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再一次擅自加賞的陳喪良臭罵了一頓後,樊子蓋老頑固果然還是無可奈何的同意了陳喪良的賞賜計劃,然後咳嗽着沖正在給自己錘背的陳喪良罵道:「臭小子,就這一次,別想再有下一次你在譙郡擅自加賞,朝廷里本來就有些非議,跑來這太原也瞎搞,還有沒有把朝廷法令放在眼裏?你不怕被御史言官彈劾,老夫還怕辱沒了自己的一世清名。」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下次孫兒絕對不敢了。」陳喪良嬉皮笑臉的瞎保證,又一邊繼續給老頑固捶背揉肩,一邊問出了一個之前就埋藏在心裏的疑問,道:「樊爺爺,孫兒今天看到,以前擔任太原鷹揚府司馬的許世緒,怎麼被降為隊正了?孫兒記得,他在勤王戰場上的表現不錯啊?雁門決戰那天晚上,他還輔助着李建成硬扛住了突厥主力猛攻,事後孫兒也給他記功一次,怎麼反倒被降職了?」
「我降的。」樊老頑固隨口答道:「老夫整肅太原軍隊期間,發現他和李淵過往甚密,私下裏往來極多,覺得他不可靠,又找不到什麼證據殺他的頭,就找了一個藉口罷了他的司馬職位,貶為校尉。後來他在平定敬柴賊軍的戰事中又表現不佳,就又把他貶成了隊正,原意是想把他趕出軍隊,誰知道這匹夫臉皮奇厚,竟然到現在還賴在軍隊裏不走。」
陳應良有些走神了,替樊子蓋捶背的節奏也慢了下來,老頑固察覺這一變化,便稍微回過頭來,問道:「怎麼?你覺得老夫這麼安排不妥?」
「不是不妥,許世緒與唐國公的關係是非同一般,這點早在雁門戰場時,孫兒就已經有所察覺了。」陳應良沉吟着說道:「爺爺你故意貶斥他,也是為了預防萬一,並無不妥。孫兒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爺爺你這麼收拾他許世緒,把他驅逐出軍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他怎麼還要繼續賴在太原軍隊裏?」
「應該是無路可走,只能留在軍隊裏混飯吃吧。」樊子蓋隨口說道:「尋思熬到老夫被調離太原,或者熬到老夫斷氣,他也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正常情況下,樊子蓋的分析或許很正確,無路可走的許世緒為了活命,確實只能忍氣吞聲的賴在軍隊,等待看自己不順眼的樊子蓋被調走或者年老斷氣,但是對於一個穿越者來說,李淵的鐵杆死黨許世緒死皮賴臉堅持留在太原軍隊裏,這一點卻難免讓陳喪良有些警覺。又盤算了一下後,陳喪良這才說道:「樊爺爺,能不能讓孫兒看看你整肅太原軍隊的公文記錄?孫兒也曾經指揮過太原軍隊,對唐國公的心腹黨羽也有些了解,想替你參謀參謀,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
「當然可以。」樊子蓋一口答應,吩咐道:「一會老夫會讓記室書吏把這些記錄交給你,給老夫仔細看清楚,如果老夫有什麼遺漏,馬上告訴我,該殺就殺,該抓就抓,一個都別放過」
陳喪良恭敬答應,又親手侍侯了樊子蓋湯藥後,直到樊子蓋睡下,陳喪良才輕手輕腳的離開,帶着樊子蓋對太原軍隊的整肅記錄,回到城外營地休息。然而說是休息,實際上陳喪良又是一夜未眠,除了研究軍情和親自巡視營地外,再有就是查閱太原軍隊的整肅記錄,分析樊子蓋到底把李淵對太原隋軍的控制削弱到了地步。
不看還好,仔細查閱了整肅記錄之後,陳喪良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了,樊老頑固對李淵親信的打擊不可謂不狠,劉弘基和長孫順德兩個倒霉蛋都被直接流放到了嶺南,為突厥聯絡李淵的侯君集被斬首示眾,高斌廉、唐憲、唐儉和王康達等十餘名文武官員被貶為平民,另外又宰了三十多個有案底在身的太原隋軍低級將領,替李淵阻止山西商人賣糧給勤王軍隊的武士,家產全部被查封沒收,武士本人雖然僥倖逃脫,家人卻一個都沒跑掉,男丁全被誅殺,女眷也全部被貶為奴婢——只可惜武士那個著名女兒現在連液體都不是,否則陳喪良只要張嘴,從樊子蓋那裏要來當丫鬟肯定沒什麼問題。
