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 第199章小偷小摸

    進了城之後,宋子期隨永和帝進宮。宋安然則坐着馬車回到宋府。

    回到久違的家園,看着熟悉的地方,宋安然心頭有很多感慨。

    算算時間,離開還不到兩個月,可是她卻覺着好像是離開了兩年,五年,甚至八年這麼久遠。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就像是兩個月前和兩個月後的京城,已經徹底發生了改變,變得她不認識了一樣。

    其實人還是那些人,物還是那些物,就連房間裏的擺設都和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喜春高興地告訴宋安然:「姑娘,我們離開後沒人來過。目前檢查了內院,沒人動過內院的東西。」

    宋安然點點頭,對於這一點她很滿意。要是自己的寶貝臥房被一群臭男人翻找過,她一定會覺着噁心想吐的。

    如此說來,太子殿下做事還算溫和,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瘋狂。可是火燒糧草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太過喪心病狂。就算太子殿下本人不願意,可他至少縱容或者無視了這種行為。

    宋安然甩甩頭,不去想朝政。那些事情還是讓男人們操心吧,她只需要賺賺小錢,享受生活,等着嫁給顏宓就行了。

    真是一點野心都沒有的想法,宋安然自嘲一笑。

    宋安然對喜春說道:「派人去侯府說一聲,就說我們平安回來了。當初走得太匆忙,都沒來得急和大姐姐親自道別。不知道她會不會有想法。」

    喜秋建議道:「姑娘要不安排個時間親自去一趟侯府,也見見大姑奶奶。大姑奶奶的肚子得有六七個月了吧。算算時間,差不多正月里就該生了。」

    宋安然想了想,對喜秋說道:「那就明天去侯府。喜秋,你去準備幾分禮物,明天我帶到侯府。給大姐姐的禮物,要用心一點。都準備一點藥材棉布棉襖。

    侯府大太太我不放心,大姐姐身邊得用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可她們畢竟是下人,不能明着和主子對着幹。大姐姐在侯府的日子過得肯定不會太痛快。」

    喜秋說道:「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去準備。其實姑娘也不用太擔心,侯府有老夫人照看着,而且大姑奶奶自己也立得住,奴婢就不信侯府大太太真敢磋磨大姑奶奶。要知道大姑奶奶肚子裏的孩子可是侯府第四代長孫。」

