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聖淫邪蟲
西出漢州進入了涼州地界,放眼望去戈壁蒼茫,風沙浩蕩,與中土各州的繁華景象大不相同。全本小說網|
雖說行前常彥梧曾將忘情宮大致所在和行徑路線,對小蛋做過交代,但在荒涼戈壁之中,天不分南北,地不辨東西,很快他就沒了方向。
偏巧老天爺也跟他開起玩笑,陰霾滿空不見太陽,這可難為壞了小蛋。
這一日下午,他在荒蕪人煙的戈壁里,兜兜轉轉幾個時辰,也沒找到一處有住家的地方,甚至連過路的商旅都不曾碰見,眼看暮色降臨,天漸漸暗了下來,小蛋心裏苦嘆,今晚又得挖個沙坑露宿了。
忽然遠處地平線下遙遙騰起一股沙柱,昏黃卷涌足有數丈之高。
小蛋起初還以為是戈壁上常見的沙塵暴,也沒多在意,但隱約卻聽到沙柱之中有打鬥之聲傳來,不由大奇。
這樣子的地方,也會有馬賊麼?
他催動身形,御風朝着沙柱捲起的方向奔去,須臾便趕至近前。
果然,半空中三女二男纏鬥正酣,不過看上去卻不像是什麼馬賊,劍氣掌風激盪,將滿天沙塵卷吹上天,這才形成了一道旋動的沙柱。
更近一些,小蛋依稀能看清楚那五個人的裝束容貌,被追殺的那位少婦看似二十出頭,手使兩根五彩緞帶,與二男二女苦苦拼鬥,咬牙力戰。
小蛋見狀,不由脫口叫道:「六姨,怎麼會是您老人家?」
原來,這少婦竟是常彥梧的師妹,北海八鬼中排行第六的「風信子」花彥娘。
花彥娘眼角餘光瞥到小蛋,柳眉微蹙:「真討厭,這不是常老五收養的傻兒子麼,難道老五也在這附近?他若見我被人追殺,豈有不落井下石之理?」心疑神亂,招式更見零散,險些教一名圍攻她的女弟子一劍刺破左臂。
小蛋見她遇險,趕緊出聲提醒道:「六姨小心!」
花彥娘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咯咯嬌笑道:「小蛋,你來啦,真是太好了!快發信炮向你乾爹求援,就說他要的東西六姨已經得手!」
小蛋愣了愣,困惑道:「妳說的是什麼東西?我乾爹他─」
那四名男女聞聽花彥娘之言面色微變,暗道一個風信子已然久戰不下,假若再來個北海八鬼里心眼最多的神機子常彥梧,那該如何是好?
為首的一名男子喝令道:「九師妹,妳上去解決了這小子!」
身旁一位紫衣女應聲抽身出了戰團,手中仙劍一振,直指小蛋咽喉道:「看劍!」
小蛋忙不迭閃身躲避,搖晃雙手道:「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來打架的!」
紫衣女看小蛋雙手亂晃不由大急,唯恐他真的依花彥娘之言放出信炮,招來常彥梧,當下也不答話,擰身逼近,又是一劍飛掠而出。
小蛋無可奈何,只好反手掣出雪戀仙劍,道了聲:「得罪了!」拔劍在手,不假思索便是一招「擲地有聲」對攻了上去。
紫衣女見小蛋歪歪斜斜的一劍,根本不成章法,連劍風都不帶起半點,禁不住一聲嗤笑,「叮」地一記脆響,輕磕在雪戀仙劍之上。
原本以為一劍之下,小蛋的雪戀縱不脫手,也要給帶引到一邊,孰知雙劍甫一交擊,從對方劍上赫然傳來一股奇異的螺旋氣勁,直透臂膀!
