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擺脫張須陀老狗的追殺再說,等到了彭城南部,能和杜伏威聯手洗劫譙郡當然最好,不行可以渡淮河進淮南,如果再有機會,就於掉杜伏威,吞併他的隊伍」、
在心裏拿定了這個主意,次日清晨,孟讓毅然改變既定的流竄路線,領着隊伍向梁郡東南部進發了,而因為相信袁天罡占卜之能的緣故,又覺得通濟渠那樣的天險很難突破,孟讓麾下的一於賊將頭領沒有一個反對這麼做,還全都高舉雙手贊同孟讓這個英明決定。
袁天罡當然也要隨着孟讓的隊伍南下,孟讓還提出請求讓袁天罡給自己的隊伍帶路,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袁天罡也沒慌張,從容不迫的一口答應,還主動向孟讓說道:「孟大王,我們取道芒碭山南下,雖然沒有穿過譙郡土地,但畢竟要從譙郡的邊緣經過,為了謹慎起見,學生覺得大王你最好是多派一些斥候眼線南下,監視住永城官軍的動向,如果陳狗官出兵攔截,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譙郡有多少官軍?」孟讓不答反問。
「聽說有兩千多人。」袁天罡含糊的答道:「還有一些鄉勇和差役,加起來可能有三千來人吧。」
孟讓放聲大笑了,王信惡和李丑等人也是大笑出聲,袁天罡被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見孟讓等人的笑容不似作偽,袁天罡便試探着問道:「孟大王,學生的話很可笑嗎?」
「淳風先生,不是你的話可笑,是陳應良那個狗官可笑。」孟讓笑道:「才兩三千人的隊伍,他陳狗官也敢自稱名將,看着吧,他如果敢出兵攔截,本大王保管把他殺得于于淨淨。」
「淳風先生,你大概是在杜伏威的隊伍里呆久了,見慣了他的隊伍,所以譙郡的兩千多官軍很可怕。」孟讓隊伍里比較狡猾的曹偉也笑道:「你放心,我們的隊伍和杜伏威的隊伍絕對不同,我們的隊伍可不是杜伏威四處拉來壯聲勢的那種烏合之眾,而是和官軍主力精銳打出來的虎狼之士,連張須陀的八風營、周法尚的左武衛和來護兒的水師都見過,還怕他陳狗官的兩千多人馬?」
「是嗎?」袁天罡將信將疑,便又說道:「大王,那麼學生斗膽,想參觀一下你的隊伍,不知可否?」
「當然可以。」孟讓大笑着一口答應,還吩咐道:「李丑,你帶淳風先生參觀一下我們的隊伍,沒關係,淳風先生是自己人,他想看什麼就讓他看什麼
李丑大咧咧的一口答應,當下孟讓的隊伍一邊向東南行軍,李丑一邊帶着袁天罡在隊伍中穿插參觀,結果讓袁天罡十分震驚的是,孟讓的隊伍確實與自己之前見過的亂賊隊伍有着很大不同,雖然一大半士兵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武器裝備低劣,還帶着大量的老弱家眷,但是有四五千人卻顯得十分精銳,大步行軍間隊伍頗為整齊,武器裝備幾乎能夠趕得上正規軍,其中身着鐵甲還能佔到近半,除此之外,更讓袁天罡震驚的是,孟讓隊伍中的戰馬竟然比譙郡軍隊還要多上許多,可供騎乘作戰的戰馬將近千匹,遠多過只有兩百多騎的譙郡軍隊。
見此情景,袁天罡難免有些心驚肉跳,開始擔心陳應良的伏擊計劃有些難以成功了,李丑則是得意洋洋,不斷給袁天罡介紹自軍精銳的光輝戰績,什麼硬抗張須陀麾下精銳八風營的衝擊,奇襲周法尚和來護兒的押糧隊伍,攻克魯郡那座縣城,全殲某支不肯交出錢糧的地方武裝,還有什麼生擒隋軍平叛將領車裂處死。末了,李丑還狂妄的說道:「淳風先生,也真是張須陀那條老狗追得緊了,不然的話,就憑我們這支精兵,於掉陳應良那個狗官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李丑的話雖然狂妄,卻狂得多少有一些本錢,就連袁天罡心裏都承認,如果譙郡軍隊堂堂正正的孟讓隊伍正面決戰,勝算並不大,所以袁天罡難免更是心中憂慮,暗道:「我們別肥肉沒咬到,結果咬在骨頭上崩掉了幾顆牙吧?記得長孫無忌也提醒過陳通守,說孟讓的隊伍與我們之前遭遇的亂賊隊伍不同,陳通守說他會小心,不知道他會如何小心。」
