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有三重境界,分別是氣血,內勁,以及武道。」
清原坐在它對面,說道:「這三重境界,分別等同於修道之中的三重天。」
「只不過,武學終究是人法,而道學才是仙法。」
「人力有盡時,天道永無窮。」
「因此三重天以上的修道人,上面還有道路。而武人到了第三重境界,就已登頂,這一步也是人身練武壯大的極限,喚作武道大宗師。」
山魈蹲在前頭,仔細聽着。
「趙徐氣血強盛,幾乎要凝成內勁,近乎第二重天的修道人。但是你天賦異稟,氣血強盛,不比趙徐遜色。」
清原說道:「甚至,再過些天,等你凝成真氣,推動氣血,論道行還要高過趙徐。」
山魈聽到這裏,咧了咧嘴,似乎有些高興。
「但道行是一回事,本領是一回事。」
清原說道:「你氣血比他更盛,可是他畢竟是習武之人,不僅體質強壯,且精通技藝招式,能夠善於運用自身一切氣力,一舉一動都有講究,若再加上兵器,你終究不是對手的。」
山魈低下頭,頓時無言以對。
「大多來說,修道的第一個境界是練氣,按說這個境界只修得一縷真氣在身,養生固壽。」
清原說道:「而武人哪怕未有推動氣血,只是門外漢,但學得技藝,都算功夫在身了。我等修道之人,只有到了二重天以上,真氣徹底凝成,才可出體,然後運用玄奇道法,那時便不是武人可比。」
「我如今只是一重天,未入二重天,可是不知為何,氣力增大了許多,加上學過一些技藝,倒是不會遜色於趙徐。待得日後有所突破,運用法術,便可算天翻地覆。」
「至於你……」
清原想了想,說道:「也是時候該讓你學一些護身的技藝了。」
聞言,山魈大喜,咧嘴發笑,伸手摸着頭頂。
……
「護身的手段,終究只是護道之法,而並非大道根本。」
「切記,道行為重,但護道之法,則是用以衛道。」
清原說道:「沒有護身法門,一旦遭了劫數,就是身死道消。但還是那句話,不可本末倒置。」
山魈點了點頭,撓了撓頭,它一路跟來,隱約知曉,先生並非嘮叨之人。
但這已經是先生數次強調。
此事必然是重要的。
葛瑜兒瞪着大眼睛,聽得十分認真。
「關於護道之法,我本身倒是識得許多道法神通。但我因為根骨的緣故,近期才入一重天,而要想施展法術,則要到二重天以上方可。」
清原說道:「只是這些法術,依然不能傳你。」
山魈聽了,不免失落。
「今後修行了,總會獲得各類法門,再者說,我若有新的領悟,自會傳你。」
清原笑着安慰兩聲,又繼續說道:「而你天賦異稟,身子骨強壯,可以先從武藝入手。其實你氣血強盛,原本可以站樁,修行內家武學,比常人更具優勢,但既然學了道法,就以道法為重,待你修成真氣,用來推動氣血,也與武學內勁相似的。」
山魈連連點頭,頗為欣喜。
「我這些年行走在外,雖然不學內家武道,但卻學了一些護身技藝招式。」
清原說道:「這些武藝,接下來我會傳你。此前,且要先問你……你手上強壯銳利,而指甲如刀,比人更具優勢,是要學拳法?或是掌法?還是爪功?」
山魈頓了頓,然後看向先生腰間的鐵棒。
清原笑了笑,搖頭道:「此物不能傳你。」
山魈略微失落,低下頭。
清原想了想,問道:「你想要學棍法?」
山魈撓撓頭頂的白髮,然後點頭。
「棍法,倒是適合猿類。」清原沉吟道:「傳聞武林中就有一些觀摩猿類而創造的棍法,還有一些假傳是成精的猿猴所造。其中最出名的,喚作猿公棍,但我沒能習得,今後再尋一尋罷。」
山魈忽然發出一聲異樣的叫聲,然後看向他手中的刀。
清原訝然道:「你要學刀法?」
山魈點了點頭。
清原略微皺眉,說道:「刀法,我可不怎麼識得,當日用刀實則也不熟練。」
他皺着眉頭,看着手中的刀。
不遠處,葛老先生見他盯着刀,想了想,忽然高聲問道:「你是要問刀,還是刀法?」
清原略感驚訝,旋即答道:「刀法。」
葛老先生沉默片刻,說道:「老夫懂一些。」
葛瑜兒好生驚訝,又有難以置信,自家爺爺竟然會刀法?
清原也有訝然,問道:「葛老竟然還會刀法?」
葛老先生搖頭道:「我懂得軍中刀法,但並不會。」
清原登時便明白了。
有人懂得一些東西,眼力極高,也會指點他人,但自身未必施展得來。
一個懂得如何教人烹飪菜餚的人,卻未必就能自己動手作出一桌美味佳肴。
葛老先生懂得刀法的招式以及用勁的方法,但他自身是使不來的,可這並不妨礙他懂得。
清原稍微有些遲疑,因為山魈傷過葛老先生,擄走過小瑜。
葛老先生嘆了聲,說道:「你不用苦惱,老夫傳它刀法便是。」
清原起身來,道了聲謝,隨後便朝着山魈看去。
山魈頗具靈性,立時會意,躬身拜了拜,用一貫低沉的聲音說道:「謝葛老先生。」
清原見葛老願意傳下刀法,鬆了口氣。
教導刀法,並不急於一時。
並且,手上這把刀,乃是昔年葛盞將軍的佩刀,歷年征戰,殺敵數以百計,其上血煞銳氣十分厲害,山魈雖然知曉不能傷它,卻不免有些懼意。
只待山魈修成真氣,才能不懼此刀,才能運用此刀,習練刀法,用以護身。
清原握着手中的刀,心想:「這把刀不論材質還是手藝,俱是上等,上面又有血煞之氣,在它成妖之前,應是夠用了。」
……
翌日,晨曦未起,清原等人便已先起了。
根據葛老先生的想法,如今城中已經不好再去。因為那王公子被趙徐所殺,可是事情源頭又在他們身上,再度進城,不免多生事端。
如此,就先往源鏡城徒步行去,半途之中,總會遇上前往源鏡城的車馬,到時花費一些錢財,順路搭乘,倒也不難。
「嗯?」
收拾妥當,正要上路時,清原忽覺異狀,他站住腳步,眉宇緊緊皺起,心頭似有幾分不安。
葛老先生問道:「怎麼?」
清原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覺得潮濕沉悶了些。」
葛老先生抬了抬頭,說道:「今日的天氣,較之昨日,是要沉悶一些,濕氣也重了些。」
「濕氣?」
清原皺眉道:「既不下雨,濕氣又重,難怪沉悶。」
葛老先生倒不以為意,說道:「或許晨時露珠未過,待朝陽過後,大約就沒事了。」
清原應了一聲,心頭仍是難靜。
……
過了許久許久。
一個老者拄着一根長幡,氣喘吁吁而至。
他摸了摸頭上的汗珠,搖頭嘆道:「做人真累啊……」
這老者,正是那位相半仙。
他朝着清原等人離去的方向看過一眼,轉了個方向,卻朝着另一邊走去。
「南邊沒什麼作為,老夫就去北方走走罷……」
他袖中一放,順手拋下了一條魚兒。
那是一條小鯉魚,落在地上,不斷跳躍,頓時沾滿了塵土。
這裏是旱地。
鯉魚不在水中,而在地上。
終究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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