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第136章輿論攻勢,秦裴願娶

    </>    「哦?只是在盡臣子的本分?」

    永和帝不喜不怒,宋安然的一顆心卻快要跳出來。

    此時此刻,宋安然備受煎熬。感覺裏衣都被渾身的冷汗浸濕了,貼在肌膚上,渾身難受得要死。

    永和帝問道:「這是宋子期讓你說的?」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說道:「回稟陛下,這是臣女的真心話,沒有任何人教臣女這麼說。而且家父事先也不知道臣女今天會進宮,更不知道臣女會見到陛下。」

    永和帝不置可否,對宋安然的回答,沒做任何表態。

    永和帝繼續問道:「你已經見過太子和太子妃,你認為朕的兒子和兒媳怎麼樣?堪當大任嗎?」

    宋安然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永和帝這是弄死她的節奏啊。

    前面質問宋子期替太子說話,已經將宋安然嚇得半死。這會又問她怎麼看待太子和太子妃,這真是一個皇帝該問的問題嗎?

    不僅宋安然一臉懵逼,其他人也都被震驚了。個個都不敢喘氣,只能在心裏面對宋安然報以同情。

    宋安然暗嘆自己的運氣不好。她早就聽說過永和帝是個嘴炮,什麼話都敢往外面說。被臣子們勸解了許多次,才收斂了一點點。可也僅僅只是收斂了一點點,卻沒有改掉嘴炮的屬性。

    宋安然斗膽,直接說道:「臣女不敢說!」

    「朕讓你說你就說

    。」永和帝面目很嚴肅。

    「臣女死也不敢說。」宋安然乾脆給永和帝跪下了。只求永和帝放她一馬。

    她就一個小姑娘,沒本事也沒能力摻和皇權大事。她只想做個縱橫四海的商人。

    永和帝眼一瞪,就要發怒,「死也不敢說!你倒是有膽子,就不怕朕現在下令處死你?」

    「臣女當然怕。臣女說是死,不說也是死,求陛下給臣女指一條生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宋安然乾脆大着膽子抬頭看着永和帝。

    永和帝冷笑。

    這個時候,一個小內侍悄悄進入偏殿,走到劉福身邊,悄聲說了一句話。

    劉福點點頭,示意小內侍先出去。然後躬身來到永和帝身邊,「啟稟陛下,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宋大人在宮門外求見。」

    「朕不見。讓他滾回衙門辦差。與其擔心閨女,不如想想山西的案子到底要怎麼辦。」

    劉福隨意地瞥了眼宋安然,然後應下,「遵命!」

    宋安然心都涼了半截。宋子期欲救她不得,顏宓和秦裴也不敢隨意開口替她求情,鄭貴妃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這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啊!

    這樣一來,她只能靠着自己自救。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救下來。

    永和帝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會放過宋安然。

    「朕讓你說,你就說。不說肯定是死,說了朕保你沒事。」

    宋安然暗自嘆氣,只能認命,「朕要臣女說,臣女不敢不說。」

    「那就說吧!」永和帝面無表情的樣子,「朕很好奇你的答案。」

    宋安然暗自叫苦,她能有什麼答案。永和帝再不待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是他的兒子。沒有一個人喜歡別人說自己兒子的壞話,就算說的是事實也不行。所以這裏面的分寸真的很難把握。

    宋安然有一種被逼上梁山的感覺,簡直是生無可戀。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道:「回稟陛下,太子殿下有些顯老,還有些虛胖。至於太子妃娘娘,保養得沒有貴妃娘娘好。貴妃娘娘看着比臣女還要年輕,太子妃娘娘看着像是臣女的姐姐!」

    「咯咯咯……」鄭貴妃率先笑了起來。

    鄭貴妃拿着手絹捂嘴,笑道:「宋姑娘可真會說話。你是怎麼看出本宮比你還年輕,你不是在哄騙本宮吧?」

    宋安然連連搖頭,眼神真摯又誠懇,「臣女不敢哄騙娘娘。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身邊的人。」