梁郡位於華北平原的腹地,境內除了東角的芒碭山和魚山外,幾乎沒有什麼象樣山林,地勢極是平坦,結果這也便宜了孟讓隊伍的行軍流竄,在攜帶着大量婦女輜重的情況下,孟讓隊伍一天就行軍了六十里,在距離芒碭山只有二十來里和北距永城只有八十里的開闊地帶,停了下來休息過夜,而在此期間,周邊的梁郡下邑、碭山兩縣全都選擇了閉城自保,沒有出動一兵一卒來阻攔和遲滯孟讓的流竄。
也是到了晚上露營休息的時候,袁天罡才發現孟讓並不象外表看上去那麼粗豪莽撞,嘴上說不在意譙郡軍隊的舉動,傍晚時實際上卻還是有斥候不斷飛奔回來報告譙郡情況,說是譙郡軍隊已然封鎖了永城北面的睢水渡口,嚴禁任何流民南渡睢水,同時睢水北岸的流民百姓也紛紛傳言,說永城那邊已經戒嚴,官軍撤回了城裏全力守城,大白天裏都是城門緊閉,嚴禁任何人出入城池。
對於早就習慣了各郡官軍互相之間拼命以鄰為壑的孟讓而言,對譙郡官軍的自保動作當然沒有任何的意外,同時鄰近下邑、碭山兩縣的閉門自保動作也在孟讓的意料之中,惟獨北面張須陀隊伍的反應,讓孟讓很是有些擔心——留在後方的斥候快馬飛報,老對頭張須陀並沒有任何放棄追擊的打算,親自率領着齊郡精銳一直在窮追猛打,下午申時過後,秦瓊率領的前鋒隊伍還率先抵達了汴水河畔,並且立即着手搭建浮橋,距離孟讓的隊伍已經只有七十餘里。
確認了張須陀隊伍的動向,孟讓的臉色多少有些難看,冷哼了一聲,然後轉向旁邊的袁天罡問道:「淳風先生,芒碭山那邊的路好不好走?」
「回孟大王,芒碭山只是名氣大,實際上山不算高,大路很好走。」袁天罡恭敬答道:「學生估計,我今天參觀的大王精兵隊伍,最多一個半時辰就能穿過芒碭山。小路不太好走,但勝在數量眾多,四通八達,必要的時候疏散轉移比較容易。」
「這樣就好。」孟讓滿意點頭,又稍一盤算,這才安排道:「明天這樣走,精兵在前面開路,糧草輜重走在中間,婦孺輔兵走在後面。張須陀老狗追不上當然最好,他如果追上來,就讓輔兵和婦孺散開走小路逃命,然後到定陶山
知道孟讓這個安排是為了保存力量,根本不考慮婦孺雜兵的傷亡問題,王信惡和曹偉等將領當然是一口答應,然後曹偉還建議讓精兵每人背上十斤糧食預防萬一,孟讓也是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袁天罡則裝模作樣的問道:「大王,那我怎麼辦?是否和你的精兵隊伍一起走?」
「當然。」孟讓點頭,微笑說道:「淳風先生放心,不會讓你冒險,明天你和我走在一起,真有麻煩的話,我的親兵隊伍會保護你。」
袁天罡趕緊道謝,又提出要把自己的四個隨從帶到身邊,孟讓不疑有他,同樣是隨口答應,袁天罡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又在心中暗道:「精兵開路,糧草居中,雜兵和老弱婦孺殿後,這倒是一個以少勝多的大好機會,我們的隊伍只要能夠集中力量打敗孟讓的精銳隊伍,那些雜兵自己都能跑得精光。就是不知道陳通守這次究竟怎麼打,我們的牙口,能否啃下孟讓的這支精兵?」
這時,李丑的大巴掌又拍到了袁天罡的肩膀上,大聲道:「淳風先生,等過了今夜子時,你再給我們卜一卦,看我們走芒碭山這條路是吉是凶。」
「李將軍,抱歉,這卦我不能卜」正在盤算譙郡軍隊與孟讓軍實力對比的袁天罡沒做多想,隨口就答道:「如果你們走其他的道路,我倒可以為你們卜問凶吉,但芒碭山這條路不行。」
「為什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楞,孟讓還追問了一句,「淳風先生,為什麼芒碭山這條路不能占卜凶吉?」
「孟大王,因為芒碭山這條路是帝王路。」袁天罡很是鄭重的說道:「帝王之路,有天地庇佑,神佛呵護,非通天徹地之人不能探究,學生凡夫俗子,不過是小通方術,如何敢為此路占卜問卦?學生若是強行卜之,只怕不僅是立遭天譴,還也可能會適得其反,為大王招來禍端?」