    喜春順口就說道:「說不定大姑奶奶肚子裏懷的是閨女。」

    「就算是閨女,那也是侯府的嫡長孫女。」喜秋哼了一聲。

    宋安然輕聲一笑,「沐紹表兄和大姐姐都是庶出,他們二人生出來的孩子,侯府未必會承認孩子是侯府的嫡長孫。畢竟他們兩夫妻將來都會分家出去。」

    喜秋就說道:「姑娘,話雖這麼說,可畢竟還沒分家。要分家也得等兩位老人不在了。而且就算兩位老人不在了,只要大老爺還在,大老爺也不會讓姑爺分出去單過。

    如今侯府只有姑爺會讀書,姑爺將來可以靠着科舉出仕。大老爺只要沒有老糊塗,就不會放任這樣有出息的兒子出去單過。」

    宋安然笑了笑,「或許吧。」

    話雖這麼說,可是宋安然內心卻不這麼想。

    兩位老人還在的時候,還能壓着方氏,不准方氏亂來。

    等兩位老人不在了,偌大的侯府,屆時沒人能夠壓制方氏。至於大老爺,他不被方氏壓着就算不錯的。不過看樣子,這種可能性很小。

    大老爺這個人,沒什麼野心抱負,這輩子也註定不會有大出息。而且他還有個毛病,不喜歡攬事,耳根子還比較軟。

    到時候侯府內院真要出點什麼事,以大老爺的性子肯定會想辦法逃避,實在逃不了了,他也會順從方氏的意見,按照方氏的意思辦事。

    這樣一來,也就意味着,兩位老人一旦相繼離世,蔣沐紹和宋安樂就會被迫搬出侯府。至於能分到多少家產,有方氏在,宋安然根本就不指望。

    說來說去,最後蔣沐紹和宋安樂還是得靠着宋安樂的嫁妝過活。就連現在,宋安樂的生活開支,絕大部分也是靠着嫁妝支撐。

    真要指望侯府出錢給她養胎,估計等到孩子出生,也只等到三瓜兩棗。

    女人的嫁妝為什麼重要,從這些生活細節中就完美的體現了出來。

    錢是人的膽,同理,嫁妝就是已婚女人的膽。

    如果嫁的男人不靠譜,好歹手裏面還有嫁妝,不至於太過絕望,孩子們也能有所依靠。

    宋安然甩甩頭,這個問題不能深想下去。一深想下去,就難免想到晉國公府那家子。等她嫁給顏宓之後,她也會像宋安樂一樣,面對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

    回京之前,沒人提前回來通知一聲。宋府的下人,多半都還在城外的山莊裏住着。

    這會臨時派人去將下人們叫回來,還得花費點時間。

    暫時,只能靠着宋安然身邊的下人收拾院落,準備午飯。

    宋安然泡了半個時辰的熱水澡,洗掉兩個月的風塵和疲勞,頓時覺着神清氣爽,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甩甩半乾的頭髮,宋安然就感慨,西北那地方是真苦。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寒風肆虐,出個門不僅受冷風吹還要吃沙子。她能在西北邊關堅持一兩個月,真是一個奇蹟。

    宋安然自得一笑,看來她還是有吃苦耐勞的特質。

    吃過午飯之後,宋安然拿了一本書躺在美人榻上悠閒度日。

    窗外雪花在飄,書房裏燒了地龍,暖洋洋的。

    手邊一杯香茗,手裏捧着一本書,這樣的日子很愜意。

    宋安然舒服得伸了個懶腰,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話果然沒錯。而且她的窩還不是狗窩,得算在金窩銀窩一類。

    想到這裏,宋安然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從懷裏拿出顏宓摺疊的紙花,嘴角一翹,心裏頭甜滋滋的。顏宓這會還在路上嗎?他在忙些什麼?他答應給她的木雕雕好了嗎?幾天之後她才能見到顏宓。

    哎呀,她和顏宓也沒分開多久,怎麼就如此想念。真是恨不得天天都膩在一起,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分離。

    宋安然臉頰一紅,她這是中了愛情的毒,毒藥是顏宓,解藥同樣是顏宓。

    宋安然抿唇一笑,顏宓也中了愛情的毒?那她是顏宓的解藥嗎?

    緊接着宋安然的腦海中就出現了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宋安然趕緊甩甩頭,真是夠了。她不能再繼續想下去。

    宋安然重新拿起書本,裝作努力看書。

    可是看了大半天,頁碼還是沒有變動過。

    宋安然手裏面一直拿着顏宓送給她的紙花,眼睛愣愣的,一會笑一會憂,跟個神經病一樣。

    喜秋在門口偷偷張望了一眼,掩嘴偷笑。

    她對小丫鬟們示意,千萬別進去打擾宋安然。至於宋安然的那點心事,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天黑之後,宋子期才回到家裏。

    宋安然聽說宋子期回來了,就趕到外院書房。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父親,外面情況還好嗎?」

    其實她是想問永和帝到底會不會廢太子。估計所有人如今都在關心這個問題。

    宋子期面無表情地說道:「外面的情況當然不太好。今天在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今大家心裏面都沒底,誰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真的沒人能夠猜透永和帝的心思?宋安然不相信。至少聞先生就猜透永和帝的心思。

