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程俞嘉幾乎愣了半分鐘,這段思緒的空白里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是產生了幻覺,直到白含章不滿的再重複了一遍:「程俞嘉,我們在一起。」
「為什麼?」這個問句說出來,程俞嘉差一點兒沒咬斷自己的舌頭,你這都是問的什麼問題!是不是傻啊!
白含章挑了挑眉:「沒有為什麼。」
你知道夢想實現的感覺是什麼嗎?尤其是那種你已經決定好要放棄的幾乎已經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當它突然變成現實的時候,你是驚喜多一些還是驚嚇多一些?
程俞嘉此刻覺得自己兩者兼有。
她喜歡白含章這事兒吧,幾乎已經是深入靈魂的,短時間內無法連根拔除的毒瘤了,但是她現在已經被這顆毒瘤折磨的痛不欲生,所以長痛不如短痛,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拔除讓她痛苦的根源,準備及時止損。
而就在這個時候,毒瘤瞬間變成蜜糖,讓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前做的一切準備都灰飛煙滅。
怎麼能這樣呢……她最討厭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
白含章壓低了嗓音,語調格外的魅惑:「你看,你現在是單身,我也是單身,在一起,不是各求所需,剛好合適?」
「……」程俞嘉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理智上來說,程俞嘉覺得自己不能答應,稀里糊塗的就跟白含章在一起算是個什麼事兒?雖然她已然肖想這一天很久了。
但是現在情感卻有隱隱超過理智的可能性,如果有一天,你曾經看中的美味昂貴的蛋糕突然就擺在了你的面前,不收你一分錢就讓你品嘗,你會選擇拒絕和放棄嗎?
反正程俞嘉覺得自己沒有抗拒的毅力,現在白含章對她來說,就是那塊美味又昂貴的蛋糕,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擺在面前,也不知道吃下肚子之後會不會糖里有毒,毒她個體無完膚。
即使那樣,她還是眼饞。還是想要嘗一嘗白含章這塊蛋糕的味道。
「怎麼樣?」白含章鳳眸里的幽暗漩渦旋啊旋的,就快要把程俞嘉整個人吞噬進去了。
「好。」程俞嘉點了點頭。
白含章眼裏閃過一抹欣喜:「既然你答應了,就不准反悔了。」
反悔毛線啊……她會反悔才是傻了好嗎!
程俞嘉之前的確忽視了白含章這個人的存在對她有多麼大的影響力,她以為自己可以瀟灑的離開,卻在白含章的眼神里動彈不得,乖乖的就繳槍投降了,一點兒掙扎都沒有就舉了白旗,十分的沒出息。
完了完了,她這輩子真的完了,一定會永遠都被白含章吃的死死的,再也沒有辦法翻身。
可是……她還是很高興怎麼辦?
因為白含章就是她所有情緒的來源,一切的喜怒哀樂都與他有關,甚至明明知道那種感情沒有希望,也會被他輕易而舉的撩動心旌。
他皺一下眉,撇一下嘴,都會在你的心裏掀起滔天巨浪。
就是那麼無能為力無法自拔的喜歡,喜歡到她自己沒有力氣控制的地步。
白含章見程俞嘉沉默着,久久沒有說話,語氣有些着急,再一次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不會在想要反悔吧?」
他話里充滿了濃烈的威脅。
「有嗎?」程俞嘉忽而笑了,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明亮又璀璨:「我答應了你的事情,什麼時候反悔過?」
「最好是這樣!」白含章兇巴巴的說着,卻翹起了一邊唇角,笑容優雅又迷人。
程俞嘉看着他的笑容,又有些愣神,白含章這樣的長相,每次笑起來都在誘人犯罪,簡直是驚心動魄的漂亮。
雖然用漂亮對形容一個男人來說有些奇怪,但是白含章就是這樣的長相,鳳眸細長尖翹,墨黑的瞳仁簡直是一種*蝕骨的美,鼻如山石,薄唇冷淡無情,本就是完美無缺的相貌了,每當他笑起來的時候,更是連周圍的空氣都旖旎了起來。
現在的程俞嘉已經不想去思考白含章為什麼會突然說出要和她在一起的話了,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當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她將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不用再仰望他的背影。
她承認自己就是如此的沒有出息,即便……他曾經跟別人在一起過。
程俞嘉永遠記得那個穿着浴巾的性感身影,也許白含章很喜歡她。
不過現在,反正白含章說他是單身,就算他和自己在一起並不是因為喜歡,或許是他覺得要補償自己,她都會接受。
「既然我們都在一起了。」白含章摩挲着程俞嘉的下巴,充滿誘惑的開口:「是不是該做點兒什麼?」
然後程俞嘉就被白含章翻來覆去吃了又吃,再也說不出任何的拒絕話語了……
在一個短暫的周末之後,舒綠重新回歸工作,安遲的新ep也正式開始錄製。
這張ep作為原創ep,無論詞曲都由安遲自己創作,等到正式發行之後,舒綠會將安遲打造成實力派原創歌手,徹底脫離偶像的行列。
儘管他的樣貌不輸給任何偶像。
這張ep的名字叫做涅槃,象徵着安遲從谷底重新站上舞台的涅槃過程,當然,在音樂市場化的當下,安遲很懂得如何怎樣的歌曲才是受歡迎的。
於是涅槃又有了第二層含義,作為一個受了情傷之人的涅槃之路。
主打歌曲叫做《她說的謊》,講訴了一個男人失戀的過程。
情歌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最適合博得大眾共鳴的,再加上安遲的動情演唱,第一遍錄製的效果就已經很完美。
「她說的話我都記得
她的溫柔我還保留
只是少了她的問候
沒人在乎我的感受
她說絕不離開卻看不到真實的關懷
她的呼吸還在卻再也沒有她的陪伴
她說的都是謊再見之後沒有溫暖
她說的都是謊祝我幸福我卻孤單
……
多年之後某個瞬間當她走過我的身邊
幸福是不如不見我卻只記得她說的謊
……」
在安遲低啞的嗓音中,一首哀傷的情歌被他演繹的婉轉動人,有無奈,有哀傷,有唏噓,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頓時充滿了打動人心的力量。
錄完一遍之後,安遲摘下耳麥詢問舒綠的意見:「覺得怎麼樣?有哪裏需要改進嗎?」
其實舒綠對於音樂並不了解,但安遲這樣問她,她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副歌部分可以稍微收一點兒,有時候那種淡然的哀傷反而更感人。」
安遲認同的點頭:「那我再試試。」
在音樂上,安遲就會變得格外有耐心,往常讓他做個造型都會不耐煩,錄歌的時候卻絲毫不見他煩躁,迷人的桃花眼裏也隨着歌唱而瀰漫了哀傷。
錄了一上午,安遲總算是有了最滿意的一遍,之後就交給調音師去修音了。
除了歌曲之外,ep的發佈還需要錄製歌曲的mv,舒綠為此徵求安遲的意見。
「你看是你親自上陣呢,還是去找演員?」
其實在舒綠看來,安遲自己出演的效果會更好,畢竟他有着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不充分利用起來就真的是浪費了。