    「你這小滑頭,這話本宮喜歡聽。」鄭貴妃轉眼又朝永和帝笑道:「陛下,這小姑娘是個有趣的人,臣妾喜歡得緊。要是年齡能再大幾歲,臣妾都想和東宮搶人,替老五聘她為妃。」

    永和帝輕撫鄭貴妃的手背,說道:「小滑頭這個三個字道盡精髓。宋安然,拿這種小把戲來糊弄朕,你該當何罪?」

    宋安然一臉老實本分,「臣女不知

    。」

    永和帝冷哼一聲,「就沒有一句實話。」

    鄭貴妃笑道:「陛下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她和太子殿下統共才見了一面,連頭都沒抬起來過,哪裏說得出有用的東西。能夠做出這樣機智的回答,已經很了不起。臣妾在她這個年齡的時候,可做不到。臣妾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要是遇見陛下,估計會嚇得哭起來。」

    「哈哈哈……」永和帝大笑起來,「愛妃就是調皮。」

    宋安然的心隨着永和帝的笑聲,緩緩的落到實處。宋安然不明白鄭貴妃為什麼要幫她。宋安然這會只想找個地方靠一靠,讓她將氣息喘勻了。

    永和帝盯着宋安然,似乎很滿意宋安然受到驚嚇的模樣。

    「宋安然,回去後記得將你說的那番話轉告宋子期。讓他想清楚,他究竟是朕的臣子,還是別人的臣子?」

    宋安然悚然而驚,果然事情還沒有完結。她躬身應道:「臣女遵旨!」

    永和帝輕飄飄地的說道:「起來吧。」

    「臣女謝主隆恩!」

    宋安然緩緩起身,站到邊上,儘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秦裴,顏宓,你們兩個都給朕站到前面來。」

    永和帝語氣嚴厲,態度不容置疑。

    秦裴的顏宓齊齊站到永和帝的跟前。

    永和帝冷哼一聲,「說說看,你們二人為什麼要幫宋安然?莫非都看上她,想要娶她為妻?」

    秦裴和顏宓兩人,不動聲色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秦裴率先說道:「啟稟陛下,微臣確有此意!」

    永和帝哈哈一笑,「要不要朕給你們指婚?」

    宋安然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之前有一瞬間,她的確想過可以嫁給顏宓或者秦裴。但是不代表她現在就想嫁人啊!

    而且秦裴從來沒有對她流露出男女之情,這會當着永和帝的面,突然說想要娶她。宋安然怎麼聽,都覺着這話不夠真誠。

    秦裴說道:「多謝陛下的好意。微臣更願意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宋大人認可!」

    永和帝讚許地看着秦裴,「不錯,有志氣。既然如此,那朕就不插手你們的事情。至於東宮那邊,朕也不會插手。宋大人最終是將閨女許配給東宮,還是許配給別的人,朕都不會過問。」

    永和帝又問顏宓,「顏宓,你幫宋安然,也是為了娶她嗎?」

    「不是!」顏宓回答得特別乾脆,「微臣只是不樂意見到宋安然嫁給東宮世子。」

    「哈哈哈……你這小子說話夠直接!不過朕就是喜歡你這一點。這個理由勉強你算過關。」

    「多謝陛下

    。」顏宓微微躬身。

    在永和帝面前,顏宓收起了自己的驕傲和稜角,變身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宋安然偷偷吐槽,顏宓的外表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只要他肯釋放一點善意出來,絕對是通殺。

    此時五皇子殿下,魯郡王殿下來到景仁宮,拜見生母鄭貴妃和永和帝。

    永和帝宣他進殿面見。

    魯郡王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長得很英俊,外貌上更多遺傳了鄭貴妃,不過並不顯得羸弱。