整肅手段確實夠狠,但陳喪良卻可以斷定還有遺漏——至少李密的姻親劉文靜就沒有出現在這份名單之上,同時讓陳喪良更加不安的是,以許世緒、竇琮、張道源和殷開山為代表的一部分李淵舊將,因為家世清白、個人於淨並且立有戰功的緣故,雖然都遭到了降職削權,卻依然被留在太原軍隊裏任職,變成了一顆顆不定時的隱藏炸彈。
除此之外,還有李淵的寶貝侄子李孝恭,他雖然與李建成一同辭官離開了太原軍隊,但是在整肅記錄上,陳喪良卻沒有發現李孝恭部下也被清理的文字記錄,這也就是說,只要李孝恭重新出現在太原軍中,或許就有可能重新拉起一幫舊部為己所用。
綜合這些情況,陳喪良得出結論,這是一次並不成功的清洗整肅,清洗失敗的關鍵原因是李淵的罪行並不昭彰,導致他的心腹黨羽也沒有徹底暴露罪行,使得樊子蓋找不出充足理由把李淵在太原軍隊裏的隱藏勢力徹底剷除。除此之外,陳喪良甚至還懷疑,賣力幫助樊子蓋整肅太原軍隊的好友李建成,也可能在事件中擔任了不光彩的角色——畢竟,李建成的性格再是厚道大度,也不太可能真的幫着樊子蓋把他父親在太原軍隊裏的勢力連根拔起。
「也虧得這次的太原留守是由樊爺爺擔任了,不然的話可能已經出事了。」陳喪良得出結論,暗道:「樊爺爺雖然脾氣暴躁,手段粗暴直接,但他在個人品德方面卻無可指責,清廉自律不收賄賂,對腐敗的打擊力度很大,治軍雖然嚴格,卻不徇私不舞弊,軍隊和地方就算對他再不滿,也不太可能站出來造他的反。如果換了別人,這次的汾水賊亂,說不定就是老李家動手的最好機會了。」
話雖如此,但陳喪良仍然還是萬分擔心,因為太原軍隊的隱患還是太多了一些,樊子蓋的脾氣也太粗暴嚴格了一些,再加上樊子蓋頭上還有一個腦袋喜歡進水的隋煬帝,一旦再頒佈什麼不得人心政令,樊子蓋再不折不扣的執行間,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意外,此外這個遍地烽煙的隋末亂世,出現突發事件的可能也太大了一些,稍有疏忽,樊子蓋不僅可能晚節不保,甚至都有可能不得善終
「是否應該給樊爺爺提過醒,把李淵留在太原的隱患徹底剷除?」陳喪良一度如此打算,但考慮到一些其他的問題,陳喪良卻又難免猶豫萬分,舉棋不定。
「算了,再等等看吧。」陳喪良終於下定了決心,暗道:「樊爺爺年紀已經太大了,汾水戰事結束後,太原留守這個職位未必就繼續於下去,如果是我接任,那麼我就接着清洗太原軍隊,徹底剷除老李留下的禍根。如果不是我接任,那麼……,讓歷史回到正常軌道也不錯。」
陳喪良拿定主意的同時,第二天的清晨,高君雅率領的一萬太原隋軍也向敬柴賊軍活動的凌井店開拔了,士氣被重賞鼓舞起來的太原隋軍也沒讓陳喪良失望,一路急行下來,當天下午就抵達了戰場,之前已經逐漸打出信心的敬般陀和柴保昌欺負隋軍來兵不多,鼓起勇氣與高君雅正面交戰,結果卻被士氣高昂的太原隋軍幾巴掌打得滿地找牙,急匆匆逃入北面山區,得到過陳喪良交代的高君雅也沒追進山區和敬般陀、柴保昌捉迷藏,肅清平原殘敵便收兵了事,同時也按照陳應良的要求,給陳喪良抓了兩百多名俘虜回來。
上萬軍隊一戰下來只抓到兩百多俘虜,其原因當然是因為樊子蓋對待俘虜的粗暴手段,為了不至於不被俘虜活埋,起義軍將士不管男女老幼都是寧死不降,寧可戰死也不當俘虜,太原隋軍再想抓俘虜當然是難如登天,如果不是陳喪良許下了重賞,還增加了額外賞賜,貪圖賞賜的隋軍將士賣力生擒敵人,高君雅這一戰能否抓到俘虜都還是一個大問題。但即便如此,這兩百多名俘虜還是大都遍體鱗傷,也無不是戰戰兢兢,做好被活埋痛苦慘死的心理準備。
這些俘虜很快就發現他們是白擔心了,當他們被押到太原城下後,陳喪良不僅親自接見了他們,還對他們好言安慰,給藥給糧,讓這些俘虜稍微放下心來後,陳喪良又宣佈了自己的招降條款,宣稱說只要沒有參與奸淫擄掠,沒有殺害無辜,投降者一律不殺,並且立即釋放,讓他們回家耕種,率眾前來投降者,還可以給予賞賜,青壯投降者,也可以酌!情收編。而如果取得敬般陀和柴保昌首級前來投降,立賞百金
