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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姑娘可真夠嘴硬的啊!」李鎮撫使呵呵冷笑兩聲。
接着李鎮撫使指着半里亭外面的一串腳印,問宋安然,「宋姑娘能不能告訴本官,之前和你在這裏說話的人是誰?說了什麼?宋姑娘可別說沒人來過。那串腳印新鮮得很,我的手下可都是偵緝高手,你編謊話前最好編圓一點。」
宋安然不動聲色的望着那串腳印,腳印很小,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而且很新鮮,顯然之前有人來過。更重要的是,那是劉素素離去的方向。無論如何,宋安然都不能狡辯。
當然她可以否認,說腳印是自己來之前就有人留下的。說自己來到半里亭之後,這裏沒有任何人來過。也可以說,那是丫鬟們的腳印。
可是這麼說很顯然不能取信錦衣衛。
她如果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說法,勢必會被錦衣衛纏上。被錦衣衛纏上的滋味絕不好受。
宋子期剛剛升官,也經不起錦衣衛的調查。到時候落井下石,想要取而代之的人會成串出現。這樣的後果,是宋安然承受不起的。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剛要開口,遠處就傳來一個女子說話聲。
「安然妹妹?」顧四娘手裏提着一個竹籃,竹籃上面蓋着紗布。
她看着四周的錦衣衛,有些怯生生的,不過還是隔着錦衣衛的人,大膽的問道:「安然妹妹,這些人是做什麼的?」
宋安然心裏頭很驚訝,她不明白顧四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不管如何,顧四娘的到來,給宋安然解決了大問題。
她站起來,朝顧四娘說道:「顧姐姐,你看到那串腳印了嗎?就是你剛才離開的時候留下的那串腳印。錦衣衛正在追擊一名朝廷欽犯,他們以為那串腳印是欽犯留下的,還以為我串通了朝廷欽犯,要干不法勾當。」
顧四娘秒懂,她怯生生的笑了出來,「這,這太荒謬了吧。我才走開多久,錦衣衛怎麼就誤會你串通了朝廷欽犯。安然妹妹,你別慌,我會和他們解釋清楚的。」
李鎮撫使狐疑地盯着宋安然。可是宋安然不動如山,想從宋安然的表情上看到任何蛛絲馬跡,那都是妄想。
再看顧四娘,的確在為宋安然擔心,也很急切,對錦衣衛也表現出防備和膽怯兩種情緒。她的表情很真實,說的話也無懈可擊。
據顧四娘說,她和宋安然在半里亭見面,兩人鬧了幾句不愉快,然後她就有些生氣,所以就先離開了。結果走到半路上,又覺着應該回來給宋安然道個歉,畢竟在侯府期間,宋安然給予了她們很多幫助。於是顧四娘又返回來。
李鎮撫使懷疑地看着顧四娘:「你說的是真的?」
顧四娘顯得很緊張,也很害怕,但是依舊態度堅決的點頭,「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敢騙錦衣衛。要是有可能,我根本不想和錦衣衛說話。可是事關安然妹妹的清白,我必須要站出來澄清真相。」
「姑娘,這是怎麼了?」喜春和喜秋拿着糕點茶水來到半里亭。看着一群錦衣衛將宋安然顧四娘圍在亭子裏,兩人都很擔心,也有很多疑問。
宋安然率先說道:「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難道不知道我和顧姐姐在這裏等你們嗎?天冷颼颼的,又沒口熱茶喝,害的我和顧姐姐都凍壞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冷壞了我沒關係,冷壞了顧姐姐,我饒不了你們。」
喜秋戳了下喜春,兩個丫鬟都是精明的,知道現在不宜多說。兩人老老實實的走上亭子,將茶水點心放在石桌上。
李鎮撫使呵呵冷笑,「宋姑娘做戲做全套,不錯,不錯。」
宋安然沖他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李大人在說什麼。顧姐姐,你先喝一杯熱茶。」
顧四娘放下竹籃,接過熱茶喝了一口,整個人好像瞬間就暖和起來。
李鎮撫使眼疾手快,突然掀開竹籃上面的紗布。
