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要走,藍茵夢沮喪的努了努嘴。
顫動着睫毛猶豫着要不要叫住他的一刻,腦子裏很解風情的竄過一句話——相請不如偶遇。
茫茫人海能遇見,說明他們還是有點緣分的。
他就這麼走了的話,未免也太掃興了。
怎麼着也得多聊幾句才是,不然都對不起上天的安排。
有了正當的挽留他的理由,藍茵夢出起手來毫不含糊。
趁着湛天丞步子剛邁出去,她顫巍巍的衝上前,伸手就想把他拽回來。
察覺出她的意圖,湛天丞擰眉,斜斜的睨了她一眼。
酒勁兒漸漸上來,藍茵夢只覺頭暈的厲害,眼睛能勉強睜開已屬不易,自然注意不到湛天丞警告意味再明顯不過的眼神。
警告無效,湛天丞也不跟她客氣。
大掌一揮,果斷擋開她伸過來的手,並稍稍使了些力,嫌棄似的把她往後推了一把。
誰知他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沒考慮到藍茵夢眼下的狀況,一下子就把她給推了出去。
眼看着她呈後仰的姿勢再次跌了出去,而且這次還是被他不小心給推的,湛天丞尷尬的直用手扶額,心裏不免感到自責。
想伸手拉她一把,可惜為時已晚。
好在她後面一步之遙的地方是盥洗池,她頂多被撞一下,不用擔心她會摔倒。
後腰和手肘很不幸的撞在了大理石砌成的盥洗池上,磕的生疼,藍茵夢眼淚直逼的驚呼出聲,「嗚……好痛!」
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稍稍側了側身,半伏在了盥洗池的邊緣。
吃痛的擰緊眉心之餘,藍茵夢雙手撐向大理石的台面,掙扎着想要站起身。
無奈雙手均使不上勁兒,她試了好幾次都未果。
站不起來,身上又疼的厲害,她扭頭,氣不過的朝始作俑者瞪過去。
意識稍醒的她,淚眼迷濛的沖湛天丞嬌嗔,「喂,你懂不懂憐香惜玉,我是女生欸!」
她剛剛那一下的確撞得不輕,湛天丞是親眼目睹。
薄唇來回的抿了抿,他並不推卸責任的向她道歉,「,剛剛下手有點重。」
藍茵夢沒理他,揚着一雙半醉半醒的眸子淒淒楚楚的瞪着他。
對於他毫無半分誠意的道歉,她一點也不想接受。
如果他真的覺得對不起她,就該上前扶她一把,而不是還杵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湛天丞本想像徵性的跟她道個歉,就閃人。
可瞧着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掙扎了片刻,他還是很有擔當的走上前,把藍茵夢從盥洗池上扶了起來。
扶她站穩以後,他不放心的目光隨之落向了她疑似受傷的腰間和手肘。
「你……還好嗎?」他猶豫的詢問。
藍茵夢想也沒想的嗡聲低吼,「我不好!」
說完,贈與他一記白眼,她伸手便去揉撞得不輕的胳膊肘。
手剛伸出去,肩膀突然就一緊,她下意識的怔了怔。
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的力量給帶了出去。
本能的偏頭,朝他硬朗的側面輪廓看過去,她摸不着頭腦的問,「你幹嘛?」
湛天丞看也不看她一眼,冷若冰霜的回了句,「送你回去!」
「哈?」不敢置信的挑了一下眉,藍茵夢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略顯不耐的視線匆匆從她身上掠過,湛天丞冷冷的挑唇,嗤笑出聲,「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丟人現眼!」
藍茵夢不愛聽了,秀氣的眉毛擰成小山狀,伸手便把他往開推,「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不及湛天丞回答,她不依不饒的揪住他敞開的衣襟,氣不可止的質問他,「我丟誰的人?現誰的眼了?」
很是反感的瞪了她一眼,湛天丞停下腳步,去撥她亂來的手。
藍茵夢越想越氣,扯着他的衣擺來回的聳他,喃喃自語的語氣繼續抱怨,「你又不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讓你送我回去!」
湛天丞被她聳的頭暈,加之旁邊不時有人經過,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眼光,估計多半都誤以為他和藍茵夢是吵架的情侶。
他不喜歡這種誤會,尤其是和她一起被人誤會。
一時間,他人變得越發煩躁了,語氣也是相當的不客氣。