宣稱完了自己的招降條件,陳喪良立即下令釋放這些俘虜,還親自將路費於糧發放給這些俘虜,親自把他們送給汾水,再當樊子蓋收到消息趕來時,這些俘虜早已走得遠了,然後陳應良自然少不得磨破嘴皮勸說樊子蓋改弦易轍,懷柔安撫與出兵鎮壓雙管齊下,平定這場汾水賊亂,並且還從經濟角度為樊子蓋列舉安撫百姓的種種好處。好說歹說,足足花了一天時間,這才讓老頑固勉強點頭同意陳喪良的平叛策略——老頑固也是沒辦法,他之前的平叛策略已經證明行不通,還被迫向隋煬帝求援,為了不至於徹底無法向隋煬帝交代,樊老頑固也只能是嘗試一下陳喪良的平叛計劃。
如同陳應良所料,兩百多名俘虜把陳喪良的招降條款帶回汾水北岸後,早就盼着過太平日子的汾水百姓紛紛勸說被迫投賊的親人向官軍投降,同時陳喪良也一邊命令高君雅緊守凌井店盆地,不給起義軍向南流竄的機會,一邊親自率軍北上,屯兵東黃水與高君雅呈掎角之勢,而後頻頻出擊,不斷掃蕩下山就糧的敬柴賊軍,不給他們到汾陽就糧的機會,期間抓到的俘虜,陳應良也下令立即釋放,不再濫殺任何一人。
雙管齊下的效果出奇的好,純粹烏合之眾的敬柴賊軍正面交戰根本不是隋軍正規軍的對手,每戰必敗,只有被動挨打,毫無還手餘地,看到生路的賊軍士兵也紛紛投降,還不到半個月就有超過萬人的義軍男女放下武器向隋軍投降,陳應良僅處死其中百餘名濫殺無辜和民女的兇徒,余者全部釋放回家,被迫為賊的百姓降者更多,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義軍男女下山投降,還有無數在汾陽以西活動的小股義軍也主動來到陳應良面前投降,敬般陀和柴保昌賴以生存的流竄土壤也越來越小。
招架不住陳喪良的胡蘿蔔加大棒攻勢,敬般陀和柴保昌被迫率領向東北方向突圍,妄圖流竄到忻口一帶繼續為禍,奈何身邊卻出了叛徒,有一些士兵逃亡間把消息報告給了陳應良,陳應良立即命令程咬金率領騎兵北上設伏,敬般陀和柴保昌剛逃出山區就遭到了程咬金的迎頭痛擊,陳喪良也親自率軍從南面殺來,兩相夾攻之下,敬柴賊軍大敗,徹底土崩瓦解,敬般陀被牛進達當陣斬殺,柴保昌率領少許餘黨向楊興山區逃亡,卻又再次慘遭出賣,在睡夢中被自己的親兵割下了腦袋,獻給陳喪良換取賞賜。
就這樣,前前後後只用了二十多天,陳喪良就徹底殲滅了敬柴賊軍的主力,被樊子蓋逼反的大小義軍也八九投降,僅有少數凶頑之徒拒絕投降,但也不敢在汾水以北繼續活動,大都逃往了北方去給陳喪良的表叔李靖添麻煩,陳喪良下令收兵,一邊安撫百姓一邊撤回太原城,樊子蓋再次率領文武官員親自迎出城外,還因為戰事順利的緣故,老頑固的病情頓時為之大好。
是日,樊子蓋自然少不得在自己的留守府里大擺宴席為陳喪良慶功,太原文武基本到齊,就連沒收到邀請的裴寂也厚着臉皮不請自到,祝賀陳喪良的汾水大捷,樊子蓋雖然故意不理會他,裴寂卻毫不在意,一個勁的只是討好陳應良,死纏着陳喪良不放,陳應良也看在了聞喜裴氏的面子上與虛與委蛇,惹得一直看裴寂不順眼的樊老頑固很是有些不滿。
樊子蓋畢竟已經是七十二歲的老人了,即便心情大好身體也有一些扛不住,被迫中途退席,陳喪良親自把他攙回房中休息,結果在回到大堂上的時候,陳喪良卻又被裴寂在走廊上攔住,懇求陳應良給他一點時間單獨說話,陳應良知道他必有事,看在老裴家的面子上沒有拒絕,便也與他到了花園中單獨交談。然後裴寂又向陳喪良恭祝汾水大捷時,陳應良這才有些不耐煩的揮手說道:「裴叔父,區區小勝不足掛齒,叔父有事就請直說吧,高將軍和王郡丞他們還在堂上等我。」
「大將軍,那下官就直說了。」裴寂點頭,這才說道:「其實上次見面時,下官就想說起這件事的,只是當時有高將軍和王郡丞在旁,下官不方便開口,其後大將軍又去了平叛戰場,也一直沒機會,眼下情況緊急,下官就直說了,下官斗膽,想請大將軍伸出援手,幫下官一把。」
「叔父你碰到什麼事了?」陳應良好奇問道。