宋安然大怒,顧四娘卻攔住宋安然,「安然妹妹,我們讓他看。反正我們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宋安然抿唇點頭,心中卻記了李鎮撫使一筆。
竹籃里有幾個冷硬的饅頭,還有一包糙米,以及三本手抄本經書,和劉素素給宋安然的那本經書一模一樣。
李鎮撫使哼了一聲,拿起宋安然丟在桌面上的經書,貌似深沉的翻閱。然後又問道:「這本經書是顧姑娘給你的?」
宋安然笑笑,「那是當然。你沒見顧姐姐竹籃里的經書都少了一本嗎?」
李鎮撫使冷哼一聲,「如此說來,你真沒見過劉素素?」
「劉素素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我怎麼會見過她。」宋安然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喜春和喜秋兩人聽到劉素素的名字,都被嚇了一跳。
喜春率先叫出來,「我家姑娘怎麼可能同劉素素來往,這位大人你弄錯了吧。我家姑娘明明是和顧姑娘在這裏見面,你們可別栽贓陷害。我家老爺是左副都御使,你們敢陷害我家姑娘,我家老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李鎮撫使大人掃了眼膽大妄為的喜春,然後問顧四娘,「這本經書是你送給宋姑娘的?」
「是!」顧四娘明顯很緊張。
李鎮撫使笑了笑,「你明明很害怕,為什麼還要替宋安然圓謊。就不怕本官將你抓到詔獄裏關起來。」
「圓謊?」顧四娘連連搖頭,「我說的都是真話。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大姐是西江侯府的大少奶奶,前段時間才過世。之前我和我娘一直住在侯府,和安然妹妹很熟悉。今天安然妹妹在梅園參加梅花宴,我們約好了在這裏碰面。
上次我和母親離開顧家的時候,安然妹妹送了些禮物給我們。當時我收下了,事後回想,又覺着不合適,總覺着安然妹妹送我們銀子,是看不起我們顧家。所以我就質問了安然妹妹幾句,然後我們鬧得不太愉快,我就被氣走了。
走到半路,我又後悔了。安然妹妹是真心幫我們,並沒有看不起我們顧家。她的一番好意,我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和她吵起來。所以我才回來想給安然妹妹道歉。我不知道誰是劉素素,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抓劉素素。總之,和安然妹妹在半里亭見面的人一直是我,沒有別人。」
李鎮撫使沉吟片刻,說道:「你的話本官記暫且相信。要是讓本官查出你們合謀欺瞞本官,本官一定會讓你們後悔今天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們走!」
錦衣衛快速退去。
宋安然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所有人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冷風一吹,又都齊齊打了個哆嗦。
宋安然讓喜春喜夏還有白一都到亭子外面候着,她有些話要和顧四娘說。
宋安然拉着顧四娘的手,感激道:「顧姐姐,今天謝謝你。」
顧四娘長出一口氣,又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笑了笑,「我表現得還算好吧。錦衣衛應該不會再懷疑安然妹妹。」
宋安然打量着顧四娘,一段時間沒見,顧四娘明顯清減了一些。「顧姐姐沒有問題問我嗎?」
顧四娘笑道:「我相信安然妹妹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同時我也相信安然妹妹不會和朝廷欽犯勾結在一起。」
宋安然笑着點頭,「我當然不會和朝廷欽犯勾結在一起。劉素素這個人是我在南州時候的一位朋友。就今年上半年的時候,劉家被錦衣衛抄家,劉素素和她弟弟都在同一天失蹤了。錦衣衛查到我和劉素素是好朋友,從一開始就懷疑我放走了劉素素。當時已經解釋清楚了這件事情。
我沒想到半年過去,錦衣衛又追到了京城來。剛才那位李大人,就是當初在南州時候經辦劉家一案的千戶大人。不過他現在升官了,是鎮撫使。你看他凶神惡煞的,只怕是找不到劉素素就沒辦法對上峰交差,所以才想讓我來背黑鍋。畢竟我和劉素素曾經是朋友,我今天又恰好來到相國寺燒香。」
