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很委屈,卻不敢哭出聲來。她怕引來大家的關注,宋安然會讓她在眾人面前丟盡臉面。
文敏請求道:「大表嫂,我知錯了。你能不能……」
宋安然挑眉一笑,「能什麼?文妹妹有話請直說。」
「大表嫂,你能不能手下留情,我真的知錯了。」文敏像是個受氣包一樣,委委屈屈的。
但是宋安然一點都不同情她。宋安然知道,文敏這副委屈的模樣,就是文敏最好的偽裝。如此,便能引來同情。如此,便能將天大的過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文妹妹,你是客人,我肯定不會有意為難你,對不對?」
文敏望着宋安然,心頭很驚訝。宋安然怎麼這麼不要臉啊,宋安然那樣罵她,還說不為難她。
文敏咬着唇,微微低頭,小聲說道:「我知道,大表嫂最心疼我。」
說這樣違心的話,文敏覺着自己好可憐,好無助,簡直是世界上被欺負得最慘的人。
宋安然又說道:「文妹妹總說自己做錯了,我想知道文妹妹究竟錯在什麼地方。」
文敏咬着牙,面對宋安然的步步緊逼,她似乎無力反抗。她雙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地望着宋安然,卻不肯說一句話。
宋安然嗤笑一聲,說道:「文妹妹既然不知道從何說起,那就由我來問吧。還是之前那個老問題,文妹妹為什麼要拒絕曲家的婚事?
你上京城來不就是為了說一門好親事,現在有了好親事,只有你點頭,就能嫁個如意郎君。
為何關鍵時刻,文妹妹又出言拒絕?文妹妹,我想老太太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吧。還請文妹妹給我,給老太太一個回答。別讓老太太一番心意白費。
畢竟人心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老太太精力不濟,也不可能陪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玩相親又拒絕的遊戲。」
「我沒有!」
文敏一臉無辜地說道。
宋安然嘲諷一笑,問道:「文妹妹做什麼?」
文敏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沒有玩相親又拒絕的戲碼。」
「文妹妹到現在還在顧左右而言他,一直不肯說為什麼拒絕曲家的婚事。難道我的問題就這麼難回答?還是說文妹妹有難言之隱?」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逼迫與鄙視。
文敏連退兩步,似乎是承受不起宋安然的逼迫,她捂着心口,一臉委屈,傷心,絕望,惶恐的模樣。
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認為宋安然在欺負文敏。當然,事實上也差不多,宋安然出錢讓顏琴辦這個酒席,目的就是為了找個藉口接近文敏,進而欺負文敏。
宋安然嘲諷一笑,她個子高,比文敏高了足足半個頭。
宋安然居高臨下地看着文敏,說道:「文妹妹死都不肯說出拒絕的理由,那就由我我來代你回答這個問題吧。
文妹妹心裏頭傾慕我家夫君,一心一意想要我做我家夫君的妾,所以才會拒絕曲家的婚事,對嗎?
你以為只要堅持不嫁,拖個三五年,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心意,都認為你是為了我家夫君耽誤了婚嫁。
既然你為了我家夫君耽誤了婚嫁,那我家夫君就有責任承擔起你的下半輩子。一個男人要承擔起一個女人的下半輩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了她。文妹妹,我說的對嗎?」
文敏面無人色,連連搖頭,連連後退。退到牆壁,已經退無可退。
文敏毫無底氣的反駁宋安然,「不是的,我沒有那麼想。」
宋安然嗤笑一聲,「文妹妹,你打的如意算盤,挺不錯的嘛。要是換個人處在我的位置上,說不定真讓你得逞了。但是只要我是顏宓的妻,只要我是世子夫人,顏宓的身邊永遠都不可能有你的位置。你的打算不過是白日做夢。」
宋安然很霸氣的宣示自己的主權,她就是要全方位的打擊文敏。
文敏無聲落淚,「我,我沒有……」
文敏的辯解顯得那樣的蒼白無力。
宋安然嘲諷一笑,眼中全是輕蔑之色,「你沒有什麼?你沒有想做我家夫君的妾,還是沒有打算賴上我家夫君?文敏,在我看來,你的想法,你的行為十分的無恥。
你不僅丟盡了自己的臉面,還丟盡了你家族的臉面。我聽說你是文家這一代姑娘中最出色的一個。如果文家最出色的姑娘就是你這種人,那我真的替文家感到悲哀。
堂堂文家長房嫡女,竟然想給人做妾,還是哭着喊着給人做妾。文敏,你不覺着丟人嗎?你不覺着羞恥嗎?
