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沒有陽光,取而代之的是小雪。這樣的天氣並耽誤油田的開採,在之前的一天大明已經安排好,現在所有能用的油井新晉開採的石油全部輸送儲油罐,並且在和石油管道公司商談完畢之後再開始向官道泵油。
許諾的再多不如鈔票來的更實際,而且大明和普加喬夫商量的很好,以後儘量用美元作為支付手段。有了金錢的刺激那些遲到早退渾渾噩噩的工人也願意一大清早就來道油田。
住在油田的工人宿舍兄妹倆沒有感覺什麼不適,這裏普加喬夫也一樣待在這兒。至於為何選擇宿舍而非旅館這也是出於安全考慮,畢竟要把危險降到最低。
「或許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糟糕,這麼久來咱們遇到的毛子不都是好人多麼?」整理床鋪的楊桃碎碎念。
「常言道窮生奸計富長良心,俄羅斯可沒有咱們想的那麼太平。」大明坐在書桌前,他擺弄的不是什麼文件而是一把槍,一把tt-33手槍,而到了中國則被仿製為五四式,所謂黑五星。槍械好長時間護理,從此這把槍便是他的標配。
在俄國富人允許合法持槍,地方上寡頭往往一手遮天,發生了一些嚴重的暴力事件往往也可以用金錢的手段擺平。但是大明絕不是那種尋釁滋事之人,這支槍是薩沙給予的用於保護自己還有別人,威懾力比起開槍更重要。
早餐兄妹倆和使用工人吃的差不多,因為資金的注入油田的食堂菜餚豐富起來。幾塊麵包幾個香腸還有一碗紅菜湯,這樣簡單的伙食便是兄妹倆的正餐。久居在俄羅斯,當地的飲食楚華最為適應,這次兩個孩子要出去走走看看他也要負責貼身包圍,這番也佩戴了手槍。
然而僅僅走到了該油田的大門口,楊桃深感這包圍力度時分龐大。
薩沙微微一笑,他這個一米九的壯漢還背着步槍,這身制服遠看就是俄軍士兵。保安力度太強了仿佛這是要奔赴戰場,說好的想舒服的走走結果還是被嚴密監管。
「別嘆氣了,這裏很亂我們得保護好自己。說真的,若是沒有他們的保護我們就是兩隻肥羊。」大明調侃着拉着妹妹徑直的向外走去。
新的一天工人繼續忙活,普加喬夫還得和彼得羅夫到有關部門一趟。關於公司的交接或許會比較耗時,除非拿出一筆鈔票餵飽那些小狗,他估計這得持續幾天。兄妹倆很無奈,除非油田徹底歸屬於自己那麼大規模的擴建和修善才能進行。
走出了油田的圍牆,沿着崎嶇不平的水泥路進入這座小小的城市。這裏沒有特別高大的建築但六七層樓的仿佛很多,然而在楊桃敏銳的視覺下,這裏很多的仿佛體現的完全是一種悽慘的景象,大量的房屋已經被遺棄。
「這裏據說曾居住超過十萬人,但他們肯定都在向莫斯科方向回遷。」楚華隨口一說。
天空是灰濛濛的還飄落着細小的冰晶,氣候寒冷妹妹也包裹的非常臃腫。「為什麼居民要向莫斯科回遷,這裏可是他們的家啊。他們就這麼離開了不管家了?」大明好奇的問,他實在太好奇了,道路的兩旁也有些裝修的很好的房子,但是現在被盯上了木板,牆壁上還有枯死的藤蔓。
「不管怎麼樣人還是要生存的,他們失業後為什麼要留在這裏,在這裏苟延殘喘看不見希望。」薩沙插話道。
說道苟延殘喘,這位資深老毛子的話最是一針見血,這個城市暮氣沉沉,這裏的居民也鮮有歡愉的表情。這裏的道路頗為四通發達但商業一般,鮮有的幾個流動攤販也是賣些烤香腸,有些孩子啊兜售一些紀念品比如常見的套娃。
在城裏的廣場,這裏本應該是最熱鬧的地點,蘇聯時代的鐮刀還有錘子的雕刻還在,還有一尊碩大的列寧雕像。然而雕像之下坐滿了一大堆包裹的如同棕熊的人們。廣場的長椅之上還有幾個醉鬼拎着酒瓶,這樣寒冷的日子裏,若不是他們偶爾翻身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死亡。
是的死亡,這座因石油開採而興起的城市正在一點點的步入死亡。並不是石油枯竭了,而是整個國家元氣大傷,這裏遭遇了最為沉痛的經濟打擊。
「現在可要小心了,我和我的兄弟會保護你們」薩沙警惕的說道,他已經注意到一些人在盯着自己。
他這麼一說大明下意識的默默的褲腰帶,這大衣里別着的可是一隻槍。
「放輕鬆,哥哥,這樣的光天化日是不會有匪徒搞大事件的。」