    這次出征西戎,聞先生以謀士的身份跟隨在永和帝身邊。

    聞先生也是六七十的老人了,一把老骨頭跑到草原上折騰了半年,累得夠嗆。只可惜,宋安然一直沒機會和聞先生見面。

    宋安然四下看了看,悄聲問道:「父親,陛下會廢了太子嗎?」

    宋子期目光銳利地盯着宋安然,顯然很不滿意。「胡說八道。這個問題我就當做你沒問過。」

    廢太子的問題果然太過敏感,宋子期根本就不想談論這個問題。

    宋安然也沒執着於這個問題,「父親,太子殿下接下來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總可以談論吧。

    宋子期長嘆一聲,似乎中太子殿下的事情給了他太多的困擾。

    宋子期想起今天下午,文臣們圍着他打聽永和帝的心意,內閣大佬們明里暗裏的暗示他要替太子殿下說好話。就連東宮那邊也派了人聯絡他。

    如今所有人都將宋子期當做文官聯絡永和帝的橋樑,似乎只要宋子期肯出面替太子殿下說好話,太子殿下就能化險為夷一樣。

    宋子期對此感到很無力。他一個人不能和整個文官集團為敵。但是他也不能冒着前程毀掉的危險在永和帝面前替太子殿下開脫。

    當初太子殿下在文官集團的支持下,爭取到了後勤總管的差事。期間,晚送了兩次糧食,害得永和帝率領的中軍先是斷糧兩天,接着斷糧三天。

    後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就是火燒糧草。造成幾千人上萬人餓死。連一國皇帝都差點餓死在草原上。

    這些事情太子殿下想不背鍋都不行。

    說實話,宋子期也不知道永和帝會如何處置太子殿下。最壞的情況就是廢太子,這正是文官集團最為擔心的事情。

    文官集團花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還有時間,辛苦將太子殿下捧上去,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太子殿下被廢。如果永和帝真要廢太子,結果必然是朝廷震動,天下震動。朝堂勢力也會隨之大翻轉。

    好一點的情況就是永和帝消氣,會懲罰太子殿下,但不會廢了太子殿下。只是對這一點,沒有一個人有把握。

    永和帝向來都是一個狠辣無情的人,他有可能放過太子殿下嗎?

    所有人心裏面都明白答案是不。

    宋子期宋安然說道:「我出宮的時候,太子殿下還跪在東暖閣門口請罪。可是陛下不肯見太子殿下,也不肯讓太子殿下起來。後來在衙門裏又聽說,東宮世子也去了東暖閣,陪着太子殿下一起下跪。」

    宋安然微蹙眉頭,太子殿下莫非認為跪一跪就能解決問題嗎?

    如今天下都講究孝道。或許太子殿下認為,只要他誠懇認錯,做出孝順兒子的樣子,永和帝就會原諒他。

    可能嗎?顯然是不可能的。永和帝是誰?那就是個屠夫!屠夫會心軟,簡直就是笑話。

    不過對於太子殿下來說,目前也沒有比跪下請罪更好的辦法。

    宋子期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才剛剛開始,接下來會怎麼發展,沒人能說得清。未來一段時間,京城肯定不會太平,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安然,你明白嗎?」

    宋安然點頭,表示明白。

    最壞的打算,就是一旦永和帝廢太子,大開殺戒的時候,宋家就必須果斷的做出反應,要麼離開京城,要麼趕緊抱大腿。

    總之要在動亂來臨之前,選擇好自己的立場。

    宋安然悄聲問宋子期,「父親,我們宋家拿自己的糧食救了韓王殿下的性命。韓王殿下就沒有對父親表示點什麼嗎?」

    宋子期笑了笑,「你認為韓王殿下該如何表示?當着陛下的面,他能怎麼表示?」

    宋安然捏着鼻子笑了笑,「女兒就是隨口一說。」

    宋子期笑道:「安然,有些事情不需要表示,大家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宋安然笑了起來,「看來父親和韓王殿下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什麼亂七八糟的。」宋子期瞪了眼宋安然,亂說話,該挨打。