安遲略顯尷尬:「……還是去找演員吧,我對演戲這事兒特別沒底。」
舒綠一點也不客氣的嘲笑他:「原來你還有不會的東西呢?」
「你懂什麼!這叫專注自己的這一行……」安遲越說越沒有底氣,彆扭的撇撇嘴。
「說正經的,我覺着你必須要去上一上表演課了。」
「啊?為什麼啊?」
「現在哪個歌手不偶爾跨個界什麼?再說就是你以後如果拍廣告也是要演技的吧?多棲發展才能保證人氣和地位都在。」
這已經是娛樂圈裏的常態了,無論是演員還是歌手,都會偶爾跨界試試水,甚至有些歌手出道多年半紅不紫的,跨界當了演員反倒一炮而紅。
「好像是這個道理。」安遲想了想,覺得舒綠說的其實沒錯,「那歌曲的mv我就自己來拍好了,不過還是得找個女演員吧?」
「我會讓公司把你這首歌的劇本寫出來,到時候他們會負責挑合適的演員。」
「那好吧,我就繼續錄歌了,你去忙你的。」
一天之後,歌曲的劇本創作完成,有了歌曲本身的意境,所以故事創作的很快,然後在女演員挑選出來之前,舒綠帶着安遲去上表演課了。
這次給安遲上表演課的,是電影學院的一個教授,王忠。
他在電影學院教書那麼些年,每一屆的班上都會出那麼幾個厲害的演員,有名氣正旺的,也有拿獎無數的,所以他算是電影學院最有資歷的一個老師。
而舒綠能請到他,其實也頗費了一番功夫,幾次跟公司交涉,也幸得這段時間安遲的事業稍有起色,甚至已經有商演開始聯繫他了,所以公司才同意了舒綠的請求。
不過安遲並不是獨自一個人上課,因為像王忠這樣級別的,時間最為寶貴,所以公司還安排了另外一個新人,同安遲一起。
那個人,出乎了舒綠的預料。
本來舒綠是不準備陪着安遲一起的,但這人不知道犯了什麼病,非得拉着她壯壯膽,舒綠一猜就知道他就是緊張了。
畢竟表演是安遲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內容,會忐忑也在情理之中。
然後她陪着安遲一起進入表演課的教室,當時就想,她或許不應該答應陪安遲來的。
說起來,舒綠其實並不討厭顧臨欣,她覺得顧臨欣實際上就是那種養在溫室里的花朵,含着金湯匙出生,頂上又有那麼一個寵她的哥哥,所以脾氣乖逆一點兒,倒也沒有什麼。
雖然她跟着任雪珊一起來找自己的麻煩,但見她的性格,很顯然是輕而易舉就會被別人利用的,舒綠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大概是她與顧臨欣之間的氣場不對?所以她對於在表演教室里見到顧臨欣這件事兒,表示很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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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欣坐在一把椅子上,穿着簡單的練功服,身材線條卻是很好,很是嫵媚妖嬈的長相。
她在看到安遲走進屋子的一瞬間,眼神亮了起來,剛剛思索着如何與他打招呼,就不期然看見了後面進門的賀舒綠。
顧臨欣準備好的燦爛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也是因為公司這邊要讓她繼續進行表演培訓,顧臨桁才撤了她的禁足令,一向被萬眾寵愛着的顧家小姐這回被禁足,這消息雖然沒人刻意去傳播,卻還是跟插上翅膀一樣在四九城裏飛了個遍。
很多紈絝們不明所以,其他的那些千金小姐們也都在私下裏討論顧小姐這是犯了什麼錯了,居然讓向來都最寵她的顧閻王親自給她下了禁足令?
於是顧臨欣覺得自己的這個臉丟大了,好歹還是在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以後出去還怎麼見人?
本來情感上顧臨欣都覺得那天的事情是自己做的不對,在顧臨桁的教訓下,她也總算是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也知道自己被人擺了一道,活活利用了一回。
那個任雪珊,她是絕對不會放過,敢欺騙她顧臨欣的感情,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而賀舒綠……她知道自家大哥現在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而且看那模樣還不只是普通的感興趣那麼簡單,她也知道賀舒綠並沒有做錯什麼。
不過,她心裏就是過不去那坎兒,尤其是現在成了四九城世家紈絝們茶餘飯後討論的對象,這一點讓她莫名的就遷怒上了舒綠。
因此她在看到舒綠進門之後,從鼻子裏發出了冷哼聲,轉過了頭。
舒綠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掃過,這顧小姐以後可別再來找她的麻煩才好啊……
安遲在看見教室里的顧臨欣之後,微微蹙起了眉頭,低聲問舒綠:「那天就是她找你麻煩的?」
「嗯……都翻篇兒的事情,不用再提了,你跟她一起上課,好好相處知道麼,別再給我惹多餘麻煩。」
安遲敷衍的點點頭:「知道了。」
「那你在這兒等着,看樣子那教授還要一會兒才到,我先走了。」
「……哦,再見。」
舒綠離開之後,就沒再關心安遲的上課情況了,反正他也就是去打個基礎,假如以後真要跨界的話,又再接着學習就好,當下的目標就是把《她說的謊》mv成功拍攝完成,那樣在ep發行之後,也可以好好在安遲的外貌上做一做文章。
安遲這樣的長相,放在五光十色的娛樂圈裏面也絲毫不遜色,無論是衣架子那般的身材還是妖孽的五官,都足以讓安遲吸引一大票的顏粉。
光從他這段時間的微博粉絲和關於他的話題討論量就可以看出了,基本都離不開他的外表,對於混在娛樂圈的藝人來說,除卻那些稀少的實力派,大多數都得靠着出眾的外表去俘虜粉絲的心,然後才能讓大家去了解你的更多東西。
而某日舒綠抽空去安遲的粉絲論壇晃了一圈,當時堅守在那裏的粉絲都發帖稱快要喜極而泣了,她們都說,這麼多年陪着安遲不離不棄,總算是快要收到撥雲見日的那一天。
想了想,舒綠還用公司的名義去論壇註冊了安遲的官方賬號,然後發了個帖子,大意就是偶爾會到這裏來逛逛,感謝一直陪伴着他的粉絲。
此貼一出,安遲更是收到了粉絲前所未有的熱情擁護,紛紛表示喜歡了安遲這麼多年是最正確的選擇,更是引來了一些觀望者路人轉粉。
於是現在安遲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將過去的事情澄清,講出個中緣由,安遲必定會重新回到最絢麗的舞台上。
他天生就是適合那個舞台的,舒綠相信他。3
安遲上了幾天表演課之後成效顯著,證明他在表演上還是有一定的天賦。
不過唯一讓舒綠感到有些頭疼的,就是他和顧臨欣的相處模式,實在有些奇怪。
她抽空去觀摩過一次安遲上課,他和顧臨欣兩個人一起,由王忠教授親自指導,畢竟是帶出過許多影帝影后的資深老師,他的授課即風趣幽默又深入淺出,讓沒有經驗的安遲也能夠很快入門。
而舒綠在觀摩的時候,就深深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基本上,安遲在王教授的示意下進行表演訓練的時候,顧臨欣略帶痴迷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安遲身上,等到她表演的時候,也絲毫不加掩飾的看着安遲。稍微有點兒智商的人,也能夠察覺出不對來了。
這個顧小姐,這是看上了安遲的節奏?
