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皇后一到,大家起身參拜。
寧皇后高居主位,心情激動。這是她被冊封為皇后以來,第一次正式的宮宴,也是她首次在命婦面前露面。
寧皇后虛虛抬手,說了一聲免禮。眾命婦眾宮妃齊聲叩謝。
寧皇后享受這種至高無上的感覺,滋味真的太美妙了。難怪後宮所有女人都想坐在這個位置上。
寧皇后率先坐下,一聲「開宴!」,宮人們端着早就做好的酒菜魚貫進入大殿。
酒菜上齊,歌舞助興。
幾位娘娘說了一通祝酒詞,命婦又齊聲恭賀。喝過三杯酒,宴席正式開始。
一開始大家還很拘束,後來見寧皇后說話挺和藹的,大家也都稍微放鬆了一點,吃起酒菜,欣賞歌舞。
以寧皇后為中心,後宮女人為配角,進行一場無傷大雅的宮斗。
聽着大家打機鋒,說着含蓄卻惡毒的言語,寧皇后笑了起來。
斗吧,斗吧,大家斗個你死我活,她的皇后位置才會堅若磐石。
所以不管下面的人怎麼斗,寧皇后都高高在上,不聞不問。
宮宴正進行到時,突然傳來一聲脆響。陸麗妃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陸麗妃捂着自己的腹部,表情痛苦扭曲,「我的肚子,好痛!有人要害我,我的孩子……啊……」
陸麗妃痛得朝地上倒去。
「快,快去宣太醫,快扶着麗妃。」
寧皇后心頭一突,她就知道今兒不太平,卻沒想到有人敢在宴席上動手。
歐明茜哎呀一聲,趕緊離開陸麗妃,像是生怕被晦氣沾染到。她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她就是這麼直白。
寧皇后略有深意的瞪了眼歐明茜,這個女人只怕沒那麼無辜。
這裏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全殿的人。大家紛紛朝前面看去。
陸麗妃一出事,當即就有太監將獻歌舞的女人全部趕了下去關起來。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大殿上的人全都有嫌疑。
皇家就是這麼霸道。
命婦們想要靠近看一看,陸麗妃究竟是什麼情況。卻又怕沾染是非,一個個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位置上。
太醫急匆匆地趕來,一看陸麗妃的情況,臉色頓時就變了。
寧皇后一見,也跟着緊張起來。
寧皇后還在想接下來要怎麼善後,畢竟這次宮宴由她主持,出了事情她肯定要負責。
寧皇后咬牙切齒,別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耍陰謀詭計,否則她非撕爛了對方不可。
寧皇后還在想善後辦法的時候,第一時間得知消息的元康帝已經趕了過來。
「參見陛下!」
「愛妃怎麼樣了?」元康帝一臉擔心。果然陸麗妃才是元康帝心頭第一人。
寧皇后心頭髮痛,元康帝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實在是讓人心驚膽戰。
寧皇后揮揮手,對所有人說道:「其他人都退下。」
一會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適合讓外人看見。
命婦們如蒙大赦,她們也不想參與進後宮爭寵的戲碼,尤其是涉及到下毒暗害之類的事情。命婦們被帶到了偏殿安置,目前誰都不能離開。
白一和喜秋守在宋安然身邊,喜秋悄聲問宋安然:「少夫人,我們不會有事吧。」
宋安然搖頭,「不會有事。我們離陸麗妃那麼遠,而且之前也沒接觸過,怎麼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不過宋安然轉念又想起自己換下的那身衣服,她悄聲問白一:「衣服處理了嗎?」
白一點點頭,悄聲說道:「已經送出皇宮。」
宋安然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就是有一種預感,那件衣服是個禍端,得儘快處理掉。同時,宋安然又聯想到歐明茜,陸麗妃出事,這一切會不會是歐明茜做的?
