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做些什麼。」蘇秦垂下眼皮貌似遲疑地問道。
「對,對,你能做些什麼呢?我的主人。」魔劍竊笑着飄到蘇秦背後摟住他的脖子,用熾熱的呼吸輕輕吹拂着青年人執拗的後頸。她的身體向着天空緩緩浮起,拜占庭宮廷禮服風格的寬大衣裙層層疊疊地舒展開來在風中緩緩鼓動,就像一朵盛開的黑色蓮花。
「剛才你說現在的自己沒法對付那種詭異的巫術,現在沒法對付,現在……」瀰漫的硝煙中,蘇秦嘴角咧開一絲蒼白的笑容,垂下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目光。
「這裏可是戰場哦~」魔劍湊到蘇秦耳邊小聲說道,氣息中帶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我拒絕。」蘇秦抬起頭看向魔劍,他的笑容陽光而真摯但目光中卻透露出毫不掩飾的冷冽。
「好吧,既然你還是不願意,我就告訴你另一個消息吧。之前那條奇怪的鏈條上帶着魔力的氣息,如果能吞噬魔力持有者的靈魂,想必我的本體也會得到大幅度強化。到那時……嗯哼,釋放一兩隻無辜的小羊羔也不是做不到。」用塗着暗紅色指甲油的食指戳了戳主人的臉頰,魔劍竊笑着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如果你能幫我抓住那個該下地獄的傢伙,我允許你隨意處置他的靈魂。」蘇秦臉上的表情好似西伯利亞平原上千年吹拂的冰風,冷酷而又無情。
「這些不死士兵的身軀是成年人的,但剛才那個被帶走的靈魂外表卻是一個孩子。」蘇秦不顧血污地檢查着不死士兵的殘軀。不吻合的軀體與靈魂讓他得出一些更加糟糕的猜想。雖然,他一時找不到那個玩弄無辜者靈魂的傢伙。但眼前卻還有另一條線索,起身看向不遠處那個放射出金色光芒的耀眼靈魂。
「沒想到擁有這樣燦爛靈魂的人居然也會去奴役他人的屍骨。」漠然地從不死士兵殘軀上拔出偵察兵佩刀蘇秦語帶遺憾地說道。原本他還對那個與自己周旋許久的對手抱有一份敬意,但他之前的行為卻將完全葬送了這難得的敬意。接下來,蘇秦將會不擇一切手段去擊敗對手。
「塵埃復生。」蘇秦用古埃及語低聲念動咒語將手上的蠍戒指向地上遺失的德軍衝鋒鎗。暗金色的戒指在魔咒作用下化作細碎的沙塵從縫隙內鑽進毫無生命的槍械,隨後它像伸懶腰似的自動慢慢拉動槍栓,接着一蹦一跳地湊到蘇秦腳邊蹭了蹭主人的褲腿。
指引這隻暫時獲得生命的衝鋒鎗躲在牆角內,蘇秦命令它五分鐘後自動向天空開火,然後自己沿着另一條小路繞向德軍狙擊手的左側。屏息躲在小巷中,蘇秦默默倒數十秒後順利聽見遠處傳來衝鋒鎗射擊的聲音。
果不其然不死士兵們毫不懷疑地沖向那裏,而德軍狙擊手也開始尋找合適的狙擊點。此刻,獵人和他攜帶的獵犬們剛好拉開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德軍狙擊手急切地爬上一座搖搖欲墜的塔樓,殊不知這一行為恰好將他自己完全送入了死胡同中。
「抓住你了。」蘇秦冷笑着衝出小巷,高處的德軍狙擊手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身影。當對方驚訝地看到本該被不死士兵團團包圍的對手出現在塔樓底下時,他連忙吹起骨哨卻已為時過晚。
反鎖住塔樓底層的大門,蘇秦沿着內部依牆而建的圓形旋轉樓梯拾階而上。有節奏的腳步聲依次響起,這沉重的聲音不斷迴蕩在空洞而狹小的塔樓內。德軍狙擊手看見漆黑無光的樓內一個燃燒着的紅色亮點帶着捲煙嗆人的氣味慢慢向上靠近,緩慢增加的壓迫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不死士兵與自己的距離已經拉得過開,一時半會兒想必是來不及過來了。所以……下意思地握緊手指的狙擊槍,德軍狙擊手咬了咬嘴唇深呼吸強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他試着用特製的狹長狙擊槍瞄向樓內那個逐漸上行的敵人。隨後發生的事卻讓這名狙擊手更加慌亂起來,因為不論他瞄向何處對方都能像未卜先知般提前改變行進方向。
不安好似一隻冰冷的小手緊握住他的心臟,恐懼促使德軍狙擊手做出最後的選擇。他顫抖着打開狙擊槍的撐腳,將其架在地上瞄準敵人的必經之路。不論對方選擇哪條路樓梯始終只有一個出口,只要抓住這點就一定能打敗他。矮小的德軍狙擊手在心中暗自給自己打氣道。
塔樓頂端空曠的高台上,呼嘯的風聲越發響亮起來。德軍狙擊手屏住呼吸死盯住出口處不放,腳步聲越來越急促黑暗的樓道內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狂風將那件墨色的雨衣吹得呼呼作響使他的身形越發扭曲起來。
