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殘陽,淡淡的血色照耀在人身上,溫暖的背後有絲透露世界的殘忍。
幾人在路上吹着風似有愜意。
黎宿影伸了懶腰,眯眼懶散的望着前面的墨瞳,一副呆樣。
「餵。」張陌離和她並肩而行,開口道,「妖的感覺很敏感的。你這樣盯着他,他現在一定是覺得全身不舒服。」「我當然知道!」回過神來的黎宿影尷尬的摸摸鼻尖,「我是天師耶!這種事我當然知道!他好看我就看看唄,我又沒惡意。」「那你看我。」末了,張陌離又加上一句,「我顏值高。」
哪來的自信.黎宿影笑的欲哭無淚,「沒想到阿離也這麼幽默。」雖然你確實挺好看。見張陌離只是怔怔看着自己毫無反應,黎宿影笑到咳嗽的尷尬的摸摸鼻尖,假裝一本正經的繼續前行。
黎宿影挺可愛的。張陌離心裏跟撞見鬼一樣的閃過這樣的想法。伸手拍了一下腦袋,他在想什麼?這種缺個腦子少根筋的人怎麼可能可愛?她那叫蠢!
在唐浩然疑惑的眼神下,張陌離自顧自的微微點頭,除了賣蠢除了耍流氓除了是個半吊子的天師,黎宿影貌似就沒什麼了啊.這不是蠢是什麼?確認自己的想法,張陌離再次點頭,他簡直太機智!
「你到底是誰?」墨瞳走在路上才回想起剛才來自沈羽星的壓抑之感,那種明知道到對手強大卻摸不清的感覺,墨瞳想着便很不舒服。
「誰?」沈羽星回給墨瞳一個大大的笑容,才緩緩的開口道,「同類而已,不必在意。」
明知敷衍的回答,墨瞳卻自知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又不能逼他開口,畢竟實力相差懸殊。
「太敷衍了。」墨瞳悶悶開口。
輕笑出聲,看樣子是個彆扭的人啊。沈羽星自來熟的揉了揉墨瞳烏黑的發,笑道,「做事三思啊。也許你想做的並不是她想要的。別一廂情願的一直為了她好最後被她恨,划不來。」
一廂情願.墨瞳苦笑,也是,他一直是一廂情願。
被說中了心裏的沉重,墨瞳卻是相反的釋然表情。「黑貓一直是不詳的象徵這是你們都聽過的吧?」未等沈羽星開口,墨瞳便接着說,「她七年前救下重傷被打回原形的我,她家裏的人本嫌棄我真身乃不祥之物,乘我受傷無力反抗之時丟棄我三次。她找了我三次,次次艱辛,卻從來沒有放棄我。貓妖之族有條禁令,同族誕下子嗣絕不能出現兩個。我為弟,便註定是為拋棄的一方。一人獨闖人間的日子不容易,我歷經天劫被打回原形若不是田恬,早就沒命了。她前後尋我三次,第一次感覺自己被需要啊。」墨瞳的嘴角泛起微笑,「第一次感覺自己被人需要啊,那種感覺太過美好。我不想過一個人的日子。所以私立下護主之約成為她的守護神。此生有她有我。」
「關心則亂。」沈羽星攤手,「這些事並不能成為你滿身殺氣的想要追蹤那個男人的理由。守護神雖護主,卻也必須遵守妖與人不相干擾的約定。這點你應該知道。」
墨瞳啞然,沒再說話。他都知道,也不想觸碰妖與人從上古便定下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約定,只是,那個女子痛苦的根源,是那個男人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田洪山嗜毒成性,變賣家產,田恬母女絕不會流落今日。田洪山毒癮一發作,瘋狂打罵田恬和吳梨的畫面,他見得太多,或許同田恬對其母親說的話一樣,都疼的麻木了,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了。
他空有一身法力,卻於事無補。他太懦弱,若主人未有潛意識的命令一旦他擅自行動,護主之約的懲罰便會應證。而且,他怕。他怕田恬知道後,會恨他。那該是多麼痛苦的事。
不知何時圍過來的張陌離三人認真聽着墨瞳講述的事。末了,張陌離才輕拍了墨瞳的肩膀,以示安慰。
唐浩然跑到墨瞳的身前,認真的看着墨瞳說道,「沒事。你以後有我們了!」他不太懂墨瞳對田恬是一種怎麼依戀的感情,在乎的重點不太對,因為唐浩然覺得墨瞳跟他太像了,都是被拋棄的一方,孤單的滋味啊,他都懂的。「本大爺才不稀罕!」被唐浩然莫名其妙的話嚇得愣了一下,墨瞳接着才臉上有些泛紅的彆扭。
其實,很開心呢。好像,有人可以陪伴自己。
田恬靠着牆撐起身子。身邊的母親跪地哭泣,墨瞳不知去向。家裏的東西幾乎被田洪山拿去賣了,如今空蕩蕩的房間,剩下的冰冷讓田恬有絲絕望。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成了這樣?