你自詡為才女,讀了那麼多書,難道都讀到狗肚子裏面去了嗎?你的禮義廉恥了?你的臉皮了?寧為妾,不為妻,你是想讓文家成為全京城的笑柄,順帶羞辱一下我們國公府,是嗎?」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污衊我。我沒有,我沒有,嗚嗚……」
文敏再也克制不住了,她大叫起來,大哭起來,揮舞着雙手,情緒十分激動。臉色卻極其難看,像是遭受了世上最恐怖的傷害。
是的,宋安然給予文敏的傷害,對文敏來說是她這輩子所經歷的最恐怖的事情。比去年七夕節跳湖落水那一事,還要恐怖。
宋安然的言辭,是如此的激烈,又如此的不留情面。宋安然早就撕破了臉上的偽裝,早就沒將她當做國公府的客人。宋安然將她當做了一個賤人,一個小丑,一個可以隨意踐踏的可憐人。
文敏恨透了宋安然,宋安然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折辱她,怎麼可以如此不顧情面的羞辱她。
她是想嫁給顏宓,難道這就錯了嗎?
文敏嗚嗚的哭着,她已經顧不得旁人的目光,她只想擺脫宋安然的壓迫,讓人幫她出氣,替她責罵宋安然。
花廳就這麼大,文敏發出這麼大的動靜,自然將所有人都驚動了。
大家都一臉好奇的看着文敏,又看看宋安然,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文敏如此失控。
有知道點內情的人,都是一臉古怪的盯着文敏。比如二少奶奶吳氏,三少奶奶李氏。比如顏瑤瑤,顏琴。
到了這一刻,聰明的顏琴猛地醒悟過來,已經完全猜透了宋安然的用意。宋安然突然掏銀子讓她出面請客置辦酒席,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文敏。
顏琴張大了嘴巴,有點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她萬萬沒有想到,宋安然會直接同文敏對峙,會直接撕破臉皮。
其實像這種事情,一般大戶人家多少都會碰到。什麼表妹傾慕表哥,表哥愛慕表妹,這種事情太多了。表哥和表妹這兩個稱呼湊在一起,要是年齡相當,那就代表了曖昧。這種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
像文敏這樣的情況,在大戶人家不少見,普遍的處理情況就是低調處理,甚至是無視。用時間來沖淡一切。
大部分處在宋安然這個位置上的原配嫡妻,都會忍下這口氣,大不了在生活瑣事上為難一下這類『表妹』。
不會有人像宋安然這樣,真的站出來指責文敏,宣示自己的主權。因為這樣處事,很容易得罪人,讓年輕的『表妹』下不來台,會傷害兩家的親戚情分。
宋安然是聰明人,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可是干出這樣冒失事情的人,偏偏就是宋安然這個聰明人。
宋安然不在意大家的目光,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猜測到了真相。要是換做以前沒懷孕的時候,宋安然估計會換個方式,用更含蓄更隱秘的手段敲打文敏。如此一來,大家的面子都維護住了。
但是宋安然現在懷着身孕,情緒本來就容易大起大落。加上無聊地發瘋,她就想找點事情來做。
文敏主動撞上來,宋安然豈能輕易放過她。她沒當着大家的面,大聲的嚷嚷指責文敏,已經是極為克制了。更多的要求,宋安然不接受。
身為孕婦,就是這麼任性。
顏琴是今天的東道,文敏都哭了,哭得梨花帶雨的,她肯定要站出來做點什麼。這才像是個主人的樣子。
顏琴趕緊來到文敏身邊,假裝糊塗的問道:「文妹妹,你哭什麼啊?快來擦擦眼淚?是不是下面的人伺候不周到,還是酒菜不合口味?」
顏琴一句都沒提到宋安然,就像是個睜眼瞎一樣。宋安然就站在文敏身邊,文敏哭了,是個人都會先問問宋安然。可是顏琴就這麼理所當然的忽略了宋安然。
就好像文敏哭了這件事情,同宋安然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文敏努力睜大了眼睛,這樣子的她,看起來越發的楚楚可憐。
她望着顏琴,「琴姐姐,哇……」
文敏撲到顏琴的懷裏,「琴姐姐,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是沒臉見人了,讓我死了吧。嗚嗚……」
文敏的話,同樣沒提到宋安然。
文敏也是要臉面的人,她已經見識過宋安然的戰鬥力。直接對上宋安然,她沒有半點勝算。所以她只能用這種迂迴的方式,努力的哭訴,換取同情,以及有可能的一點點勝利。
文敏早就想好了,她不會嚷嚷宋安然欺負她的事情。要是她敢嚷嚷出來,宋安然就敢將之前那番難聽的話當着眾人的面說出來。
什麼寧妾不為妻。什麼禮義廉恥。什麼要臉嗎,有羞恥心嗎?
