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之座 第五十三章 送別

    「尊敬的昆卡先生，我非常驚喜地得知郵輪威廉·古斯特洛夫號上還空有一間位於二等艙的客房。希望您還沒有忘記我們間那個小小的賭注。為此我先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感謝……」發現鋼筆內沒了墨水，蘇秦揉了揉眼睛抬頭看向坐在窗邊不斷向外張望的雷蒂婭。

    小女孩沉默地看着窗外飄雪的港口，她眼中時而翻騰起仇恨，時而湧起感激，有時又出現一絲懊惱。讓人猜不出她的真實想法。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在他們抵達烏克蘭時，北方協會位於烏克蘭境內的秘密基地已經化作一片血海。雖然沒有在裏面找到布洛瓦中尉的屍體，但就現場遺留下的種種跡象來看，似乎有某些強大的超自然存在潛入此地後，憑一己之力屠滅了整個基地。

    基地內死去的守衛及工作人員大多死於槍傷或直接被切成碎片，中彈而亡的那些屍體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可那些被切碎的卻顯得有些奇怪。仔細檢查完現場環境後蘇秦發現，除了被切成碎片的屍體外，周圍的立柱與窗框上也留下許多來歷不明的凹痕。端詳了一陣子，他看出這些痕跡似乎都是被人用某種鋒利而堅固的絲線強行勒出來得。

    這樣一來，難道那些屍體也是死於那種鋒利而堅固的絲線？

    既然沒有抓到北方協會的尾巴，蘇秦只好沿着布洛瓦中校留下的氣息一路追至波蘭。路上魔劍始終表現得很沉默，強烈的靈魂共鳴讓兩方的靈魂糾纏得更加緊密。最近幾天，蘇秦偶爾會在睡夢中看到一些難以言述的記憶殘片。至於魔劍能看到什麼……

    她從未提起過相關話題。

    不管怎樣，襲擊過兩隻德軍小隊補充燃料後，他們終於在波蘭現在唯一還在運作的港口城市－格丁尼亞，追上了布洛瓦中校。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蘇秦發起他似乎要在這裏長期修養。這個闊綽的傢伙不但購買了新別墅，還聘請了許多僕人，奇怪的是他要求那些僕人每天十二點以後必須離開。也許這能夠說明，上次見面時自己「贈送」給他的大禮並沒有因為隨着軀體的更換而痊癒。

    權衡了一番利弊，蘇秦決定先解決雷蒂婭的問題。在多方打聽後，他通過其他人認識了郵輪威廉.古斯特洛夫號的艦長。那個喜歡抽煙斗的老傢伙居然對賭博情有獨鍾，於是在幾杯朗姆酒以及一些小技巧（靈能）的幫助下，蘇秦成功地從對方手中贏得了一個承諾——如果郵輪出發前還有剩餘艙室就讓他免費搭乘。

    「明天你拿着這封信去找船長其他事我會處理。」

    聽到蘇秦的話，雷蒂婭無動於衷地繼續看向窗外。

    見狀蘇秦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雷蒂婭躍下窗台抬起小皮靴騰騰騰地跑去收拾行李。

    小孩子果然都很麻煩，苦笑一聲蘇秦轉身繼續寫好手中的介紹信。將信件仔細封上火漆，他坐到正在收拾行李的雷蒂婭身邊。

    「當時，我在那個船長面前使用的隱藏身份是一名來自奧地利的小商人。一般來說別人不會在意這種細節，不過出于謹慎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說一聲。上船以後照顧好自己，這班船在返回德國前會在法國停留。通過電報，我已經幫你定好從巴黎出發前往美國的機票。」

    蘇秦發現在說道郵輪最後會抵達德國時，雷蒂婭的眼睛忽然一亮不過很快她就將自己的情緒再次掩藏起來。

    「……你自己下決定吧。」將信封放在床頭柜上，蘇秦轉身走出房間。

    次日凌晨，目送雷蒂婭頭也不回地踏上郵輪。

    「接下來就是少兒不宜的事了。」將灌滿油箱的摩托開到布洛瓦新購的別墅附近，蘇秦騎在摩托上沉默地點燃一根捲煙。因為積雨雲的關係天空變得越來越昏暗，逐漸飄落地細雨讓街上的行人紛紛打開雨傘。蘇秦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厚重的防水斗篷下，寬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孔只露出乾乾淨不剩丁點鬍渣的下巴。毫無血色的薄唇間叼着半截捲煙，燃燒的前端散發出忽明忽暗的淡淡紅光。

    遠處似乎發生了一起火災，而這時鐘樓上那根細長的分針正慢慢靠向十二點位置，在沙沙作響的雨聲中齒輪帶動機關敲響了大鐘。

    叮叮噹噹的鐘聲讓最後一個僕人也離開了別墅。見狀，蘇秦俯低身子張開被雨水凍得發白的五指，捏緊冰冷的鐵質握把。隨着油門的不斷開合，r75重型摩托所裝備的26馬力雙缸風冷發動機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沿着筆直的馬路，重型摩托開始加速。在行人驚訝地目光注視下，這台沉重的人造機器如同一匹馳騁地披甲戰馬直衝向別墅。

