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明白。」
宋子期沒有表態,只說道:「蔣沐紹想要娶安樂,等他考上了秀才再說。安樂的婚事你不需要操心,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考慮清楚你自己的婚事。」
宋安然下令,洛陽那邊的人自然會全力以赴。蔣沐紹考學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內送到了宋安然的手上。
宋安然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她一早就吩咐了張治,讓分佈在洛陽的商鋪留意侯府。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能放過。
最近這段時間,侯府被蔣蔓兒的事情給弄得焦頭爛額,大家都沒心思去關心在洛陽祖籍考學的蔣沐紹。加上老侯爺有心隱瞞,故此侯府知道蔣沐紹已經考過縣試,府試的人是寥寥無幾。
侯府的祖籍並不在京城,而是在離京城有些遙遠的洛陽。
宋安然說道:「事情很簡單,蔣沐紹想娶大姐姐,大姐姐也有點心動,想嫁給蔣沐紹。因為蔣沐紹是庶出,大姐姐感覺嫁給他不會有壓力。另外,蔣沐紹今年下場參加童生試,如果考取了秀才功名,就會上門提親。
宋子期示意宋安然。
「好了,現在可以說說安樂的事情。」
「多謝父親的信任!」宋安然笑了起來,有這樣的父親,是她的幸運。
宋子期對宋安然說道:「為父不希望走到最壞的境地。趁着現在還有機會,你該早點拿定主意。你們五姐弟,唯獨對你,為父才會如此縱容。其他人,為父大可以一言而決。希望你不要辜負為父對你的信任和包容。」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不想做,就可以避免的。
宋子期嘆息了一聲,他不希望宋安然因為壓力而嫁人,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逼迫女兒的罪魁禍首。
宋安然心頭一慌,瞬間又鎮定下來,「父親的意思,女兒明白。女兒一定會儘快想清楚。真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就算女兒還沒想好,女兒也會選擇嫁人。」
今天只有東宮,但是下一次有可能會是韓王府,甚至會驚動陛下。你可有想過,面對這樣的後果,你該怎麼辦,宋家又該怎麼辦?到時候,就算為父拼盡全力,也未必能夠保全你。」
為父希望你能早點拿定主意。你要清楚,嫁人是遲早的事情。隨着你的年齡增大,這件事情會變得越來越緊迫,將來覬覦你的婚事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安然,你該清楚,為父暫時不會放棄東宮。但是我也不會逼着你嫁人。東宮那邊,為父會去周旋,儘量拖延時間。
宋安然起身,彎腰行禮,久久沒有起身。
宋安然看着宋子期,「女兒有些疑問,需要考慮清楚。在此之前,女兒不會嫁給任何人。希望父親不要逼我。至於東宮那邊,還請父親多拖延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就請父親為了女兒放棄東宮。」
宋子期挑眉,示意宋安然繼續說下去。
宋安然又嘆了一聲,「父親能不能給女兒一點時間,暫時不要決定女兒的婚事。」
可是宋安然也很清楚,這輩子她逃不開婚姻。這是社會決定的,更是家族的需要。
那些男人再好,可是也比不上單獨生活來得瀟灑愜意。而且宋安然的生活中,也並不需要男人。她的任何需求,她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滿足。男人對她而言,僅僅只是一個性別符號。
或許是受上輩子的影響,宋安然對婚姻一點期待值都沒有。
可是宋安然真的不想嫁人。上輩子二十好幾都沒結婚,這一輩子,她才十幾歲就讓她結婚,宋安然感覺好想死。
宋子期對宋安然搖頭,姑娘家大了,嫁人是必然的。而且宋安然已經引起那麼多人的關注,婚事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
宋安然一嘆,讓她挑選一個人出嫁,她真是一個都挑選不出來。她想問宋子期,她能不嫁人嗎?
她將認識的未婚男子,一一篩選。沈玉江不行,早就出局。韓術更不行。侯府的男子,早就三振出局。什麼方家,古家,文家的人,更入不了她的眼。至於顏宓,秦裴那些人,也不適合她。
宋安然瞬間感到茫然,她想嫁的人,有嗎?沒有嗎?