這樣的話,聽一次,已經讓文敏恨不得死去,她絕對不要再聽第二次。
顏琴看着撲到自己懷裏文敏,一臉的懵逼。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好。她朝宋安然求救,如今只有宋安然能夠救場。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一幕,誰要是對她說,文敏是個蠢貨,宋安然肯定要呸她一臉。
瞧瞧文敏一系列的動作,還有說出來的那些話,這哪裏是一個蠢貨想得到的。只可惜,文敏的聰明勁沒用在正當地方,全用在了歪門邪道。一心一意給人做妾,這姑娘也是瘋了。
宋安然嗤笑一聲,「文妹妹,你哭什麼啊?你和大家說說,你為什麼哭啊。要不要大家幫你評評理?」
文敏渾身哆嗦,滿臉驚悚,似乎不敢置信。到了這個時候,宋安然還不依不饒。
驚悚的人不止文敏一個,知道一點內情的幾個人都很驚悚。宋安然這是要將文敏趕盡殺絕嗎?今日宋安然當着大家的面,將文敏的臉面狠狠的腳底下。此舉不僅是將文敏打入了深淵,更得罪了文老太太,文家,甚至還得罪了顏老太太。
畢竟文家祖孫兩人,都是顏老太太娘家那邊的親戚。宋安然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該給文敏留下一層麵皮。
宋安然卻渾不在意。對付文敏這種人,溫溫柔柔的手段可不行。就得狠狠扒下她的麵皮,讓她知道了厲害,她就不敢再亂來。
文敏這類姑娘,執着是執着,看着情深似海,其實膽子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大。
你對她越客氣,她就越覺着有希望。唯有對她狠厲,讓她怕了,她就知道自己的執着不過是個笑話。當恐懼壓過了執着,文敏自己都會打消對顏宓的念頭。
「這是怎麼回事啊?」
葉芙突然傻乎乎的問了一句。
顏瑤瑤沖她翻了個白眼。然後輕聲呵斥道:「閉嘴,先不要說話。你想知道什麼,等回去後我再告訴你。」
葉芙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趕緊壓低聲音,問道:「難道是文敏得罪了大表嫂?」
顏瑤瑤嘴角一勾,嘲諷一笑,「對啊,她就是得罪了大嫂。」
像顏瑤瑤這類勛貴貴女,從骨子裏就看不慣文敏那副嬌滴滴的模樣。現在文敏被宋安然教訓,顏瑤瑤覺着很爽。反正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同時,顏瑤瑤也挺佩服宋安然的。宋安然總能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而且還能全身而退。這份本事,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顏琴一臉為難地看着宋安然,叫了一聲,「大嫂!」
現在該怎麼收場。
宋安然輕聲一笑,對着文敏,問道:「文妹妹,你怎麼不說話啊。大家都在關心你,你卻要死要活的,你讓大家怎麼辦?你看這會大家都在關注着你,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啊?」
文敏從顏琴的懷裏抬起頭來,「大表嫂,何至於如此?你真的要逼死我嗎?」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文敏,「文妹妹言重了。我們正好好的說着話,你卻突然哭起來。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了你。所以我才讓你將話說清楚,將誤會解開,別讓大家產生不好的聯想。」
文敏咬着牙,宋安然實在是欺人太甚。明明是宋安然欺負她,這根本就不是誤會,憑什麼要她出面解釋。
顏琴有些擔心的看着文敏,又朝宋安然看去。
宋安然這樣逼迫文敏,不擔心出事嗎?