舒綠突然覺得顧臨欣搭配安遲這個組合說不定還挺配的……當然這也就是她在心裏想想,別人的事情要怎麼發展她是不會管的,只要安遲不要耽誤自己的事業就行了。
但是雖然舒綠打定了主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麻煩卻還是來了。
這天她本來準備帶上完表演課的安遲去拍專輯封面,卻出人意料的,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畫面。
表演教室的門虛掩着,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裏面的說話聲。
顧臨欣長得明艷嫵媚,此刻卻俏臉酡紅,表情羞澀的看着安遲,小聲的說:「安遲,你覺得我怎麼樣?」
安遲正在收拾包,斜睨了身旁的顧臨欣一眼,隨口答:「挺好。」
「真的?」顧臨欣滿臉驚喜,雙眼放光:「那我們在一起吧!」
「……」安遲收拾的動作頓住,轉頭,面無表情的看着顧臨欣:「你在開玩笑麼?」
顧臨欣神色微變,但仍然硬生生擠出了一抹笑容:「安遲,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
安遲將背包拿起來,站直了身子看着顧臨欣,勾人的桃花眼裏此時滿是嚴肅:「對不起,我只當你是同事。」
顧臨欣咬了咬唇,眼裏浮起受傷的神色,卻出人意料的笑了:「好吧,沒關係,我喜歡你就行了。」
「……」安遲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點了點頭:「那我先走了,再見。」
「我也要走,我們一起吧。」顧臨欣這時候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仿佛剛才告白的人並不是她,態度自然。
安遲並未拒絕,於是當他們兩個一起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舒綠。
不小心撞見這種尷尬的表白場景,舒綠只能儘量表現的自然:「安遲,現在去拍專輯封面,把你下午的時間都空出來——顧小姐你好,我先帶安遲走了。」
顧臨欣在看見舒綠的時候,臉上也有措不及防的尷尬,憤憤的瞪了舒綠一眼,對安遲說:「再見安遲。」說完之後朝走廊另一頭走去。
「怎麼這麼早就拍封面了?」安遲看起來絲毫沒受顧臨欣表白的影響。
「……剛好預約的攝影師今天有空。」舒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按照一般經紀人來做,這時候應該提醒你,不准談戀愛。」
「嗯?」安遲勾起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時候談戀愛對你來說沒有益處,所以其實我也是這樣的看法。」舒綠公事公辦,對於安遲這樣處於事業上升期的藝人來說,公司的一貫做法都是不允許談戀愛的,即便要談,也只能是地下情,而且必須隱藏起來不準備被狗仔發現。
安遲點點頭:「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都說了那是一般經紀人的做法。雖然覺得你這時候各方面並不適合談戀愛,但是如果……你有喜歡的人,我也不會阻攔你。」
顧臨欣會喜歡安遲,倒是讓舒綠有些意外的。她還以為顧臨欣這般的千金小姐,起碼也要喜歡上個世家少爺,而且按照她的性格,估摸着也沒幾個男人能駕馭的了她。
不過現在她喜歡上安遲……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關於這個問題在舒綠腦海里一閃而過,她帶着安遲去了公司的攝影棚,公司安排的攝影師現在已經等在那裏,準備給安遲拍ep的封面。
封面的想法是安遲自己的,涅槃重生,冰火兩重天。
攝影棚里這時候放置了大量的冰塊,舒綠一進去就感覺到了堪比零下的氣溫。
打了個寒顫,舒綠呼了口氣,竟然在空氣里凝結。
不得不說星遠傳媒真是財力雄厚,如此的大手筆,直接將攝影棚佈置成了冰天雪地的模樣,冷色調的燈光一打,冰冷寂靜的冰雪世界就誕生了。
安遲被推去化妝師做造型,他出來的時候,連舒綠都覺得有幾分驚艷。
安遲的上半身半裸,身上噴着鳳凰的彩繪,栩栩如生的如同要從他身上展翅飛翔,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眉毛與睫毛都染成了冰雪的顏色,雪白透徹的色澤讓安遲多了那麼幾分冷漠與神秘的氣質。
舒綠聽到她身旁的攝影師吹了一聲讚揚的口哨,熱情的招呼安遲:「快!快過去擺造型!實在是太美了!」
這個攝影師舒綠知道,是出了名的挑剔難搞,不過他現在看起來很滿意安遲的造型,也讓舒綠悄悄放下了心。
冰火的矛盾氣質在安遲身上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綜合,他躺在冰雕上,胸膛上的鳳凰彩繪更是反襯的栩栩如生,肌理分明的線條在冷冽的冰下反射着瑩瑩光芒,魅惑邪肆的眼眸半眯,他甚至什麼都不需要做,光是那樣躺着,就足夠的攝人心魄了。
攝影師的快門聲不停響起,舒綠在一旁電腦上看呈現出來的照片效果,每一張照片裏的安遲都英俊的令人無法呼吸,他堅定又迷離的眼神,讓人仿佛看到了那些不屈的過往,又看到了鳳凰騰飛過後的璀璨,他安靜的躺在那兒,高貴如皇族,奪人魂魄。
幾乎不到半個小時,攝影師就已經拍了上百張滿意的照片,終於喊了停止拍攝。
舒綠趕緊給安遲遞上厚厚的羊絨毛巾,他在這種零下的溫度里,還躺在冰雕上擺了半個小時動作,嘴唇都已經微微發青了,不過舒綠並沒有聽到他有半句怨言。
「怎麼樣,效果好嗎?」安遲喝了口熱水之後,也湊到電腦前面去看照片,他拍攝的時候是按照攝影師的要求與自己的理解在擺動作,也並不知道出的成片效果如何。
「非常棒。」舒綠讚嘆了一句,「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挑選一張最好的出來。」
於是他們又圍在電腦前討論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將大家都滿意的照片挑了出來。照片裏,安遲半靠在冰雕上,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是剛好完全展示出了上半身的鳳凰彩繪,鳳頭高昂如同正要翱翔。
而安遲的下巴微抬,半眯着眼眸,那種不羈堅毅的眼神以藐視一切的姿態俯仰眾生,冰雪般的眉眼神秘邪魅,又有着火一樣的熱情。
這一張照片非常驚艷,又契合了ep的主題,拿來做封面剛剛好。
攝影師在安遲離開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我們以後會有更多的機會,你非常棒。」
對於一個善於發現美的人來說,安遲就是林中的精靈,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去追逐。而在以往,他的外表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沒有人發現底下的面孔有多麼美麗,如今,灰塵逐漸掉落,他終究是要大放光彩的。
安遲自信一笑:「謝謝,會的。」
拍完封面,剩下的事情就是拍攝主打歌的mv,星遠傳媒各個部門之間的配合都十分默契,舒綠並沒有等多久,劇本就已經出來了。
根據《她說的謊》歌詞改編的劇本,非常簡單普通的故事,就是戀人之間的相愛與分離,男人的辛勤工作並未得到太多效果,於是女人不厭其煩,最終選擇了離開,奔向更好的生活。
本來舒綠在看到劇本的時候,還想過這個故事是否太簡單太平凡了,沒有出彩的地方。不過在她和拍攝mv非常有經驗的導演聯繫過,得到了故事的分鏡頭腳本之後,便打消了那個念頭。
這個mv拍出來肯定是會很驚艷很有深度的。
分鏡頭腳本一般是導演與攝影師根據劇本的內容,按照自己的拍攝理念和想法製作的,展現的是導演與攝影師的功力。
mv的拍攝將會採用一鏡到底的方式,從畫面開始的第一個鏡頭到畫面截止的最後一幀畫面,中途是連貫的,沒有任何中斷,所有的故事都在這一個鏡頭裏面發生,不能ng,一旦開始拍攝就必須順利到結尾,對於演員和導演來說都是種考驗。
據導演說,是王忠教授提議的,他認為安遲很有天賦,可以嘗試進行一鏡到底的表演。
