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他臉上。[燃^文^書庫][www].[774][buy].[com]他的神情淡淡的,不是疏離也不急躁,總之既能讓人感覺到他的關心,又能讓人生安寧。
薛容還是以前的薛容!
白芷的淚一下子就下一了,哽咽着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
聽完她的話,淡定如薛容也怒了:「該死的龍應天,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公子,我現在也沒什麼想法了,就想安安生生的帶着孩子過下半輩子……」
「這是自然。」薛容深深的吸口氣,「你路上太勞累了,已經動了胎氣,暫且休養着,什麼都別想,思慮過度會傷到孩子。」
「好……」
「還記得我帶你回來時說的話嗎?」薛容問,眉眼已然溫和如春水。
白芷點點頭。
那一年雪很大,他抱着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她來到神醫谷,告訴她:「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你的名字叫白芷,白芷為藥,一般生於林下、林緣、溪旁、灌叢和山谷草地,既喜歡陽光又耐寒。你要做一個堅強的姑娘……」
「公子,只要你還願意收留芷兒,芷兒一定可以做到……」
「你已經做到了。」薛容嘆息,她還那么小,卻在一年之內把別人幾十年的人生都給經歷了。
「這些話,請不要告訴夫人,與她無關的。」白芷說。畢竟龍小妹已經是她的主子夫人了。
「我知道。」薛容晗首,「休息,晚些讓紫萱碧菡來陪你。」
「恩……」
薛容走後,白芷又躺了下去。
這是她以前的房間,沒想到他一直給她留着。屋子還像以前一樣整潔,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麼?好窩心……
一路奔逃,白芷終於有了家的感覺,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
屋外的藥圃,隱意蹲在田梗上,望着眼前的藥草發呆。
薛容眉心微擰,走過去道:「把你的手給我。」
隱意看了他一眼,乖乖的把手伸出去。
薛容把了脈,驚異的看着他:「你沒病。但你……只有半年壽命了……」
「公子果然是妙手。」隱意贊道。他這是劫,無人能解的劫。
「對不起,我治不了你。」薛容縮回手,抱歉的說。
「無礙,已經是意料當中之事。」隱意無所謂的笑笑,早已看透生死。
薛容擰眉:「那你還來?」
這一問,隱意自己也呆住了。
是啊,明知是劫,明知沒有希望,他來什麼還會跟着白芷來到這裏?
南下本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生命等不到大梁光復的那一天,所以想來大昀走一走,看一看,這片先祖們用生命守侯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可是,不知不覺中,他改變了計劃!
「既然來了,就暫且住下,白芷狀況不是很好,希望你不要嚇着她。」薛容說。經歷了許多之後,他大約明白了隱意的心。
也算是芷兒的福氣!
芷兒對他有意,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只當她是妹妹,遂一直不道破,怕她深陷,每每出門都是帶了紫萱,從不帶她。當初知道她失去記憶,在青城與龍應天相愛,他還替她高興了一番,從此絕了把她找回來的心思。沒想到,因為他的決策錯誤,誤了她一生。
若當初他去找一找她,把她帶回神醫谷,她便不會受這麼多罪了……
薛容自責的往回走,一直到回到春之園還沒有從情緒中走出來。龍小妹蹲坐在門口,雙手拄着下巴,似乎是等他已久。
「容哥哥,白芷和你說什麼了?」一見他,龍小妹就急切的問。她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問題?