宋安然卻一臉篤定,篤定文敏沒有死的決心。只要文敏不死在國公府,其他的問題宋安然都不用考慮。
宋安然突然拿出手絹來,伸手替文敏擦拭眼淚。
眾人一看,又是吃了一驚。宋安然怎麼能夠如此厚臉皮啊。還能若無其事的替文敏擦眼淚,嘖嘖,這份做戲的功夫了不起。
文敏則是一臉懵逼,渾身僵硬,四肢都不知道怎麼動彈。
宋安然一邊替文敏擦拭眼淚,一邊柔聲地說道:「文妹妹,你何至於哭得這麼悽慘。你有什麼傷心難過的事情,全說出來,大家都為安慰你的。瞧你,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眼睛都哭腫了,都沒以前好看了。以後可別再哭了,人越哭越丑,小心以後以後找不到好人家。」
有人忍不住偷偷發笑,有人則是一臉愕然。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文敏之所以哭,全因為宋安然。肯定是宋安然說了什麼話刺激了文敏。
可是宋安然卻可以若無其事的替文敏擦眼淚,還安慰文敏,還說什麼越哭越丑的話,真是服了她了。
能像宋安然這樣,將人欺負完了,最後還能一臉誠摯的去關心對方,大言不慚的安慰對方,厚顏無恥的勸對方別哭,這也是一種本事啊。
葉芙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她突然問道:「哭多了,真的會變醜嗎?」
二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這一回又都笑了起來,還笑出聲來了。剛才這齣大戲,可比之前那什麼行酒令精彩多了。
顏瑤瑤忍不住翻白眼,拉着葉芙,讓她不要亂說話。
要說在場最搞不清楚狀況的人非蔣菀兒莫屬。
蔣菀兒嫁入國公府才三兩個月,她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不知道宋安然同文敏之間有什麼矛盾。瞧大家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蔣菀兒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無比的尷尬。
看來以後她也要多出來走動走動。不然再遇到這種事情,別人都在看熱鬧,就她一臉懵逼,傻乎乎的,那不利於打入圈子。長此以往,會被人排斥在外的。
文敏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她就一臉傻愣地望着宋安然,心中卻有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
宋安然替文敏擦完了眼淚,這會文敏也不哭了。
宋安然笑道:「還是乾乾淨淨的文妹妹最漂亮。文妹妹,你不和大家說點什麼嗎?你為什麼哭啊,總得有個說法,對吧。如果沒個說法,要是文老太太問起來,豈不是要誤會我們欺負了你。」
文敏咬着唇,低下頭,小聲說道:「看着大家和和樂樂的,我想家了,想家裏的兄弟姐妹,一時間忍不住才哭的。」
「原來是想家了啊。哎,這件事情我們都幫不上忙,只希望文妹妹能夠想開一點。想一想你將來要嫁的如意郎君,或許就能高興吧。」
宋安然含笑看着文敏。
文敏手指頭哆嗦了一下,心頭又氣又怕。明明是宋安然欺負了她,明明是宋安然的錯,明明她才是受到傷害的人。可是她卻不得不配合宋安然圓場子。如此憋屈,如此憤怒,如此的痛苦。
宋安然就是靠這樣的手段籠絡住了顏宓嗎?