宋子期眼一瞪,「這麼多人選,有哪個是你想嫁的嗎?你說出一個人名來,只要對方沒有婚配,家世還過得去,為父就厚着臉皮上門提親。」
「可是女兒不想嫁給顏悔。」宋安然有些委屈地說道。
宋子期說道:「只要為父答應將你嫁給顏悔,顏家就不會拒絕。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再擔心唐王,東宮打你的婚事主意。而且為父看好顏悔的前程,他一定會有出息,有大出息。為父看人很準,顏悔肯定是個良配。」
宋安然說道:「齊大非偶,顏家會答應嗎?再說了,顏老大人仕途已經走到了末路,這和父親一貫的打算可不一樣。」
宋子期面目嚴肅地說道:「你自己也知道,文官中,就沒幾個人有膽子和東宮搶兒媳婦。不過顏道心顏大人例外,他不用在乎東宮的感受。」
宋安然很不滿,她不喜歡婚事掌控在別人手裏的感覺。更別說她對顏悔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父親不會是想將女兒嫁給顏悔吧?在父親眼裏,是不是什麼人都能和女兒配一對?」
「安樂的婚事晚些時候再說。為父聽說你已經和顏道心的孫子顏悔見過了。」
宋安然搖頭,「父親先別操心女兒的婚事,還是先操心大姐姐的婚事吧。」
宋子期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不會將你嫁給蕭譯。不過這麼多人惦記着你,看來為父真的很有必要早點將你的婚事定下來。」
「那女兒的婚事?」宋安然問道。
宋子期搖頭,「官場上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管好宋家裏外,讓為父心無旁騖地走仕途,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父親就不能透露一點嗎?」。
宋子期神秘一笑,「安然,好好經營你的糧食生意。這對為父的計劃有很大的幫助。」
「那父親打算怎麼做?」
光挨打不還手,不是我們宋家人的做事風格。所以就算要退出,也要等為父拿到足夠的好處。為父宦海沉浮二十年,從來都是我在笑,別人在哭。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宋子期彎曲着手指,輕輕地敲擊桌面,臉色平靜地說道:「為父已經交了投名狀,如果不拿一點好處就退出這個遊戲,那之前的付出就成了一場笑話。
「那就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女兒相信陛下更信任那些對皇權忠心耿耿的臣子。父親何不做一個這樣的人。就算沒有從龍之功,至少能保家族平安。」
宋子期笑了起來,「安然,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宋安然沒有躲閃,直視宋子期的目光,「女兒認為,父親不應該這麼早站隊。女兒認為父親應該先觀望。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只支持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表情有些嚴肅,「安然,你認為韓王會取代太子殿下?你認為為父該支持韓王?」
宋安然換了一個說法,「又有誰敢和東宮搶兒媳婦?除了那些勛貴,文官裏面有敢於和東宮搶兒媳婦的人嗎?父親,事情不是一成不變的。女兒認為,父親還是不要急着做選擇。」
宋子期搖頭,「為父還沒想好。」
宋安然也笑了起來,「那父親打算將女兒許配給誰?」
「委婉的拒絕,總比直接拒絕更能讓人接受。」宋子期笑了笑。
宋安然偷偷地翻了個白眼,「父親又來這招,真能解決問題嗎?就不怕得罪東宮?」
「安然,不如為父先將你的婚事定下來吧。」
宋安然木着一張臉,「父親已經決定好了,就一直拖延着東宮?那等到拖不下去的時候,父親打算怎麼辦?」
所以,為父情願謹慎一點,慢慢來,也不能採取激烈的行為。官場上,也容不下像你這樣做事的人。」
所以為父走的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絕不可能像你那般,豁出一切,要麼生要麼死。為父不是怕死,為父是怕死得沒價值,沒給宋家留下血脈,無顏去見列祖列宗。
宋子期笑了起來,「安然,宦海沉浮,比商場兇險了百倍。商場上失敗了還可以重來。在官場上失敗了,就意味着人頭落地,家族被滅。
父親可以沉默,可以選擇疏遠東宮,甚至可以選擇支持別的人。總之,父親還有得選,就看父親有沒有這個膽量和智慧。」
宋安然卻不贊同,「父親根本是在找藉口。沒錯,上一次父親是在朝堂中公開支持太子殿下,可是這不代表父親已經選擇了立場,會一如既往地支持太子殿下上位。
宋子期嘆了一口氣,「為父如今是騎虎難下。朝堂大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如果因為父親拒婚,東宮就記恨父親還有我們宋家,那麼這樣的東宮,也不值得父親去支持。父親不如趁早棄暗投明,或者乾脆誰都不支持,只支持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
宋安然據理力爭,強烈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女兒不是胡說。女兒不管東宮在打什麼主意,總之女兒堅決不會嫁給蕭譯。父親最好早點和太子殿下說明這一點。
宋子期不贊同地瞪了眼宋安然,「不准胡說。」
「用聯姻來表示重視,太子殿下是腦子進水了嗎?」。宋安然怒火上身,直接口不擇言的罵起人來。
「太子殿下為世子聘娶你,就表明殿下重視為父。」
宋安然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下去,「如果太子殿下真的重視父親,就不該逼迫父親嫁女兒。」
「安然,不准你胡說八道。」宋子期輕聲呵斥。
於是宋安然大着膽子問道:「父親已經決定好了嗎,真要支持太子殿下上位?」
宋安然有些狐疑。
又是定親,又是庵堂,有這麼嚴重嗎?