    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子期示意宋安然先別開玩笑。宋子期嚴肅地對宋安然說道:「最近你要管束好家裏的下人。除了每日採買,沒有要緊的事情就別讓下人隨意出門。聽到了嗎?」

    「父親放心吧。我們宋家的下人個個都守規矩。」

    ……

    第二天,宋安然如約前往侯府拜訪。

    這一兩年,因為三老爺在南州開礦賺了不少錢,侯府的日子好過了很多。方氏再也不用因為賬房沒錢,跑到老夫人古氏這裏腆着臉要私房銀子。

    沒錢的時候,大家為了錢發愁,為了錢鬧矛盾。三瓜兩棗也要算計得清清楚楚。

    如今侯府有了錢,一改過去緊巴巴過日子的狀態,可是這為了錢鬧矛盾的事情是不減反增。

    方氏指責三老爺貪墨。瞧瞧三太太高氏十天半月就添一件新首飾,還偷偷往娘家塞錢,無法想像三老爺這一兩年在南州開礦順手貪墨了多少銀子。

    三太太則指責大房吃現成的。三老爺在南州淒風苦雨,已經快兩年沒回來了。大老爺則坐享其成,拿着三老爺辛苦掙來的錢在外面交際應酬。應酬完了還嫌棄他們三房掙的錢臭,真是豈有此理。

    最近一段時間,三太太高氏三天兩頭的找老夫人古氏鬧。

    錢是導火索,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三太太高氏和三老爺兩地分居,一轉眼就是一兩年。如今三老爺在南州樂不思蜀,三太太高氏徹底慌了。

    三太太高氏借着方氏說閒話的機會,哭着嚷着,說要去南州找三老爺,和三老爺一起過苦日子。免得留在侯府,三天兩頭的遭人白眼,被人說各種閒話。

    老夫人古氏安撫了幾次,三太太高氏只是一味的要去南州。還說要坐宋家的海船順路去南州,正好趕在過年之前和三老爺一家團聚。

    老夫人古氏又拿孩子說事。孩子們漸漸大了,小子要讀書,姑娘要出嫁。真要一家子跟着去南州,那怎麼行。將孩子單獨放在家裏,高氏肯定也不放心。

    依着老夫人古氏的意思,高氏鬧一鬧就行了,別沒完沒了的。帶着孩子守着家,手裏面還捏着錢,這日子不好嗎?不就是男人不在身邊。

    男人不在身邊的女人多了去了,難不成每一個女人都得跟高氏一樣,三天兩頭鬧着去男人那裏。真要這樣,那誰家都別想過安寧日子。

    可是高氏不吃這一套。她就是要去南邊和三老爺團聚。

    宋安然來侯府拜訪這一天,正好又趕上高氏在松鶴堂鬧場子。

    宋安然還沒走進大廳,就聽見三太太高氏在房裏面哭訴。

    「兒媳獨守空房守了一年多快兩年了,原本說好的,過年的時候讓我家老爺回來的。可是最後總有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耽誤,讓我家老爺沒辦法回來一趟。

    老夫人,兒媳也不瞞你,兒媳就是不放心我家老爺獨自一人在外面。南州那地方我都聽人說了,姑娘們個個膽大得很,我家老爺一個大老爺們,他守得住嗎?

