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不斷地追着前面的身影。
他們一追一逃已經大概半個時辰了。
衛開始還能見到零星的幾個族人,但都被他憤怒的趕走了。
因為對於比拼耐力這件事上,衛很有信心。
不過,對方好像不打算跟他比了。
「追我追了這麼久,又追不上,何必呢?」小武突然一個急停,然後身姿靈敏的飛上旁邊的樹枝上,喘着粗氣,顯然累得不輕。
看到前面的身影停止了移動,衛也停了下來,慢慢的向他逼近。
「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跑不動了。」
「你倒跟我一樣誠實。」
衛摸摸後腦勺,憨憨的笑了。
「沒想到你們這幾個細胳膊細腿的,跑的倒挺快。再跑一會我就追不上了。」
「不跑了,歇會歇會。」小武擺擺手。
「好的,咱們一起歇會。」
可衛話還沒說完,他就雙手迅速的插進腰旁的皮袋,下一瞬間,無數的骨鏢就飛射而出。
小武沒反應過來,身上陡然間就被骨鏢給扎了個遍體鱗傷!
一抹陰笑浮現在衛的臉上。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突然呆滯,右腿猛地下踏,借力身形前移,可依舊晚了一步,一抹刀光在月光下划過,在其背腰處割裂出一道深達脊柱的傷口!
此時樹枝上千瘡百孔的人影「砰」的一聲冒出一準濃煙,待煙散去,卻見哪有什麼人,只是一塊木頭!
而刀光的主人本想借勢趁勝追擊,可前方的衛反應了過來,回手幾鏢,正中他的小腿,瞬間整個人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刀光的主人正是小武!
腰背中刀的衛卻也不好過,同時也是身形一抽,捂着傷口搖搖晃晃,卻是沒有倒下。
「陰險!」衛大聲的斥責。
「彼此彼此。」小武小聲的回應。
此時兩人一個腰背脊柱重傷,雙臂無法抬起;一個小腿一鏢之下傷及骨骼,兩腿無法行動。
難兄難弟。
「你還能堅持多久?那麼大一道口子,只怕血都快留完了吧。」良久,小武說道。
衛閉上眼睛:「附近都是我的族人,我只用等到他們過來就行了。」
「就怕你等不到了。」
「我的刀上可是淬了毒,此時應該已經深入你的骨髓,就怕你族人來了你也活不了。」
「……」
衛閉眼不語,他知道自己已經時限無多,他只恨他一輩子小心翼翼,甚至貪生怕死,可沒想到最後還是死在了大意之上。
「怎麼了?後悔自己大意了,粗心了?」
衛一聲輕嘆:「不,這就是戰鬥,我不後悔。」
小武笑了,帶着嘲諷與蔑視。
然後陡然間大吼。
「你一副死了媽的表情還說你不後悔?」
「本以為抓了軟柿子,卻沒想到把命搭了進來,你不後悔?」
「隱忍偽裝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是一輩子一事無成,卑微的死在荒郊野嶺,沒準屍體都會被飢餓的禿鷲分而食之,你不後悔?」
「別他娘的騙人了!」
「呵呵,懦夫。」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NPC(人)。」
當然,他說的話中的部分詞已經被系統替換掉了。
衛的臉瞬間憋得通紅,小武說的話如同一根鋼針扎入他的心頭,將他這些年來的偽裝統統撕破。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小武的用意,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體內的毒素已經隨着陡然快速的血流開始更快的擴散了。
小武看到這一幕笑得更開心了。
「很難得呢,看到一個同道中人,一樣的陰險狡詐,一樣的不要臉,可最後,事實證明還是我更陰險呢。」
「你敗就敗在明明小心謹慎了一輩子,陰謀算計了一輩子,大智若愚了一輩子,可卻在最要命的時候破了功,起了貪婪。」
「……」
「知道為什麼同樣是敗類,我卻能贏你麼?」
衛仍舊不說話,卻睜開眼抬起了頭。
小武注視着衛的眼睛,一字一頓:
「因為你對自己,」
「依舊不夠狠!」
……
待衛快死的時候,小武已經一瘸一拐的爬到了衛的旁邊,一拳將他悶倒在地,然後艱難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失敗者,吐了一口唾沫。
「因為我,為了摒棄懦弱,摒棄貪婪,摒棄所有負面的情緒,將我自己的靈魂。」
「都切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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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燁和林依背靠背站立着。
他們被包圍了。
衝出去了一道防線,卻停在了第二道防線之內。
瓮中之鱉。
徐燁覺得自己就是,而不同的是,這個瓮中的鱉,有兩隻。
甚至並不是鱉,更像猶斗的困獸。
看着周圍的河姆渡士兵,徐燁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河姆渡普通獵人】
【肌肉骨骼強度:9(9)】(力量)
【神經反應速度:7(8)】(反應力)
【信息處理速度:4(6)】(智力)
