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四下瞧了瞧,即便屋內沒人也顯得十分小心翼翼,湊近錢如意的耳邊,輕輕道:「夫人,先夫人的嫁妝可都是些值錢的東西,咱們這裏不是還有很多嗎?」
瞧她那一臉壞主意的模樣,錢如意當即就笑了,「你說得對,明兒你就撿幾樣出來拿去當鋪換些銀子,切記,咱們萬不能無條件將銀子交給羅大。」
一面說着,錢如意又一面眯起了眼睛,拿五百兩銀子換羅大一生忠誠,說是虧也不全虧。
常嬤嬤但聞立刻應下,可惜,太陽落下又升起,到了第二日,還未等常嬤嬤出手,柏茗箏便帶着松壽堂的一干婆子來到了悠然居。
「見過母親。」
錢如意瞧着這陣勢心裏相當不滿,畢竟她才是府內當家作主的女主人,哪裏能容一個後輩帶着人這般大張旗鼓到她的院子,當即臉色就不好,「茗箏這是什麼意思?」
柏茗箏微微一笑,鵝黃色的裙角在微風中輕輕飄揚,「母親,方才我去松壽堂請安,祖父讓我到母親這兒來跟着母親學習怎麼清點庫房,同時,外祖母那邊修來一封信,請求父親將娘親的嫁妝交到我手裏保管,可是父親卻讓我到母親這兒來拿。」
邊說着,邊接過玉晴遞上來的兩封信,交給錢如意,「這其一,是外祖母送來的信,還請母親過目;這其二,是在別院的繡嬤嬤送來的,乃是娘親當年的嫁妝單子,若是母親沒有疑問,那麼我就讓身後的婆子們動手了。」
事發突然,錢如意根本來不及做任何準備,就這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震得整個人差點忘了反應。
柏茗箏見狀笑在心裏,面上卻似乎很擔心,「母親,你沒事兒吧?」
錢如意臉色瞬間慘白,因柏茗箏的話而稍微有了反應,伸手慢慢接過那兩封信,將其握得緊緊的,勉強微笑,「茗箏啊,你還未及笄,年齡尚小,你祖父讓你跟着我學着清點庫房這倒沒什麼,畢竟日後你嫁人了也是要撐起一個家的,只是你娘的嫁妝放在你那裏怕是有些不妥,若是你信得過母親,就讓母親再替你保管一年,待你明年及笄了,母親保證一個字兒都不漏地交還給你。」
有柏越及柏寒的話,加上溫國公府老太君的信,錢如意到底不敢跟柏茗箏來硬的,只能這麼哄着。
可是柏茗箏豈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今日這一出是她精心設計的,絕對不會退讓。
「我知道母親是為我好,可是外祖母的話我又怎麼能不聽呢?而且父親也說,是時候讓我學會打理自己的東西了。想母親日日操勞家裏的事物已經很累了,身為女兒,我本該幫着母親分擔一些,但對於家裏的事情我又不太懂,又怎麼敢再勞煩母親替我看着娘親的嫁妝。」
溫若璃的嫁妝除了值錢的文物古玩、金銀珠寶外,還有好幾個莊子和城內繁華階段的鋪子,這四年來,怕是錢如意在這中間撈了不少銀子,今日讓她歸還,她哪裏捨得?何況還是在她緊急缺錢的時候。
但,柏茗箏的目的就是為了要這般逼迫她,她要讓她無路可走。
而錢如意但見柏茗箏態度堅決,心下着急的同時也滿懷恨意,與常嬤嬤使了個眼色,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夫人!」
「母親!」
一時間,整個悠然居一片混亂。
柏茗箏面上嘲諷的笑容一閃而過,而後對着玉晴道:「快去請府醫。」
話落,轉而問着常嬤嬤,「母親怎麼了?」
常嬤嬤那是滿臉焦慮,一看便要哭了的模樣,「回三姑娘,夫人這幾日因為操勞府內的事物而常常夜不能寐,加之前幾日又不小心吹了風,所以……」
「怎麼你們這些做下人的不好好看着點?」
柏茗箏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身為小姐的氣勢瞬間散發,立刻讓人將錢如意扶着往內閣走去。
「奴婢勸過夫人,可是府內的大小事情都離不開夫人,奴婢……」
常嬤嬤趕緊解釋,然而話還未完就被柏茗箏打斷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稍後就去回稟父親,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父親,或許父親能夠讓趙姨娘幫襯着點母親。」
如是說着,她清澈的眸底破濤洶湧。錢如意,既然你這麼會作,那我就借這個理由將你手中的管家大權奪走一半。
常嬤嬤一聽眼皮直跳,感受着錢如意用力掐在手臂上的疼痛,忙道:「三姑娘,奴婢想夫人很快就會醒來,怕是不需要告訴老爺了吧,畢竟老爺也挺忙的。」
柏茗箏卻不同意,「怎麼能不告訴?母親為咱們這個家盡心盡力,如今又累得暈倒,無論如何,父親都該知道母親的辛苦。」
「這……」
常嬤嬤心裏十分着急,瞧了瞧雙眼緊閉的錢如意,又瞧了瞧滿臉擔心的柏茗箏,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待人將錢如意安置在榻上,府醫也匆匆趕過來時,柏茗箏便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瞧了眼『昏迷』的錢如意,對着常嬤嬤道:「我這就先去通知父親,待母親醒來我再來拿娘親的嫁妝,只是松壽堂帶來的這些人還請常嬤嬤安排一下,就讓她們先在此處吧。」
一句話落,轉身就走。卻驚得錢如意立刻從榻上坐了起來,滿臉激動,胸口劇烈起伏,似乎氣得不輕,一看便是要抓狂的模樣。
「柏茗箏,小賤人!」
咬牙切齒的低吼,淬毒的雙眸,可以看出錢如意此刻到底有多恨,但卻又無可奈何,所以整張臉都變得十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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