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佛祖,昔年創立西方極樂淨土,發下曠世宏願,遂而成道,至今兩千歲月。
而南方天君,驚才絕艷,於八百年前成道,乃是諸聖之中,最為年輕之人。
然而,道行至此,長生不朽,身成大道,已難用年歲高低而論。
兩位祖師,於無形之間爭鬥。
三界六道,風起雲湧。
這方天地,各佔一方,互相爭鬥,互相博弈。
道祖博弈,便是真仙,也不過這天地棋盤中的一顆棋子。
哪怕清原在此,也不例外。
太上目光落在清原身上,卻並未急着出手誅殺清原,與其出手之後,被人攔阻,不若此刻攤開一切,講個分明。
只聽太上道祖看向了無上清靜宮,平淡道:「無上,你可要出手阻攔?」
當世之內,得證混元大羅金仙,居聖人之位,身成大道而為道祖之輩,不過寥寥數位。
東天海運帝君與紫霄大仙各自糾纏,大道變遷。
南方無色無霧天君與西方佛祖爭鬥,風起雲湧。
如今唯有太上在此,而無上隱匿未出。
此時此刻,太上欲殺清原。
而能攔下道祖之輩的,也唯有同為道祖的人物。
如今,無上祖師的意念,幾乎如同決定了清原這變數的生死。
……
三界為之沉寂。
無數修道人,無數仙家,各方道派宗族,俱都為之屏息。
在人間之內,正仙道之中。
正仙道掌教低聲道:「祖師可會出手?」
玄松子微微搖頭,道:「無上祖師雖是貧道的授業恩師,相處已有千餘年之久,然而道祖之輩,難言觀測。此時此刻,祖師之意,便是貧道,也不敢斷言。」
儘管是這般說着,他腦海之中,不禁想起了當初在清靜宮與祖師相見之時,聽聞祖師所言的十二靜功。
淡然無為,寧靜無功。
祖師興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
清靜宮。
一聲嘆息,悠然傳盪,遍及各方。
那蒼老聲音緩緩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世間萬物,俱應一視同仁,順其自然,未來該是如何走向,自當是任其行走,我等身為天地,本應任其自然,而不應加以干涉。」
無上祖師,聲音傳來。
太上虛影漸高,已至百萬丈,上撐三十三重天,下及九幽極深處。
聽聞無上祖師所言,只聽太上淡淡說道:「如此,你是認為我的道路,有所偏頗?」
無上祖師說道:「道有不同,難言對錯。」
太上說道:「那你意下如何?」
無上說道:「我雖不贊同你干涉三界諸事,然而,便是你這道祖,在我眼中,也是萬物之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要如何行事,與我無干,這天地一切事情,便任由它自行運轉罷。」
言語落下,清靜宮當中,逐漸消寂無聲。
無上祖師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朗。
他作為道祖,作為天地,不會幹涉這世間一切。
天地間的一切,本該自行運轉。
而此時此刻,太上在他眼中,也是萬物之一,那麼,這也是天地的自行運轉。
無上祖師,置身事外,不予理會。
「很好。」
太上祖師道了一聲。
……
人間。
正仙道。
宗門寂靜。
玄松子閉上了雙目,憶起了當年的場景。
「思,念,欲,事,語,笑,愁,樂,喜,怒,好,惡。」
「此十二者,俱是傷人,長久而斷人根本。」
「生靈在世便有智慧,有了智慧便有想法,有了想法便有思慮。」
「倘如世人能減少此十二項,可延年益壽,其性情淡然脫俗,堪比聖人。」
「而靜坐此功,便可能減少十二項。」
「待到此靜坐之大成,乃杜絕此十二。」
玄松子睜開雙目,眼神之中,深沉到了極點。
正仙道掌教站在他的身旁,隱約之中,仿佛覺得這位玄松子,又重新變成了那位道玄仙尊。
玄松子吐出口氣,低聲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無論世人,又或飛禽走獸,但凡有所思慮,有所喜好,有所行舉,便都要生老病死。
而如樹木之類,紮根不動,又思慮遲鈍,比之於飛禽走獸之流,要少了這十二項的煩惱,故而能活千年萬年。
至於岩石金鐵之物,無思慮煩惱,無行為舉止,全無十二項,故而能夠永存於世。
如能修成靜功,杜絕這十二項,便足以永存於世。
「祖師臨近超脫,十二靜功,已近大成。」
玄松子心有明悟。
無上祖師成道,其大道與太上不同。
故而超脫三界,興許也是不同。
玄松子抬起頭來,看向茫茫仙界。
「祖師未有出手,那麼,太上欲殺清原,世間還有誰能阻攔?」
……
仙界。
眾仙沉寂。
諸聖互相博弈。
而無上祖師,置身事外。
太上祖師欲殺清原,何人阻攔?
「如今,還有誰來?」
太上目光沉寂,一指朝着清原點去。
太上虛影百萬丈,一指點來,越過萬里,朝着清原而至。
那指印虛幻不明,然而有着無數軌跡縈繞其上,凝成天威,煌煌而至。
雖是一指,雖是虛幻,這指印卻也大如山嶽,其氣勢之重,煌煌如天崩,宛如一座神山壓落了下來。
清原呼吸凝滯,渾身沉重萬分,但他的目光愈發沉靜。
古鏡懸在頭頂,鏡光灑落,護持周身。
而玉如意落在手中,蓄勢以待。
他運起一身法力,將真仙之境,發揮到了極致。
他朝着那指印迎去。
儘管已是真仙,也如蚍蜉撼樹。
此去亦如同飛蛾撲火。
但清原才只一邁步,眼前便已多了一道人影。
這人影攔在清原身前,顯得十分弱小,像是一個孩童。
這童子渾身白衣,這手執一劍。
白鶴童子橫劍於胸。
然後,指印瞬息之間,便臨至身前百丈。
百丈!
如天崩至此!
十丈!
虛空宛若破碎!
五丈!
此處仿佛崩滅!
三丈!
一丈!
這裏幾乎便要湮滅,幾乎便要消失。
指印虛幻,浩大萬分,只是指尖的一線指紋,便如同浩蕩天河,滾滾而至。
七尺!
白鶴童子目光一寒,一劍揮去。
劍長三尺,臂長三尺,氣出一尺,遂有七尺。
七尺之內,天下無敵。
這一劍忽然抵住了那虛幻浩大的指印。
這一劍刺在指印之間。
這一劍點在指印中的那一線指紋之處。
頃刻間,一切仿佛凝滯。
虛空,時光,歲月。
一切都在此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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