大家都忐忑不安的等候在偏殿,誰都沒說話。儘管大家心裏頭有太多話想說。
「皇上,替臣妾做主啊!」
一陳刺耳的吼聲從隔壁主殿傳過來。偏殿裏的人頓時都豎起了耳朵。可惜後面的內容,斷斷續續的,聽得不甚清楚。
宋安然悄聲問身邊的小周氏,「剛才那聲音是哪位娘娘的?」
聲音從主殿傳過來已經有些失真,宋安然分辨不清楚究竟是誰的聲音。
小周氏掩着嘴唇,湊在宋安然耳邊,悄聲說道:「是皇后娘娘。」
宋安然悚然而驚,難不成這次的事情還牽連到寧皇后。
小周氏又繼續說道:「這次宮宴由皇后主持,出了事情,皇后難辭其咎。」
宋安然微蹙眉頭,她的直覺,這次事情是歐明茜做的。可是她沒有證據。不過就算有證據,宋安然也不會貿貿然的站出來指證。
有證據是一回事,元康帝相不相信又是另外一回事。宋安然才不會去挑戰人家男女主之間的感情,既沒意義又危險。
大家焦急的等待隔壁的消息,不放她們走,這是懷疑她們嗎?難不成一直查不到兇手,就一直不放她們走嗎?
隨着等候的時間一長,有些氣性大的命婦也有了三分火氣。宮裏面的娘娘們宮斗下毒手,同她們這些命婦有什麼關係。她們都是被無辜牽連的路人甲。
有人走到偏殿門口,焦急的朝外面張望。以此緩解內心的緊張情緒。
宋安然還穩坐在椅子上,該來的遲早會來,急也沒用。
小周氏輕輕握了握宋安然的手,示意宋安然不用慌張。以她在宮裏面的勢力,保她們二人平安還是沒問題的。
外面傳來動靜,守在門口的幾位命婦都捂住嘴,臉色大變。
眾人心頭一驚,紛紛湊到門口張望。只見李嬪癱軟如泥,被幾個小內侍拖了出來。
宋安然眼神頓時暗了暗,李嬪明顯成了替罪羔羊。歐明茜的手段果然夠毒。
緊接着一位內侍帶着一位太醫來到偏殿。
內侍說有人在宮宴上下毒,太醫過來是替大家檢查的,以免有人被誤傷。
這麼多命婦,沒有一個人是傻子。內侍這番話,哄三歲小孩都不夠用。說什麼擔心大家被誤傷,分明是在查下毒的同夥。
有人同內侍熟悉,就問道:「麗妃娘娘怎麼樣了?」
在場的人全都豎起耳朵偷聽。
內侍面無表情地說道:「太醫正在救治麗妃娘娘,具體情況奴才也不知道。」
這話分明就是託詞。
內侍的嘴就跟蚌殼一樣,問不出有用的東西,命婦們也只能暫時放棄。
明着說太醫要給大家檢查身體,實則就是觀察每個人的手。連丫鬟都沒放過。
宋安然心頭一驚,又想起被換下的衣服,歐明茜到底做了什麼。
宋安然同喜秋白一身上都毫無破綻,太醫看了兩眼就走了。
喜秋明顯鬆了一口氣。白一還是一張面癱臉。至於宋安然,目光追隨着太醫,想知道這個太醫是不是有真本事。
太醫有沒有真本事,宋安然沒看出來。反正太醫在偏殿內走了一圈,也沒檢查到任何人有問題。最後跟着一臉失望的內侍離開了。
等太醫和內侍一離開,偏殿內就炸鍋了。這會大家都沒辦法保持矜持,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小聲議論着,猜測着。
古明月來到宋安然身邊,雙手在自己的腹部比劃了一下,隱晦的提醒宋安然。陸麗妃懷孕了,這次是有人要害陸麗妃腹中的孩子。所以元康帝才會那麼生氣。
宋安然感激一笑,古明月對她的好意,她心領。
古明月又示意宋安然不要慌張,皇家也要講理的,最多天黑之前,就會將她們放走。
宋安然點點頭,輕聲說道:「謝謝古姐姐。」
「你不用同我客氣。我知道的也有限,反正不要慌就行了。」
「我知道。」
宋安然點點頭。
古明月又回到了吳國公夫人身邊。吳國公夫人朝宋安然看來,眼中帶有深意。吳國公夫人是想起了自己的閨女容秀,想當初容秀一心一意要嫁給宋子期,如果真嫁給了宋子期,說不定閨女還能留在京城。
哪像現在,閨女明明活着,在人前卻只能當閨女已經死了。閨女在西北吃沙子,註定一輩子都不能回到京城,一想起閨女遭的罪,吳國公夫人就一臉心疼不忍,又對魯郡王恨之入骨,連帶着顏家也被吳國公夫人恨上了。
偏偏宋安然又嫁給了顏飛飛的長兄,自己的兒媳婦又同宋安然要好。這關係亂的,讓吳國公夫人頭都大了。乾脆眼不見心不煩,撇頭不再理會宋安然。
宋安然也沒有上趕着討好人的喜好。
這時候一位身穿郡王妃品級大服的女人來到宋安然身邊。
宋安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位是承郡王妃關氏,蕭訓的原配嫡妻。