    宋安然私下裏聽過一個傳言,說魯郡王是個用劍高手。這話究竟對不對,宋安然不知道。但是宋安然看着魯郡王手指上的繭子,可以確定他會武。

    很明顯,魯郡王有些私房話要和鄭貴妃永和帝私下裏談。

    永和帝當即揮手,「所有人都退下!」

    宋安然跟在眾人身後,走出偏殿。

    不經意之間,劉小七朝宋安然瞥了眼。宋安然心領神會。

    走出偏殿,下樓梯的時候,宋安然腳下突然一扭,整個身體朝前倒下去,正好她的前方就是劉小七和另外一個小內侍。

    劉小七先是朝邊上讓了讓,然後慢半拍的扶住宋安然。等宋安然站穩之後,又趕緊放開,緊緊跟上劉福。

    自始至終,劉小七對宋安然沒有說過一句話,連嘴巴都都沒有張開過。他完美的表現出一個不認識宋安然,也不想沾染宋安然的膽小怯弱的小內侍。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合乎情理,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宋安然半蹲着身體,揉着發痛的腳踝。在沒有引起任何人關注之前,她已經將一張小紙條塞進了繡花鞋裏面。

    是的,就在劉小七扶起宋安然的那一刻,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交換了情報。同時宋安然還塞給了劉小七一張面值五百兩的銀票。

    她就想着,劉小七在宮裏生活不易,有銀子旁身,多少能改善一下他的處境。

    宋安然這裏的動靜,驚動了走在前面的顏宓和秦裴。顏宓站在原地,冷漠得看着半蹲在地上的宋安然。

    秦裴則來到宋安然身邊,也跟着蹲下身,「你的腳還能走路嗎?」

    宋安然點點頭,緩緩站起身,試着走了兩步。然後對秦裴說道:「沒問題,我可以走。」

    「不要逞強!如果不能走路,我讓人給你安排一抬小轎。雖說有些打眼,總比傷了腳要好。」

    宋安然搖頭笑笑,「多謝秦公子仗義相助。我真的沒事。」

    秦裴見宋安然不似作偽,「那好吧,那就走慢一點,反正沒人催你。」

    宋安然笑了起來,她又朝顏宓看去。

    顏宓面無表情的樣子,見宋安然腿腳無恙,於是轉身迅速離去。

    宋安然自嘲一笑,小聲說道:「我好像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了顏宓

    。」

    秦裴看着顏宓遠去的背影,神秘一笑,「你沒有得罪他。顏宓有個毛病,他不喜歡改變,尤其是不受他掌控的改變。而你,就是脫離掌控的那個人。他一見到你,難免會想起曾經敗在你手上,想起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所以,他的確不怎麼喜歡你,但是也不討厭你。他只是不想太靠近你。」

    宋安然有些愣神,第一次聽秦裴說出這麼有內涵,有思考的話。

    宋安然輕聲問道:「你很了解他?」

    「來往次數多了,該了解的自然會了解。總不能讓他對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卻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你們還真是冤家。」

    「我們只是誰也不服氣誰。」

    秦裴陪着宋安然緩緩往宮外面走。快要到宮門口的時候,秦裴停下腳步,對宋安然說道:

    「宋姑娘,你不用擔心宋大人的處境。陛下如果真的對宋大人有所不滿的話,他就不會問你那些問題。你回去告訴宋大人,只要用心當差,將山西的案子辦成鐵案,陛下那裏自會有回報。」

    宋安然問道:「這是陛下讓你轉告我的嗎?」

    「當然不是。」

    秦裴笑了笑,指着身上的官服,「我現在的身份是御前侍衛,經常在陛下身邊當差,陛下的心意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點。」