    兒媳可不想等過幾年,我們三房又多了一群鶯鶯燕燕。老夫人,這一次兒媳一定要帶着人去南州。兒媳都打聽清楚了,坐宋家的船出海,幾天時間就能到南州。


    至於幾個孩子,我都帶在身邊。要是孩子們不適應那邊的生活,過半年我再送他們回京城。」

    老夫人古氏嘆氣,「這都年底了,馬上要過年了。你這個時候鬧着去南州,你這不是胡鬧嗎?趕緊打消這個念頭,老身就當你沒說過這些胡話。」

    「就算老夫人不高興,兒媳還是要去南州。過年之前必須去。」三太太高氏一副堅決不妥協的態度。

    眼看裏面就要吵起來了,宋安然趕緊輕咳一聲,讓丫鬟掀門帘子。

    見宋安然來了,老夫人古氏和三太太高氏都暫停之前的話題。

    宋安然一臉笑眯眯的給老夫人古氏還有三太太高氏請安行禮,又將禮物送上。

    老夫人古氏笑呵呵的,「每次過來都帶着禮物,這也太見外了。兩家住得這麼近,又是親戚,人來了就好,以後啊就別帶禮物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說道:「外祖母,這是家父和孫女的一點心意。原本家父也該來的。只是衙門公務繁忙,家父實在是脫不開身,故此只有孫女過府拜見外祖母。」

    老夫人古氏笑道:「你父親正兒八經是個大忙人,那能讓他過來。你能來看望老身就很好。」

    古氏沖宋安然招手,讓宋安然到她跟前說話。

    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說道:「當初你們走得那麼匆忙,老身想要囑咐幾句都沒時間。好在如今雨過天晴,你們又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對了,安傑和安平他們呢?還沒回來嗎?」

    宋安然笑着說道:「已經派人去接他們了。估計明天就能回家。」

    「回家就好。外面千好萬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家。」說完這話,古氏還略有深意地朝三太太高氏看了眼。

    三太太高氏緊緊的抿着唇,表情很嚴肅,眼神很堅定。反正無論如何她都要去南州和三老爺團聚。古氏如果不鬆口的話,她就去找老侯爺。甚至請娘家人出面。她就不信,侯府還能真攔着她,不讓她出門。

    古氏又問宋安然:「安芸那個孩子怎麼樣了?好點了嗎?」

    宋安然點點頭:「安芸妹妹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小時候的事情她都能想起來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那個孩子遭了大罪,能恢復回來,可見老天爺還是有眼的。」

    老夫人古氏又問了下西北那邊的情況,心疼宋安然走了一趟西北,在西北吹風吃沙子。

    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孫女這次跟着父親去西北,並沒有幫到什麼忙。反而還要父親替我操心。」

    「你一個姑娘家,要幫什麼忙?你不給長輩添亂,就是幫了最大的忙。安然啊,你是女孩子,不要那麼辛苦,知道嗎?」

    宋安然心下感動,「外祖母的話,孫女謹記在心。孫女以後不會那麼辛苦的。」

    古氏笑了起來,「那就好。眼看着你也要嫁人了,你的嫁妝準備得怎麼樣?」

    宋安然羞澀一笑,「準備得差不多了。」

    古氏一臉關心地問道:「婚期定了嗎?」

    宋安然搖頭,「還沒定。父親的意思是在年前定下來。明年開春辦婚禮。」

    「明年開春辦婚禮,很好啊!要是趕着現在辦婚禮,這天氣也太冷了,可苦了你。等明年開春辦婚禮,那時候嫁到晉國公府,你也能輕鬆一點。」

    宋安然眨眨眼,明白古氏是指新媳婦伺候公婆的事情。冬天做新媳婦,難免要受點罪。春天做新媳婦,雖然一樣要受罪,可至少春天暖和,不像冬天冷得跟下刀子一樣。

    三太太高氏突然出聲,打斷祖孫兩人的談話。

    三太太高氏開口問道:「安然,你和我們大家說一說南州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宋安然先是朝古氏看去。

    古氏沖宋安然點點頭,宋安然才開口說道:「回稟三舅母,南州那地方在京城看來,是個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可是實際上南州那地方很富庶。

    那裏不僅礦山多,而且還有海貿。因為海貿,許多有錢人都在南州置產安家,因為這些有錢人,小老百姓們也跟着受益。到有錢人家幫工一個月的工錢,都夠一家老小兩三個月的開銷。