「你哥負了白芷。」薛容避重就輕的說。
「那她肚子裏的孩子……」
「不是你哥的。」
「啊?」龍小妹再度吃驚的瞪圓了眼睛。
「他們又沒成親,這不是很正常嗎?」薛容好笑的摸摸她的頭。
「一點兒也不正常……」龍小妹小聲嘀咕,縮着手難過的低下頭,「我哥他……是不是變得很壞?」
薛容拉過她的手,一點點幫她展開手指,安慰道:「他做什麼都與你無關,不必自責。白芷是個單純的姑娘,她就是怕你難過所以才不願意告訴大家。不管怎樣,她回來了就好。我們好好照顧她便是。」
「喔……」
龍小妹咬咬唇,聲音更低了:「容哥哥,我們什麼時候才會有自己的孩子?」
不管怎樣,她姓龍。若青城有需要,她定義無反顧。但在此之前,她希望能生下孩子。若她註定要離開,有孩子陪着他也好……
薛容怔了一怔,旋即輕輕的笑開來:「這種事要隨緣,急不得。」頓了頓,他湊到她耳畔,「為夫會努力的。」
龍小妹瞬間漲紅了臉,嗔道:「討厭!」心裏卻是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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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帶着青鸞和昏迷的雲未央一路朝大夏逃去——這是青鸞的意思,花靖豐發現人不在了一定會往昱國、大昀的方向去追,去大夏反而是最安全的。
等雲未央醒來時她坐在朱漆大椅上,卻是被五花大綁,動都動不了。青鸞坐在距她不足三尺的地方削木頭。她的身後站着兩個黑衣男子,明顯是殺手,渾身上下都冷冰冰的,此刻瞪着她的模樣更像從地獄爬來的惡鬼,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
刷,刷——
金屬磨過木聲的聲音在靜得聽得到呼吸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瘮人。
雲未央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們想怎樣?」
「告訴我讓她出來的辦法。」青鸞抬眸,指頭靈活的把玩着削木頭的匕首。
明明陽光很好,雲未央卻覺得寒意侵骨。
「我不知道。」雲未央說,這是實話。
「那你告訴我,你口中的國師是誰?」青鸞再問,不等她回答,她就森冷的磨了磨牙,「再聽到一個不字,我就了結了你!」
雲未央嚇得一縮:「是……隱意。」
其實她現在有靈龍護體,已經不是死之身,但還是很怕青鸞,這女人腦子裏有千奇百怪的折磨人的辦法。
「很好!謝謝你的合作!」青鸞忽然笑得很親切,基本還伸手準備和她握手。
雲未央被繩子捆着,無法動彈,只能對她笑笑,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等她反應過來,青鸞手中的匕首已經割破了她的手指,她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隻小玉瓶——接血!
她這是想把她的血都放幹了嗎?雲未央臉色瞬白,結結巴巴:「你,你……」
「借你一點兒血,別怕!」青鸞拍拍她的臉,「這個身體我姐們已經使用習慣了,為了她我也會好好愛護的,放心!」
「這身體是我的!」雲未央低吼。前半生中了毒,活得渾渾噩噩。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她一定要好好活!可這青鸞總打她身體的主意,真讓人抓狂!
「可你已經死了。」
雲未央:「……」
「雲未央,你已經死了一年多了,按道理你應該去投胎轉世了!你這樣的存在是不科學的,你造嗎?」青鸞直視她的眼睛。
是啊,她都已經站在往生台上了。如果不是靈龍硬把她拉回來……雲未央咬了咬唇,不甘的反問:
「她的存在就應該嗎?她也死了!」
「那是天意!她的魂魄還沒有去過黃泉。」
「什麼是天意?天意就是讓我回來,光復大梁!」
「如果你沒死,你覺得你有能力光復大梁嗎?你不過是豬一樣的存在着罷了!」青鸞冷笑,「花靖豐是很厲害,但他那麼厲害為什麼一直沒發現你中毒呢?為什麼還把你當豬一樣的養着呢?」
「因為他太忙了,沒有發現……」
「不!柳氏下毒是他默許的,因為他需要一隻傀儡帝姬,他把你捧上帝位,再控制着你——他就等於控制大梁,他才是大梁真正的主人,你造嗎?」
青鸞的每一個問題都很尖銳,一針見血。
雲未央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是的,她所說的她都懷疑過。可是,她不想承認。
從她有記憶以來,爹是那麼疼愛她,捧在心裏怕飛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可是……回想神智不清的那些年,她真的是像豬一樣的活着,是全大昀的笑話!他們都嫌棄她,討厭她,不過是礙於花府的權威不當面說給她聽罷了。就連舒蕘……
想到舒蕘,她的心劇烈的疼起來。
在她心中,她永遠都是溫爾雅,溫潤如玉。可到頭來,一樣容不下她……
看她的神情,青鸞知道自己已經說動了她:「乖,我們去找隱意,讓他送你回去……」
「不!」雲未央猛然收回心神,憤憤的瞪着青鸞,「我不要回去,我要活着,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知道他們錯了!大錯特錯!」
「錯了又怎樣?誰在乎?現在有更好的新聞佔據他們的話題,你已經不再重要了。曾經不重要,以後也不重要。」
「不,不會的……我是帝姬,我是大梁的帝姬!對了,我現在還是大昀的皇后!」雲未央瘋了一樣大吼大叫着。
她的心神已經被震動,花未央也藉機說:「雲未央,這樣糾纏下去沒意思……」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刀子的聲音,皆是一怔。青鸞狂喜:「姐們,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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