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夜風淒淒。[燃^文^書庫][www].[774][buy].[com]鳳藻宮主殿罕見的沒有點燈,劉皇后一人獨坐桌前,不發一語,不吃一點兒東西,她這樣子已經維持了三四個時辰了。
從儀元殿回來,她就成了這樣子,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皇后娘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要不請薛神醫來看看?」
「本宮沒事……」劉皇后一張口,聲音卻是沙啞的,聽起來特別無力。
「娘娘,要不請太子來陪您說說話?」
劉皇后無神的眸子終於又有了光亮,她急切的問:「太子今日好些了嗎?」
「比往常都要好些,娘娘您就不要擔心了,太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啊,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劉皇后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沒有底氣。大昀皇太狠了,一場局不知布了多少年!她不能肯定,皇上是否會放過太子。作為母親,死也要為兒子作打算的!她嘆了口氣,道,「把燈點起來!伺候本宮沐浴更衣,再去把劉臣相請來。」
「是。」
一個時壓後,劉臣相來了,低調得像作賊一樣潛進鳳藻宮,一進去就問:「妹妹,這到底是怎麼了?」
顯然,他已經得到了風聲,所以急得連尊稱都忘記了。
「劉氏……完了。」劉皇后坐在朱漆鳳椅上,平靜的看着自己的兄長。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兄長老了,雙鬢斑白。
劉臣相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我一回來就聽說何將軍帶人去梧桐嶺剿匪,還說碧河縣的縣令出賣了我們,太子劫睿王嫁妝的事也暴露了,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過是被皇上派到北邊去了幾天,回來就變天了!
「是的,皇上什麼都知道了。他知道的還不止是這樣……」劉皇后苦笑一聲,「哥,我老了,你也老了。我們,斗不動了……」
劉臣相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妹妹,怎麼會這樣?碧河縣的縣令怎麼地出賣了我們?」劉臣相不甘的問。
「他雖然姓劉,但他是皇上的人……」劉皇后嘆息,她也沒想到自己養了那麼多年的狗會轉過身來咬她!
「皇上的心思比我們想像的都要深,他早就想剷除我們劉家了。哥,我已經盡全力保全你們了,不會連累九族。但你們……還是要儘早作準備的好!」
劉臣相的臉色迅速灰敗了一去:「妹妹,難道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嗎?」
「沒有了……」劉皇后搖搖頭,「皇上是在替王青若報復我們。他雖然答應只要我死了,就會留下太子的命,所以短時間內不會完全針對劉家,你們還有機會,太子也還有機會!但是要儘快轉移。千萬不能步王氏的後塵!」
「我明白了……」劉臣相緩緩的點頭,當年王氏一族就是他繳滅的,「皇上可提了什麼要求?」
「他要我死!」劉皇后道。
「啊?」劉臣相倒抽一口冷氣,若皇后倒了,劉氏以後還能仰仗誰?
「一定要掌握好薛容,不管以什麼方法!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劉皇后陡然眯眼,臉上泛着陰毒的殺意,「花未央就是薛容是的最大弱點,而舒愉小郡主,是花未央的致命傷!哥,你明白了嗎?」
劉臣相的眼睛驀然睜大,而後,又慢慢縮回原樣,他捋着山羊鬍子思慮了一番,點頭:「明白!」
「哥哥,那我便把太子託付給你了……」劉皇后鬆了口氣,心神一松,她的精神氣便迅速的萎靡了下去。再無母儀天下的霸氣。
「好!」劉臣相咬咬牙,便急匆匆的走了。
皇后擺上棋盤,指明棋路,可棋局要如何下,他還是好好想一想。
送走劉臣相,劉皇后對着銅鏡整了整儀容,挺直了背脊往舒蕘暫居的偏殿走去。
偏殿裏,舒蕘站在窗下,一直看着黑漆漆的主殿,憂心忡忡。直到主殿重新亮起燈火,才略略鬆了口氣,直到看見劉臣相匆匆走去,他才折回**上躺着,卻睡不着,一直在思考着。
今日的事他都知道了,只是誰也不知道母后和父皇在儀元殿談了些什麼,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任何詔令傳到他這裏來。
明知的前景甚憂。卻不知災難會在何時來臨。這樣的等待無比煎熬。
不久,劉皇后進來了,臉上掛着一如既往的笑意:「皇兒,今日可好些了?」
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什麼來。舒蕘點點頭:「母后,你不必瞞我,事情糟到什麼地步,你都告訴我!」
劉皇后一怔,強撐的笑再也撐不住,臉色一點點兒的灰敗了下去:「梧桐嶺已經被何將軍給剿了,雖然沒抓到人,但搜來的東西對我們很不利……不過你放心,母后已經和你父皇達成協議,而你舅舅也會盡心盡力的幫助你……」
「母后,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了嗎?呵呵……」舒蕘淺淺的笑了起來,打斷了劉皇后的話。
「皇兒……」劉皇后無言以對。
舒蕘和舒夜年紀相差不到一歲,然後皇后嫡子的出生蓋住了所有皇子的光芒。縱然相紀相仿,他也只能像影子一樣看着大昀皇如何**愛舒夜,努力把自己向他們靠近,卻總是被帝王無情的漠視。他們是兄弟,更是敵人。一輩子都在互相爭奪,爭父愛爭美人爭江山……
「父皇太狠了……」舒蕘猛然收了笑,淒楚的看着窗外的蒼茫夜色。他的眼中佈滿失落和無奈,瘦削的臉蒼白不見血色。
他不是傻子,怎會看不清時局?
勝者為王敗者寇,他最傷心的是他的父皇!同樣是兒子,為什麼父皇要幫着睿王來對付他?不公平,這不公平!
「皇兒,既然你知道,那就更應該堅強!如果我們都這樣死了,那豈不太便宜他們了?」劉皇后用力握住兒的手,低聲道,「我已經知會你舅舅,一切罪則由我來承擔。待我死後,趁着皇上還沒有大開殺戒,你就要一塊封地去養病。至於薛容,他會在你的掌握之中!舒夜養了十年才有今天,你也可以的!」舒蕘聞言安靜了下來,他看着自己的即將大義赴死的母親,眼中聚起無數的風雲。良久,他用力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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