她猝不及防失聲驚呼,手中仙劍被絞飛上天,右臂經脈一陣翻江倒海,好不酸麻難受。
小蛋的劍煞勢不住,徑自朝着紫衣女頭頂劈落,嘴裏大叫道:「快躲開!」手上運勁橫轉,只盼千萬別誤傷到對方。
也顧不上多想這北海八鬼的一個晚輩,用了什麼陰損手段,居然只一招就令紫衣女的仙劍脫手,另三名同伴齊齊叫道:「小表你敢!」
「哧!」總算小蛋轉腕及時,雪戀仙劍側過紫衣女劈到空處。
花彥娘乘眾人分神的剎那,左袖裏「砰」打出一團粉紅色的東西,迎風散開,飛身退到小蛋身邊,一把抓住他胳膊,嬌聲笑道:「恕不奉陪了!」御風迅即向東退去。
那四個人都曾見識過花彥娘的欲仙欲死煙,趕緊屏息運功迫毒,眼睜睜瞧着她帶着小蛋倏忽去遠。
待粉霧稍散,早沒了花彥娘和小蛋的蹤影,紫衣女長吁一口氣,恨恨道:「該死,又讓這妖精逃了!」
為首的男子道:「掌門師叔已在這落魂泊方圓千里布下天羅地網,又有忘情宮的高手襄助,定教她插翅難逃。」
忽然,另一名綠衣女驚聲道:「花彥娘剛才是不是在叫那少年『小蛋』,他、他莫非就是葉宮主吩咐咱們西域各派留意保護的人?」
為首男子搖頭道:「沒這麼巧罷?也許是妳聽錯了,何況叫什麼蛋的人也多得很,未必就剛好是他。」
且不說這四人如何懊喪疑惑,花彥娘抓着小蛋向東一氣飛出三百多里,四周天色全黑,萬籟俱寂,遠遠瞧見前方一處背風坡上怪石嶙峋,高高低低有不下百餘個天然洞穴,正是藏身的好去處。
她拽着小蛋進了一座較大的石洞,看看裏頭也算乾淨,暗鬆口氣放開手道:「小蛋,你來這裏做什麼?你乾爹呢?」
小蛋實話實說道:「我要去忘情宮,走到這兒迷路了。我乾爹在天雷山莊,沒有陪我一塊兒來。」
花彥娘詫異道:「你去忘情宮幹什麼?那地方不能隨便去的。」
小蛋回答道:「我已答應拜葉無青為師,要去忘情宮找他報到。」
花彥娘笑顏頓滯,一雙迷離媚眼上下打量着小蛋道:「葉無青要你當他徒弟?你沒說笑罷?」
看上去小蛋一本正經,不似玩笑,但她素知老五的乾兒子行事帶些傻氣,堂堂忘情宮主如何會瞧得上他?一時間頗費猜量。
小蛋在洞口坐下,問道:「六姨,那些人是誰,為何要追着妳不放?」
花彥娘一醒,道:「他們都是仙鴛門的,自己沒本事看管好門中的寶貝,硬誣陷是你六姨偷了,還一路追殺,非要我的命不可。」
提起仙鴛門,極少有人不知道,只因這一西域魔門委實是臭名昭著、聲揚千里。
據說仙鴛門的開山祖師亦算正道中人,由於創下了一門合歡雙修的秘術,不容於中土正道,這才遠走西域,開宗立派,廣收門徒。
可惜幾代之後魚龍混雜,先前尚屬嚴謹的門風漸漸鬆散廢黜,久而久之竟成了淫穢之門,不僅同門師兄妹之間齊修「合歡秘術」,連師父與徒兒、師祖與徒孫也明目張胆大行此道,美其名曰「和光同塵」。
傳到這一代掌門柳翩仙的手中,仙鴛門直系弟子不下數百,遍佈西域的信男信女更是不計其數,又仰仗着忘情宮是座硬靠山,愈發地肆無忌憚。
花彥娘人稱風信子,生性騷浪,與柳翩仙一拍即合,月前仙鴛門奉葉無青之命精銳東進,突襲翠霞,柳翩仙率大半弟子前往,花彥娘卻留了下來。
短短沒幾天工夫,她便搞定了負責看守仙鴛門藏寶重地「七夕橋」的守值弟子,神不知鬼不覺從中盜出柳翩仙修煉多年的至寶「聖淫蟲」,得手後立刻連夜遁逃,回返中土。
哪知她前腳剛走,柳翩仙便回返仙鴛門。一見聖淫蟲和花彥娘雙雙不見,哪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盛怒下急頒掌門令諭,着遍及西域的門下弟子群起攔截,不得讓花彥娘安然回歸中土。
花彥娘用盡手段,一次次從重圍中逃脫,今日遇上小蛋,又在仙鴛門四大弟子的圍捕中成功逃跑。