顧四娘笑着點頭,不經意間見到被李鎮撫使大人丟在桌子上的經書。
宋安然拿起經書,笑了起來,「我燒香的時候,順手牽羊拿了一本經書。怕錦衣衛懷疑,又生出是非來,所以才會謊稱劉顧姐姐送我的。」
「安然妹妹不用和我解釋,我都明白的,我也相信你。今天無論安然妹妹遇到多大的難處,我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幫助你。當初在侯府的時候,是你幫了大姐姐,也是你幫了我和母親。安然妹妹幫我們那麼多,今日我回報安然妹妹,完全是應該的。」
這就是種善因得善果吧。
宋安然鬆了一口氣,心裏頭有些感慨。
她拉着顧四娘在石凳上坐下,「顧姐姐,上次分別的時候你說你們會暫住在廟裏。莫非就是相國寺?」
顧四娘笑着點頭,「正是相國寺。我和母親每天都在廂房裏抄寫經書,然後再燒給大姐姐。再過幾天,就是大姐姐的七七忌日。等過完七七忌日,我和母親也該回顧家準備過年的事情。」
顧家住在薊州,離京城大概一兩日的路程。
「那我祝顧姐姐一日順風。另外,等到大表嫂七七忌日那一天,我也會派人來給大表嫂燒柱香,希望大表嫂下輩子平安順遂!」
顧四娘瞬間激動得落淚,「多謝安然妹妹。侯府那麼多人,唯有安然妹妹最有人情味。」
宋安然嗯了一聲,「顧姐姐要保重,以後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會的,一定會再見面的機會。」顧四娘擦掉眼淚,提着竹籃離去。
宋安然長嘆一聲。
喜春和喜秋回到亭子裏,喜春率先問道:「姑娘,劉素素她真的來過嗎?」
「不要問,什麼都別問。我也不知道劉素素有沒有來過。總之,劉素素的事情不要問我。」宋安然顯得很煩悶。
白一衝喜春喜秋搖頭,讓她們給宋安然一點空間。剛被錦衣衛盤問完,誰都不好受。
宋安然坐在亭子裏,吹着冷風。她心裏很不好受。
其實當知道劉素素來京城的消息,宋安然就想過數次和劉素素見面的情形。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她們會在相國寺見面。更沒想到劉素素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東西在梅園桂花樹下!
她該去嗎?該將藏在那裏的東西拿出來嗎?
宋安然還沒有做出決定。
遠遠地,就見到兩位顏值不相上下的年輕男子,朝半里亭走來。
一個是顏宓,一個是沈玉江。
一個是勛貴之子,一個是文臣之子。這兩人畫風明顯不同,卻意外的走在一起。瞧他們說說笑笑的模樣,似乎關係挺不錯的,像是朋友。
畫風差距這麼大的兩個人,竟然會是朋友?
宋安然很好奇,心思也被這兩個顏值奇高的男人勾走了,再也不去想劉素素,也不為藏在梅園桂花樹下的秘密操心。
顏宓和沈玉江見到宋安然,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們兩人的目標分明就是宋安然。
二人直接上了亭子,白一沒能阻攔。
宋安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招呼道:「兩位公子請坐。」
顏宓和沈玉江都沒有客氣,他們在宋安然對面坐下。
顏宓看着宋安然,眼神有些古怪。
宋安然挑眉,表情清冷地說道:「顏公子有話不妨直說。你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瘮人得很。」
「聽說你和沈玉江相親?」
宋安然朝沈玉江瞪了眼。
沈玉江表示自己很無辜,他沒有對顏宓透露過一個字。至於顏宓怎麼會知道兩人相親的事情,以晉國公府的勢力,想要知道這件小事也不算太難吧。
宋安然哼了一聲,依舊很不滿。
顏宓明顯不需要宋安然的回答,他繼續說道:「勇氣可嘉!」
這話是什麼意思?宋安然剛喝到嘴裏的一口茶水,差一點就噴了出來。莫非顏宓也知道沈夫人的奇葩行為。
顏宓笑而不語。
宋安然瞬間秒懂,顯然顏宓對沈夫人這個人很清楚,所以才會說出勇氣可嘉四個字。
宋安然不同情自己,反正她堅決不嫁給沈玉江。
宋安然同情的是沈玉江,有這樣一個奇葩娘,真是可憐。更可憐的是,還被顏宓含蓄取笑。
沈玉江是個聰明人,但是涉及到自身的時候,反應難免會有些遲鈍。一開始他沒能明白『勇氣可嘉』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還想問問顏宓。等見到宋安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的時候,沈玉江總算明白過來。