文敏越想越後怕。宋安然是如何管理國公府,如何處置犯事的下人,如何迎來送往,如何拿捏住二房和三房,這一切文敏都曾親眼見過。
以前她不以為意,從未重視過宋安然。如今當宋安然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她才切身感受到那種憋屈,無奈,害怕的感受。她現在對宋安然是又很又怕,卻又無可奈何。
文敏『嗯』了一聲,面上客客氣氣地對宋安然說道:「多謝大表嫂關心,我會想開一點的。」
這種憋屈的滋味,真是糟糕透了。
顏琴頓時笑了起來,「哎呀,文妹妹能夠想開就好了。來,文妹妹,我帶你去玩。你才學好,我們都比不上你,一會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文敏有些不樂意,她想離開這裏。可是顏琴不放手,非拉着她。
最終,文敏還是被顏琴帶走了。
宋安然出了一口氣,渾身舒坦。臉上帶着真摯的笑容,看誰都是未語三分笑。
二少奶奶吳氏來到宋安然身邊,先是朝文敏那邊努努嘴,然後問宋安然:「挑明了?真的敲打她?」
宋安然抿唇一笑,「二弟妹再說什麼,我可不知道。」
宋安然這會心情好,不願意挑事,手段自然就圓滑起來。之前顯露出來的鋒芒全被收斂起來。
二少奶奶吳氏咯咯咯一笑,給了宋安然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大嫂不說,我也明白。文敏這姑娘,是該敲打敲打。曲家那麼好的婚事,她都敢拒絕,果然是讓豬油蒙了心。大嫂敲打她,要是她能就此醒悟,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
宋安然含笑說道:「二弟妹說笑了。文妹妹是嬌客,我可不敢敲打她。我不過是同她閒聊了幾句家常,哪想到就勾起了她思鄉之情。也怪我莽撞。」
得,宋安然既然不承認,那就算了吧。
二少奶奶吳氏走開,三少奶奶李氏又來到宋安然身邊,關切地問道:「大嫂沒事吧?你如今懷有身孕,何必同文敏計較。」
宋安然笑道:「三弟妹誤會了,我才不會同文妹妹計較。我就是和她閒聊了幾句。」
三少奶奶李氏聞言,抿唇一笑,說道:「你也太大意了。幸虧文敏還有點理智,沒傷害到你。哎,我之前真擔心她一激動,會對你做出不利的事情。」
三少奶奶是擔心文敏推搡宋安然,害宋安然流產。
宋安然聽到後,有些哭笑不得。她是那種為了出氣,就不顧自身安危的人嗎?宋安然敢找文敏,自然做了萬全的準備。
她身邊有白一,區區一個文敏還沒靠近她,就能被白一一巴掌掀翻。所以宋安然從來沒擔心過文敏激動之下,暴起傷人之類的。給文敏十個膽子,文敏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情。
文敏是客人,宋安然是主人。客人傷害主人,而且還是懷有身孕的主人。這種事情真要發生了,那性質就太惡劣了。文敏只要還有點腦子,就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
不過宋安然還是謝過三少奶奶李氏的關心。妯娌二人又閒聊了幾句,就分開了。
文敏在宋安然哪裏受了氣,現在只想離開。所以玩耍的時候,文敏顯得心不在焉,情緒低落,神色黯然,一副很受傷很難過的樣子。
顏琴卻不肯輕易放走文敏。她擔心文敏會一時想不開,衝動之下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顏琴守着文敏,就算文敏沒興趣,她也帶着文敏玩耍。
直到下午,酒席結束,顏琴又親自送文敏回小跨院,親手將文敏嫁給了文老太太。
至於宋安然,她早在大家玩耍的時候就離開了花廳,回遙光閣睡午覺去了。
睡醒午覺起來,天色已經暗下來。這個時候顏琴的酒席已經結束了,文敏早就被顏琴送到了文老太太手上。
喜冬給宋安然準備了茶水點心。
宋安然剛吃了一口點心,上房那邊就來人。顏老太太請宋安然去上房說話。
喜秋有些擔心,「姑娘,會不會是文姑娘告狀了?」
宋安然笑了起來,「文敏可沒臉告狀。花廳又不是封閉的地方,我和文敏說話,也沒避開人。肯定是有人將此事稟報了老太太。老太太這會叫我過去,估計是想了結一下詳情。」
喜秋問道:「姑娘打算怎麼說?要告訴老太太實情嗎?」
宋安然笑道:「這就要看老太太已經知道了多少。要是老太太都知道了,我瞞着也不用。不如大方點,將事情挑明了說。要是老太太還不知道具體的內容,那我就含糊點吧,隨便敷衍一下。」
宋安然帶着丫鬟婆子來到上房。
顏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親自給宋安然打帘子,恭恭敬敬地請宋安然進去。
