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宮,內殿。
十年一覺,一覺十年,搖籃里的晄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他撲通着翅膀,迷濛的環顧四周,見這裏是他出生之地,不由的一陣欣喜,鳴叫起來。
「唳!」
這喜悅的鳴叫聲傳了出去,頓時把外殿中守護打坐的金炎和離珠等人驚醒,他們一個個睜開了緊閉的雙眼,面面相覷,驚疑不定的看着內殿,暗道:「這是甦醒了嗎?」
離珠也是更加緊張,他無比期待着他的父親從裏面出來,心裏的激動難以平復下來,他道:「大哥,這是他們要甦醒了嗎?」
不等金炎回答,那內殿又一聲金烏的鳴叫聲響起,毫無疑問,的確是沉睡的金烏甦醒了。
於是,金炎也不曾理會激動的離珠,而是吩咐身旁的一兄弟道:「趕快去宮稟報父皇,就說兩位叔父要甦醒了。」
「是,大哥。」
看着旁邊的兄弟領命而去,金炎就又轉頭緊緊盯着內殿,等待着這甦醒的金烏出來,等待着蕭陽的到來,但許久過去,那剛剛鳴叫的金烏卻是沒有什麼動靜,也不再鳴叫,卻是不知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變故?
想到此,金炎有些焦躁不安,忐忑萬分,但他又進不得內殿,去查看裏面的情況,只能在外殿等候着,心神不寧的徘徊着。
而內殿的晄呢?他剛剛甦醒,本來見到熟悉的四周,心裏是極為喜悅的,恨不得立刻出了太陽宮,在天庭自由自在的飛逛一圈,但他正要如此做的時候,突然他看到那旁邊還在沉睡的曄。
曄頗為寧靜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這樣的曄讓晄有些恍惚,心裏的喜悅漸漸消散了,一些前塵舊事逐漸湧上心頭。
他記得,當年他們十兄弟因犯錯被父皇叔父關押在了東海湯谷。
他記得,一個赤足道人來了湯谷,帶他們出了湯谷。
他記得,隨着他們的出谷,十日橫空,東海如沸水,大地乾裂千萬里,一片荒蕪,然後是巫族的追殺。
夸父來了,夸父死了。
后羿來了,他搭上弓箭,一支支泛着冷光的箭支向他們射來,一聲聲兄弟們的慘叫如今還記憶猶新,那時的冷箭穿透身軀的痛楚猶如刻入靈魂深處一般,忘不了,此時想起來晄還覺得心裏湧起一陣陣恐懼。
於是,他的喜悅消散一空,心裏湧起了太多的疑惑:「我早已死在了后羿箭下,如今怎麼又回到這太陽宮中?」
「小十最後逃脫了嗎?」
他環顧四周,沒有感覺到蕭陽羲和帝俊太一等熟悉的氣息,「母后大哥,父皇叔父到哪裏去了?」
他又看着沉睡的曄,看着那其餘的空着的八個搖籃,他呢喃道:「還有兄弟們呢?他們是死了,還是已經如我一般甦醒,出去了呢?」
他心中的疑惑很多,急切的想要出太陽宮尋一個熟悉的人詢問一番,問一問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可隨着金烏的記憶湧起,然後退散,隨之又有另一股記憶從他的腦海里冒了出來,那是他轉生為人族晄的記憶。
在這股記憶里,最深刻的是那臥病在床,獨自撫養他長大的人族生母,她那慈祥的模樣,溫暖和藹的笑容,讓晄感到了溫暖。
在這股記憶里,他聽到了許多傳說,有上古的巫妖之戰,巫族十二祖巫死去十一,妖族的天帝天后,東皇羲皇全部身死,巫妖沒落諸聖出,五族齊出亂洪荒。
突然間,他心底湧出無盡的悲傷,原來不僅他自己和眾金烏兄弟身死於后羿箭下,就連父皇叔父,母后羲皇也早已經身死魂滅了,這種變故讓晄無法接受,他想要發狂仰頭大吼,說一句「我不信」,但他知道,那是真的,不管他信不信,那都是真的。
所以,他只能默默流淚,宣洩心中的悲傷,繼續翻看腦海里記憶中的傳說。
傳說里,五族亂洪荒,巫妖重出世,諸聖鎮壓,但最後的結果卻是新的天帝昊天身死,皇天被換青天,青帝上位,天庭易主,仙族主宰天庭,巫族控制地府,人族佔領大地,這就是如今的洪荒形勢,晄聽過的傳說了。
他的最後記憶定格在姜水部落,自己因廣成子講道,有所感悟觸動,覺醒本源,化作金烏,回了這太陽宮。
一切都明白了,如今早已不再是巫妖的時代了,早已是滄海桑田,洪荒變了模樣。
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心中的悲痛被強行壓下,眼裏充滿了劇烈的仇恨,他喃語道:「赤足道人?后羿?你們都將為你們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是的,晄已經明白過來了,那個引他們出湯谷的赤足道人絕不只是來湯谷取扶桑樹枝的,他就是針對十金烏而來,這一切都是在他人精心算計下發生的。
「唉!」
突然,晄的背後響起一聲嘆息,晄警覺起來,忙轉身看去,卻是曄此時也甦醒了,相對於晄甦醒時的歡喜喜悅,曄卻是悄無聲息的,沒有什麼過多的喜悅,畢竟曄對自己的如今自身情況很是清楚,不是如晄那般毫無所知。
只是甦醒之後,曄覺醒了金烏的那部分前塵往事的記憶,猶如晄一般,那后羿的冷箭同樣讓曄痛到了心底,痛到了靈魂深處,好似想起來就又要死去一般,一陣恍惚之後,不由的一聲嘆息。
「二哥?你是二哥?」晄驚疑又驚喜的看着面前的曄,不是很確定的猜測道。
曄環顧了這內殿的四周,想着那孩提懵懂時的事情,又是一陣恍惚,聽到晄的喚聲他才回過神來,眼中帶笑的看着晄,道:「三弟,我是你二哥,曄。」
「真是二哥?」
得到了確認,晄不再只是猜疑不確定,他激動的走上前去,直直的看着曄,那眼裏的情緒如同要爆炸一般,如天河之水一般要宣洩出來。
可是,最後,晄看着曄卻是無話可說,或者說不知說什麼。
在死了千萬年後,突然的甦醒過來,世界早已滄海桑田,他再遇到那個同生共死的兄弟,他能說什麼呢?說什麼才能表達他的情緒呢?
什麼話都無法讓他痛快,只能這樣互相看着,久久都不言語。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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