到底是什麼呢!
田恬扶起母親,安撫了人的心情,自己眼裏卻始終沒有流下任何眼淚。
「媽,我去做飯,你休息一下。」慌忙的逃離了母親脆弱的神情,她怕再看見,自己也會忍不住悲傷。
蜷縮在廚房的角落,田恬哭的像個五六歲的孩子。她從來不敢在母親面前這樣,她怕太過的把悲傷傳染給那個人,然後那個女人終會支撐不了。她很懂事,卻也還是個孩子。
這個家,痛苦的根源終究是那個男人。
「如果,那個男人消失.就好了」抽泣中的低喃。
那晚,田恬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個穿黑衣服的人。模糊的看不清的面容唯獨能看見的是那雙幽綠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人柔和的嗓音問她,你希望田洪山消失嗎?
突然的問起讓田恬有些驚訝,這個人,知道她家的事?試探性的問道,「你知道我們家的事?你是誰?」墨瞳伸手撫上自己的臉,指間露出黑暗裏幽綠色的眼眸,「你的事,我都知道。不用管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你希望他消失嗎,我能幫你實現,沒有任何條件。」
「我.」田恬的眼裏有絲黯然,那個人,可是她曾經最愛的父親。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呢.田恬追尋不到,好像特別理所應當一樣的田洪山便變成了現在這樣,想着平時的種種絕望,田恬握緊了手,「對。我想.田洪山消失!」
「好。」你的話,我都會遵循。
然後,夢醒了。田恬一身冷汗。在夢裏,她說了什麼?讓田洪山消失?!那可是她父親!她到底怎麼了.
怨,往往讓人變得不知所措。
意識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墨瞳在張陌離家的陽台上站着,嘴角掛着微笑。墨瞳滿足的像個孩子,終於能為你,做你想要的事了。
肩膀被人大力的一拍,墨瞳有些吃痛的轉身看着面前笑的燦爛的少女。
「你找我有事?」墨瞳用另一隻手揉揉肩膀,這力道.他也是醉了。能不能當個安靜的美女子不要這麼像個男人.
「我就是來問問你打算怎麼辦的?對于田恬家裏的事。」黎宿影雙手背在後面,臉上笑的燦爛。瞅着黎宿影,墨瞳癟癟嘴,這傻樣真是浪費這麼漂亮的臉了。「本大爺為何要告訴你?」
「因為我心思細膩可以開導你!」黎宿影毫無猶豫的接出這句話,表情認真的活像她心思真的就如她所說般細膩善解人意。
白了黎宿影一眼,墨瞳看着天邊掛着的彎月,「我已經得到命令了。讓田洪山消失。」
黎宿影勾勾嘴角,繼而對着墨瞳神情嚴肅,「墨瞳,不管你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從田恬那兒得到命令亦或者這種想法的。我只想提醒你,田洪山是田恬的父親,再大的仇恨他們的血緣也是擺在那兒不可忽視的。如果你覺得田恬真正的想法是這個的話,你大可以去殺了田洪山,我知道,這對你易如反掌。不過,如果哪天田恬知道了只是自己的無心之言便讓她的親生父親命喪黃泉,那這份痛苦,便會成為田恬這輩子愧疚自責的沉重。到時候,你還能幫她分擔什麼?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亦沒有絕對的壞人。你說呢?」
墨瞳看着黎宿影,驚訝於那個平時脫線的人能如此認真的攪亂他的心,更迷茫了。
黎宿影說的對,血緣確實比任何東西都來的珍貴。就算田恬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時想法害死了自己的父親,但是有着這重關係的人,就真正的不在了啊。
轉身看着窗外的風景,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月光照耀的東西看不清楚,一片朦朧。就像墨瞳現在心裏的想法。其實,田恬在夢裏給出的一時之言並不能說成是什麼真正的命令,只是他太替她難過了,所以固執的想要幫她解脫。可是如今黎宿影的這番話,卻又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黎宿影輕輕碰了碰墨瞳,看着墨瞳越來越不好的臉色。黎宿影無奈的想着自己到底哪裏說錯了,「喂,你沒事吧?」墨瞳搖搖頭,看了一眼黎宿影,才轉頭繼續望着遠方道,「只是,更茫然了。」
輕笑出聲,黎宿影越來越佩服自己了。明明墨瞳年齡比自己大,現在卻像個孩子似的,看來還是自己比較成熟啊!真是太機智!自認為深沉的開口,「自由天命安排,你還是別太擔心了。」然後轉身留給墨瞳一個背影,黎宿影心裏想的其實是,墨瞳一定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帥吧?!一定是吧?!
墨瞳想的是,黎宿影簡直跟個小神棍兒似的。當然,事後知道黎宿影真正職業的墨瞳,確實大吃了一驚,因為他覺得,這麼不靠譜的人根本不像正經的天師,甚至幾度認為黎宿影是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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