    宋安然想問秦裴,是不是退出了內衛。可是又覺着在宮裏面問這種問題不太好,怕隔牆有耳。

    宋安然微微頷首,「今日多謝秦公子仗義相助。」

    「客氣!我們互相幫忙。」

    宋安然抿唇一笑,希望這一次不再有利用。

    「宋安然!」

    一聲怒吼傳來。蕭譯帶着人,急匆匆地追上來。伸手去抓宋安然的手腕,卻被秦裴一把擋住。

    「殿下要說話就好好說話,動手動腳成何體統。」秦裴不假辭色,對蕭譯一點都不客氣。

    蕭譯克制着怒火,沒沖秦裴發飆。

    他深吸一口氣,問宋安然,「宋安然,你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還對我母妃做出那樣惡劣的事情,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宋安然冷着臉,「我對太子妃娘娘沒有做任何過分的事情,反倒是太子妃娘娘污衊我要謀害她肚子裏的皇孫。」

    蕭譯怒道:「你胡說八道!我母妃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是你不樂意嫁給我,所以故意使壞,想讓東宮上下都討厭你,然後你就能逃脫這門婚事。我告訴你。沒門!」

    宋安然昂着頭,說道:「我的確不想嫁給你。可是我還沒有蠢到對太子妃娘娘的肚子動手。不想嫁給你,我有的是辦法。實在不行,我大不了絞了頭髮做姑子去。蕭譯,你蠢是你的事,可別將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蠢。我宋安然敢做任何事,唯獨不會對小孩子動手,包括肚子裏的胎兒

    。我還沒那麼下作!」

    「你給本殿下閉嘴!」蕭譯怒吼。

    「你才要閉嘴!」秦裴擋在宋安然面前,「你沒聽見嗎,宋安然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她不會嫁給你,也沒對太子妃娘娘的肚子動手。她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秦裴,你包庇宋安然,你是成心想和我作對?」蕭譯冷着臉問道。

    秦裴冷笑一聲,「我想娶宋安然為妻,我為她出頭有什麼錯?」

    宋安然猛地轉頭,盯着秦裴的後腦勺。秦裴不是開玩笑?

    蕭譯大驚失色,手指着宋安然,秦裴,「你,你們,原來你們早就有了私情,難怪宋安然不想嫁給我。宋安然,你無恥。秦裴,你想要娶宋安然為妻,也得問問東宮答應不答應。我現在就將話撂在這裏,宋安然我娶定了!」

    蕭譯做完宣言,一甩袖,怒氣沖沖的離去。

    秦裴轉身看着宋安然,兩人相對無言。

    秦裴的表情很嚴肅,似乎有些話不吐不快。

    宋安然盯着秦裴,率先說道:「秦公子,謝謝你幫我出頭。但是你大可不必如此,更沒必要拿婚事開玩笑。在陛下面前,我能理解你為什麼會說想娶我,畢竟總要給陛下一個交代。可是面對蕭譯,你就沒必要這麼做。蕭譯現在恨上你,全是因為你說你想娶我,替我出頭。不如找個機會,將話說清楚。」

    「沒必要。宋安然,我說想娶你,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想要娶你為妻。」秦裴一臉嚴肅地說道。

    宋安然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尷尬一笑,「別開玩笑了。」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秦裴留着大鬍子,讓人看不清表情。唯獨那雙眼睛,顯得很真誠,很執着。

    宋安然微微搖頭,秦裴的確不像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想要娶我?」宋安然不相信,短短時間內,秦裴就對她生出了男女之情。

    「我想娶你,還需要理由嗎?」秦裴反問。

    宋安然怒道,「當然需要。你是看中我的貌,還是看中我的財,還是看中我的家世,亦或是對我生出了感情,所以想要娶我。總之,男女成親做夫妻,總要有一個理由吧。就算盲婚啞嫁,那也是因為男女雙方家世相當,各取所需。」

    秦裴有些猶豫,「真要找個理由,那我說看中了你所擁有的一切,行嗎?還有,過去十多年,我沒有和任何女子有過親密來往,除了你。我到了成親的年紀,也覺着應該成親,想來想去,我覺着我們兩個做夫妻一定會很合適。這些理由夠嗎?」