小蛋也不曉得她說的是真是假,撓着頭髮道:「六姨,如果妳沒偷,和他們解釋清楚不就成了麼?總好過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花彥娘哼道:「解釋,他們肯信麼?難不成,你要六姨脫光衣服,讓他們里里外外都搜上一遍?」
小蛋聽她提到脫衣服,忙起身道:「六姨,我還要趕路,不打擾妳老人家休息了。」
花彥娘從後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急什麼,天都黑了,你到哪兒去找往忘情宮的路?先歇息一宿,等天亮了,六姨會告訴你怎麼離開這片落魂泊。」
小蛋歡喜道:「我真是笨了,怎麼沒想到求您指點路徑。六姨,多謝啦!」忽覺得自己的手還在花彥娘滑膩的手掌中捏着,趕緊低頭掙脫開來。
花彥娘心頭一動,側目注視小蛋,暗道:「這小子傻乎乎的模樣雖說不上英俊瀟灑,可瞧他身板挺直,多少也有點男兒味。」
她連日來東躲西藏盡彼着逃命,粗粗一算,已有將近一個月沒享受過魚水之歡,這時竟又春心蕩漾、淫思橫生。
小蛋哪知道花彥娘的心思?更不知此時自己在六姨的眼裏,那是越看越稱心如意,他在洞口重新坐下,打了個哈欠,大感倦意來襲,睏乏難當。
迷迷糊糊聽到花彥娘甜甜的嗓音,似乎湊在自己耳畔道:「小蛋,你看六姨美麼?」
小蛋懵懵懂懂,半醒半睡地隨口回答道:「美,乾爹都說六姨艷若桃李,心如─」還好腦袋有根筋清醒着,立時把「蛇蠍」兩個字吞了回去。
花彥娘哪管幹爹有什麼看法,身子也軟綿綿地貼上前去,往他耳垂輕輕吹了口氣,濃香襲人,柔聲暖語道:「那你喜歡不喜歡我呢?」
她的這口香氣大有學問,內含「綺思散」專勾男子的心魄。小蛋近在咫尺,一口甜香吸入,頓覺喉頭甘甜,一陣心急氣喘,身子像是要飄了起來。
他強抬眼皮轉過頭來,鼻子差點觸到花彥娘的臉頰,猛地朝後一仰頭,「咚」地撞到石壁上,愕然道:「六姨……」
花彥娘渾身發軟,媚眼如絲,玉臂悄悄環抱上小蛋的脖頸,膩聲道:「你還沒告訴我,究竟喜不喜歡六姨呢?」
小蛋全身寒毛一下根根豎起,偏偏手足乏力,很無奈地享受花彥娘的愛撫,漲得滿頭青筋暴跳,硬着脖子把頭往石壁上頂去:「六姨,我、我不可以,妳快放手……」
花彥娘慾火焚身,正要借小蛋來讓自己大肆快活一番,哪裏還肯收手?她豐滿撩人的胸脯,貼到小蛋胳膊上緩緩摩擦,眼睛裏猶如要滴出蜜汁來,口中儘是香甜之氣,嬌滴滴道:「傻小子,知道怎樣才是真正的男人麼─」
話音未落,猛聽見石穴外有一清脆的聲音,冷冷道:「還說自己不是小淫賊?一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被本姑娘人贓並獲,還有什麼好說的?」
小蛋聽到這聲音,多沉重的眼皮也能抬起來,不曉得從哪兒生出的力氣騰地站起,朝洞外叫道:「楚兒姑娘,是妳來了!」
石洞外,紅衣少女楚兒和她的師兄蒙遜並肩屹立,側旁還有一位面冠如玉、五官輪廓分明的美男子,望着花彥娘眼裏幾乎噴出火來。
蒙遜滿臉厭惡輕蔑道:「等了你快一個月也不見人,師父怕你找不到忘情宮,特地命我和小師妹出來接應,沒想到,你居然躲在這裏和個妖婦快活!」
花彥娘臉色大變,強作笑容道:「柳門主,咱們好久沒見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仙鴛門掌門柳翩仙,他盯着花彥娘嘿嘿冷笑:「只怕妳心裏並不想再見到我。東西呢?把它交出來,我放妳離開。」
花彥娘委委屈屈道:「我跟你門下弟子說了不下百次,那東西不是我拿的,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