「放手!」他惱羞成怒的低吼。
藍茵夢充耳不聞的繼續聳他,腦袋也擺的跟擺鐘似的,「再說了,我合同還沒簽呢,那可是幾十億的大項目,我得等人簽了字才能走。」
湛天丞火了,一把將她的雙手扯開,甩下一句狠話,邁腿就走,「……隨便你。」
他不想管她是真醉還是假醉,更不想管她會不會再次跌倒,他只知道再不離開、再跟這瘋女人糾纏下去他會瘋掉。
「你……!」藍茵夢氣得咬牙。
走了幾步,想起什麼,湛天丞回眸,點手警告她道,「對了,今天的事你最好別多想,也不要誤會,我只是一直想找個機會報答你那天收留我的恩情,僅此而已。」
話落,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邁步遠去。
許是被他氣到的緣故,藍茵夢這會兒的意識更加清醒了幾分。
粉拳緊握的瞪着他遠去的決絕背影,她跺腳罵他,「湛天丞,你怎麼不去死!」
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轉角那堵牆後,藍茵夢失落的輕咬唇瓣。
如果不是還有事,以她的風格肯定會追上去誓不罷休。
「混蛋,就知道傷我的心!」
「你這塊又臭又硬的爛石頭,早晚把你敲碎!」
對着他消失的方向余怒難消的再抱怨了一番,藍茵夢跌跌撞撞的折回到盥洗池前。
把手伸到自動感應龍頭下,她彎腰,掬起一捧水便洗起了臉。
今天見的這個客戶太難纏,一直灌她酒,合同到現在還沒拿下來。
聽說他名聲不太好,她得讓自己在接下來的洽談中儘量保持清醒的頭腦,可不能讓這傢伙佔了便宜。
★☆★☆★
餐廳一角。
湛天丞回到自己的位置前還未坐下,坐在他對面的一個長髮披肩面容嬌美的年輕女孩子隨之放下了手中的手機,笑着朝他看過來,「表哥,你怎麼去個洗手間去那麼久?」
動作優雅的坐回去,湛天丞不着痕跡的搪塞道,「在洗手間門口遇見一個朋友,聊了幾句。」
表妹單手作托腮狀,黑白分明的杏眼緊瞅他不放,「是女生吧?」
湛天丞好笑的聳了聳肩,「何以見得?」
表妹慧黠的挑唇一笑,疑似從他臉上發現了蛛絲馬跡,「看你的表情就知道,絕對不可能是男生。」
「我的表情怎麼了?」抬手摸了摸臉,湛天丞暗想她可真夠神的,他臉上又沒寫字,她怎麼就猜出剛和他吵架的是女生。
動了動撐在臉上的手,表妹削他道,「你看你眉毛皺的,跟個老頭子似的,是不是剛跟美眉吵過架?」
「說真的,表哥,既然你跟表嫂有緣無分,你就想開點,別老把心思放她身上,給其他女生一個機會嘛。」
表妹趁機學着長輩們的口吻當起了說客。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勞你操心。」湛天丞不以為然的睨了她一眼。
不給表妹反駁的機會,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還沒吃完的餐點,「吃完了麼?沒吃完就繼續,吃完了咱們就離開。」
表妹並沒直接回答,哼哼然的抓過一旁的手提包把手機裝進去,「一說到關鍵問題就迴避,受不了你。」
招手叫來服務生,湛天丞掏出錢包刷卡買單。
挽着他的胳膊和一起往外走的途中,表妹歪着腦袋興奮的問,「咱們接下來去哪兒啊,表哥?」
「隨你。」湛天丞給出一副主隨客便的態度。
捏着下巴想了想,表妹提議,「聽說國內的夜景不錯,你帶我轉轉唄。」
「沒問題。」湛天丞微笑着點頭應下。
突然,他不經意的一瞥,眼底又出現了方才洗手間門口那抹明黃色的顫巍身影。
目光一路追隨她,見其跌跌撞撞的在一個白皮膚黃頭髮的年輕外國男人對面坐下,湛天丞本就蹙着的眉間褶皺不自覺的又添了幾許。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怎樣,只瞥了那外國男人一眼,他就覺得那傢伙不像什麼好人。
雖然他不喜歡藍茵夢,也挺煩她的糾纏,可兩個人好歹認識一場,而她又是那種算起來還蠻乖巧的女孩,眼見着她跟個明眼人一看就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呆在一起,孤男寡女,她又醉成那個德行,身為普通朋友的他多少還是會暗自替她擔心。
在湛天丞盯着藍茵夢的背影躊躇要不要上去帶走她送她回去的一刻,耳邊傳來表妹八卦的聲音,「表哥,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怕表妹察覺出什麼,湛天丞果斷將視線收回。
想起剛剛在洗手間門口發生的事情,既然她不領情,他便決定不多管閒事,隨她去吧。
不是沒有提醒過她,吃了虧怪她自己!