宋安然進入廳堂,就見顏老太太坐在主位上。顏老太太的左手邊,還坐着文老太太。
看這情況,估計顏老太太已經全面了解過事情經過了。
宋安然心頭有了底,就顯得越發平靜沉穩。
宋安然含笑給顏老太太,還有文老太太請安。
顏老太太笑着說道:「你如今是雙身子,那些禮數能免則免。」
「多謝老太太,那孫媳婦就不客氣了。」
宋安然笑嘻嘻的在顏老太太右手邊坐下。
顏老太太先是問宋安然酒席怎麼樣,大家都玩的開心嗎?宋安然都一一回答了。
聊了小一會,顏老太太才說到正題上來。
顏老太太有些擔心的問道:「老身聽說在酒席上,文敏那孩子哭了?哭得還挺傷心的。這事同你有關係?」
宋安然先是看了眼文老太太,見文老太太面無表情的樣子,宋安然心頭笑了笑,一臉平靜地說道:「是有點關係。」
「莫非真的是你將文敏惹哭的?你啊你,你是大表嫂,有話就該好好說,幹什麼同一個小姑娘計較。」
從顏老太太的言語裏,就聽出她在維護宋安然。
宋安然點點頭,「老太太教訓的是,是我魯莽了。老太太也知道,自從我懷孕後,這情緒一直起伏不定,時好時壞的。
今兒在酒席上看到文妹妹,就和她閒聊了幾句。或許是因為南北方的差異,大家想法有所不同,就小小的爭執了兩句。
哪裏想到文妹妹會那樣脆弱,突然就哭了起來。事後,我也挺後悔的。老太太,你罰我吧。是我害得文妹妹哭了,我有錯。你罰了我,也能給文妹妹一個交代。」
顏老太太維護她,宋安然自然也要給足顏老太太面子。所以宋安然很痛快的認錯。當然,事情的起因,被宋安然給忽略了。相信文老太太也沒臉追究事情起因。
顏老太太朝文老太太看去,「老姐姐,你看這事鬧的。大郎媳婦已經知道錯了,要不再讓她親自給文敏陪個不是?」
文老太太連連搖頭,「不用了。大郎媳婦並沒有什麼錯,要怪就怪我家敏敏太過小心眼。我回去就要說她一頓。最近這段時間,她實在是太亂來了。都怪我對她疏於管教。妹妹啊,敏敏她年幼不懂事,你可別生她的氣。」
顏老太太笑了起來,「老姐姐太見外了。敏敏這孩子聰明,大方,我喜歡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你回去後,也別說她。小姑娘麵皮薄,你一說她,她又該急了。」
「還是妹妹大度。有了妹妹這話,敏敏也該放心了。」
文老太太謝過顏老太太之後,又對宋安然說道:「大郎媳婦,今日敏敏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老身替她道歉,你千萬被放在心上。」
「姨婆折殺我了。」宋安然趕緊起身,「我極喜歡文妹妹的,只可惜在很多事情上我們意見相左,想法大不同。哎,可惜,可惜。下回見了文妹妹,我保證再也不同她爭論了。無論如何,我也該讓着她的。」
「大郎媳婦真懂事。」文老太太笑着誇獎。然後文老太太就提出了告辭。
顏老太太沒有挽留。文老太太這次過來,就是為了表明態度。
雖然大家都沒有將話說透,但是大家都已經有了默契。以後該怎麼做也都有了分寸。
文老太太會管好文敏,不會讓文敏再亂來。同時文老太太也下定了決心,要早點將文敏的婚事定下來。這一次,不管文敏同意還是反對,文敏的意見都不重要。
顏老太太回護宋安然的同時,也是在表達對文敏的不滿。不過文老太太的一番話,也讓顏老太太轉怒為喜。好歹老姐姐是個明白人。有她這個明白人看着文敏,文敏也翻不起風浪來。
文老太太一走,顏老太太同宋安然之間說話,就少了很多顧忌。
顏老太太看着宋安然,微蹙眉頭,「你也太衝動了。你如今懷着身孕,這些事情就不該操心。再說了,文敏的事情,老身早有主張。」
宋安然聽了這些話,心裏頭暖暖的。她笑道:「孫媳婦就是不忿文敏不給老太太面子。老太太辛辛苦苦,一心一意替她打算,特意挑了曲家這麼好的婚事。
她不樂意就算了,誰也不會逼着她嫁給曲家人。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當着曲家人的面,落老太太的面子,害得老太太一片苦心白費不說,還要賠上臉面。
連帶着我們國公府都跟着丟臉。文敏犯下這麼大的錯,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今兒孫媳婦敲打她,就是讓她知道好歹。
她是嬌客,只要守着規矩,知進退,我們國公府自然也會好好待她。但是她要是壞了規矩,我們國公府也不會姑息。」
宋安然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冠冕堂皇。雖然顏老太太明知道這話有水分,她還是很高興的。宋安然肯為了她廢心思,不惜撕破臉面去敲打文敏,這本身就是一種孝心。
顏老太太笑了笑,說道:「你敲打她沒問題,就是說的那些話,對一個小姑娘來說實在是太狠了點。老身估計文敏一兩個月都不會出門見人。」