柳翩仙冷哼道:「要我相信也容易,讓老夫將妳搜上一搜立見分曉。」他賭定如此珍貴無比的寶物,花彥娘不會輕易託付給任何人,定是隨身攜帶。
花彥娘斷然道:「這不可能,萬一你在搜身時乘我不備下手暗算,那怎麼辦?」
小蛋低聲道:「六姨,妳到底有沒有拿人家的東西?如果拿了,眼下還給這位柳門主還來得及。」
花彥娘白了他一眼,如訴如泣道:「小冤家,你也信不過我麼?」突然一把抱住小蛋,不由分說堵上他的嘴狠狠痛吻,連同柔滑的舌頭也探了進去。
小蛋大駭,嗚嗚說不出話拼命推擋,不料觸手彈性驚人,分明是花彥娘的豐胸,嚇得連忙縮手。
好在花彥娘已主動將他推開,咯咯笑道:「果然還是個雛兒。」
「天啊,這可是我的初吻!」小蛋欲哭無淚:「怎麼就給了我六姨呢?」
柳翩仙面色鐵青,道:「死到臨頭妳還想着風流快活!」
花彥娘道:「柳門主,你說人家偷了你的寶貝,可拿得出憑證來麼?」
柳翩仙道:「不是妳還會有誰?假如妳問心無愧,讓老夫搜一次有何不可?」
花彥娘搖頭道:「我已說了,不放心由你來搜。這兒我惟一信得過的便是小蛋,包括你那兩位小朋友也都不成。」
小蛋嚇了一大跳,寧可砍了自己的手,他也不敢伸到花彥娘的衣服里亂摸。
幸虧花彥娘知情達意,接着說道:「我有一個變通的法子,就當着你們的面將身上的衣衫全脫了,讓柳門主看看我到底藏沒藏你的寶貝。」
柳翩仙眼睛瞟着小蛋,暗暗尋思道:「這小子和她姦情火熱非比尋常,我若做得過火,難免他不會心中懷恨,如今這小子是奈何不了老夫,但他身為葉宮主看重的嫡傳弟子,日後想對付我和仙鴛門,豈不手到擒來?」
他越想越是心煩,莫可奈何道:「好,不過妳要把衣衫都拋出來,讓老夫親手驗過。」
花彥娘爽快道:「沒問題,咱們一言為定。」也不避諱小蛋等人,熟練地卸下衣衫,一件件扔到柳翩仙腳下。
小蛋面紅耳赤背轉過身,楚兒低罵了句「不要臉!」也挪開了視線。
蒙遜卻是一眨不眨盯着花彥娘脫衣,眼神就像在看一團凍豬肉差不多,只留意防範她突然乘機衝出石洞逃跑。
沒一會兒花彥娘胴體畢露,連肚兜和褻褲也拋了出來。
柳翩仙小心翼翼地摸索遍衣物的每一寸角落,就是不見他要找的東西,臉色越發焦急難看。
花彥娘舒展雙臂轉了一圈,笑吟吟道:「柳門主,你看我身上還有哪兒能藏東西?」
柳翩仙惱怒的目光,掃遍花彥娘一絲不掛的胴體,重重哼了一聲,心中懷疑,她是否將聖淫蟲藏在了別的什麼地方。
楚兒不耐煩地道:「柳門主,你有沒有找到你想要的東西?咱們還要帶那小淫賊回宮復命,不方便在這兒沒完沒了地耽擱下去。」
柳翩仙心知,楚兒和蒙遜都對仙鴛門的行事作派大不以為然,對自己也從未有過好臉色。他舔舔發乾的嘴唇,苦澀道:「在下還沒找到。」
花彥娘漫步走出石洞,俯身撿起地上的衣物道:「既然如此,我要先告辭啦。」
蒙遜沒好氣地道:「快滾,日後休要讓老子再看見妳。」
花彥娘一點也不害怕,咯咯直笑道:「這位小扮哥可真兇,是怕身邊的妹子吃醋麼?」居然連衣衫也不穿起,香風一盪,隱沒在*夜色*里,遠遠還和小蛋打招呼道:「乖侄兒,過兩日六姨再來找你玩兒。」
柳翩仙見花彥娘走了,焉能甘心?他正想着如何調遣門人繼續追殺,務必要奪回聖淫蟲,蒙遜卻看着身靠石壁、神情古怪的小蛋道:「柳門主,他好像有點不太正常。這兒離貴門一處莊園不遠罷,今晚咱們就先到那裏歇息一宿,明早再回返忘情宮。」
對他而言,仙鴛門的什麼寶貝壓根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小蛋,然後把他好好地帶到忘情宮中,見到師父也好交差。
柳翩仙無奈,拉着小蛋、引着蒙遜和楚兒朝西御風行出百多里,果見山坳里有一處綠洲,*夜色*漸深,莊園中寂靜無聲,隱有一兩點燈火閃動。