「去死吧!」德軍狙擊手發出一聲短促而尖細的喊叫。
燃着青色磷火的魔彈毫無阻攔地擊穿不斷翻騰的雨衣,與此同時雨衣下方卻衝出一個幾乎緊貼地面前進的身影。月光照在他手中緊握的偵察兵佩刀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如猛獸般撲出樓道的蘇秦在敵人拉動槍栓時不斷縮短與對手間的距離。側身突進的姿勢讓他的身體擋住了敵人的視線人為製造出一片視覺盲區,而右手握着的偵察兵佩刀現在就藏在這片盲區中。突然出現在對手視線的佩刀如同驟然降臨的死亡讓他瞬間慌亂起來。抓住這一機會蘇秦身形不變,左手撐地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成功踢飛了對手的狙擊槍。
這具被靈能強化後基本素質與協調能力均超過普通人極限的身軀足以讓他做出各種高難度體術動作。公共圖書館內提供的各類基礎教程也讓他攻擊的動作變得直接而有效。雖然蘇秦現在還是一名普通的二星法理側輪迴者,但這些無法單純的從星級上看出的東西才是他真正依仗的手段。
翻身躍起,蘇秦如鐵鉗般有力的左手將德軍狙擊手一把按倒在地。掙扎中對方頭上帶着的兜帽在重力作用下無法抑制地向後甩去。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忽然出現一道亮光,滑落的兜帽下露出一頭燦爛的金色長髮。那熟悉的發色讓蘇秦不由一愣,他耳旁再次響起了如幻覺般的輕笑,那是源自過去痛苦回憶的殘響。某種暗中翻騰的黑暗存在抓住這個機會,進一步放大蘇秦心中的負面情緒使他陷入了真假難辨的幻境之中。
那時,他記得自己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戰地記者。與其他為了理想踏上戰場的記者們不同,孤兒院出生的身份讓當時的蘇秦對物質生活有着強烈的追求。在極為現實的價值觀驅使下,為了一張優秀照片他甚至能坐視暴徒襲擊無辜的村落。
曾幾何時,他偏激的認為所有生活在富裕生活中的人都是一群帶着假面具的偽君子。這些不愁吃穿生活在安全而富裕環境中的人,偶爾拿起報紙發表幾句抨擊戰爭的話就能讓自己感到足夠的自我滿足感。相比之下血腥獵奇的照片更能抓住這些不知戰爭恐怖的人的眼球。從中報社與媒體網站便能得到更多的利潤,而像他這樣的攝影記者也能得到更多報酬。
這種扭曲而偏激的觀念一直頑固地盤踞在蘇秦心中,直到他遇見那些幼稚、愚蠢、盲目、單純而善良的志願者們。當時,他正……
「夠了!」蘇秦發出一聲充斥着狂怒的吼聲,幻境如湖中倒影般晃動起來漸漸從他腦海中消退。
回過神來,他意外的看到和自己纏鬥許久的德軍狙擊手居然只是一個年紀不超過12歲的小女孩。現在她正雙手握住一柄小巧的袖珍手槍咬牙切齒地看着自己。
「投……投降吧。」多日未曾打理的金髮張牙舞爪地亂翹着就連兩邊的馬尾都變得高低不齊。這讓對方看起來就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她的衣領上繡着自己名字的首字母,l……蕾西?拉琳娜?羅拉?雷蒂婭?還沒有完全回復清醒的蘇秦混亂地瞎猜道。
「把刀放下!不然我就開槍了!」女孩緊張地喊道。
「抱歉,請恕我拒絕。相信我,光憑這件小玩具你是傷不了我的。」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蘇秦硬擠出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容。
「我再說一遍,把.刀.放.下!」女孩咽了口唾沫移動準星將袖珍手槍指向蘇秦的手臂。
聽到這聲尖利的警告,蘇秦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他必須在不死士兵過來前把那個召喚操控它們的哨子搶到手,至於對方手中那柄袖珍手槍……
【魔劍,我累了。】蘇秦眼神中露出警告的意味,魔劍動的小手腳已經快要激怒他了。
【好吧,我不懂憐香惜玉的主人。】魔劍偷笑着說道。
「別過來!」面對越走越近的蘇秦,女孩尖叫着扣動扳機,然而子彈還沒來得及擊穿他的皮膚便被破體而出的黑血直接擋下。
看着那顆嵌在黑血表面冒出縷縷青煙的子彈,雷蒂婭失神的癱坐在地:「騙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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