關氏有些擔憂地問宋安然:「少夫人嚇壞了吧。」
「多謝王妃娘娘關心,臣婦還好。」
宋安然心頭狐疑不定,她什麼時候同關氏熟了,關氏這語氣就像是兩人有多年的交情一樣。
關氏略含深意的看着宋安然,宋安然挑眉,心頭冷笑。
宋安然總覺着關氏看她的眼神,帶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是惡意,就是一種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覺。黏糊糊的,就好像關氏的眼神都紮根在她的身上,扯不掉拔不出。
關氏卻笑道:「我同少夫人一見如故。改明兒我給少夫人下帖子,少夫人可一定要來。」
宋安然嘴角含笑,說道:「承蒙王妃娘娘看得起,我恭敬不如從命。」
關氏很滿意的笑了起來,「少夫人果真是個妙人,難怪……」
宋安然心頭疑惑,兩人第一次正式見面,才說了幾句話,關氏哪隻眼睛就看出她是個妙人。而且關氏的語氣,透着一股子黏糊勁。就像是兩人本該有種默契,大家心照不宣。
宋安然心頭怒道,誰跟關氏有默契啊,誰和她心照不宣啊。
關氏能不能別這麼自來熟。
宋安然不是沒懷疑蕭訓。只是如果蕭訓有在關氏面前提起過她,說起過雙方的合作,那麼關氏就不應該是這種黏糊勁。讓人極不舒服。
關氏還想同宋安然親近親近,宋安然卻避開了。
她和關氏真的不熟,不想和關氏一樣裝熟人說話。而且時間和場合都不對,已經有人看了過來,頻頻猜測兩人之間的關係。
宋安然找了個藉口,趕緊離開。
關氏神情落寞,像是受傷了。
宋安然心頭想着,這位承郡王妃還真是奇怪得緊。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偏殿大門再次從外面打開。元康帝身邊的劉小七劉公公來了。
劉小七身邊還跟着寧皇后的心腹裴公公。
裴公公客氣地對劉小七說道:「劉公公請。」
劉小七矜持的嗯了一聲,率先走進偏殿,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連個正眼都欠奉。更沒有朝宋安然這邊看一眼。
劉小七對身邊的裴公公說道:「裴公公請吧。」
裴公公輕咳一聲,對在場的命婦們說道:「今日宮宴到此結束。宮宴上發生的事情,還請諸位夫人小姐守口如瓶。要是讓陛下和娘娘知道外面有關於此事的議論,到時候陛下和娘娘追究起來,在場的諸位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明白了嗎?」
「明白!」
「既然明白,那就出宮吧。」
裴公公甩了甩拂塵,又親切地問劉小七,「劉公公可有訓誡?」
劉小七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公公,「裴公公做得很好,咱家會如實稟報陛下。告辭!」
裴公公眼神頓時一暗,趕緊追了上去。
命婦們管不了兩位公公的勾心鬥角。能出宮了,這才是目前最要緊的事情。
宋安然跟隨大部隊,一起出宮。
走出偏殿,宋安然回頭看了眼,正好看到歐明茜從大殿內走出來,眼角還掛着淚水,嘴角卻仿佛帶着一絲絲惡毒的笑意。
宋安然暗自冷笑一聲,歐明茜這女人果然是變態了。
好好的宮宴,鬧成這個樣子,大家心情都很糟糕。出了宮門,也沒心思寒暄,各自坐上馬車回家了。
宋安然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喜秋也是心有餘悸。
當馬車走到半路上,宋安然猛地睜開眼睛,對白一說道:「將我換下來的衣服給霍大夫送去。讓霍大夫仔細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一聽宋安然的吩咐,喜秋同白一頓時都緊張起來了。
喜秋急切地問道:「姑娘沒事吧?」
宋安然笑着搖頭,「當然沒事。我心裏頭有些懷疑,需要霍大夫幫我驗證。」
霍大夫醫毒雙絕,如果她換下來的衣服真的有問題,趁着時間不長,霍大夫肯定能夠查出來。
喜秋問道:「姑娘是在懷疑明妃嗎?」
宋安然含笑不語。