宋子期一臉嚴肅地說道:「我之前已經說過,拖延不是長久之計。想要不得罪東宮,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給你定下一門親事。要麼就將你送到某個庵堂寄居兩年。」
宋安然心頭一涼,「那父親打算怎麼做?難道一直拖着嗎?」。
如果為父直接拒絕了太子殿下,為父不敢保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會記恨我們宋家,也不確定其他官員不會趁機打壓為父。比如沈一帆!」
「但是,直接拒絕太子殿下,顯然也是不明智的。太子殿下是文官集團的希望,所有人都在為太子順利繼承皇位而努力。
宋安然還沒來得急歡喜,宋子期又說了個但是。
宋子期斟酌了一下,說道:「安然,你很聰明,有些事情為父也沒必要瞞你。太子前途不明,將你許配給蕭譯,宋家和我都要承擔巨大的風險。而且自古以來,做外戚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宋安然一臉緊張地看着宋子期,「父親不會真的答應太子殿下,將女兒許配給蕭譯吧。」
宋子期說道:「為父暫時穩住了太子殿下,但是很明顯這不是長久之計。最終,為父必須給太子殿下一個明確的答覆,要麼答應這門婚事,要麼徹底拒絕。」
給蕭譯做小老婆?宋安然想都沒想,連連搖頭,「女兒絕對不會嫁給蕭譯,更不會給他做側妃。」
宋子期卻沒有高興,反而有點發愁。「太子殿下還和我提了一件事情,太子妃很喜歡你,有意聘娶你為世子側妃。」
宋安然笑了起來,「女兒在外面,肯定不會給父親丟臉。」
宋子期又說道:「今天為父還見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提起你,說你是個聰慧的姑娘。」
「恭喜父親。這一劫,父親總算平安度過。」宋安然心中歡喜。從今以後,宋子期在朝堂里算是站穩了腳跟。
宋子期矜持地笑了笑,「那是當然。」
宋安然大喜過望,「父親順利過關了?」
宋子期又說道:「今天在宮裏,陛下問了許多問題。陛下對山西的現狀很不滿意,不過陛下認為為父的差事辦的很好,盡到了責任。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左都御史就是我。」
宋安然偷偷吐槽,宋子期轉移話題的手段真的一點都不高明。生硬得讓人覺着尷尬。
宋子期瞥了眼宋安然,「我聽下面的人說了,這幾個月內,無論是家裏還是外面,你都打理得很好。對此我很滿意。」
「父親有別的辦法解決這件事情?」宋安然好奇的問道。
宋子期挑眉,說道:「不用管她?」
「是!早上剛吃過早飯,她就來了。一直等到父親回來。」宋安然在宋子期的對面坐下。
宋子期揉揉眉心,「她等了一天?」
宋安然緩緩地從黑暗中走出來,她率先打破沉默,「父親,接下來該怎麼辦?很顯然,容姑娘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女兒估計,除非父親趕緊娶妻,否則她是不會放棄的。」
容秀走了,書房內很安靜。
她不需要再聽宋子期找各種理由來拒絕她。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且用盡一切辦法達到目的。
容秀猛地站起來,朝外走去。