    宋安然連連冷笑,「笑話!你說想娶我,我就必須嫁給你嗎?」

    「當然不是。」秦裴笑了起來,「我既然決定要娶你,我就一定會想辦法打動你的心,還要得到宋大人的認可。宋安然,你且放心,我不是那種霸道不講理的男人,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宋安然挑眉一笑,「那行,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如何打動我的心,如何得到我父親的認可

    。對了,友情提示,我父親不喜歡莽夫,他更欣賞會讀書有才學的人。」

    「我也會讀書,有才學!」秦裴大聲說道。

    宋安然嗤笑一聲,「本姑娘看你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江湖浪客的氣息。至於讀書有才學這種事,靠你一張嘴可取信不了火眼金睛的宋大人。」

    「原來你也會為我擔心。」秦裴一臉得意的笑了起來。

    宋安然冷哼一聲,「不是在為你擔心,只是在提醒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趕緊放棄。」

    「放棄娶你?那肯定不行。活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人,絕對不能放棄。」

    宋安然盯着秦裴,「你真想娶我?不怕我壓你一頭,讓你覺着有失男人尊嚴?」

    「當然想娶!至於娶了之後的事情,現在就開始擔心,為時過早。而且我也沒覺着娶你,會讓我失去男人尊嚴。」

    可是有些人就會這麼認為。

    宋安然微微低頭,「你說顏宓不想靠近我,是因為無法掌控我?」

    「莫非你想嫁給顏宓?」秦裴微微眯起眼睛,「顏宓不適合你。你如果嫁給他,不會幸福。你們二人最終註定只能做一對怨偶。」

    宋安然冷笑一聲,「我沒想嫁給任何人。我只想讓你替我轉告顏宓一句話,故作強大只會顯得更愚蠢。」

    秦裴哈哈大笑起來,「你放心,這句話我一定會替你帶到。」

    「多謝!」

    宋安然說完,轉身朝宮門走去。

    走出皇宮,坐上馬車,急匆匆地離開。

    回到侯府,松鶴堂派人請宋安然過去說話。宋安然收拾一番,來到松鶴堂。

    老夫人古氏一臉笑呵呵的,三位舅母也都在。大家齊聲恭喜宋安然。

    高氏笑道:「沒想到安然還有這麼大的福氣,果然是個好命的孩子。」

    二太太羅氏說道:「是啊!當初安然剛來的時候,我見她又聰明又伶俐,就想她的婚事肯定差不了,沒想到竟然能夠嫁給東宮世子。」

    方氏掩嘴一笑,「看來我們侯府的風水也是極好的。」

    古氏則笑眯眯地問宋安然,「安然,你和老身說說,太子妃娘娘對你好不好?上次東宮宣你覲見,老身就感覺很奇怪。沒想到東宮那麼早就想替世子聘你為妃。」

    宋安然先是茫然,之後又一臉恍然。

    不過她還是繼續裝傻,「外祖母,三位舅母,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你這孩子,到這會還瞞着我們。如今京城上下都傳遍了,東宮要替世子聘你為妃。只等黃道吉日一到,就會下聘!」高氏笑道。

    宋安然心頭大怒起來,這個消息肯定是東宮故意傳出來的

    。目的就是逼着宋子期妥協。

    宋安然也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當時也當着太子妃的面表明的態度,東宮竟然還沒放棄這門婚事。當真以為宋家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揉搓嗎?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說道:「外祖母,三位舅母怕是誤會了。家父沒有答應東宮的提親,而且我也不樂意嫁給別人做妾。」

    場面瞬間冷了下來,大家的笑容都僵在臉上。

    方氏率先打破尷尬場面,說道:「安然,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亂來。東宮想要聘娶你,那是多大的面子,多少人羨慕,你怎麼能說不樂意嫁到東宮,竟然還說做妾。側妃也是妃,一般的妾能和側妃相比嗎?妾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側妃是會記錄在皇家玉牒里,是皇家正兒八經的媳婦。安然,你可千萬不能糊塗。」