既然是經驗老道的表演系教授的看法,舒綠一個外行人自然會贊同。
於是她和安遲說了mv拍攝的相關事宜,安遲表示可以嘗試。
「不過最後一點,mv的女主演……是顧臨欣,你沒問題吧?」4
安遲格外淡定的「哦」了一聲:「沒問題啊。」
「……那就好。」舒綠把劇本交給安遲:「慢慢看吧,自己多練習練習,我先走了。」
舒綠回辦公室,作為經濟部八卦中心的成員,橋涵在舒綠回去的第一時間就湊到了她身邊:「又來了幾個內部八卦消息,想聽哪一個?」
舒綠支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跟任雪珊有關的吧。」
「你怎麼知道!」橋涵一臉驚悚,「舒綠你沒有在我這兒安監聽器吧?」
「看你這麼興奮就知道這些八卦要麼跟安遲有關,要麼跟我有關,說吧?」
橋涵捧着臉很心碎的模樣:「跟你這麼聰明的人做朋友真有壓力……」
「別貧了你,什麼八卦,趕緊說吧?」
「第一個,跟任雪珊有關。公司不是因為最近她的那些負面新聞,讓她暫停工作了嘛?據說啊,她就去勾搭了個煤老闆……現在當情婦當的特開心,據說那個老闆還要給她投資拍電影。」
舒綠面無表情,實際上從任雪珊被爆出那些負面新聞之後,她就開始徹底遺忘這個人的存在了,本身也掀不起多大風浪的人,眼下也受了教訓,差不多就這樣結束吧。
從一開始,來面試的那天起,舒綠就沒有想過和任雪珊結下樑子,她一直奉行遠離麻煩的方針,無奈任雪珊就是喜歡找她的不痛快,她一忍再忍,耐心也差不多到盡頭了。
不過現在更好,有人幫她教訓了任雪珊,也省得她出手,何樂而不為……所以任雪珊被別人包養什麼,舒綠並沒有太大的感想,每個人做出的選擇,都不是憑空而出,很多因果息息相關,即使結局不好,也是自己造成的孽。
「怎麼樣,聽到這個八卦有何感想?她以前可是出了名的玉女派演員,現在卻……」任雪珊自從靠着仙俠劇走紅後,就態度驕橫,處處耍大牌,為人極其難搞,所以很多人都對她不滿,也造成了如今她被雪藏了,眾人拍手叫好的局面。
這也是舒綠認為的,因果造化啊……
「沒有什麼感覺,她的事情和我也沒什麼關係……還有什麼八卦,一起說出來吧?」
橋涵聽了舒綠的話之後掩面狂笑:「就是想跟你說,昨兒打聽到一個消息,歌王傅淵啊!他跟公司做了推薦,說安遲很有潛力,然後我聽說公司好像決定要力捧安遲了。」
「真的?」舒綠微微笑了,只要公司決定要力捧安遲,那麼對於安遲的發展絕對是非常有利的。
她原本以為要在安遲的ep取得一些成績之後,公司才會重新規劃安遲的培養計劃,沒想到竟然這麼快。這可算是個好消息了。
尤其傅淵的新歌馬上就要公佈了,到時候安遲的名氣勢必會再一次水漲船高,現在他的那些黑歷史雖然還在,但很明顯大眾已經開始逐漸忘卻。
找個合適的機會徹底洗清楚,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安遲的發展道路了,至於那個徐嚴……徐家最近的情況越發危險,估計他自己都因為家族的麻煩而焦頭爛額,還哪裏來的時間打壓安遲?
再說了,有什麼能夠比安遲一步步走上頂峰之後,用實力將徐嚴踩在腳下的滋味更令人痛快呢?
「最後一個八卦……」橋涵緩慢收起了笑容,靠近舒綠,小心翼翼的湊到她耳邊,「我聽說啊……佩姐跟任雪珊,好像是親戚。」
親戚?舒綠目光微斂,難以置信的問:「確定?」
橋涵一本正經的點頭:「我用人格擔保,千真萬確!」
如果是親戚的話,舒綠倒是明白佩姐做的那些事情都是為了什麼了,她肯定是要維護着自己的親人說話嘛。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她來星遠傳媒這麼久了都沒有聽人說過,那麼證明佩姐至少將自己和任雪珊的關係是隱瞞起來的,橋涵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嘛……」橋涵神神叨叨的搖了搖頭:「此乃天機,不可泄露!反正你相信我說的絕對是真的就行,任雪珊當初簽到公司來,還是佩姐從中籤的線,據說佩姐為了任雪珊被雪藏的事情也是跟高層吵架了,但還是沒能恢復任雪珊的工作。」
舒綠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她現在就希望佩姐以後不要刻意找她的麻煩,雖然上一次她就隱隱感覺到了佩姐對她的敵意,哎,真是處理完一個麻煩又來一個,生活怎麼處處都充滿了驚喜呢……
不過雖然知道了這個消息,對於舒綠的生活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影響,她並不會天天都看到佩姐,工作上的交集其實不多,產生矛盾的可能性也相對比較小。
尤其是當安遲的ep封面照片發佈到網上之後,更是又火了一陣,安遲靠着他極高的顏值,已經初步得到了一批粉絲的忠心。
粉絲們都說只看臉,誰還在乎你有沒有什麼黑歷史?舒綠看到這些評論,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別的什麼。
公司緊跟着就將安遲的mv拍攝提上了日程,導演組讓安遲與顧臨欣一道去先試拍。
到達拍攝現場的時候,舒綠意外看到了個理應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眾星捧月當中,顧臨桁與顧臨桁兩兄妹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麼,導演甚至都圍在他身邊,熱切的跟他說話,而他只是冷淡的看着,並沒有做出什麼回應。
顧臨桁為什麼會在這裏?
舒綠覺得奇怪,不過轉念一想,今天是顧臨欣第一次拍mv,作為演員踏出的第一步,他這個哥哥來看看也不為過。
自從上一次被顧臨桁……親吻過,他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了,在舒綠快要將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所有影響全部驅除的時候,他又好巧不巧的出現。
顧臨桁是那種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地點,他即便不發一語的坐在那兒,也會讓人無法忽視的人,眼裏有着掌控一切的氣勢,即便此刻的態度如此散漫,也有着極強的存在感,讓人想看不到他都難。
而安遲作為今天的男主角,自然在進入現場的第一時刻就被人發現,舒綠作為他的經紀人,所有的視線也都順道放在了她的身上。
除了那一道格外幽暗深沉的視線外,舒綠還都能應付自如,但那人安靜的目光此刻卻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在舒綠為安遲打點的時候,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化妝間裏舒綠聽到其他工作人員悄悄的討論顧臨桁,說這般英俊不羈的男人,要是能嫁給他,簡直做夢都會笑醒。
有個造型師就笑她們:「你們知道外邊兒坐着的人是誰呢就發這種白日夢?人家周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偏偏看上你們?」
「那也不一定啊!」便有人反駁,「灰姑娘的故事又不是沒發生過,說不定我們就有那個好運?」
「那你就出去圍在他身邊轉轉,看他拿正眼瞧你不?」
舒綠並沒有聽完她們的討論就又回到了拍攝現場,這個一鏡到底是在佈景搭出來的房間裏,從整個房間裏的佈景改變以及演員的配合表演,達到在同一個鏡頭裏展現出歲月變遷,心境變化的戲份。
舒綠趁着導演給顧臨欣和安遲講戲,準備偷偷淺走,畢竟她現在一看到顧臨桁就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顧臨桁那張好看的無可挑剔的臉只要浮現在她面前,她就會止不住的想,他為什麼要親她呢?因為好玩?還是別的原因?然後再深入的,她就當起了縮頭烏龜,不繼續往下思索,最後就成了死循環,途增了自己的煩惱。
結果舒綠前腳剛邁出大門,後腳就被人提拎住了領子,顧臨桁聽不出喜怒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跑什麼呢?看到怪獸還是鬼怪了?」
對!就是見到怪獸和鬼怪了!那個人就是你!