如此一想,湛天丞心裏也就坦然多了,隨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走吧。」
怎麼瞅都覺得表哥表情怪怪的,表妹不死心的追問,「不對,你肯定有問題。打從你剛剛從洗手間回來,你就有點反常。」
湛天丞違心的否認,「沒有的事,你別瞎猜。」
「切,誰信!」表妹嗤之以鼻的輕笑出聲,扭頭便往他方才張望的方向看過去,「你在看美女,對不對?」
因為是數一數二的高檔餐廳,放眼望去,用餐的男女尤其是女人長得都不差,表妹梭巡了一圈,並不確定他看得到底是哪個美女,只好笑着打趣他,「看就看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剛跟你吵架的那個?正好,你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唄。」
湛天丞略顯不耐的語氣駁了她一句,「我是隨便移情別戀的人嗎?」
末了,他不忘回諷她,「我看你就不該當導演,轉行當狗仔,肯定會大火。」
表妹不放棄的四處亂瞄之餘,氣哄哄的白了他一眼,「你是我表哥嗎,怎麼說話的!」
「表哥,你還別說,我倒是看見一張熟臉。」突然在人群里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孔,表妹興奮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沒想到弗蘭克也來中國了,真巧。」
「弗蘭克是誰?」湛天丞詫異的擰了一下眉。
「連弗蘭克都不知道,你還是地球人嗎?」表妹鄙視的冷嗤一聲。
湛天丞濃眉微蹙的看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表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陪着笑臉跟他解釋,「弗蘭克是美國傳媒大亨鮑德曼的三公子,也是他的老來得子,當然也是他最寵愛的兒子。」
「喏,就黃衣美女對面那個老外。」說完,她用餘光指了指坐下藍茵夢對面的老外。
順着表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沒想到她說的弗蘭克就是藍茵夢的用餐對象,他無語的勾了一下唇。
快到門口時,表妹貼着他的耳朵小聲說,「不過,他這人風評不太好。」
「怎麼個不好法?」湛天丞面露好奇。
「這也就是你,一般人我才不告訴他。」
「說重點!」湛天丞很沒耐心的丟出一句。
沒想到看起來斯文儒雅的表哥也有這麼八卦的一面,表妹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小聲把她聽來的小道消息講與他r聽。
「聽說口味重的很,男女通吃。」
「據媒體報道,他經常在私宅和遊艇上開那種令人無語的集體派對。還有消息說,但凡是被他看上的不管是美女還是小鮮肉,他都會花高價弄到手玩上一陣子,膩了就棄如敝履。」
視線落在弗蘭克對面的藍茵夢身上,表妹疑惑的閃了閃眸,「那個黃衣美女從背影上看應該是個絕色美女,莫非她是弗蘭克的新歡?」
突然想起自己有個好姐妹在娛樂周刊當記者,趁着他們還沒出餐廳,表妹拉開包包去找手機,「表哥,你說我要不要拍幾張照片發給我雜誌社的朋友,這可是獨家頭條。」
湛天丞受不了的看了她一眼,意思很明顯,不贊成她拍。
表妹想了想覺得也是,又不干她的事。
於是,她把手機放回包里,挽着表哥的手和他一起出了意大利餐廳。
黑色的積架勻速行駛在霓虹高照的街道上。
旁邊的表妹因為長在國外很少回國內的關係,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看風景看得不亦樂乎。
而湛天丞卻沒什麼心情。
呆久了是一個緣故,最重要的是他有些心神不寧,耳邊不時徘徊着表妹剛剛在餐廳里說的那番話。
她說弗蘭克風評很差,男女通吃,十分重口味。
藍茵夢那丫頭醉成那樣,萬一被……
後面的事他不敢細想下去。
頭痛的揉了揉眉心,湛天丞心煩的更加厲害。
他搞不懂自己,又不關他的事,何況人家有不領情,他幹嘛操那份瞎心。
這時,旁邊的表妹指着不遠處一棟漂亮的大樓問他,「表哥,那棟樓是做什麼的,挺好看。」