早就被袁天罡的神棍手段忽悠得一楞一楞的孟讓等人這次更楞了,然後急性子的李丑還趕緊問道:「淳風先生,你為什麼說芒碭山這條路是帝王路?」
「李將軍有所不知。」袁天罡滿臉嚴肅的說道:「始皇時,漢高祖劉邦就是在這芒碭山中斬蛇起義,開創大漢四百年基業,並且史書上還有記載,說劉邦乃赤帝之子,他在這芒碭山中所斬之白蛇,乃白帝之子,赤帝與白帝之子會於這芒碭山,這條山道豈非帝王之路?」
說罷,看了看已經被全都張開了嘴巴的孟讓等人,袁天罡又微笑說道:「孟大王,各位將軍,十分湊巧,我們明天要走的路,恰好要經過漢高祖斬殺之地,如果你們有興趣,到了那地方,我可以指給你們看看。」
「有興趣,當然有興趣」孟讓等人點頭如雞啄米,然後孟讓還補充了一句,「我們豈止有興趣?到了那地方,淳風先生你可要指點給我們看看,讓我們好生瞻仰一下漢高祖斬蛇起兵的舊地。」
嘴上補充完了,孟讓還又在肚子裏補充了一句,「到時候,如果真的鑽出一條什麼白蛇來,就更好了」
還是在同一時間,張須陀親自率領的隋軍主力也終於抵達了汴水河畔,與先鋒秦瓊的隊伍會師一處,儘管天色已黑,隊伍將士也已經疲憊不堪,張須陀還是命令軍隊連夜渡河,要求眾將士到汴水南岸休息,以便次日發起追擊。
靠着平時的嚴格治軍與愛護士兵,張須陀的命令得到了堅定執行,已經累得走路都能打瞌睡的隋軍將士仍然還是強打精神,在火把與篝火的照耀快步過河,到汴河南岸的開闊地帶露營休息,結果幾乎所有的隋軍將士都是剛剛到得自軍營地,連於糧都顧不得吃上一口,立即就往地上一躺,馬上就鼾聲大作的睡去。——沒辦法,連續兩年的四處平叛救火下來,張須陀的隊伍實在是太累了,這次又是從曲阜一直追擊到汴水河畔,幾百里路的急行軍下來,張須陀麾下的隋軍將士再是精銳善戰,也已經是扛不住了。
看到自軍將士的疲憊模樣,張須陀心如刀絞,無可奈何,再聽得周邊友軍的動向反應,張須陀卻是怒不可遏,咬牙欲碎在有着不小希望的情況下,東面的董純隊伍和西面的楊汪隊伍,竟然都不約而同的藉口時間不足,來不及從北線回師牽制和遲滯孟讓隊伍的向南流竄,眼睜睜的看着孟讓從他們的防區邊緣穿過,保存實力不做任何反應
更讓張須陀憤怒和擔憂的還在後面,當隋軍隊伍即將全線渡過汴水時,南下跟蹤孟讓隊伍的斥候終於送來了探報,說是孟讓的隊伍在下邑正北面改變了進軍方向,流竄向了梁郡東南部,周邊的下邑與碭山二縣全都是緊閉城門,沒有出動一兵一卒稍微攔截和遲滯一下孟讓隊伍全都抱定了只要這個瘟神滾蛋,不管他去那裏禍害的以鄰為壑心思。
確認了孟讓的流竄方向,早就已經把這一帶地圖牢記在心的張須陀當即臉色變得無比陰沉,秦瓊和木蘭等人則是七手八腳的拿出隨軍地圖打開查看,然後木蘭馬上就尖叫道:「彭城南部孟讓逆賊要去彭城南部糟了,朝廷的主力全在北部,孟讓到了那裏,就再沒有人能擋得住他了」
張須陀背對着地圖默默點頭,突然說道:「希望陳應良能夠有點擔待,出兵牽制一下孟讓,他那怕只要給我們爭取一個白天時間,我們就能追上孟讓。
得張須陀提醒,木蘭和秦瓊等人再仔細一看地圖,這才驚訝發現,孟讓的流竄路線,必然經過譙郡軍隊的防區邊緣,雖然孟讓的隊伍用不着踏足譙郡土地,但他東進彭城的必經之路,卻恰好與陳應良的大本營永城距離不遠,陳應良如果及時出兵,完全有可能攔住孟讓的流竄道路
「陳應良手裏的兵力太少,才十二個團兩千五百人左右,指望他打敗孟讓不現實。」張須陀又自言自語的說道:「但我不要他打敗或者打退孟讓,我只要他擋住孟讓一個白天,只要他給我爭取一個白天的時間,我就能追上孟讓,和他前後夾擊孟讓。我們這次追擊戰的成敗與否,就看陳應良是選擇保存實力,還是不惜代價的全力一戰了。」
秦瓊和賀廷玉等人紛紛點頭,惟有木蘭撇嘴說道:「我看懸,別說陳應良小子不太可能出兵,就算他出兵,就他那副貪生怕死的鼠輩模樣,碰上孟讓這樣的厲害賊頭,肯定也是望風而逃,潰不成軍。」