「宋子期,你太冷酷了。不過我是不會放棄的,我容秀這輩子從來沒有放棄過任何人任何事。我會堅持下去,直到你答應娶我。」
宋子期搖頭苦笑,「容姑娘,宋家天地很小,裝不下你的心。而且本官的心裏,也沒有你的位置。」
「可是你卻連個機會都不肯給我!」容秀在控訴宋子期。
宋子期嘆了一聲,「容姑娘,本官已經過了不惑之年,本官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
「你都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我不適合做你的妻子?」容秀不爭氣的開始流淚。
宋子期沒有逃避容秀的質問,他一臉坦然地說道:「容姑娘,你很好。可是卻不適合做我的妻子。」
「宋大人,我們一直相處得很好,不是嗎?你未娶,我沒嫁,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難道真的是因為我的家世?」
雖然容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正聽到宋子期說出拒絕的話,她還是無法接受,更難以置信。
「為什麼?」
宋子期放下茶杯,對容秀說道:「本官若是要娶誰為妻,定會主動請媒人上女方家提親。而不是讓女人堵上門怒問本官。容姑娘,本官謝謝你的一番情意,不過本官目前沒有成親的打算。所以只能對容姑娘說一聲抱歉。」
宋安然扶額,傻丫頭啊!宋子期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直接說出來,豈不是更傷臉面。
容秀的耐心,在一天的等待之後,已經基本耗盡。她怒吼道:「宋大人,宋子期,我不是在和你談論怎么喝茶解酒,我是在問你,你願不願意娶我為妻。」
宋子期依舊是面無表情,他喝了一口茶,說道:「剛從外面回來,就得喝這種濃茶解酒。」
此刻,身為電燈泡的宋安然,也很好奇宋子期會如何回答。是直接拒絕,還是迂迴曲折的勸說。
果然有個性。這話多直接啊。
容秀深吸一口氣,「好!我現在正式告訴你,我想嫁給你。宋大人,你願意娶我為妻嗎?」。
宋子期卻平靜無波,說道:「請容姑娘明言。」
「宋大人,你非要和我裝傻嗎?」。容秀語氣中帶着隱隱的怒火和委屈。
「容姑娘找本官何事?」
宋子期笑了笑,還是在茶杯放在容秀觸手可及的地方。
容秀擺頭,「多謝宋大人。今天我已經喝了太多的茶,現在什麼都不想喝。」
宋子期招呼容秀,「容姑娘請喝茶。」
宋安然調皮的眨眨眼。被迫當電燈泡是因為沒得選擇,不過她可以選擇究竟是做個十五瓦的電燈泡,還是做個一百瓦的電燈泡。很顯然,宋安然選擇做十五瓦的電燈泡。
宋子期微微回頭,瞥了眼宋安然。
宋安然則自覺的站到宋子期的身後,躲在黑暗處,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子期示意容秀坐下說話。
進入外院小書房,宋子期就端坐在書桌前。
宋安然暗自一嘆,容秀最終還是選擇了隱忍。這個選擇很艱難,違背了她的本意。可是為了愛情,為了婚姻,容秀決定拼了。
容秀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怒火。對宋安然說道:「請宋姑娘前面帶路。」
宋安然在等容秀的決定。容秀究竟是選擇爆發,還是繼續隱忍?