舒綠一個轉身掙開了顧臨桁的手,冷下臉決定不跟他搭話:「我走了,再見。」
在舒綠轉身的時候,顧臨桁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話語裏微微帶了點兒怒氣:「舒綠。」
乾燥溫暖的手掌與舒綠的皮膚相觸,舒綠如同電擊一樣甩開了顧臨桁的手,硬着頭皮說:「幹嘛?」
「你在躲着我,嗯?」
「沒有。」
顧臨桁輕笑,然後緩慢的靠近了舒綠:「那天吻你……所以你生氣了?」
「不……不……沒有……」舒綠被顧臨桁靠近的氣息搞得心神不定,壓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那就好。」顧臨桁滿意的笑起來,那抹笑容成功的讓舒綠再一次慌了神。
「我,我真的要去工作了……再見……」舒綠僵着臉離開,沒有注意到顧臨桁看着她的背影,越發幽深的眼眸。
顧臨桁的出現仿佛就只為了在舒綠的生活里掀起一點兒漣漪,然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有種莫名其妙的煩悶浮上心頭,幸好安遲的良好表現讓舒綠開心了一些。
他和顧臨欣的配合格外默契,明明都是兩個毫無經驗的新人,真正開拍的時候都表現出了絕佳的狀態,怪不得王忠教授敢讓他們兩個來拍攝一鏡到底的戲份。
舒綠去看過一次現場,安遲和顧臨欣都將各自的戲份演繹的到位,情感都從眼神里瀉了出來,隔着監視器也看到了他們兩個各自的掙扎與痛苦。
mv的拍攝進度很快,也就預示着新ep的發售進度隨之加快,舒綠對現狀十分的滿意。5
工作很愉快,心情也就很愉快,舒綠在某天下班之後還繞去超市買了一些海鮮準備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犒勞一下,而當她哼着小曲打開門之後,所有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整個人都跟雷劈過一樣愣住了。
舒綠隔着玄關看到她家的客廳沙發上這時候正坐着一個男人,戴着頂大寬檐軍帽,帽檐壓得很低,遮到了眉心,他穿着光亮的軍靴,筆直有力的雙腿包裹在軍褲之內,正以一種霸氣的姿態翹在她家的茶几上。
他低頭抱臂,舒綠只能看到他冷冽分明的下巴和側臉,線條鋒利硬氣,整個屋子裏都被他身上那股戾氣充斥着。
仿佛是聽到了動靜,他才懶洋洋的抬起頭,掀起眼皮看向舒綠。
這是一張充滿着英氣的臉,劍眉星目,眼神凌厲而內斂,如同歃血而歸的森寒寶劍,卻讓人沒由來的覺得安心。
他的眼神在舒綠身上頓了頓,然後雙腿收起踏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中式軍裝筆直英挺的勾勒出他頎長挺拔的身形,他的周身似是圍繞着可以統領千軍萬馬的強烈氣場,存在感爆棚。
他靜靜的注視着舒綠,面無表情的臉上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後張開了結實的雙臂。
「哥!」舒綠把海鮮往地上一扔,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衝過去就抱着他,整個人都跟無尾熊一樣掛在了他的身上。
賀旌容琥珀一樣的眸子裏泛起點點笑意,用左臂的力量撐着舒綠,然後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聲音低沉穩重:「怎麼還那麼愛撒嬌呢?」
舒綠埋在賀旌容軍裝的領子處蹭了蹭,軟軟糯糯的回答:「有嗎?」
賀旌容失笑,滿是寵溺的順着她的話:「行行行,你不愛撒嬌,我愛,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舒綠嘟囔了兩句,才終於捨得從賀旌容身上跳下來,仔細打量他穿着軍裝的帥氣模樣。
賀旌容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肩膀寬闊,狂放的線條在腰身收緊,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穿軍裝了。
「怎麼又把這破眼鏡戴上了?」賀旌容說着,乾淨修長的手指直接取下了舒綠臉上的眼睛,露出了她黑白分明的明亮眸子,「這還差不多。」
舒綠眨了眨眼,終於想起來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哪兒來的鑰匙?」她這時候完全忽略自家老哥有一身的本領,開個鎖什麼根本就不在話下。
提到這個,賀旌容斂了笑容:「還敢問我?居然偷偷摸摸的就回國來,我今兒要是不來,你還準備瞞多久?」
「這個嘛,嘿嘿。」舒綠討好的搖着賀旌容的手臂,「我這不是還沒準備好告訴你們,本來準備再過段時間的,哥你不會生氣了吧?」
「我有這麼容易生氣?」
「對啊對啊,哥你脾氣最好了,所以你就原諒我唄。」
賀旌容凌厲的眸子裏浮現起柔軟的光澤,拍拍舒綠的腦袋:「找個合適的機會跟爸媽老實交待。」
舒綠乖巧的應下來:「知道啦。」
賀旌容這才滿意的笑了,又坐回沙發,伸展了一下四肢:「你剛回來我就得了消息,不過這段時間太忙,沒來得及回來。」
舒綠露出狡黠的微笑,嗅了嗅鼻子,敏銳的說:「怎麼聞到空氣里有血腥味?話說你不是還在演習麼?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跟狗鼻子一樣什麼都聞得到?」賀旌容摘下軍帽放在手邊,髮絲有些凌亂,但絲毫不阻礙他野性不羈的五官正散發着濃烈的成熟氣息,「演習的時候一個部下受傷了,把他送去了軍區醫院。」
要從西南送到京城的軍區醫院來,而且是賀旌容親自陪同,想想都知道一定不是什麼輕傷。
於是舒綠關切的問:「沒生命危險吧?」
「放心吧,他命大,還有一口氣。」賀旌容歪了歪身子,神色間的疲色極淡,但仍然被舒綠察覺到了。
想來就知道,這段時間賀旌容一直在西南那邊的深山老林裏頭進行演習,部隊裏頭的事兒本來就多,眼下部下又受傷了,看他眼瞼處一點淡淡的青色就知道他大概很久沒有睡好過了。
「去我的床上躺會兒吧哥,我先做飯,一會兒好了叫你。」
賀旌容也不客氣,這沙發對於他的高大身軀來說實在太小了,他長手長腳的壓根伸展不開,剛才舒綠回來之前也只能坐着小寐。
熟門熟路的找到舒綠的臥室,他早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參觀過這套公寓了,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倒是剛剛好。
在進門之前,賀旌容又轉過頭來,隨口說了一句:「要不給你換套房子?這個也太寒磣了一點兒。」
其實這套公寓所處的地理位置很不錯,小區內的設施與規劃也到位,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裏,這套公寓租下來一年的價格也着實不低,不過這個水平到了賀旌容的眼裏,就只能用寒磣兩個字來形容了。
他跟賀舒綠不一樣,舒綠在孤兒院裏過了幾年苦日子,剛被帶回賀家那幾年也過的戰戰兢兢的,就怕再次被丟回孤兒院,幸好賀家人對她的好,讓她逐漸放心,才真正適應了新的生活。
而賀旌容是真正在萬千期盼中降生,屬於一出生就坐擁萬貫家財、根正苗紅的少爺,他隨手在古董拍賣會上拍一套頂級的紫砂壺都可能是天價,對於一般的跑車美酒壓根兒都看不上眼。
不過賀家家教好,賀旌容並未成為只知道花錢的紈絝少爺,尤其他繼承他父親當年的英勇,獨自去軍隊裏頭歷練,完全不靠背景,一路憑着赫赫功勞升到如今中校的位置,這般年輕的中校,放眼全國也是數一數二的。