    而且南州除了山以外,也有許多平地,稻田。南州的老百姓學暹羅那邊,如今一年種兩季水稻,日子好過了很多。

    真要說南州有什麼不好的,就是山多,和別的地方來往坐船更方便。還有就是那邊文風不盛,想要在南州找個好夫子比較困難。」

    三太太高氏聽完了,頓時激動起來,「老夫人,你也聽到安然剛才說的。南州那地方沒什麼不好,你就讓兒媳帶着孩子們去跟我家老爺團聚吧。

    兒媳都快兩年沒見過我家老爺了,我心裏頭想得慌。再這麼下去,只怕我家老爺都已經將我們這一家子全忘到了腦後。」

    宋安然裝作一臉疑惑的模樣,接着又很尷尬的對老夫人古氏說道:「外祖母和三舅母有要緊事情商量,孫女不如先去看望大姐姐。」

    古氏拍拍宋安然的手背,說道:「你去吧。走之前記得再來看看老身。老身還有好多話沒和你說。」

    「孫女遵命。」

    宋安然帶着丫鬟們離開松鶴堂,剛出大門,就聽見三太太高氏拔高了音量和老夫人古氏爭吵。

    宋安然搖搖頭,三太太高氏打定了主意,只怕老夫人攔不住。

    如果三太太高氏真要去南州,用自家的船順帶他們一家人過去也挺方便的。

    宋安然來到宋安樂所住的院落。

    院子裏說說笑笑的,聽着很歡樂。

    宋安然讓門房婆子領着進去,就瞧見宋安樂正挺着一個大肚子,坐在屋裏的搖椅上。

    宋安樂見到門口的宋安然,頓時激動得要站起來。

    宋安然趕緊制止,「大姐姐千萬別急着站起來。你可慢一點。要是出了點事情,我這做姨媽的可是大罪過。」

    宋安樂捂着嘴笑了起來,「孩子哪有那麼金貴。大夫也說了,我這月份要多活動活動,要不然生的時候可就要遭罪了。」

    宋安然挨着宋安樂坐下來,她問宋安樂,「大姐姐,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嗎?」

    「你摸吧,可惜這會孩子沒動靜,你要是能等一兩個時辰,孩子就該醒來踢腿了。」

    一個丫鬟笑着說道:「二姑娘還不知道吧,少奶奶肚子裏的孩子可調皮了。每天都要踢少奶奶的肚子。踢得厲害的時候,少奶奶都沒辦法站起來走路。」

    宋安樂笑着橫了眼丫鬟,然後對宋安然說道:「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動得有些厲害。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害得我到半夜三更才能睡着。」

    宋安然笑道:「這個孩子一定很健壯,十有*是個男孩。」

    「是嗎?好多人也都這麼說。」宋安樂一臉滿足的笑了起來。

    「姐夫了?怎麼沒陪在你身邊。」宋安然問道。

    宋安樂笑道:「我讓他去書院了。我現在不要緊,用不着他天天守在家裏。等要生的時候他天天守着我也不遲。」

    宋安然關心地問道:「大姐姐,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人為難你吧。」

    宋安樂揮揮手,示意丫鬟們都出去。然後她悄聲對宋安然說道:「大太太最近這段時間,三天兩頭和三太太鬧架,她都沒空搭理我。

    倒是邱姨娘有些麻煩。偏生邱姨娘又是表哥的生母,我又不好對她說重話,更不好意思在表哥面前告狀。我要是告狀說邱姨娘不好,我怕表哥心裏頭會有想法,覺着我事多,嬌氣。不容人。」

    宋安然挑眉,關心問道:「邱姨娘做了什麼嗎?」

    宋安樂悄聲說道,「自從我懷孕之後,邱姨娘就經常過來。一開始我以為她是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我還挺高興的。