他臉色一白,想要發怒,雙手都按在了石桌上,只需一用力就能站起來怒斥顏宓和宋安然。可是轉瞬之間,他又苦笑起來。雙手緩緩鬆開,放在身體兩側,心情有些苦澀。
「顏兄,你說話還是這麼含蓄!」
顏宓就是一張面癱冰山臉。斜了眼沈玉江,嗯了一聲,就當是回答了。
可就算如此,小姑娘依舊覺着他美得不要不要,帥得不要不要。想想秦妍的遭遇吧,這就是男色的魅力。無論他多壞,多渣,多天怒人怨,只要他還頂着這張面癱冰山臉,他就能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顏宓盯着宋安然,表情很不高興。因為他從宋安然的眼神中讀出一個意思,在對方眼裏,他是靠臉吃飯的。
顏宓大怒,他明明是靠才華吃飯。
宋安然撇頭,表情又嫌棄又無奈。那眼神好像是在安撫小孩子一樣:好啦,好啦,你是靠才華吃飯的。你的臉就是個屁。只看到你的臉,看不到你的才華的人,全都是渣渣。
顏宓更怒,宋安然欺人太甚。
大冬天的,面癱冰山臉散發出強烈的寒氣。坐在顏宓身邊的沈玉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玉江看看顏宓,又看看宋安然。用眼神詢問宋安然,她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讓顏宓發這麼大的火氣。害的他在旁邊挨凍。
宋安然端起茶杯,抿唇一笑。對於傲嬌的面癱冰山臉,她無話可說。所以沈玉江也別想從她這裏得到答案。
「哼!」顏宓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動靜。顯然對宋安然極為不滿,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沈玉江觀察兩人之間的氣氛,真是詭異得讓人發抖。
他輕咳一聲,說道:「宋姑娘,你見了劉素素嗎?」
宋安然頓時有種嗶了狗的感覺,好想沖沈玉江大吼一聲:去死吧。憑什麼劉素素的事情,都跑來問她。
可是表面上,宋安然還是彬彬有禮,含笑搖頭,「沒有。」
「我得到消息,說劉素素來了相國寺。我想到宋姑娘今天會參加梅花宴,所以過來問一聲。對了,來的路上我看到錦衣衛,莫非錦衣衛的人已經找過宋姑娘?」
宋安然嗯了一聲,「錦衣衛以為我在這裏和劉素素見面。其實只是一出誤會。顧四娘,就是侯府已經過世的大少奶奶的親妹妹,在相國寺暫住。替她姐姐抄寫經書,操辦法事。我和她之前關係不錯,知道她在相國寺,所以趁機見一面。
至於劉素素,要不是錦衣衛找上我,我真不知道她來了相國寺。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為什麼劉素素來了相國寺,你們都以為她會來見我?自從劉家出事,劉素素失蹤,我的她就已經形同陌路。別說我不會見她,就算避不開見了面,我也會將她當做陌生人。」
沈玉江細細打量着宋安然的表情,似乎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宋安然的表情平靜無波。面對凶神惡煞的錦衣衛,她都沒露怯,更何況是沈玉江。
至於旁邊的顏宓,直接被宋安然忽略了。
可是沈玉江沒有忽略顏宓。
沈玉江問顏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宋安然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兩個畫風完全不同的男人。這兩個人在一起就已經很奇怪了,如今沈玉江還要徵求顏宓的意見,那就更奇怪啦。
顏宓目光如劍,直刺宋安然,「她沒說實話。」
宋安然表情一怔,真是見鬼了。
沈玉江忍着笑意,問道:「顏兄為什麼判定她沒說實話,有什麼依據嗎?」
「沒依據。我就是知道宋姑娘沒說實話。」顏宓的身體突然前傾,目光死死地盯着宋安然,「你肯定已經見過劉素素。老實交代,她和你說了什麼,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宋安然的視線緩緩下移,裝似很隨意的掃了眼石桌上的佛經,然後輕輕搖頭,「顏公子不僅自戀,而且還極為武斷。沈玉江,你和他在一起,小心被他害死。」