【軀體協調指數:9(9)】(適應力)
【腦域開發度:6(8)】(精神)
【整體素質:(9+7+4+9+6)/5=7(8)】
這事剛剛林依用她的偵測技能偵測出來的,眼前的這些所謂士兵其實不過都是河姆渡族內的村民,只不過這個時代的人或多或少都具備一些武力,只是因為營養狀況和文化水平,使之在某些方面不足於現代人而已,實際戰力卻弱不到哪去。
「還好,看樣子屬性上還是能壓制。」
「你還有療傷的藥麼?」徐燁側過頭。
「一枚調息丹。」
「那你自己用吧,我看你快撐不住了。」
「嗯。」
待林依服用調息丹之後,徐燁明顯感覺到她的氣息穩定了下來,不禁鬆了口氣。
一方面他不想林依倒在這最後的路上,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林依死了,他任務難度翻倍之下他更沒了活路,還不如讓林依有力氣逃出去。
兩方對峙了良久,漸漸地河姆渡士兵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腳步開始前移。
徐燁看了看四周:「等會我數三聲,然後我們就從那個矮個子那突圍。」
林依點點頭。
「好,那我開始了。」
「一!」
誰知徐燁剛開口數「一」的同時,身體就猛地向前衝去,就像易水江畔一去不回頭的荊軻,一往無前。
林依張大了口,還沒有反應過來。
留在風中的只有徐燁遙遙傳來的一句話。
「我拖住他們,你從另一邊速速離去!」
徐燁本想待林依突圍之後就投降,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被抓了他也有理由為自己開脫。如果林依不走,他就無法保證她的安全,萬一出了事,徐燁只有哭的份。他現在是希望最好所有同伴都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不然個個都是定時炸彈,不小心爆了可真是欲哭無淚!
可當徐燁一拳擊翻眼前的一名士兵後,卻發現林依依舊待在原地,不由大急:
「別浪費了我用命給你拼出來的機會!」
可林依依舊置若罔聞,只是低着頭,若有心人仔細看去,就可以看到她眼中佈滿了淚水,嘴角還在輕微的顫抖。
(我,怎麼能拋下你不管呢)
此時周圍的士兵一個個爭勇上前,試圖擊殺這個挑釁他們的男子。
而一旁一個長官樣的人一臉獰笑,他最喜歡讓敵人在痛苦絕望中死去!
「你們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的女伴交給我來!」
徐燁更加急躁了,雙拳揮舞的速度越來越快,更是不惜體力地用上了七傷拳,任何一個被他打到的河姆渡士兵要麼捂着後腰,要麼捂着胸口,無一不面色痛苦。
可人力終有窮時,在揮出了近十拳之後,徐燁眼前猛地發黑,情急之下趕忙一口咬破舌尖,劇痛之下眼神終於恢復清明,可身體卻幾乎山窮水盡,他覺得自己的反應力、精神力和適應力幾項估計都快降到零了。
用盡全力擊出最後一拳,徐燁終於力竭,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本還想再支撐一下,後腦勺陡然傳來一陣劇痛。
在他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只看到一道空靈的白色填滿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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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垂着頭從虛擬倉中出來,眼中佈滿血絲,如同恐怖片中的貞子一般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嚇人。
她走出房間。客廳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中年人,手拿着報紙,正在專心致志的讀着。
林依將額前的散落的秀髮劃拉到耳後,輕聲叫了一聲。
中年人抬起頭。
「出來了?那我走了。」說完就將手中之物放下,向門口走去。
「還需要守着就跟我打電話,你爸就你一個獨女,作為他的戰友,我可不希望你有什麼事。」中年人腳步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還有,少玩遊戲,分清虛擬與現實。」
說完便伸手推開門,擺了擺手走了。
聽到自動門關閉的聲音,林依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什麼虛擬與現實,我只知道有人關心我的地方,便是真實。
黃伯伯,在以前,真實的只有你和爸爸,現在,」
「又多了一個呢。」
她帶着哭腔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一段話。
哭聲一滯,破涕為笑。
此時屋外傾盆大雨,陽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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