「下官管理晉陽宮不善,導致三名宮人私自出逃,還逃得無影無蹤,至今沒有抓回。」裴寂哭喪着臉說道:「樊留守聞訊後大怒,已經上表彈劾了下官,請朝廷罷免下官,下獄問罪。下官還聽到風聲,說樊留守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把奏章送出去了。」
「奏章都已經送出去半個月了,我還怎麼幫你?」陳應良疑惑說道:「如果奏章還沒送走,我倒是可以替你向樊留守求個情,或者奏章剛送走,還可以派快馬追回來,這道奏章都已經送出去半個月了,我還怎麼幫你?」
「大將軍,只要你肯伸手,就一定能幫到下官。」裴寂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解釋道:「下官不過是一個七品小吏,陛下國事繁忙肯定不會親自裁處,下官的事肯定是由御史台裁定量罪,御史大夫裴蘊與大將軍你親如叔侄,所以只要大將軍你一句話,下官就能保住官職飯碗,下官斗膽,還請大將軍高抬貴手,請裴大夫高抬貴手,放下官一馬。」
說罷,裴寂趕緊又說道:「大將軍,你肯定要問下官為什麼自己不向裴大夫開口,下官也不敢欺瞞你,下官確實與裴大夫沾點親,但是隔得實在太遠,聞喜裴氏的族人成百上千,裴大夫也未必一一眷顧得過來,再加上下官位卑職微,平時就算想見裴大夫一面也是難如登天,眼下臨時抱佛腳,裴大夫未必就會因為下官這個遠親,駁了樊留守親自上書彈劾的面子,但大將軍你如果開口,下官就或許有救了。」
陳喪良盤算,象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隨手拉裴寂一把本來無可厚非,但是拉裴寂這一把會導致什麼後果,卻值得陳應良掂量掂量——拉裴寂一把,保住他的位置,那麼歷史走是不同軌道,沒有人在太原起兵造反,那麼裴寂就是註定消失在歷史長河,晉陽宮的豐厚物資只會落入最終的勝利者手中,於自己無利也無害。
保住了裴寂,自己如果能接替樊子蓋就任太原留守,裴寂這枚棋子就能發揮重要作用,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保住了裴寂,如果歷史在強大的慣性下走回正常軌道,至今在太原還有餘力的李家繼續在太原起事,那麼晉陽宮的物資就註定是繼續便宜老李,對自己害利同大。
但如果不保住裴寂,讓他被罷官免職回家抱孩子,那麼自己如果能夠接任太原留守,想要拿到晉陽宮物資自然得花費無數手段,而自己如果不能接任太原留守,裴寂這個李淵在太原最重要的內應又落馬下台,那麼歷史就將徹底改變,自己的歷史先知優勢就將徹底喪失…………
短短片刻之間,陳應良就權衡完了利弊,也立即下定了決心,點頭說道:「那好吧,既然裴叔父你開了口,那么小侄就盡力而為,我會把替你求情的書信,連同報捷奏章一同送往大興,至於來得及來不及,能不能求到裴蘊伯父,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裴寂一聽大喜,趕緊向陳應良千恩萬謝,陳應良則微笑敷衍,心中暗道:「樊爺爺,對不起住你了,這個裴寂太過重要,為了雨兒,也為了我自己,我必須暫時留下這個太原的禍根。」
與陳應良一起回到了大堂,又陪着眾人飲了幾杯酒,裴寂也就藉口不勝酒力提出告辭,高君雅和王威等太原文武沒有一個人待見裴寂,自然也就沒有挽留,裴寂順利脫身後,第一件事當然是立即返回晉陽宮,向正在那裏等待消息的李二稟報喜訊,李二一聽大喜,又馬上說道:「叔父,既然你的事已經問題不大了,那我也得告辭了,今天就走。
「二公子,用不着這麼急吧?再休息幾天再走不遲。」心情已經大好的裴寂勸道。
「不了,我得馬上回大興。」李二臉色凝重,解釋道:「我得回去聯絡關隴門閥,讓他們全力勸說陛下把陳應良調回東都,不然的話,陛下一旦一時興起,就命陳應良留在太原,接任樊子蓋的職位,或者給樊子蓋擔任副手,那我們就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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