容秀有資格生氣,卻沒資格對別人發火。
容秀完全有資格生氣。可是事實上沒人逼她這麼做,更沒人要求她等宋子期回來。她自己選的路,就是跪着也要走完。
宋安然站在一旁,平靜地看着容秀。
容秀心頭有股怒氣,她辛辛苦苦等了一整天,結果就是這樣的待遇,實在是欺人太甚。
容秀有些猶豫,她雖然不是很聰明,卻也不是笨蛋。得知宋安然要和她一起去見宋子期,她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容姑娘,我們一起去書房。」宋安然很客氣的邀請容秀。
總之,不管什麼原因,宋子期這麼做是對的。宋安然就算心裏頭不願意,表面工作也會做得漂漂亮亮。
宋子期是擔心容秀名聲有損,然後賴上他吧。
洗墨也小聲說道:「老爺擔心對容姑娘名聲有損,所以務必請姑娘陪在容姑娘身邊。」
宋安然頓覺詫異,小聲問洗墨,「這麼做合適嗎?」。
「老爺請姑娘和容姑娘一起進去。」
到了外院客房,洗墨和洗筆已經候在院門口。
不過宋安然什麼都沒說,沉默地領着容秀前往外院客房。
宋安然心說,傻姑娘,何必呢?宋子期又不是絕世美男,幹什麼這麼死心眼。與其將時間浪費在宋子期身上,不如去找個真正關心自己,體貼自己的人。
不過得知宋子期要見她的時候,容秀還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等了一天,就算容秀耐心很好,這會也覺着疲憊不堪,同時還覺着委屈。
宋安然揉揉眉心,示意喜秋繼續算賬。然後起身,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將容姑娘送到外院。」
這樣啊!轉來轉去,她還是沒逃開這糟心的事情。
喜春點點頭,「老爺讓姑娘將容姑娘帶到外院客房說話。」
宋安然停下手中的事情,抬頭問喜春,「那老爺要和容秀見面嗎?」。
「老爺已經知道此事。」
宋安然頭也沒抬,「告訴老爺,容姑娘還在花廳里等她。」
喜春第一時間來稟報宋安然,「姑娘,老爺回來了。」
這個時候,容秀已經等了宋子期整整一天。從早上到晚上,耐心十足。
宋安然和喜秋關在小書房內,挑燈夜戰,撥算盤對賬。宋子期則帶着一身酒氣回到了侯府。
每天需要她關心的事情很多,她沒那個閒心關注容秀。
宋安然也就關心了一下,轉眼又將容秀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
宋安然揉揉眉心,「讓劉嬤嬤去問容秀,她是不是還要繼續等?如果還要繼續等,我就讓廚房給她準備晚飯。另外問她需不需要派人去國公府,讓國公府派馬車來接她回去?」
宋安然嘲諷一笑。讓她看着辦,她又能怎麼辦,直接將容秀趕出去嗎?得罪人不說,問題也沒解決。
「回稟姑娘,有的。洗墨說,老爺聽了這個消息沒說什麼。只讓姑娘看着辦。」
宋安然暗自點頭,又問道:「洗墨有沒有轉告老爺,說容秀在荔香院等候老爺回來?」
喜春搖搖頭,「洗墨沒說。不過奴婢猜測,估計是好消息。否則老爺也沒心思招呼同僚喝酒。」
「那老爺今天面聖的結果怎麼樣?洗墨有說嗎?」。
「回稟姑娘,洗墨讓人傳話,說老爺要招呼同僚喝酒,估計得天黑才能回來。」
宋安然打算關心一下這件事情,她問喜春,「老爺回來了嗎?」。
宋安然捏着下巴,此時她都有些佩服容秀的耐心。不愧是從邊關回來的,像是一個真正的獵人,既有殺人的本事,也有等待獵物出現的耐心。光是這份耐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天色漸漸暗下去,容秀依舊在花廳等候。
宋安然沒有去阻攔劉嬤嬤。劉嬤嬤愛操心就讓她操心吧。
「奴婢去花廳看看。如果容姑娘有需要,奴婢也好幫個忙。」
劉嬤嬤見宋安然如此態度,也就沒再繼續勸說。
「有什麼好怕的。吳國公再牛,也管不到宋家的頭上。」宋安然不以為然的說道。
劉嬤嬤說道:「姑娘誤會了,奴婢不是怕擔事,而是怕得罪了吳國公府。」
「反正出不了事。就算真出了事,也有我兜着,嬤嬤不用怕。」
劉嬤嬤有些擔心,「姑娘,這樣做好嗎?容姑娘畢竟是吳國公府嫡長女。就連松鶴堂那邊都來問了兩次。」
她要等下去,就讓她繼續等。反正本姑娘不摻和她和老爺之間的事情。」
宋安然笑了起來,「容秀的耐心倒是挺好的。劉嬤嬤,你讓小丫頭好好伺候她,無論茶水點心,都無限供應。至於別的要求,就不用管了。
午睡起來,劉嬤嬤又來稟告她,說容秀還在花廳。
用過午飯,宋安然先是消食,接着午睡。
宋安然當即吩咐廚房,給容秀送午飯。
中午到了,劉嬤嬤來稟報宋安然,說容秀還在花廳等着。
……
宋安然微微頷首,出門離去。