賀旌容這般男人,當真算得上人中龍鳳,無論是能力還是心境,都堪稱驚艷絕倫。
舒綠想,他如今才25歲,正是鋒芒炫目的時候,便已經足夠完美了。
再過幾年,歷練的足夠了,接手賀家的家業,也許能比他們父親還厲害。
所以舒綠其實挺心疼他的,不像那些二世祖整日裏就知道吃喝玩樂,沉醉在美人鄉里,在舒綠看不到的時候,這個用一隻手臂將她從絕望地獄裏帶到天堂的哥哥,常常在最危險的邊緣徘徊,受傷甚至成了家常便飯。
舒綠看到過賀旌容手臂上的一條疤痕,據說是在出任務的時候,在邊境上為了救戰友被子彈劃的,但他從來不把這些危險講出來,一直是以巍峨姿態矗在舒綠身前,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哥哥。
「不用,住這兒挺好的,反正就我一個人。」
賀旌容靠着門,深邃的眼眸帶起笑意:「要是讓老媽知道你現在這般可憐,得心疼死。」
「我哪裏可憐了?」舒綠知道賀旌容是在開玩笑,他不笑的時候總會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嚴肅起來表情特別凶,就是輕飄飄的看你一眼,都會讓你覺得很可怕,但是他笑起來,又跟人間芳菲四月天一樣,雖然還是那般硬朗凌厲的五官,卻會因為那唇角的一抹笑容而顯得十分溫柔,讓人感覺心都要化了。
想想她未來的嫂子,能夠俘虜賀旌容的心,也足夠幸運了。
「好,你一點兒都不可憐,快去給我做飯,我先睡一會兒。」賀旌容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舒綠又老老實實的去做飯了。
幸好今天才去超市購了食材,舒綠儘量按着賀旌容的口味去放料,他跟他們父親一樣,都是偏好淮揚菜的清鮮精細,而舒綠則是跟母親一樣都極其喜愛川菜的麻辣醇厚。
想起以前家裏的廚師,還有母家那邊宅子裏的梅姨,每次做飯都會專門做川味的菜,父親就迎合着母親的口味,有幾次被用小米辣爆炒的菜辣的鼻尖都冒汗,他也從不吭聲,默默的陪着母親吃。
不過最後還是被細心的母親給發現,然後從此家裏的菜色就涇渭分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來自兩個地方的家庭。
想到這兒的時候,舒綠突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某個讓她請吃飯,在她選了火鍋之後一聲不吭強忍着吃完,然後犯了胃炎的某個大少爺。
為什麼他們都可以如此的遷就別人?莫名其妙想到顧臨桁之後,舒綠突然就覺得渾身都很彆扭,她一點兒也沒想過自己怎麼就跟顧臨桁變成這種現狀了,被他吻了兩次,居然也沒有真正的生氣……
胡思亂想中,舒綠煲好了最後一道胡辣湯,她將烹製好的海鮮也端上桌,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
舒綠輕手輕腳的走到臥室,推開門,昏暗的房間裏窗簾拉的嚴實,保證外面的燈光都不會泄進來。
賀旌容躺在床上,他即使睡覺時候姿勢也是很標準的,雙手交疊在腰上,冷冽的側臉藏在陰影里,少了剛硬,多了柔和。
賀旌容長得好,繼承了父親如雕塑般的鋒利五官,又繼承了母親的英氣漂亮,醒着的時候就像把鋒芒畢露的寶劍,氣勢逼人,睡着了倒又跟只大貓一樣,讓人覺得挺可愛的。
剛剛按亮壁燈,賀旌容就嘟噥了一聲醒過來了,他的眼神在一瞬間的迷茫之後恢復清明,看向站在門口的舒綠,她逆着光,髮絲被客廳里的光亮照的泛着熒光,近乎透明,皮膚更是透徹的如同最好的羊脂玉。
「吃飯啦。」舒綠對他擺了擺手。
6
賀旌容翻起身,目光堅毅仿佛可以洞悉萬物,比剛才更加精神。他從演習開始就緊繃着神經,隨時提防着藍軍的偷襲,再加上部下因為一顆手榴彈的炸點不准,受了重傷,他又直接從西南趕到帝都來,身體已經處於負荷的臨界點,好在這一覺讓他又緩了過來。
菜色都符合賀旌容的口味,他瀟瀟灑灑的吃完,便站起身來:「我得去醫院了,可能明天一早就直接回部隊,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好。」舒綠也沒有多廢話,她知道賀旌容那邊的演習還在繼續,他肯定是要回去繼續指揮戰局的。
把賀旌容送出門,賀旌容站在門口又張開了手臂,舒綠笑了笑,投入他的懷抱里。
賀旌容拍了拍舒綠的後背,旋即放開她:「記得我今兒跟你說的,我先走了。」
讓她抽空跟父母老實交待嘛,舒綠無奈的點頭:「我會的。」
「記得就好。」兩兄妹實際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了,舒綠上半年一直在忙着畢業,就只有賀旌容和母親的生日短暫回來了一趟,等她畢業了,賀旌容就一直在部隊裏頭忙着年度演習,隔着大半個國家,這回又得各自分開了。
而賀旌容轉身,突然就看到樓道口站着個男人,正用一種格外敵意的目光看着他。
「……」賀旌容急着走,只是覺得穿着襯衣的那個男人有些眼熟,也沒工夫多想,直接坐電梯離開了。
舒綠也看到了顧臨桁,他手上搭着西裝外套,白襯衣襯得他愈發俊朗,正眸色幽深的凝視着她。
「嗨……」舒綠有些尷尬的打了聲招呼,她看不明白此刻顧臨桁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讓她覺得寒意從腳底直升頭頂。
顧臨桁一步步的走近,直到堵在了舒綠的身前,才幽幽的開口:「男朋友?」
「……」
「不過看你現在這幅表情就知道不是。」挑了挑眉,顧臨桁意味不明的笑了:「防了一個又來一個。」
好不容易才排除了一個白含章,這回又來了一個男人,這女人怎麼這麼會招蜂引蝶?顧臨桁簡直恨得牙痒痒。
「……」這是什麼意思?舒綠覺得自己智商餘額不足了,她一向不太明白顧臨桁的腦迴路。
「舒綠小白兔……」顧臨桁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再次撫上了舒綠的臉頰,輕輕的摩挲過她細嫩的皮膚,「我覺得我很有耐心了。」
舒綠輕蹙眉頭:「你要說什麼?」
「不,晚安。」顧臨桁看着舒綠水汪汪的,明亮澄澈的雙眸,陡然後退兩步,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子,臉色在那瞬間沉下,如同醞釀着可怕的暴風雨。
如果再不離開,他真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做些什麼。
自從認識賀舒綠以來,他心裏對她的渴望一天比一天強烈,對於一個感情極度稀薄的人來說,這種渴望實際上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因為它很難控制。
想要徹底佔有她,讓她的整個靈魂都變成自己的……
顧臨桁握着拳頭,在尚還有理智之前將自己關進了屋內,最近他除非有重要事務,都來這邊的公寓住,目的嘛,顯而易見的就只是為了接近賀舒綠。他想要加快進度,因為她身邊實在有太多虎視眈眈的人,但是……顧臨桁卻突然覺得,離她太近了也許並不好。
因為離的越近,他就越壓抑不住心中不斷吼叫的猛獸,仿佛要衝破牢籠,徹底黑化。
一番思索之後,顧臨桁下定了決心,明天還是先搬回家吧,不然再住這兒,他都保不準會不會做出什麼來。
不過,關於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顧臨桁覺得有必要再好好調查一番。
想到她與那個男人的親密擁抱,顧臨桁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又噌的一聲全部冒了起來。
而被顧臨桁奇奇怪怪的行為搞得莫名其妙的舒綠,剛剛關上門,就突然覺得後背一涼,難道她家的空調壞了?