問他他不理,表妹詫異的測過臉龐朝他看過去,這才發現他抱着手臂盯着另一邊窗外疑似在發呆。
「表哥?表哥?」
「嗯?」猛然回過神來,湛天丞面色尷尬。
「你在想什麼?」表妹好奇的問。
「最近工作上遇到點棘手的事,挺鬧心的。」用揉太陽穴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失態,湛天丞胡謅了個理由,「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
「不要緊。」表妹微微一笑的搖了搖頭,然後關心的問,「你遇到什麼事?不妨說出來,我幫你分析看看。」
「也不是不能解決的事,你不用擔心。」感激的沖她笑笑,湛天丞問,「對了,你剛剛說什麼?」
「我是想問你遠處大棟大樓……」
表妹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急聲打斷,「你之前說的那個弗蘭克,他人品真的有那麼差?」
「你怎麼又扯到弗蘭克了?」表妹搖着頭感嘆,「這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回答我!」湛天丞心急的語氣再問。
見他急得跟什麼似的,表妹雖然詫異,卻不敢怠慢,忙把知道都告訴他,「當然,我聽朋友說,很多女人,尤其是女明星模特什麼的都被他潛規則過。他把人睡了不說,還喜歡拍裸照和不雅視頻威脅對方逼她們就範。」
聽了她的話以後,湛天丞心中立馬有了決定,張口便喚前面開車的助理,「尼克!」
尼克微微側頭,等待下文。
「前面找個地方停車。」湛天丞下了吩咐。
「好的,總裁!」尼克點頭,打了轉向燈變更車道。
不明白表哥要幹嘛,表妹撓着頭問,「怎麼了,表哥,你要做什麼?」
湛天丞並沒急着回答她的疑問,而是一臉正色的囑咐前面的助理,「尼克,替我好好招待表小姐。等她逛累了,你再載她回酒店。」
「好的,總裁!」尼克領命。
「,溫蒂,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今天先失陪了。反正你還要在中國呆上幾天,明天我再聯繫你。」轉身旁邊的表妹打了聲招呼,車子剛一停穩,湛天丞也不管後面有沒有車,拉開左邊的車門就邁了下去。
「表……」表妹本想叮囑他注意後面的車,畢竟他那邊靠近車流,剛發了一個音節,車門就被他砰地一聲關上了,然後就見他橫穿馬路朝對面狂奔過去。
十來分鐘後,湛天丞氣喘吁吁的回到先前用餐的意大利餐廳。
可惜,藍茵夢和那個外國男人已經人去樓空,連餐桌都重新收拾好了。
招手叫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服務生,湛天丞火急火燎的問,「請問一下,剛剛坐這桌的一男一女走多長時間了?」
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之後,服務生答,「應該有幾分鐘了。」
「你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這……」服務生面露尷尬。
「。」話一問完湛天丞就後悔了,她一個服務生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湛天丞轉身準備離開的一刻,服務生多嘴說了一句,「不過先生,那位小姐走的時候好像已經醉的不能自己走人了,是被那位金髮碧眼的先生給抱走的。」
「是嗎?」湛天丞停下腳步回望了她一眼,經她這麼一說,他只覺場子都要悔青。
「嗯。」服務生點頭,「說來也奇怪,他們點的紅酒度數並不高。」
聽到這裏,湛天丞再也無法淡定,轉身就小跑着衝出了意大利餐廳。
餐廳門口的空地上,湛天丞單手插袋,另外一隻手裏舉着手機。
電話是通的,但一直無人接聽,他不聽的回撥之餘,暗自咒罵。
「該死的女人,是沒長腦子還是怎樣,竟然跟色魔單獨一起喝酒!」
「藍茵夢,你倒是接電話!」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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