    可是後來我就發現每次她走的時候,都會順手拿點東西。一開始只是一些點心什麼的,後來就開始順手拿丫鬟們剛做好的荷包,剩下的布料。

    如今又開始往我首飾盒裏面伸手,拿了我兩根簪子還有幾朵珠花。前兩天她過來看望我,當時丫鬟們在做賬,有幾兩散碎銀子放在桌上,結果也被她順手拿走了。

    我當時氣壞了,就派人去她院子裏見她,讓她將銀子交出來。結果她哭天搶地的,說我冤枉她。我這裏的小丫鬟親眼見到她將銀子揣在荷包里,我哪有冤枉她。

    為了這件事情,我氣的晚飯都沒吃。幸好這兩天表哥沒回來。要是表哥也在的話,邱姨娘肯定會找表哥哭訴,說我的壞話。到時候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我要是說實話,你說表哥會相信我嗎?邱姨娘再不好,也是他的生母。我說他生母偷東西,豈不是間接在嘲笑他。」

    宋安樂一臉煩惱。

    宋安然抿唇笑了起來。

    宋安樂推了宋安然一把,「你可別笑。我都快愁死了。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就會影響我和表哥的感情。我不想因為這點事情,讓表哥對我有看法。可是一直忍着也不行。邱姨娘分明是得寸進尺的人。我要是容忍了她,下次她就該直接問我要嫁妝了。」

    「大姐姐還不糊塗,知道這種人容忍不得。」

    宋安樂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安然妹妹,你主意多,你幫我想想,這件事情該怎麼解決。」

    宋安然笑道:「這件事情其實很好解決。邱姨娘最在意什麼?自然是姐夫的前程。你拿姐夫的前程威脅她,絕對一嚇一個準?」

    「怎麼威脅?」宋安樂有些緊張地問道:「不會真的影響到表哥的前程吧?」

    宋安然挑眉一笑,「這麼簡單的辦法,莫非大姐姐真的想不到、」

    「二妹妹,你既然開了頭,不如好人做到底,幫我解決了這件事情好不好?」

    宋安樂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二妹妹,你看我一個大肚子,自從懷孕之後,這腦子就不太好使。你問我有沒有想到,我是真沒想到。我要是有辦法,也不會在這裏發愁。」

    宋安然笑了笑,「好吧。這件事情你出面還真不太合適。你畢竟是她的兒媳婦,你出面教訓她,那就是不孝順。這樣吧,你派人將邱姨娘請來,我親自和她說。我就不信,邱姨娘還能是滾刀肉,什麼都不在乎。」

    「二妹妹,真是太感謝你了。有你出面,我是一點都不擔心。」

    宋安樂趕緊命人將邱姨娘請來。

    之後宋安樂又問宋安然,「安然妹妹,你說我要迴避嗎?」

    宋安然想了想,說道:「你還是迴避吧。你要是親眼看到她丟臉的樣子,以後你們就更沒辦法好好相處。」

    「我聽二妹妹的。」

    宋安樂躲到隔壁廂房,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大廳里的情況。

    邱姨娘被請了過來。

    邱姨娘原本歡天喜地的,結果只看到宋安然,而不是宋安樂,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宋安然輕聲一笑,「邱姨娘似乎不喜歡見到我。」

    「二姑娘說笑了,婢妾見到二姑娘,比誰都歡喜。」

    邱姨娘小心翼翼地坐下。

    邱姨娘因為生了蔣沐紹這個有出息的兒子,底氣還是很足的。不過她心裏頭還是很怵幾個人。一個是方氏,一個是老夫人古氏,再有一個就是宋安然。

    宋安然不是侯府的人,可邱姨娘偏偏害怕宋安然,這事也挺有意思的。

    邱姨娘自己也說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反正她一見到宋安然,她心裏頭就發虛。總覺着宋安然眼睛一瞪,就能看透她。

    宋安然瞧着邱姨娘怯生生的模樣,笑了笑說道:「邱姨娘別怕。今兒請你過來,就是聊聊家常。」

    邱姨娘尷尬一笑,想說兩人沒什麼好聊的,可是她沒膽子說。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說道:「我今兒來看望大姐姐,我聽下面的丫鬟說邱姨娘最近也常來。不僅常來,而且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會順手帶點東西走。小到幾塊點心,荷包,碎布,大到金簪珠花還有銀子。這事沒冤枉邱姨娘吧。」