「那就太感謝了!」
容秀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宋姑娘放心,以後做事,我會儘量三思而後行,不給宋姑娘帶來困擾。」
宋安然輕聲說道:「說實話,我不想做惡人,也不想對你惡言惡語。我只希望,大家能夠和平相處,宋容兩家就算做不成親家,也別成仇家。所以容姑娘就別追根究底,那樣做對大家都不好。」
「還有別的嗎?」。
宋安然點頭說道:「是有點。」
容秀卻突然說道:「宋姑娘,你是不是認為我很衝動,是在痴心妄想?」
宋安然起身,打算離去。
宋安然又笑了起來,「現在我又不想告訴你。還是等家父回來,你親自問他吧。容姑娘,你要等我父親,我不攔着你。你請隨意,我就先告辭。」
容秀深吸一口氣,「好吧!那你告訴我,昨晚宋大人都說了什麼?」
你這麼做,對大家都不好。畢竟你是姑娘家,是需要好名聲的。我父親是都察院的官員,更需要好名聲。」
宋安然輕聲說道:「談不上討厭。只是有些反感你的做事方式。你想嫁給家父,有各種辦法達成心愿。完全沒必要赤膊上陣,惹來閒言碎語。
容秀蹙眉,「你討厭我?」
宋安然挑眉一笑,「容姑娘,你雖然是吳國公府的嫡長女,但是這個身份對我來說不具備任何實質意義。所以,我奉勸容姑娘一句,下次不要再打斷我的話。你那樣做,我很不高興。我一高興,就想搞點事情出來。」
「我不想聽。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只想聽宋大人親口告訴我。」容秀不容置疑地打斷宋安然的話。
宋安然輕聲說道:「昨晚,我和家父做了一次長談。關於家父的婚事,也聊了幾句。家父的意思是……」
容秀一臉坦然的任由宋安然打量。
宋安然沉默下來,雙眼盯着容秀。
「是!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宋姑娘見諒。」
宋安然放下茶杯,說道:「容姑娘的意思是,一直會堅持等到家父回來為止?」
還真是個直接又任性的姑娘。
「我知道。可是我等不了。我情願到侯府來等,也不願意在家裏等。」
宋安然笑了起來,端起茶杯掩飾住嘴角的笑意。然後問道:「容姑娘難道不知道,我父親在都察院任職。他回來後,首先要做的就是進宮面聖,之後還要回衙門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
容秀直接說道:「宋姑娘,我想見你父親。」
宋安然故意裝傻,「是啊!我父親昨天傍晚回來的。容姑娘這麼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她對宋安然說道:「宋姑娘,我聽說宋大人回來了。」
容秀也不在意,或許根本就沒有聽出宋安然的言下之意。
「是啊!若是容姑娘來之前,先派人來定個時間,大家也不會這麼尷尬。」宋安然在主位上坐下,順便暗諷了容秀一句。
容秀尷尬一笑,「宋姑娘不用如此。知道你要讀書,我就不該這麼早過來。」
宋安然都道歉了,她若是不依不饒,那就顯得太小小家子氣。
容秀原本準備脫口而出的質問,瞬間咽了下去。
宋安然從門外施施然走進花廳,一臉歉意,「容姑娘,我真的很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先給你賠禮,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計較。」
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容秀猛地站起來。
花廳內,容秀早已經憋了一肚子火氣。只可惜這裏不是吳國公府,不允許她隨意發脾氣。
宋安然起身,「罷了,我去見容秀。以她的性格,我不見她,她肯定不會走。」
劉嬤嬤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
「這麼快?」宋安然還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時間已經悄無聲息的過去。
劉嬤嬤從外面進來,「姑娘,半個時辰就快到了,姑娘不打算去見容姑娘嗎?」。
如果容秀放棄嫁給宋子期,宋安然會試着和容秀做朋友。至於現在嘛,兩人做朋友根本就不可能。
宋安然冷着臉說道,「總之容秀的心事,本姑娘不想關心,也不想聽她嘮叨。」
越想越亂,乾脆不想,
莫非是宋子期的魅力太大?她是宋子期的閨女,所以不受宋子期的影響?
比如喜秋,也是個聰明的丫頭,為什麼就能被宋子期蠱惑?
