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拙面色一變,這支箭若是偏上一分,他已經命喪當場了。他看見那布條上的幾個字,莫名地感覺到一股酸意,不但心定了下來,嘴角還露出一絲笑意。月嬋看着那支羽箭,嚇得花容失色,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她雖然還坐在蘇拙腿上,緊緊摟着蘇拙的脖子,恨不得每一寸肌膚都貼了上去。但是剛才的旖旎風情已是蕩然無存。
蘇拙笑了笑,道:「月嬋姑娘不要介意,這上面的好不要臉不是罵你,而是在罵我呢!」
月嬋定了定神,忽然從蘇拙身上起來,坐回自己的凳子,生怕再靠近蘇拙,難免殃及池魚。蘇拙看她蒼白的臉,心裏暗笑,終於定下心來問道:「月嬋姑娘,那天王紈來見你,可有什麼奇怪之處?」
月嬋捋了捋鬢角散,嘴唇打抖,顫聲道:「沒……沒有……那天王紈與陳尚書的兒子陳平原一起來玩。我見那陳平原說話無聊,舉止輕佻,便有些不喜,於是多陪了陪王紈。誰知道天一黑,他居然就不敢留下來過夜了,兩個人急匆匆走了。也就這樣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
蘇拙點點頭,月嬋與陳平原的話大致相符,並沒有什麼問題,也無法從中看出王紈被殺之謎。他隨口問道:「那天老鴇居然讓王紈他們進來見你了?莫非我一看就不是達官貴人的公子?真是狗眼看人低!」
月嬋忍不住噗嗤一笑,方才的驚嚇也緩解許多。她道:「想不到堂堂蘇公子,居然也會因為我吃醋。小女子當真是三生有幸!」
蘇拙一怔,忽然有些心猿意馬。他忙收攝心神,暗想,這月嬋能做上花魁,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不光樣貌出眾,更難得的是,她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能撩撥男人。這樣的女人的確不簡單!
月嬋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蘇拙在她面前,當真如小兒一般。戲耍起來,並沒有讓她產生征服男人的成就感,反而覺得好笑開心。這樣的感覺,許久沒有了。她也不再玩笑,說道:「其實花姨原先沒有這麼害怕別人見我。有人來聽我唱唱小曲兒,她自然也有銀子賺,何樂而不為?就是那天王紈來過之後,忽然來了一夥兇橫霸道的人,威脅了花姨一番,教她不要讓別的男人靠近我。這才變成了這樣!」
蘇拙頷,月嬋如此尤物,惦記的男人自然不少。一定是哪個有權有勢的人,心生醋意,做出這等事。不過月嬋遊戲紅塵,並不是那種能安分守着一個男人的女子。否則以她的才情,如何不能找到一個歸宿?也許這也正是她的聰明之處,京城這種地方,與其嫁入豪門,反而不一定有她現在這般瀟灑自在。
蘇拙正胡思亂想,眼角忽然瞥見桌上的一把摺扇。這紙扇尾部繫着半截紅繩,顯然是扇墜不小心斷了。他忽然想起在王紈密室中看見的那枚玉墜,現在就在自己懷中放着,便問道:「這扇子是別人送的?」
月嬋看了一眼,隨手拿起打開,也不以為意,說道:「哦,是一個公子哥兒送的。不過我又不好這些玩意兒,便隨手扔在這兒,不小心還將扇墜兒弄斷了。那天王紈過來,見到那扇墜,十分喜歡。我便隨手送了他。」
蘇拙看見那扇面上題這一李白的詩,落款卻是「日安公子」,一時沒想到是誰。不過這扇子名貴,他卻是知道的。他道:「這扇子可不是凡品,想不到你居然棄如敝履。」
月嬋笑道:「我喜歡的物事,就算一片鴻毛,也貴如千金。不喜歡的,即使傾國傾城,也是一文不值!」
蘇拙嘆了口氣,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起身道:「不過蘇某當真是一介窮光蛋,恐怕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送給姑娘了!」
月嬋笑了笑,站起身靠了過來。她個子並不高,有些嬌小,頭臉剛好夠着蘇拙頸項。月嬋忽然踮起腳尖,輕輕在蘇拙耳垂咬了一口。這一口咬得並不重,只留下一點櫻紅唇印。蘇拙卻是愣在當場,手足無措。月嬋嫣然一笑,拔下桌上的羽箭交給他,道:「你已經送給我了!這箭還給你,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要見一見這位姑娘!」
蘇拙又是一愣,想不到她已經猜出來了,真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他走出邀香樓,腦中還滿是月嬋的一顰一笑。蘇拙沿着街道,走出煙花巷繁華之地,前面光線昏暗。
蘇拙信步而行,走進一條小巷子。冷不防前面跳出來兩人,手持木棍,攔住去路。蘇拙一愣,往後看了一眼,現身後已經跟着七八大漢,將退路也封死了。前面一個小鬍子獰笑道:「哼,小子,你膽子夠大啊!連月嬋姑娘的主意都敢打,當真活得不耐煩了!你不知道月嬋姑娘是我家公子看上的嗎?」
蘇拙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就是威脅老鴇的那幫人。看來他們背後的那個公子哥兒一定也是某位有權有勢的人物,而且一定是位高權重。否則絕不敢在京城這種地方,做這種事。小鬍子見蘇拙不說話,以為他害怕了,笑道:「小子,知道怕了,以後就夾起尾巴做人,不是什麼人你都能碰的!今天只要你跪下來,從爺爺褲襠里鑽過去,爺爺就放過你!」
蘇拙並不害怕,心頭靈光一閃,問道:「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你家公子到底是誰?」
小鬍子眼一瞪,大聲道:「我家公子的名字,你也配問?看來你小子是不知道害怕啊!兄弟們,給我打!」說着舉起手中短棍,就沖了上來。
蘇拙從他身法就看出這些人不過是一般僕從,並沒有什麼功夫。他縱身一躍,雙腳分別撐在兩邊牆壁。小鬍子和後面衝上來的人挺不住腳,一下子撞在一起。蘇拙也不想傷人,隨手出招,將他們一一撂倒,撣撣身上塵土,瀟灑走了。
蘇拙回到諸葛錚府邸,就看見諸葛錚正坐在院中生悶氣。蘇拙隨口問:「情況怎樣?」諸葛錚嘆了口氣,道:「皇上並沒有表態,可是陳忠的指證終究有些分量。皇上已經下令,調集賈全忠的城防營,嚴密把守城中各處要點,查訪可疑之人。京城實際上已經進入戒嚴狀態了!」
蘇拙點了點頭:「賈全忠?」
「他是樞密使賈大人的長子,統領城防營三萬軍馬!」
8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941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