說得好像沈玉江和顏宓是一對似的。
顏宓挑眉輕笑,嘴角微翹,顯得極為得意,「你慌了!所以你想轉移話題。」
宋安然呵呵冷笑兩聲,「顏公子以為自己是神嗎?」
「我不是神,但是對你,我有足夠的了解。」顏宓板着一張冰山臉,「劉素素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有沒有交代什麼事情?」
「劉素素,劉素素,一天到晚都是劉素素。我告訴你們,要找劉素素,你們自己憑本事去找,別整天纏着我,問我要劉素素。我既不是劉素素的娘,更不是劉素素的爹,她的事情我管不了,也從來沒管過。所以別在我耳邊提劉素素三個字,本姑娘不伺候了。」
宋安然起身,抬手,於憤怒中掃掉桌面上所有東西,點心,茶水,還有佛經。
然後宋安然氣呼呼的離開。走出兩步後,她又返回,撿起地上的經書,大步疾馳離去。
「姑娘等等奴婢!」
幾個丫鬟追在後面,都不明白宋安然為什麼會突然爆發。或許是受了刺激吧。
宋安然卻毫無徵兆的沖喜春幾人怒吼,「不要勸我。我告訴你們,以後誰都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劉素素。誰敢說一句劉素素,我就將她趕出宋家。還有,不准替那兩個男人說好話。」
三個丫鬟面面相覷,宋安然這是前言不搭後語啊。
緊接着,她們又聽到宋安然壓低了聲音,用着極快的語速,平靜地說道:「不要回頭,繼續往前走。做出很着急,像是在勸我的樣子。總之不要讓任何人懷疑。」
三個丫鬟瞬間明白過來。
喜春開始大叫,「姑娘,你慢一點。沈公子和顏公子,他們只是……」
「夠了!你再敢提那兩個男人,我就將你趕走。」宋安然裝作大怒的樣子。
然後她的速度越來越快,和喜春喜秋爭論着,漸漸地遠離了半里亭。直到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宋安然才終於鬆了口氣。
「姑娘,奴婢累死了!」
喜春和喜秋叫苦連天,白一則警惕四周。
宋安然喘着粗氣,心口還在飛快地跳動。
「今天的事情,不准說出去,一個字都不准說。還有,劉素素的名字永遠都不要提起。之前我說的話不是開玩笑,誰敢在我面前提起那個人,我對她不客氣。」宋安然臉色陰沉,眼中閃着怒火。
喜春張張嘴,本來有許多問題要問的。可惜這會她是一個也不敢問了。
喜秋擺擺手,「姑娘放心。奴婢對外面的事情不好奇,也不稀罕知道那劉什麼的事情。」
宋安然笑了笑,「這還差不多。我們趕緊回梅園。這相國寺和我天生相剋,以後再也不來了。」
越過一個山坡,就是一片樹林。
剛拐了個彎,就聽見前面有人在說話。一男一女,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宋安然一聽就知道是秦裴。
至於女孩子,宋安然感覺不久前應該聽過。就是隔着有點遠,聽得不是那麼清楚,所以不敢輕易下判斷。
秦裴的聲音,就算隔着這麼遠,宋安然也不會聽錯。還是那麼年輕。
她有些好奇,於是從樹幹後伸出頭偷看。
老天爺,請告訴她,她究竟看見了什麼?
不是什麼男女曖昧的劇情,而是大鬍子老男人秒變花美男,這是什麼鬼?
明明那個聲音屬於一個滄桑大鬍子男人,可是宋安然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前面那個男人不僅沒了鬍子,臉蛋還那麼嫩,嫩得能掐出水。活生生的稚氣未脫啊!年少英俊啊!膚白貌美還大長腿啊!那不是花美男又是什麼?
唯有那雙眼睛,飽含滄桑,世故,精明,狡猾,冷酷,深沉,妥妥的是屬於大鬍子男人秦裴的眼睛,宋安然或許會認錯人,但是絕對不會認錯那雙眼睛。一雙武功高手該擁有的眼睛。
尤其是秦裴朝宋安然掃視過來的眼神,殺氣四溢,根本就是在用殺意嚇唬人。沒跑了,那個花美男絕對是秦裴,宋安然現在完全可以確定。
至於秦裴發現她的事實,宋安然完全忽略了。她不在乎,她躲在這裏偷看就沒想過能瞞過武功高手秦裴。
不過秦裴也沒有聲張,繼續和秦娟說話。
宋安然完全不在意這兩兄妹在說些什麼。她捏着自己的下巴,好奇地打量秦裴。
原來大鬍子男人的真面目是這樣的,這麼嫩,怎麼能讓人信服,怎麼能統領下屬,難怪要留起鬍子。有了鬍子的秦裴,瞬間變得凶神惡煞,能止小兒夜哭。
只是秦裴怎麼突然就將鬍子給剃了?難道他受到了傷害,所以在傷心的情況,突然腦子犯抽想要改變風格,於是剃光了鬍子?