    迎面吹來的狂風不斷撕扯着騎士身上的斗篷，飛揚的斗篷在冷雨中肆意翻滾顯露出一抹隱藏其下的金色光輝。

    「開門，順豐快遞。」

    惡作劇似的發出一聲大喊，蘇秦猛地拉起車頭雙腿用力一蹬。

    重型摩托像炸彈一樣撞碎寬大的落地窗砸進別墅內，還未落地他便從身後抽出兩柄托卡列夫tt33手槍。手槍在原力帶來的超凡直覺引導下第一時間對準正確位置，兩顆子彈幾乎同時命中重型摩托灌滿燃料的油箱。

    轟！

    爆炸與烈焰同時吞噬了整棟別墅。

    「如果對郵件無誤，請簽名確認收貨。」直接扔下手槍，蘇秦笑着甩開斗篷露出一杆金色的神聖獵槍。

    「什麼人？」別墅內傳來布洛瓦中校氣急敗壞的怒吼，一股冰風席捲而至瞬間撲滅了別墅上燃起的烈火。

    「要你命的人！」拉動槍栓，蘇秦在原力指引下對準房門連開三槍。槍口中射出的子彈並非普通彈藥，這些正面刻有十字通體銀光的子彈表面都鍍着一層白銀。而那些白銀則全部來自蘇秦幾天從加爾默羅教堂內「借」來的銀質燭台。

    對於布洛瓦中校這種藉助超自然力量重生的邪魔來說。這些粗製濫造地手工子彈比大口徑狙擊槍子彈更有威脅，特別是當發射它們的獵槍還是一柄專門對付魔鬼的神聖武器時。

    「這是什麼鬼東西？」原本仗着自己不死身軀硬借子彈的布洛瓦中校慘叫着衝出別墅。被銀子彈擊中的位置發出烤肉似的滋滋聲，傷口附近死白色的皮膚也不斷變黑破裂。

    「看來我沒猜錯，你和那些製作吸血鬼的傢伙也有關係。」見到子彈發揮作用，蘇秦確定了自己的推測。北方協會內部現在已經將全部力量都投入了不死軍團計劃。顯然，他們想要在戰爭失敗前依靠不死軍團徹底扭轉戰局。

    「那又如何？雖然這具新軀體是用注入吸血鬼之血後的奴隸改造而成，所以有着無法消除的弊端。但同時它也能支撐我釋放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冰之力量。」「在寒風的吹拂下破碎吧，凡人！」強行扣出子彈，布洛瓦中校整張臉都因為憤怒而變了形。

    他猙獰地對蘇秦伸出雙手，不斷匯聚的寒風捲起無數飛雪。

    「太天真了，這又不是少年漫畫，誰會在敵人大招蓄力時停止攻擊啊。」蘇秦嗤笑一聲連連扣動扳機。

    有着原力的指引，哪怕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中他也能準確無誤地命中目標。肉體不斷破碎的布洛瓦中校，終於無法繼續控制手中的力量。

    炸裂的寒冰之力呈環狀向外擴散，在這股里力量作用下街道被淡藍色的寒冰所覆蓋，許多來不及逃跑的路人也被凍成冰雕凝固在原地。

    遠處的路人都無法倖免於難，近在咫尺地蘇秦更是沒能逃過寒冰的封凍。他保持舉槍瞄準的動作，被厚達三米的寒冰牢牢鎖住。望着看起來已經無力反抗的對手，氣息奄奄的布洛瓦中校發出一連串混雜着咳嗽聲的沙啞笑聲。

    「撿骨師，你這該死的傢伙，終於…咳咳…終於還是被我抓住了，哈…咳咳……哈哈哈。」突然，布洛瓦中校仿佛聽到了什麼。他連忙止住笑聲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聲音。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更加蒼白。伴隨細微的破碎聲，不遠處封凍住蘇秦的冰塊正在不斷開裂，四處蔓延的裂痕逐漸爬滿了整塊堅冰。

    在一陣清脆的破碎聲中，跨過碎冰散發出的白色霧氣蘇秦緩步走向布洛瓦中校。魔劍竊笑着出現在他身後，為主人披上深紅色的血之外套。

    「恭喜你，剛才差點就成功了。」

    拍了拍布洛瓦中校的臉，將這個呆若木雞地傢伙嚇醒。蘇秦從懷中掏出印有十字形刻痕的金色驅魔指套與小開本聖經.

    「吃過飯了嗎？上過廁所了嗎？需要祈禱嗎？接下來，我們有很多問題要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