宋安然捏着自己的下巴,心想,為什麼自己可以一眼看穿宋子期的假話,為什麼別人就不行。莫非是因為自己太聰明,別人都太笨?好像這個理由不具有說服力啊。
還有,宋子期有那麼牛逼嗎?這些傻丫頭們,面對宋子期的時候,莫非真的分不清真話和假話的區別?
宋安然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這是在指桑罵槐的說她是傻子嗎?真是豈有此理。
喜春等人都紛紛點頭,附和喜秋的話。
喜秋停下撥算盤的動作,說道:「在老爺跟前,有幾個人分得清真心還是假意。奴婢就覺着老爺說的每一句話,都特別的真。要是誰懷疑老爺說的話是假的,奴婢才要懷疑那個人是不是傻的。」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那姑娘就是個傻的,連真心假意都分不清,一頭熱的紮下來,非得摔個頭破血流才肯接受現實。」
喜春笑問,「姑娘真不理容姑娘?」
至於容秀,則被晾在花廳里,一杯茶接着一杯茶的喝,然後又不停地如廁。
宋安然就窩在小書房內,看喜秋撥算盤算賬,看喜夏給她做夏衣。吃着喜冬做的糕點茶水,聽着喜春帶來的各種八卦消息。這小日子,甭提多愜意。
劉嬤嬤得了吩咐,將容秀帶到花廳招呼。
宋子期要娶誰,宋安然說了不算。容秀找她,純粹是在做無用功。
宋安然之所以採取這種苛刻的態度對待容秀,是因為宋安然真心不願意摻和容秀和宋子期之間的感情事。
容秀想要嫁給宋子期,在事情成功之前,就是有天大的委屈,她也會默默忍着。忍不了,那就放棄宋子期,尋找適合她的好姻緣。
宋安然輕蔑一笑,「有什麼不合適的。劉嬤嬤,你別看容秀長得凶神惡煞,其實她只是做個樣子,不敢真的對你們動手,更不敢在宋家的地盤上撒野。」
劉嬤嬤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樣合適嗎?」。
宋安然當即吩咐道:「去將容秀請到花廳喝茶。等半個時辰後我再去見她。她要是問起來,就說我正在學堂讀書,沒空搭理她。」
這分明是欺軟怕硬,宋安然瞪了眼劉嬤嬤,沒出息的。區區一個容秀,有什麼可怕的。
劉嬤嬤不怕宋安然,她說道:「當然是姑娘說了算。可是容姑娘會拿鞭子抽人。」
「這裏到底是我說了算,還是容秀說了算?」宋安然眼一瞪,氣勢十足。
劉嬤嬤很為難,「可是容姑娘說了,她今天過來,只見宋家人。至於侯府那邊,等她改天帶上禮物再拜見不遲。」
宋安然想了想,說道:「先將容秀帶到松鶴堂,讓老夫人見見她。」
侯府下人將拜帖送到荔香院,宋安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拜帖上的容秀二字,頓時有一種要完蛋的感覺。
容秀是個急性子,也是個行動派。她聽說宋安然回京了,於是一大早打扮整齊,直接上侯府拜見。
宋安然送走了宋子期,然後回荔香院睡回籠覺。心裏頭想着,也不知是從哪朝哪代有的規矩,每天天不亮的上早朝,這是有病吧。
「女兒遵命!」
他又對宋安然說道:「不要過問吳國公府的事情,記住我的吩咐。」
宋子期心頭卻在想,閨女太聰明了,有時候也不太好。
「胡說八道!」
「父親是擔心吳國公府的人會上門提親嗎?」。宋安然問道。
宋子期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叮囑宋安然,「如果有人上門找我,就說我公務繁忙,先將來人打發走。」
宋安然將宋子期送到大門口,說道:「父親此去,一定會心想事成。」
總之,宋子期一人身系整個宋家。
宋子期的前程,決定了宋家的前程,也關係着宋安然的商業帝國能不能在京城站穩腳跟。
宋安然心頭有些緊張。
宋安然也早早的起來,親自送宋子期出門。
能不能改變永和帝對宋子期的觀感,就看今天的表現。也關係着宋子期的前程和未來,關係着宋子期的仕途能夠走到哪一步。
一大早,宋子期整裝待發,準備進宮面聖,匯報在山西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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