    宋安然說道:「多謝大舅母關心。外甥女不糊塗,外甥女想得很清楚,我是真的不想嫁給東宮世子,而且太子妃娘娘也不喜歡我。」

    大家齊皺眉頭。不被太子妃娘娘喜歡,這問題可就大了。

    大家都看着老夫人古氏。

    古氏輕咳一聲,問道:「安然,你父親是什麼意思?」

    「家父之前和孫女提過這件事情,他說會想辦法拖延此事,找機會拒絕東宮。只是沒想到東宮的動作會這麼快。」

    宋安然心道,這年頭果然沒有正派人士的活路。大家全都一門心思的耍心機。

    古氏又問道:「你剛才說太子妃不喜歡你?既然不喜歡你,為什麼又會放出風聲,說東宮要聘娶你?」

    「孫女也不知道。若非三位舅母和外祖母提起此事,孫女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竟然已經傳遍了京城。」宋安然一臉委屈的樣子。

    古氏皺眉,問道:「你父親真要拒絕東宮?」

    「是!」

    古氏連連搖頭,「事到如今,東宮這門婚事萬萬不能拒絕。安然,嫁到東宮,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好處。老身勸你三思。你父親那裏,老身也會勸勸他。」

    宋安然不想和古氏爭論。因為和古氏爭論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宋子期才有權利決定他的婚事。

    與此同時,東宮也在進行一場談話。

    太子妃段氏讓宮女扶着她站起來。

    她問身邊的嬤嬤,「消息都傳出去了嗎?」

    「回稟娘娘,如今全京城都知道東宮要替世子聘娶宋家嫡女為妃。」

    「很好!宋安然竟然說不想嫁給世子,那本宮就逼着她不得不嫁。等她嫁到東宮之後,本宮一定要狠狠教訓她,讓她知道什麼是規矩,什麼是上下尊卑。」

    「娘娘說的是。宋安然的確是欠教訓。」

    門外小內侍大聲通報,「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妃段氏趕緊挺着大肚子到門口迎接

    。

    太子殿下親自扶起太子妃段氏,「愛妃辛苦了。」

    「兒子見過母妃!」原來蕭譯一直跟在太子身邊。

    太子殿下扶着太子妃段氏在椅子上坐下,「事情孤都知道了,宋姑娘的脾氣確實令人擔憂。好在父皇並不打算干涉這門婚事。」

    太子妃段氏輕撫自己的肚子,說道:「殿下,妾身從心裏面不喜歡宋安然這個丫頭,太過桀驁不馴,竟然還妄想對妾身肚子裏的皇孫動手。

    可是為了殿下的大業,無論如何妾身也會包容她,原諒她。畢竟她還那么小,比寶珠小了整整三歲。加上年幼失母,缺乏管教,不懂事說錯話也是情有可原。

    等她將來嫁給了譯兒,妾身會讓人好好管教她。一定要將她改變得端莊優雅又識大體。」

    太子妃段氏恰如其分的表現了自己的委屈和大度。

    「委屈愛妃。」太子殿下心疼的說道。他伸出手摸着太子妃段氏的腹部,「孩子沒事吧?」

    太子妃段氏甜蜜一笑,「孩子很結實,沒事!」

    「沒事就好。」太子殿下有些發愁,「如果宋安然真的不堪管教,其實可以放棄這門婚事。孤相信,就算不做親家,宋大人也會堅定的支持東宮。」

    「那怎麼行!那不一樣。」太子妃段氏一臉驚訝。「只有東宮和宋家做了親家,宋大人才會一如既往,不改初衷的跟隨殿下,幫助殿下,支持殿下。

    若是不做親家,萬一宋大人改弦易轍,殿下連個掣肘他的辦法都沒有。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宋家有錢,有人脈,殿下的大業不僅需要朝堂的力量,更需要民間和商行的力量。有了宋家做橋樑,殿下以後也不用再為銀錢發愁。