宋安然暗暗點頭,她得承認,沒了鬍子的秦裴很贊,很美,而且還是大長腿!或許用美這個詞來形容,顯得有些娘,不符合秦裴的言行舉止。但是宋安然想不出更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他那張嫩臉。他的美,是帶着少年青澀的美,青澀中又帶着江湖俠客的滄桑世故。
看眼睛,他是滄桑美大叔。看臉蛋,他是美少年。
這種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的美,讓人忍不住心動。
他的美不同於顏宓和沈玉江的美。顏宓是高嶺之花,遺世而獨立,孤傲地讓人不敢親近。沈玉江是彬彬有禮,謙謙君子,溫潤如暖玉。珍貴,值得珍藏。
而秦裴則是複雜多變的,不能用準確的詞來界定他。上一刻他還是暖心花美男,下一刻他就能秒變冷酷腹黑殺手,之後他又是仗義救人的俠客,又或是孤獨深沉的獨狼,仗劍行天下的浪子。
宋安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在某一刻都快了一拍。
白一緊挨着宋安然。撇撇嘴,一臉的嫌棄,吐槽道:「沒想到秦裴長這樣,讓人大失所望。」
宋安然望過來,秦裴也尋聲看過來。
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白一臉上。
白一顯得很無辜,也很無所謂。「奴婢說的是實話。姑娘,他可是秦裴,來去無聲的秦裴,他怎麼可以長了一張小白臉。他對得起我對他的崇拜嗎?真是替讓人失望了。」
「果然還是看臉!」宋安然感慨了一句。
身在古代,這裏依舊是個看臉的世界。
白一愣住,然後辯解,「奴婢不是看臉。奴婢就是失望。他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他就是大鬍子,大鬍子就是他。」
「說來說去,還是看臉。」
宋安然用一副:不用狡辯,我已經看清你的真面目,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膚淺的人的表情看着白一。
白一怒,乾脆閉嘴不言。
秦裴嘴角抽了抽,很想沖兩個放肆的人怒吼一聲,說話的時候,好歹注意一下當事人的感受,好嗎?雖然隔得遠,但是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秦娟問秦裴,「大哥這是怎麼了?不耐煩我,嫌我囉嗦,還是嫌棄礙着你的事。」
秦裴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哥已經有將近半年沒回家,父親讓我轉告你,讓你最近抽空務必回家一趟。父親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還要你來傳話。莫非又是婚事?」
秦娟冷着一張臉,「我不知道。有什麼問題,大哥自己去問父親。」
秦裴點點頭,「沒別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大哥是不是很討厭我?」秦娟問道,固執的想要一個答案。
秦裴面無表情地看着秦娟,「我以為這個問題,我們早就心知肚明,不需要再討論。」
秦娟冷冷一笑,「我也很討厭你。整天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誰見了你都煩。」
「我沒讓你來見我。還有,下次有什麼話,就讓小廝來找我,不用你親自出面。」秦裴沒有絲毫情緒外露。
「讓小廝來找你,你會見他們嗎?」秦娟嘲諷一笑,「我若是不親自出面,大哥肯停下來聽我將話說完嗎?」
秦裴明顯有些不耐煩,「你還想說什麼?」
「我想告訴你,大家不喜歡你,不是因為上一輩的糾葛。而是因為你的性格真的很彆扭,讓人根本喜歡不起來。」
秦裴目光冷漠地看着秦娟,「說完到了嗎?說完了我就走。」
這一次,秦娟沒有挽留秦裴。而且她還先秦裴一步,率先離去。心裏發誓,以後她再也不會主動來找秦裴說話。
秦裴滿不在乎,不在乎家人的態度,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朝宋安然藏身的地方走過去。
宋安然一見秦裴走過來,不用思考就做出了決定,瞬間就帶着喜春她們跑了。分明是將秦裴當做了洪水猛獸,不想見面,更不想說話的態度。
