切！命令張揚做這些，不過是想看着東方人殺東方人而已！這個殘忍的變態！

    張揚雙目充血的怒視着他。

    而白佬則拿槍再次頂着他的腦門，將頭一偏，「點火！」白人命令着，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什麼？」張揚木木的問着。

    「我說！」他面孔猙獰的拿火槍一下下頂住張揚的腦袋，「他媽的點火！」

    「好……」張揚依舊木木的回答着。

    他抬起頭來，看着那艘七個人正在努力划動的小艇！有那麼一瞬間，張揚承認自己心動了，發瘋了，有着極大的衝動，想用炮把他們全轟進大海里！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你們，我就要死！為什麼你們能奔向自由，我卻要留在地獄？為什麼我要充英雄，而不是任憑資深者將陸遠和卓小雞趕出去？！為什麼要讓我選擇這些，而你們……等待選擇就夠了？

    張揚從小艇收回目光，他很茫然的掃視了一下「博納塔號」的甲板，最後才把焦點固定在白佬的那張臉上。白佬再次示意了一下，蓋倫戰艦追上來還要一段時間，其實他一點兒都不着急，他很興奮的欣賞着張揚的掙扎和麻木。

    張揚沒有用火把，他顫抖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一次性的打火機，和一盒僅剩下一根的玉溪煙。他啪的打着了火機，點燃那根從那個世界帶來的香煙。

    大副沒有逼他，而是急忙的搶過去一次性打火機，興奮的擺弄着。

    張揚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空空的煙盒丟了下去。他覺得……自己應該回想一下過去，比如眼前過過電影什麼的……可惜，出現在他眼前的，除了看電影、玩遊戲、泡論壇、追新番……就是擼管了，自己能想起來的，總是一幕幕坐在電腦前的情景……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更沒有女朋友，這樣的人生，是不是太可悲了一些？

    呼，他呼出長長的煙氣，那麼，就這樣吧！

    張揚將煙頭湊在導火索上，點燃了它！火線開始「呲呲」的飛速燃燒。

    張揚仔細，甚至有些吝嗇的，吸着剩下的最後一根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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