楊桃狠狠拽緊他的胳膊,隨性是繼續向前走。小城確實暮氣沉沉,楊桃居然看到某些幾乎只有在末日電影中才能看到的場景。幾個人整圍坐在汽油桶前,這裏面燃燒的或許就是原油,火苗竄出油桶冒着黑煙,他們竟是這樣取暖。
狹窄的小路這幾個仿佛就是潛在的敵人,他們投來複雜的眼神看着一行人。眼神對視了楊桃一陣不自在,薩沙下意識的解下槍,那幾個人趕緊把眼神移開。「或許我們不應該在小路走,我們還是趕緊回到大路。」薩沙催促着。
楊桃心想也是,若是在這裏被什麼暴力分子打了伏擊可不好,她實在不相信這裏的警察會格盡職守。
然而就在前方,她看到了一個蒼老的身影,那是一個婦人她正拖拉着什麼東西。
「哥,我們還是向前看看吧。」
大明還是同意了,區區一個老婦人想必也沒什麼威脅,但薩沙等人還是在後面雙手持槍採取一級戒備。
老婦人穿着黑黑的妮子大衣,她還戴着高帽子,這與她的身影很不協調。
「老婆婆,你在搬運什麼啊。」
或許是楊桃冒昧的詢問嚇着了她,老婦人身子一縮,麻布口袋鬆開了,幾個啤酒瓶滾落出來。如此不言而喻,這位老人是一個拾荒者。
老人看着她凝視了幾秒鐘,楊桃清澈的眼神足矣證明她的外鄉人。「唉,我的丈夫死了,我的兒子拋棄了我,我還能怎麼做,現在微薄的養老金能有什麼用。」
老人在楊桃的攙扶下蹲坐在路邊的石階上默默的講述她的故事。和很多俄羅斯人的遭遇一樣,這個國家最為廣大的還是窮人,尤其是住在西伯利亞和遠東的窮人最為困苦。如果說圖瓦的居民還可以自由的放牧起碼吃喝不愁,但這裏的居民卻要每天面臨巨大的生存壓力,因此大量的居民湧入了莫斯科。
這種事不僅僅發生在這托波爾河畔的庫塔比特卡,在茫茫的俄羅斯大地,大量的城市正在被廢棄,此刻相當多的城市已經空無一人,仿佛末日電影裏的景象。人沒有死,他們湧向了莫斯科、斯摩棱斯克、葉卡捷琳堡還有聖彼得堡。年輕人只有在大城市才能安身立命,能在小地方依舊站得住腳的很少。
很多老人只能呆在老家,這位老太太便是如此,她的這身禦寒的行頭有些還是她去世的丈夫。在蘇聯解體後生活困難,窮困潦倒的她生活一團糟,她的丈夫在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的再也沒有醒來。
或許是酒精讓那個老頭子不用再忍受窮日子,酒精是有罪的麼?但城中大量的人還是在許久,他們狂飲伏特加花錢買個醉,醉了就能回憶起以前的好日子。
「我的故事說完了,遠方的孩子,你們能說說你們的故事麼?」
兄妹倆心情沉重,兩人更多的還得從商業角度看待問題,但面對這個老人兄妹倆卻起了惻隱之心。在老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大明在她的衣兜里塞了一張盧布。
老人自詡只有62歲,但蒼老的面孔卻看似有七十歲。
「我們來自圖瓦,我們在這裏挖石油。而我是中國人,我們來到這是為了生意。」楊桃說話很好聽,尤其是說起俄語時小舌頭婉轉的如同金絲雀。這番話溫暖了老人的心,她當然知道中國,那裏可沒有遭遇蘇聯解體的慘狀。
薩沙咳嗽一下,兄妹倆一想也該走了。「老婆婆對不起我們要離開了,如果你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話,可以去彼得羅夫石油公司的三號油田區,或許您可以勝任一個烤麵包的工作。屆時你對着門衛說是別西卡邀請的。」
一行人繼續離開,對於楊桃的突然決定大明有些不悅。「你也是這樣仁慈,或許你是覺得心酸吧,但我們不可能拯救整個城市的人。」
楊桃吐吐舌頭,反正目前廚房的人手不夠,多招幾個大媽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看起來這座城市有很多淪為乞丐或者別的小工的前石油工人。下一步當一切移交手續辦好就好開始大規模招工。楊桃很有信心,圖瓦國立石油公司或將創造很多就業崗位,這座城市或許也能重新興盛起來。
但在交接的這磨磨唧唧的幾天也不能閒着,她看到彼得羅夫的工廠里連蒸餾塔都有,乾脆先煉些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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