    邱姨娘頓時叫屈,「我冤枉啊,二姑娘,你可不能聽那些丫鬟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拿自己兒媳婦的東西,這麼丟臉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邱姨娘,「有沒有拿過,我們心知肚明。」

    宋安然抬手制止邱姨娘繼續叫屈,宋安然開門見山地說道:「邱姨娘知不知道,對於沐紹表哥來說,什麼最重要?」

    邱姨娘頓時一愣,怎麼又說到蔣沐紹頭上。

    宋安然沒等邱姨娘的回答,她繼續說道:「對於讀書人來說,名聲最重要,名聲甚至比讀書更重要。

    邱姨娘,你說改天要是書院裏傳出沐紹表哥的生母是個小偷,小時偷針,大了偷金,最後偷到自己兒媳婦的房裏面的傳聞,你說沐紹表哥會怎麼樣?

    你說書院還會要他嗎?那些同窗還有先生看得起他嗎?你說他還有前程可言嗎?」

    「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樣做會毀了沐紹的前程。」

    邱姨娘急切地叫了起來。

    宋安然冷漠一笑,「是啊,的確會毀了沐紹表哥的前程。可是這事同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偷東西。大不了等沐紹表哥前程盡毀後,我就帶着大姐姐回宋家去。我就不信蔣沐紹還有膽子到宋家要人。」

    「你,你……二姑娘,你好狠的心啊……」

    宋安然嘲諷一笑,「我哪裏狠心?真正狠心的是你啊,邱姨娘。你明知道偷東西不是好事,會毀了名聲,甚至牽連到沐紹表哥頭上,可是你依然這麼做了。就算蔣沐紹前程盡毀,毀了他的人也是你這個做生母的。」

    「二姑娘,你到底要怎麼樣?你直說好不好?求你千萬別毀了沐紹那孩子的前程。」邱姨娘可憐巴巴地望着宋安然。

    宋安然冷哼一聲,「這麼說來,邱姨娘是承認偷了我姐姐房裏的東西?」

    邱姨娘連連點頭,「是,是。我該死,我不該貪心,我不該眼紅,不敢心裏有怨憤,求二姑娘開恩啊。沐紹他既是你的表哥又是你的姐夫,你也不忍心他前程毀掉,對吧。」

    宋安然嗤笑一聲,「邱姨娘,你到兒媳婦房裏偷東西這件事情,我要是告訴了老侯爺,你說會發生什麼情況?」

    宋安然目光冰冷地盯着邱姨娘。

    邱姨娘心頭一驚,「我,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求二姑娘放過我,好不好。」

    宋安然冷笑一聲,「沐紹表哥是個很有前途的人,老侯爺為了維護沐紹表哥的名聲,你說老侯爺會不會賜你一杯毒酒?或者將你打發到千里之外的祖宅吃齋念佛,青燈古佛一輩子?」

    邱姨娘一臉慘白,她是真的被嚇住了。因為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邱姨娘撲通一下,直接給宋安然跪了下來。「二姑娘,求你開恩,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沒有沐紹媳婦的同意,我以後絕對不會踏入這個院子一步。我要是再偷沐紹媳婦的東西,我就天打雷劈,到時候二姑娘想怎麼收拾我都行。只求二姑娘能夠守口如瓶,給我一個機會。」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彎腰,親自扶起邱姨娘,「我可是晚輩,邱姨娘給我行這麼大的禮,豈不是折殺我。姨娘放心吧,只要以後你的手別亂伸出來,我自然不會提刀斬斷你的手。」

    宋安然溫和地笑着,邱姨娘卻覺着渾身發寒。

    宋安然果然是個煞星魔王。

    宋安然雖然離開了侯府,可是侯府依舊流傳着關於她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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