第二天早上舒綠出門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往對面的房門上瞥了一眼,黑色的房門緊閉,沒有一絲生氣。
顧臨桁這個男人,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在舒綠的生活里掀起了滔然大波,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舒綠也說不出來自己這時候是什麼心情,很多事情都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在她沒有發覺的時候就已經無力挽回了。
輕輕嘆了口氣,舒綠懷着無比複雜的心情重新投入了新一天的工作。
這時候傅淵的新歌已經正式發佈了,配合着電影的宣傳,作為第一波主打曲在網上,頓時引來了極大的關注度。
當初就造勢的傅淵與神秘人物合作,粉絲和相關人士都在猜測對方到底是誰,畢竟現在的樂壇並不是人人都有自信與傅淵拼歌的。
在官方終於宣佈,與傅淵合作的那個歌手,叫做安遲,並且新歌發佈之後,網上都炸開了。
很多網民本來以為安遲只是個徒有外表的藝人,卻在那首歌曲裏面聽到了他可以和傅淵媲美的唱功以及濃烈的感情,再配合着電影的首波預告片裏的內容,殺手與女警察之間纏纏繞繞糾紛不斷的愛戀,便躍然眼前。
安遲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通過一步一步的人氣累計,再到這時候一下子被許多人認可了他的演唱實力,也讓人去正視他歌手出道的這個身份。
即便這麼多年他名聲極差,也不溫不火,可是璞玉也逐漸發光,初現崢嶸。
雖然徐嚴這時候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但舒綠已然能夠猜測他的表情是多麼的好笑。不過他現在還能做什麼?再去動用徐家的力量打壓安遲?
只怕他如今已經自身難保了。
這一次安遲是真正嘗到了走紅的滋味,他過了太久沒人關注的生活,早就習慣了沒什麼遮掩的走在路上,反正也沒什麼人認識他。
可是他這天從出門坐地鐵開始,就一路被人指指點點,最後快到星遠傳媒門口的時候,終於有幾個小女生猶豫着圍了上來。
「你好,請問你是安遲嗎?我們很喜歡你,可不可以要個簽名?」
安遲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勾起一抹笑容:「好啊。」
他的桃花眼像在放光,讓幾個粉絲一下子就被他看得臉紅了起來,興奮的尖叫:「安遲你真帥!」
最後送走幾個粉絲,安遲吐了口氣,他都多久沒給粉絲簽過名了?差一點兒就忘了那種感覺,甚至於剛才簽名的剎那,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沒有真正體會過安遲生活的人,很難理解他的感覺。
過去被萬眾追捧的人,突然有天就落到了谷底,而且那時候安遲年輕氣盛,很難接受失敗,一度對現狀感到絕望和厭惡,後來才逐漸平靜下來,靠着偶爾的商演和匿名賣掉的歌曲過活。
最困難的時候,安遲只能一日三餐吃泡麵,署名的歌曲根本沒有人會買,整個娛樂圈都對他安遲的名字敬而遠之,而一切都是因為徐嚴。
好在他慢慢掙扎着從泥濘里爬起來了,他終有一天會將徐嚴踩在腳下,讓那個人後悔他曾經的所作所為!
想到這兒的安遲露出了邪肆的笑容,勾起的眼尾泛着微光,那模樣真是有些妖孽。
「所以你今天在地鐵上也被人認出來了?」舒綠翻着文件,隨口問安遲。
安遲就坐在舒綠的辦公桌邊上,任周圍的人不時打量他,自顧自的和舒綠說話:「嗯,上來的時候還給幾個粉絲簽了名。」
舒綠笑了:「不錯呀,是個好現象。」
安遲得意的揚眉:「以後會更多的。」
「當然會更多,你得紅了才對得起我嘛……」舒綠想了想,提了個意見,「所以我得讓公司給你安排助理和車了,你要是再天天坐地鐵上班,估計要不了多久粉絲就會在公司樓下聲討我們。」
「你看着安排吧,我就是過來跟你炫耀一下。」安遲眼裏含着笑,擺擺手離開。
舒綠:「……」果然她最初認識的那個脾氣暴躁的安遲也是個錯覺吧?丫現在居然會有心情來逗她了!
帶的第一個藝人能夠慢慢取得現在的成績,舒綠作為幕後的策劃者,油然而生一種滿足感,原來當一個成功的經紀人就是這樣的感覺麼?
舒綠倒是覺得自己選擇回國的做法越發正確了。
工作了一會兒,舒綠接到條短訊,便起身離開座位,往樓頂的總裁辦公室去。
楚言已經回國了,讓她上去。
「小楚同志,你這一回走的挺久的呀。」舒綠推開門,大大咧咧的走進去,笑着坐到楚言對面。
楚言穿着窄版的黑色西裝,正低頭看着文件,臉部線條乾淨利落,有着雲淡風輕的氣質。
從文件堆里抬起頭,楚言放下鋼筆,修長的手指將桌子上的一個盒子推給舒綠:「你的禮物。」
「這麼好?歸國還帶禮物?」舒綠毫不客氣的接過盒子,當着楚言的面打開,是副黑色的框架眼鏡,與舒綠臉上架着的這幅很像,舒綠驚訝的問:「你為什麼要送我眼鏡?」
楚言戲謔的笑了:「因為跟你現在這幅眼鏡一樣難看。」
舒綠:「……」她要不是想要低調一點何必天天架着這麼難看的眼鏡啊!她只是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好嗎!
「哦對了。」楚言換了個表情,清冷的眼眸里竟然露出了一種很…。八卦的情緒。
他說:「含章和俞嘉的事兒你知道了麼?」7
「你也知道了?」舒綠不禁感嘆楚言這傢伙果然是他們幾個裏面消息最靈通的,人還在國外呢都知道白含章和程俞嘉之間發生的事情了。
楚言高深莫測的說:「意料之中。」
舒綠一臉疑惑:「為什麼?」
「你說我們今晚上請他們吃飯怎麼樣?」楚言答非所問。
「你請客的話我不介意啊。」舒綠現在儼然是個小財迷,完全忘記自己現在還負債幾百萬,而且債主就是眼前的楚大少爺了。
「那我同他們聯繫,下班給你打電話。」
舒綠拿起楚言送給她的眼鏡起身:「行,我先走了。」
她回去辦公室的時候,還被眼尖的橋涵發現了:「舒綠你剛才去哪兒了?」
剛巧麥姐走過來拿文件給橋涵,看到舒綠,便拉着她說話:「跟你們倆說個事兒。」
舒綠老老實實的洗耳恭聽:「麥姐你說。」
麥姐撩了撩自己招搖的紅髮,壓低了聲音:「最近離聞浩和關雷遠一點,公司的新人審核要開始了。」
藝人經濟部這次進來的四個新人,最後只會留下兩個,而聞浩和關雷有着天然的優勢,也比舒綠和橋涵上手的快,最早開始帶藝人就是他們,但是據舒綠的了解,他們手下的藝人發展並沒有多好,依舊是原地踏步。
而橋涵現在是唯一一個還沒有帶藝人的,但她看起來也絲毫不着急,整天笑嘻嘻的熱衷於八卦。
舒綠其實不知道麥姐為什麼要告訴她們這些,但這對於她們來說也沒什麼影響,於是舒綠點了點頭:「謝謝麥姐提醒,我們會注意的。」
橋涵也無所謂的笑了:「放心啦麥姐,我們不做錯事兒,別人也抓不到我們的把柄。」
被麥姐這一提醒,舒綠才發覺自己已經到星遠傳媒工作了一個月,十一月,衣着也從襯衣換成了外套,日子倒是不溫不火過的很快。
「舒綠,以後等你們家安遲大紅大紫了,我們家藝人可得多跟安遲合作喲。」麥姐半開玩笑的說了句。
「麥姐說的哪裏的話……安遲現在還剛剛開始發展。」
等麥姐走了之後,橋涵笑呵呵的搭着舒綠的肩膀:「我馬上也要帶藝人了。」
「真的?帶誰?」
「具體還不知道,但應該也是跟安遲那種情況差不多的吧?你知道我們這些小新人……哎,我要是有你這麼厲害就好了。」
舒綠安慰她:「不還沒有正式開始工作麼?說不準你比我做的好。」
橋涵就是那種真正的元氣少女,什麼情緒都來得快去得快,一下子又恢復了活力:「對啊對啊,說不定我也能捧出個天王巨星……」
下班的時候,楚言真的把白含章和程俞嘉都約上了,他在地下停車場等着舒綠,然後兩個人一起去楚言訂的一家粵菜館。
路上楚言並沒有向舒綠透露什麼額外的信息,所以當舒綠到達粵菜館的包間,看到程俞嘉坐在白含章邊上,滿臉笑容跟他說話的時候,差點兒沒驚掉大牙。
這兩個人上次在她家還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現在這是,見鬼了嗎?