    而且世子也願意娶宋安然為妃,世子是真心喜歡宋安然。就算是為了譯兒,殿下也該堅持這門婚事。」

    蕭譯面無表情的點頭,「啟稟父親,兒子願意娶宋安然為妃。至於她的脾氣,她年紀還小,完全可以糾正過來。大不了先讓母妃派兩個嬤嬤到侯府管教她。」

    太子妃段氏訕訕然一笑,「宋家住在侯府,本宮派嬤嬤過去,就怕落在有心人眼裏就變了味道,說東宮欲和侯府聯絡。這話傳到陛下那裏,不知道又會生出多少是非來。

    殿下,只要東宮和宋家做了親家,以後東宮就可以堂堂正正,理所當然的和宋家來往,參與到宋家的生意當中。只要殿下的大業能成,妾身受再多的委屈都值得。」

    太子殿下緊緊握住太子妃段氏的手,「委屈愛妃了!愛妃說的有理,的確不能派人去侯府。既然你們都堅持這門婚事,那孤改天再找宋大人好好聊聊。希望宋大人能趕緊應下這門婚事。」

    「殿下說的是,是該和宋大人好好聊聊。」

    太子妃段氏滿意地笑了起來。

    她已經在全京城宣揚東宮欲和宋家做親家的意思,她就不信宋子期還能頂得住這個壓力拒絕東宮的提親。

    宋子期擔心宋安然的安危,時間一到,就急匆匆的趕回侯府,連頭天約好的酒宴都取消了

    。

    宋子期一回侯府就命宋安然到外院客房見他。

    宋安然帶着喜秋喜春來到外院客房。

    洗墨在院門口等候着宋安然,「姑娘快進去吧,老爺很擔心姑娘,也很生氣。姑娘說話的時候,多注意一點。」

    「洗墨,你隨老爺走了一趟山西,辛苦你了。」

    「伺候老爺是小的本分。」

    宋安然壓頂聲音,問洗墨:「今天衙門裏的人,都在議論什麼?」

    洗墨四下張望,悄聲說道:「都在議論我們宋家和東宮要結親的事情。好多人都給老爺道喜,老爺很被動。而且宋家和東宮結親的風頭,壓過了楊家和東宮結親的風頭。老爺或許會擔心楊閣老那裏會有所不滿。」

    宋安然點點頭,對外面的局勢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她對喜春喜秋說道:「你們都留在這裏,我一個人進去見老爺。」

    小書房內。宋子期端坐在書桌前,閉目沉思。

    宋安然放輕腳步,生怕驚動了宋子期。

    宋子期卻猛地睜開眼睛,盯着宋安然,怒道:「給我跪下!」

    宋安然老老實實的跪下。

    「知道錯哪裏了嗎?」宋子期語氣嚴肅地問道。

    宋安然老實地說道:「女兒不該和太子妃起衝突。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應該克制,穩住東宮。」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做錯了。為父之前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你,也和你說清楚,東宮那邊需要時間拖延。結果你去了一趟東宮,就將太子妃得罪,還將我的計劃全部打亂。

    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和整個宋家都陷入了被動之中。東宮在全京城散佈流言,如今人人都以為我們宋家已經和東宮定親,你讓為父怎麼化解這個危機?

    為父直接告訴別人,說宋家拒絕和東宮結親,這豈不是*裸地打臉。陛下再不待見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畢竟是他的兒子。

    陛下可以輕賤太子殿下,卻不代表做臣子的也可以輕賤太子殿下。宋家敢讓太子殿下丟臉,陛下就敢讓為父以死謝罪。到時候你就是不想嫁也必須嫁。」

    宋安然表情平靜地面對宋子期,「父親指責的對,女兒錯了,大錯特錯。女兒事先沒想到東宮竟然會這麼不要臉,竟然想出輿論攻勢,逼着父親就範。」

    宋子期冷哼一聲,「到現在你還在指責東宮,還認為自己沒錯嗎?」

    宋安然搖頭,「女兒有錯,東宮同樣有錯。女兒不瞞父親,如果今天的事情重來,女兒依舊會這麼做。父親根本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當時楊寶珠也在場,太子妃就拉着女兒的手,讓女兒和楊寶珠做姐妹相稱,讓女兒和楊寶珠好好相處,共同侍候世子殿下。