宋安然笑道:「她要是敢出門見人,孫媳婦倒是佩服她的膽量。其實一開始孫媳婦也沒想那麼嚴厲。只是文敏這姑娘……」
宋安然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措辭。想了想,宋安然繼續說道:「文敏的性格有些極端,她心裏頭那點想法,大家都知道,只是沒挑破而已。
大家的沉默,讓她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她覺着拒絕了曲家人,只要拖個三五連,將年齡拖大了,就能如願以償的嫁給世子。
這種天真的想法,無論如何,我都要親手打碎。她是文家嫡女,一門心思想着給人做妾,不僅文家丟臉,我們國公府也跟着丟臉。
孫媳婦想着,就應該趁着事情沒鬧大之前,一錘子下去,狠狠敲醒她,讓她知道點厲害。只要她怕了,她以後就不敢再亂來。
顏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一錘子下去,可將全府的人都驚動了。以前不知道文敏心思的人,估計這會全都知道了。你讓她以後怎麼見人?」
「她要是不好意思見人,那最好不過。趕緊嫁出去,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宋安然笑着說道。
顏老太太笑了笑,「你用的手段雖說激烈了點,不過效果應該不錯。因為這事,我那老姐姐也覺着丟臉。以後肯定會嚴加管束文敏。至於文敏,等過兩個月,老身再替她尋一門婚事。希望她能夠想明白。」
宋安然問道:「曲家那邊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顏老太太搖頭,「曲家被下了面子,很是生氣。就算文敏回心轉意,曲家也不會再接受文敏。」
說的也是。文敏既不是仙女下凡,文家的家世放在京城也就剛入流。這樣的文敏,不值得曲家放棄偏見,重新議親。
文老太太從上房出來,直接回到小跨院。
文敏這會還趴在床上痛哭。
文老太太走進臥房,瞧着文敏哭得那麼慘,原本將要出口的責罵全都咽了下去。
文老太太走到床邊坐下,輕撫文敏的頭。
文敏猛地回過頭來,趴在文老太太的懷裏,「祖母,我好苦!我沒臉見人了,讓我死了算了。」
「你現在知道厲害了吧。我早就同你說過,顏宓那人,不是你該想的。別說顏宓現在已經娶妻了,連孩子都快有了。就算顏宓沒有娶妻,以你的出身也沒可能嫁給顏宓。」
文老太太說完,重重嘆氣。
文敏大哭,「為什麼,為什麼?」
文老太太嚴厲地說道:「沒有為什麼。這就是現實。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你就不該想着顏宓,不該去招惹宋安然。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不該拒絕曲家的婚事,得罪了國公府不說,還丟了文家的老臉。」
文敏傻愣愣地看着文老太太,「祖母也怪我嗎?」
文老太太很嚴肅,反問道:「難道老身不該怪你嗎?你心裏頭惦記着顏宓,你可曾想過你一心一意嫁給顏宓會帶來什麼後果?有宋安然在,你嫁給顏宓只能做妾。
我們文家的嫡出姑娘給人做妾,你是嫌文家不夠丟臉?嫌你父親母親不夠丟臉?你是有恨文家,才會用這種方式報復我們?」
「不,我沒有。」文敏委屈極了。
文老太太輕撫文敏的頭髮,「你要記住,你是文家的嫡女。你的臉面就是文家的臉面。你只能嫁給高門子弟做妻,絕不能嫁給顏宓做妾。
你要是再敢冒出不切實際的念頭,下次再敢故意破壞婚事,老身二話不說,立馬將你送回老家,換你五妹妹來京城。」
五妹妹是文敏三叔父的閨女,同樣是嫡出。在家裏的時候,就和文敏針鋒相對。這次文敏能爭取來京城的機會,五妹妹卻不能來,將五妹妹氣了個半死。當初為了這個,文敏還得意了好長時間。
「不,不要。」
文敏急切地說道。她要是灰溜溜的被送回老家,肯定會被所有姐妹笑死的。她會變成所有人的笑柄,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指指點點。將來也說不到好親事。一想到這個後果,文敏就怕了,恐懼極了。
文老太太板着臉說道:「既然不想被送回來,那就不准再胡思亂想。過幾個月,你姨婆還會安排一次相親,屆時你若是再敢亂來,別怪老身不再心疼你。」
文敏可憐巴巴的點頭,「孫女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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