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福地。 .更新最快
清原低笑一聲。
他聽到了白曉傳來的聲音。
「怎麼辦?」
「那便靜等着罷。」
清原這般答了聲。
……
營帳之中。
白曉臉色不變,但眼神之中,有着異樣光芒閃過。
他也是執過刑杖的人物,心中知曉三百刑杖的厲害。
這三百軍杖下來,只要不是武道大宗師的體魄,就算是內勁大成,也都要斃命。
別說臀部上的血肉筋骨都必定會徹底打爛,就是直接把肚腹打破,臟腑腸子噴濺出來,也不見得稀罕。
而他白曉也還不是武道大宗師。
至於道行,着實有三重天之高,可以跟武道大宗師匹敵。
但修道之人,重於法力,錘鍊體魄之類較為稀少,白曉便不在此列。
或許動用「法力」是個方法,但在陳芝雲等人面前,他根本不敢動用法力。
退一步講,就算真能動用法力,可是,這裏是白衣軍之中,在軍隊殺機及氣運之下,在掌管刑法的軍杖之下,就是上人之輩,也要法意潰散,法力凝滯,依然被打得生死難測。
「這回糟了。」
白曉苦笑了聲。
他看着陳芝雲的臉色,能察覺到,適才陳芝雲確實有些不忍。
但自己先前那一番「造反」的言論,着實是犯了大忌,不僅是犯了世間大忌,還犯了陳芝雲心中大忌。
就算是陳芝雲對他極為喜愛,視如子侄,可白曉觸及了他心中底線,卻也讓他狠下心來,要將白曉杖責至死。
一百八十杖,之所以改成三百杖,就是因為先前那一番造反的大逆不道之言。
雖說在文先生等人面前,白曉表面上也只有這一個罪名,只要挨過三百杖,罪責就能過去……那造反言論,陳芝雲也就當作不曾聽見。
但三百杖,哪有這般簡單?
營帳之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冰冷。
眾人看向白曉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憐憫,好似看着一個橫死之人。
白曉暗暗自嘲,終究沒有回應。
「緩些時候行刑罷。」
文先生略有感嘆,道:「這桌斷頭飯,好歹讓他吃飽些。」
白衣軍的軍紀,要比其他軍隊,更為嚴厲。
這是陳芝雲御下之道,就算是文先生,終究也是外人,不可擅自干涉。
……
而杖殺白曉一事,不過片刻,便傳到了白衣軍所有人耳中。
白曉之事,須當眾行刑,警示軍中眾將士。
只是聽到這個消息的白衣軍將士,無不沉默。
「杖殺白曉?」
「前些時日,擅自領兵外出,惹了大禍。」
「可惜了小都統。」
白曉未滿三十,就已是小都統,麾下領兵五百之眾。
這個職位,放在其他軍中,數十萬大軍之內,或許不甚起眼,但是放在白衣軍之中,便是極為顯眼的角色。
因為整個白衣軍,編制萬人之眾,實則也不過七千之數。
一個小都統的分量,便是不輕了。
這些年來,白曉行事,頗為得力,又懂得人情世故,在白衣軍上層之中,無論將軍陳芝雲,還是大都統等人,對他俱都頗為欣喜,幾乎視如後輩子侄一般親近。
據傳,若非他從軍僅十餘年,還顯得資歷不足,怕是早已升至大都統。
放眼整個白衣軍,不過七千之眾,大都統未足兩掌之數,除卻將軍之外,已是極高的軍職。
而在這一支天底下最精銳的軍隊當中,不乏資歷極老,本事極高的將士,但只有一個白曉,未滿三十,就已是小都統,更曾有資格被提名為大都統,雖是資歷不足,未有任職此位,但也足以說明,他在白衣軍上層將領之中,有着極高的分量。
可是這樣的人物,終究要受軍法處置,杖殺至死?
這讓白衣軍之中,一時間不禁有些沉寂。
白曉懂得人情世故,不僅是對於上層將領,對於下層人物,也頗為親近,絕大部分軍士都與他關係甚好……只有少數,或許嫉妒於他,或許是曾領教過白曉年少輕狂的一面,難免不喜。
只是在這個場面當中,不論關係好壞,終究都還是軍中同袍,見得這向來意氣風發的白曉,落到這個下場,就是那些與白曉有些間隙的將士,也不由得心中惋惜。
「看來這位小都統,頗得人心啊。」
文先生看了過去,大約能見眾將士情緒不高,笑道:「不若陳將軍網開一面?」
陳芝雲神色不改,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
說罷,他視線從文先生身上掃過一眼,輕輕收了回來,心中冷哼,還有你這個外人在此,怎能輕易壞了規矩,落得把柄?
「動刑!」
陳芝雲伸手一揮。
在眾軍之前,白曉被兩位將士,按在了條凳上,用麻繩捆了起來。
而在另外兩邊,已有二人,提着刑杖走來。
二人都是白衣軍的將士,堪稱精銳中的精銳,但各自提着一杆刑杖,也顯得不甚自在,足見刑杖之重。
白曉暗暗苦笑,低下頭去,也算認了命。
數千軍士之中,隱約有些動靜,正是白曉麾下的將士,尤其是那三十餘位隨着白曉一同外出的,難免有些心緒起伏。
但白衣軍之中,軍紀嚴明,卻也起不了騷亂。
「小都統,得罪了。」
兩位執杖將士,俱都低聲說了一句,帶着歉意,以及嘆息。
白曉聲音沙啞,道:「你們也是聽命行事,不怪你們……而且,錯了便要罰,這就是咱們軍中的規矩,你們不必放在心上,動手罷。」
二人對視一眼,略有嘆息。
但眾軍之前,他們也不敢留手。
一旦被看出端倪,難免同樣獲罪。
無規矩不成方圓。
白衣軍的軍規,最是嚴厲。
白曉仗着將軍喜愛,私自行事,就該有着這般準備。
「打罷!」
刑杖陡然打下。
沉重的棍棒,頓時激起一陣風聲,旋即落在白曉身上,發出沉悶響聲。
白曉悶哼一聲,臉色陡然變得蒼白。
他已不是血肉之軀。
他甚至已感受不到疼痛。
但軍中的刑杖,象徵着白衣軍的威嚴,依附着強烈的氣運及刑罰之威。
一杖打落,疼痛的不是肉身,而在修道人的魂魄。
白曉張了張口,竟是無言。
而那將士已經收了刑杖,可另外一位,便打落了下來。
沉悶響聲,再度響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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