    別說宋家沒打算和東宮結親,就算真打算結親,可畢竟親事還沒定下來。這種情況下,太子妃就急不可耐的讓女兒和楊寶珠做姐妹,她根本是在侮辱宋家,侮辱父親,侮辱女兒

    。

    而且太子妃還嫌棄女兒規矩不好,還映射女兒是沒有母親管教的野丫頭。那樣的情況下,女兒如果能忍,那就真的成了聖人。

    更可氣的是,太子妃竟然用簡單粗暴的計謀,污衊女兒打了她的肚子。她這樣做,根本是在侮辱女兒的智商,欺負宋家沒人。

    若非陛下身邊的人及時趕到,女兒的臉絕對會被東宮打到破相。

    父親,事到如今,女兒絕對不可能嫁到東宮。要麼父親直接拒絕東宮的提親,要麼我們就想辦法逼着東宮放棄這門婚事。」

    宋子期怒拍桌子,桌面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起來,「你這不是在逼東宮,你這是在逼着為父和東宮反目成仇。為父剛剛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就和太子殿下反目,你讓文武大臣怎麼看待為父,你讓陛下怎麼看待為父?你這是在斷送為父的仕途,斷送你們兄弟姐妹的前程。」

    宋安然沉下一口氣,儘量冷靜地說道:「父親,今天女兒出宮的時候,陛下讓女兒轉告父親一句話。」

    「什麼話?」宋子期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今天女兒對太子妃說過這樣一句話:宋大人是陛下的臣子,不是太子殿下的臣子。這句話傳到了陛下耳朵里,陛下很滿意。陛下讓女兒轉告父親,請牢記這番話,永遠記得自己究竟是誰的臣子,究竟是在替誰做事。」

    宋子期大皺眉頭,「陛下真這麼說?」

    「女兒不敢欺瞞父親。當時聽見這番話的人不少,有鄭貴妃,有秦裴,還有顏宓。」

    宋子期皺眉深思,手指敲擊着桌面。

    宋安然想了想又說道:「陛下還說,他不會幹涉父親嫁女兒。不管父親將女兒許配給東宮,還是許配給別的人,陛下都不會過問。」

    宋子期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在小書房裏走來走去。

    宋安然抬起頭,看着宋子期,「父親,自古以來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希望看到臣子有二心。陛下如此強勢,更不會允許手下的臣子一邊拿着朝廷的俸祿,一邊又在幫太子挖牆腳。

    女兒以為,父親就應該做一個純臣,忠臣,永遠擁護皇帝,誰做皇帝擁護誰。至於那個位置究竟應該由誰來坐,父親就不應該參與其中。」

    宋子期冷哼一聲,「為了得到左副都御使的官職,為了得到文官集團的支持,為父幾乎付出了所有一切。如今放棄,過去所付出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笑話。」

    宋安然低頭,愧疚道:「是女兒連累的父親。不如就讓女兒絞了頭髮做姑子去吧。我就不信,東宮還能逼着一個尼姑嫁人。」

    「胡說八道。你是我宋子期的女兒,誰也不能逼着你去做姑子。」宋子期怒斥宋安然。

    宋安然驀地笑了起來,「多謝父親,父親還是關心女兒的。」

    宋子期冷哼一聲,「先別高興得太早。東宮以輿論攻勢逼迫宋家,可我們卻不能用同樣的方式去打擊東宮。一旦為父對東宮出手,整個文官集團都會視為父為仇寇。為父在衙門裏,也會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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