見慣了無恥友軍的貪生怕死與保存實力,張須陀對木蘭的風言風語只能是抱之以苦澀一笑,苦笑過後,張須陀又命令道:「拿紙筆來,我要再給陳應良寫一道書信,安排可靠的人連夜送到永城去,成敗與否,就看他陳應良的抉擇了」
寫好了給陳應良的書信,張須陀又親筆手書了兩道命令,分別給距離較近的下邑和碭山兩縣縣令,命令他們不惜代價出兵牽制孟讓,那怕死光縣中所有鄉勇,只要能夠換得孟讓隊伍停止行軍一個時辰都行然後派了三匹快馬,將三道書信連夜送了出去。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天色才剛剛微明,張須陀就領着軍隊繼續南下了,並且明確告訴將士再追一天,一天之內如果再追不上孟讓,孟讓隊伍也順利流竄到彭城南部,那麼已經征戰多日的隊伍就在梁郡境內就地休整。得知這一命令,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的齊郡隊伍頓時歡聲如雷,而這些發自肺腑的歡呼聲卻讓張須陀心中無比苦澀,知道自己確實太過透支軍力,軍中將士也早就在盼着休整和休息了。
雖然已經決定如果當天之內再追不上敵人,就徹底放棄這次追擊行動,但張須陀在內心深處當然還是不肯放棄全殲孟讓隊伍的最後希望,期盼着奇蹟能夠出現,周邊友軍能夠多少遲滯一下敵人的逃跑速度,但殘酷的事實卻很快就徹底粉碎了張須陀的這個最後的希望。到了下午時,當已經筋疲力盡的張須陀隊伍急行軍到了七十里外的孟讓軍露營地時,不僅沒有看到半個孟讓軍士兵的影子,還碰上了剛剛追擊到此的下邑和碭山鄉勇隊伍。
「我們下邑的張縣令接到大使命令後,雖然立即召集隊伍出兵,但弟兄們守城太累,走得慢,所以沒能趕上。」
「大使明查,本來我們碭山鄉勇是準備馬上出兵了,可是今天清晨,北面大股的亂民搶劫鄉里,到處殺人放火,我們只能是趕緊先去救百姓,所以……
這是下邑縣丞和碭山主薄給張須陀的交代,聽到這些無恥鬼話,張須陀卻是發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默默的看着東南面孟讓隊伍流竄的方向,神情落寞而又憔悴,旁邊已經是蓬頭垢面又滿身塵土的齊郡將士則默默的看着張須陀,目光中儘是疲憊與期盼。
片刻後,張須陀才聲音沙啞的問道:「永城陳應良那邊,又是什麼答覆?
「回稟大使,沒答覆。」負責安排信使的賀廷玉垂首答道:「末將派到永城的使者,至今沒有回來,我們的斥候也沒發現任何永城駐軍出兵的跡象。」
張須陀表情木然,許久後,才喃喃說道:「從齊郡長白山開始,一直來到這梁郡芒碭山,轉戰數千里,大小十餘戰,犧牲將士以千計,好不容易抓到了的殲敵機會,就這麼錯過了?我們的老朋友孟讓,就這麼又一次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喃喃說完,張須陀渾濁的雙眼中已然是淚花閃爍,秦瓊、賀廷玉與木蘭等將領個個淚流滿面,羅士信咬牙出血,拳頭攥得指關節都在發白。張須陀則又無力的搖搖頭,垂首說道:「傳令全軍,放棄追擊,就地休息。」
期盼已久的休息命令傳達,沒有歡呼聲音,滿身滿臉泥土汗水的隋軍將士反而流下了眼淚,許多士兵還痛哭出聲,用手中刀槍奮力砍砸地面,瘋狂嘶吼,「白辛苦了又是白辛苦了」
聽到忠勇將士的哭泣怒吼,張須陀老淚縱橫,眺望着東南面的芒碭山方向,神情蒼老,寂寞,更孤單。
突然間,張須陀的眼皮微微跳了一跳,因為他的渾濁淚眼突然看到,正有一匹快馬正從芒碭山的方向疾馳而來,馬上騎士還不斷的揮鞭踢腹,似乎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疑惑之下,張須陀正要派人去迎住那騎士查問究竟,撕破嗓門的吼叫聲音,卻已經搶先傳入了張須陀的耳中…………
「大使大使快去芒碭山快去芒碭山快去芒碭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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