秦裴啞然,宋安然竟然沒種的跑了。有種議論他,沒種面對他,這還是宋安然嗎?莫非是披着宋安然皮的假人。
秦裴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發愣,有些神思不屬,還有些惆悵。
摸摸自己光潔的下巴和臉頰,想起宋安然看他時,那種狂熱的眼神,心裏頭猜測莫非宋安然喜歡他沒鬍子的樣子?那下次去找宋安然的時候,要不要光着臉去見她。
這樣的話,宋安然應該不會對他那麼凶吧,應該會溫柔一點吧。
不過一想到宋安然像別的姑娘那樣溫柔的說話,莫名的,秦裴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不自在。果然習慣了兇巴巴了宋安然,暫時還接受不了太過溫柔的設定。
宋安然果斷落跑,自認為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結果跑到半路上,又遇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迎面走來。
走在中間的那位公子,正是當初被船工救上船的黑衣男子,名蕭瑾,唐王小兒,害的宋安然被唐王綁架的罪魁禍首。
自上次酒樓花生米事件之後,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宋安然緩了緩腳步,步伐沉穩地往前走。她目不斜視,端莊優雅,姿態高傲。完全沒有要和蕭瑾相認的意思。
蕭瑾同樣態度孤傲,表情陰鬱,一副本公子很不高興,閒人不要靠近的姿態。
二人隔着下人,錯身而過,誰也沒有朝對方多看一眼,就像是兩個完全陌生,完全不認識的人。
等宋安然走遠後,蕭瑾嘴唇動了動,喊了聲宋安然,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手籠在衣袖裏,拳頭緊握,心中發狠。很想衝動的轉身,大吼一聲宋安然。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這麼做。他不將自己還有宋安然置身於危險之中。
蕭瑾緩緩的吸氣,放緩自己的氣息,平息內心的不滿和怒火。按照原先的步伐,繼續往前走。
宋安然這邊,喜春見到蕭瑾那一刻,差點驚呼出來。幸好白一眼疾手快,掐了她一把。
等走遠了,喜春小聲說道:「姑娘,剛才過去的那位公子,不就是當初咱們在運河裏救上來的那位嗎?見了面,他都不知道打聲招呼,和姑娘說聲謝謝。一副不認識咱們的樣子就過去了,真是太沒禮貌了。」
宋安然輕笑一聲,「他做過的沒禮貌的事情,又不止這一件。當初,他不也是一聲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算了,不要在意這種人,更別在意這種事。」
「奴婢聽姑娘的。」
宋安然卻有些百感交集。本來就是陌生人,按理應該不會有任何交集,卻因為唐王,扯出一堆事情。
宋安然不知道蕭瑾是什麼感受,反正她是不願意和皇族打交道。那幫人不受律法約束,肆意妄為。對上他們,宋安然連一成的勝算都沒有。
所以最明智的決定,就是對所有皇族敬而遠之。
宋安然從相國寺後山回到梅園,整個人瞬間就放鬆了。
她沒有着急着去梅園桂花樹下查看,而是直接回到樓閣大廳。
大廳裏面已經開始了才藝比斗。
去年的魁首,正是今年的東道主,定國公府的周寒煙。
周寒煙邀請顏飛飛,秦娟一起主持才藝比斗,勛貴世家的姑娘們都沒有意見。
宋安然悄悄來到宋安芸身邊,將宋安芸嚇了一跳。
「二姐姐去哪裏了?我到處找你。」
「我都說了,我去燒香,你忘了嗎?」宋安然輕聲說道。
宋安芸嗯嗯兩聲,「是差點忘了。二姐姐,快看,上面正在彈琴的人就是那個秦妍。我聽說秦妍都給顏飛飛跪下了,跪了足足有一刻鐘,顏飛飛才原諒了秦妍。」
宋安然暗暗皺眉。
然後又問宋安芸,「侯府的表姐妹們開始表演了嗎?」
宋安芸搖頭,「還沒有。不過我估計她們今天都要輸。二姐姐,你看看今天這麼多勛貴姑娘,侯府的姑娘想靠才藝出風頭,我看做白日夢更快一點。」
真是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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