「舒綠!快過來坐!」程俞嘉長髮披肩,看起來溫溫婉婉的樣子,熱情的打招呼。
舒綠收起了驚悚的表情,來回打量着白含章和程俞嘉,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格外的曖昧。
「你們這是……」
「我們怎麼了?」
白含章面無表情的把筷子遞給程俞嘉,然後幫她倒了杯茶,動作無比的流暢自然。
舒綠:「……」
楚言落座之後,便笑了:「舒綠你還沒有看出來?」
舒綠納悶:「看出來什麼?」
程俞嘉乾笑了兩聲,剛想說話,白含章就直接拿起了她的手,十指交扣,舉在了舒綠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舒綠。
「……」
誰來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雖然她已經知道了程俞嘉對白含章的感情,但兩個人突然就在一起了,還是很出乎她的預料的好嗎……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們在一起了。」程俞嘉說的時候還紅了臉。
白含章一向高冷的眼神里也帶起了笑意,嗓音格外悅耳:「舒綠,我以為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要是程俞嘉當時不去找她,她這輩子都不會發現你們倆的姦情好嗎……
這樣子看來……舒綠不禁想着,那麼是不是證明白含章也是喜歡着俞嘉的?
有些年少的記憶突然就浮上了舒綠的記憶,她想,她其實應該更早就可以發覺的。
程俞嘉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程家為她舉行了盛大的成人典禮,是在京城某個不對外開放的頂級會所舉辦,邀請的皆是京中名流,甚至有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白含章那時候才19歲,比她和程俞嘉早一年進入大學,據說也是成為了學校里的風流人物,即便性格冷硬又高傲,也自帶招蜂引蝶的屬性。
早在他們這一輩出生前,白家就已站上權力頂峰,後來權勢更迭,行事雖日漸低調,但在京中的影響力仍舊龐大,
而程家如今能夠在四九城裏依舊取得一席之地,也與當年和白家站在同一陣營里不無關係,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程家的繁榮是仰仗着白家的。
所以實際上京城各大家族那時候都只承認白家與楚家擁有無可置疑的地位,程家只被當成附屬。
直到程俞嘉的生日宴會。
那時候白含章的父親白凌然也走上仕途,大刀闊斧不斷改革,地位升的很快,白含章的母親何之洲則是金融天才,在她的掌控下,何家財力日漸雄厚,雖然資產並不上榜,也不比那排在前頭的差。
所以程俞嘉的生日宴會,有一個白含章去就足夠了,他作為白家的大少爺,已經能夠代表白家。
但是那晚的生日宴會上,白氏夫婦卻是皆到場,白凌然穿着暗色的正裝,那雙狹長的眼眸上架着斯文的金邊眼鏡,遮住了他眼裏的種種情緒,深不見底。即便年過不惑,依舊身姿挺拔,歲月沉澱出了從容不迫的氣度,所有氣勢都已然內斂,但不會有人能夠忽視他。
他身旁的女人一席華貴禮服,身段妖嬈,看起來依舊漂亮性感。
而白含章站在他們身旁,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鳳眸里是蔑視一切的高傲,年輕的身體挺拔如松,深邃的臉部輪廓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線條既硬朗又漂亮,一家人都是好相貌。
他們的到來,給了程家最大的面子,也讓那些質疑程家地位的人暗暗閉了嘴,不敢再多說什麼。
何之洲攬着自家寶貝兒子的肩膀,狡黠的眨了眨眼:「你的小女友過生日,你給她準備了什麼?」
白含章冷冰冰的回答:「不要亂說話,不是小女友。」
「哎呀我的小含含不要害羞,媽媽可是知道你的心思喲……」
「哼。」白含章冷哼了一聲,「媽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先走了。」
何之洲當然看出來自家兒子這就是不好意思的表現,也不阻攔他,趴在白凌然的肩頭做哭泣狀:「小白,你兒子大了,都不愛我了。」
白凌然無奈的看着夫人再次逗比起來,滿臉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好了好了,有我愛你就夠了。」
白含章繞了一圈之後在露台找到了程俞嘉,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她現在在這邊休息。
舒綠也在她身邊,看到白含章進來,和他打了招呼。
白含章對着舒綠勾了勾唇,然後看向程俞嘉,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程俞嘉的耳根微微泛紅,好在有着頭髮的遮擋並不被人察覺,她吞吞吐吐的說:「你……你在這裏幹嘛?」
往常的程俞嘉從來不是這樣的態度,只是今天情況有些特殊,她終於成年了,成年就意味着她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比如光明正大的戀愛。而她想要戀愛的對象,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所以那會兒程俞嘉有些害羞。
白含章看起來有些兇巴巴的對程俞嘉說:「我把我爸媽帶來了。」
「啊?伯父伯母來了?」程俞嘉有些開心,「我出去和他們打招呼。」
「等等!」白含章有些不開心的攔着程俞嘉。
「嗯?」
「……算了,你出去吧。」
那時候白含章並未把話說完,舒綠在一旁也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但是現在想來,舒綠才突然發覺,白含章讓父母都去參加程俞嘉的生日宴會,除了給足程俞嘉以及程家面子以外,還有着更深沉的含義吧。
「所以我需要祝你們百年好合嗎?」舒綠很快就接受了現狀,打趣程俞嘉。
程俞嘉故意說:「先給紅包就可以祝福我們。」
「那我的祝福還是先留着吧……」舒綠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我哥回來過,你們知道麼?」
「賀旌容回來了?」白含章挑了挑眉,「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不過估計他這時候又回部隊去了。」
程俞嘉拍拍桌子:「你哥回來都不找我們,太不仗義了!」
「他是臨時有事兒,我也就見了他一面,等他下次回來你們再找他請客賠罪。」
楚言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然後笑着插話:「放心吧,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舒綠不解的問:「為什麼?」
「我聽我爸說……最近莫姨在給旌容挑相親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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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我把哥哥放出來啦!
大聲點告訴我,帥嗎!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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