柳翩仙安排眾人住下,蒙遜又讓小蛋趕緊去沐浴包衣,免得臭烘烘的拜師時難看,小蛋進了暖房,早有莊丁打好熱水。
原本由年輕貌美的丫鬟服侍貴賓共浴,乃仙鴛門一大款待手段,但當着蒙遜和楚兒,柳翩仙無疑收斂許多,令小蛋逃過一劫。
小蛋脫下髒兮兮的衣物,卻發現懷中多了一支翠綠色的竹筒。他莫名其妙道:「哪來的這玩意兒?」拿起來仔細打量,也沒發現特異之處。
忽地想起先前花彥娘火辣辣的熱吻,莫非是她在搞鬼?難怪柳翩仙在她身上沒有任何發現。
但這僅只猜測,倘若弄錯了未免又被人笑話。小蛋坐進浴桶里,伸手拔開塞子想一看究竟,若能確認無誤,也好還給柳翩仙。
孰知一拔開竹塞,筒中「噗」地輕響,冒出一團濃郁的朱紅色煙霧,鑽進小蛋的鼻孔,香甜味道比花彥娘更甚,更多了種清涼舒爽的感覺。
小蛋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鼻子裏痒痒地,覺得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氣息透入心底,朝着全身迅速蔓延開來。
他揉揉鼻子也沒太在意,定睛向筒內望去。
只見筒里趴着一條雪白粉嫩如成人小指般大小的蟲子,身上沾滿黏稠晶瑩的銀色細絲,那一蓬蓬朱紅色煙霧,便是從牠的嘴裏噴出形成。
小蛋奇怪道:「這蟲子看起來也沒什麼,牠很能打架麼?讓柳門主那般看重。」
他哪裏曉得,這聖淫邪蟲千年一出,柳翩仙當年耗費了無數人力、財力外加若干運氣,方捕捉到手,其後數十年裏,他不斷以處女元陰培養煉化,從僅如銅絲粗細,好不容易養到如今的模樣,實是煞費苦心。
偏他一時高興說漏了嘴,讓花彥娘聽到,這才種下了今日的禍患。
那聖淫蟲似乎有些懼光,慢慢蠕動到筒口便又靜止不動,噴出的霧氣愈發濃厚。
小蛋有些不明所以,驀地感到那股滲入體內的清涼氣息,漸漸變暖、洋溢流淌,身子更加發燙,黝黑的肌膚泛起玫瑰色,呼吸不覺急促粗重,腦袋暈暈的,四肢麻癢酥軟,連根指頭都不想動彈。
飄飄欲仙里,強烈的倦意也一併襲來。
小蛋耳紅面熱,半夢半醒道:「不好,我是不是中毒了?」想是這麼想着,嘴巴仍不由自主地張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誰曾料想,匍匐在筒口一動也不動的聖淫蟲,看到小蛋張開的嘴巴,彷似是找到新的能夠避光的安樂窩,「嗖」地化作一條銀白色雪線,毫無徵兆地掠起,竄入他的口中,「咕嘟」一響,已順着喉嚨滑下。
小蛋看看空蕩蕩的竹筒,再摸着自己的脖子,目瞪口呆,想起聖淫蟲那胖乎乎的模樣,和滿身的銀絲,禁不住喔喔作嘔,可憐他這兩天實在沒吃過什麼東西,嘔了半天,只吐了兩口酸水,和若干綠幽幽的物事,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他不由恐懼地想道:「這不會是蟲子在我肚裏拉的大便罷?」
幸好,聖淫蟲一頭鑽進去後,便很快安靜了下來,並沒有如小蛋所擔心的那樣,在他體內四處週遊,只是小骯上涼颼颼地起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
小蛋折騰了半天,也無法再將這不速之客從肚子裏請出,反弄得自己胃腸抽筋,肚腹中空鳴怪響聲接連不斷,昏沉沉地在木桶里睡了過去。
這一夜,他夢中桃艷花俏,好夢無數,身子卻忽冷忽熱,彷佛經歷了百回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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