白一沒有那麼多的疑問,她接了命令,拿着裝着衣服的包袱,出了馬車直接前往霍大夫家。
宋安然一路平安回到國公府。
宋安然回來的時候,顏宓和國公爺還沒回來。
宋安然先回遙光閣換了身衣服,然後前往上房見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還不知道宮宴出了事情,見到宋安然,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早。老身還以為你要到天黑才會回來。」
「老太太,宮裏出事了。」宋安然也沒廢話,直接說道。
顏老太太頓時收起了笑容,揮揮手,讓所有下人都退下。然後一臉嚴肅地看着宋安然,問道:「你和老身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麗妃懷了身孕,結果宮宴才沒開始多久,陸麗妃身上就見了紅……」宋安然語氣平靜地將發生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聽完,眉頭緊皺,顯然是心有不安。
「出事的時候,皇后娘娘是什麼反應?」
「又意外又憤怒,不過又像是在意料之中。」宋安然如實回答。
顏老太太暗自點頭,「那陛下趕過來,又是什麼態度?」
「陛下很擔心陸麗妃的狀況,似乎很生氣。就算是對寧皇后,也不客氣。」
顏老太太聞言,就是一聲嘆息。
顏老太太感嘆了一句,「陛下登基還不到一年時間,宮裏面就鬧成這樣子。等將來皇子們野心大了,真不知道宮裏面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宋安然抿唇不語。宮裏面再怎麼鬧,最終目的都是為了那個位置。端看大家的手段如何,還得看元康能不能穩住。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此事就不要說出去了。最近幾日你也別出門,明白嗎?」
「孫媳婦明白。」
宋安然辭了顏老太太,回到遙光閣,也沒心思打理家事。宋安然心裏頭擔心顏宓。
等到天黑的時候,顏宓總算回來了。
端午炎熱,顏宓身上卻一身寒意。
宋安然揮手,屏退伺候的下人,將顏宓迎進書房。
宋安然擔心地問道:「又出了什麼事嗎?」
顏宓一臉嚴肅地說道:「陸麗妃流產,李嬪暴斃。寧皇后被陛下斥責。承郡王和平郡王替皇后娘娘求情,結果又被陛下杖責。」
「杖責?」
宋安然很吃驚。做兒子的替母親求情,竟然還會被杖責,元康帝是腦子不清楚了吧。
顏宓又說道:「只是剛剛動手,板子還沒來得急打下,陛下又反悔了。」
這就是沒打着。
顏宓繼續說道:「陸麗妃的事情,確定是有人下毒。陛下很生氣。宮宴是皇后娘娘主持,經辦的人也是皇后娘娘的人,所以皇后娘娘難辭其咎。陛下一時情急,遷怒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宋安然皺着眉頭,問道:「陛下是愛上了陸麗妃嗎?」
元康帝突然跟個神經病一樣,為了一個小妾斥責正妻,怎麼看都有問題。要是元康帝是個糊塗人,倒也能解釋。偏偏元康帝瞧着不像是那麼糊塗的人。
糊塗人也不能幹掉前廢太子,榮登大寶。
顏宓嗤笑一聲,「當然不可能。元康帝斥責皇后,還是為了朝堂的事情。元康帝這是在藉機敲打皇后,連帶着皇后娘家,以及兩個嫡子。」
這打擊範圍有點廣。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難不成皇后娘家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顏宓沉默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寧皇后是個端莊大方的人,處事還算明白,不會那麼糊塗。至於寧家,基本上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並沒有仗着身份在京城亂來。
只是他們穩重,架不住身邊的人野心勃勃,胡亂行事。這還只是剛開始,事情還壓得住。過個三五年你再看,只怕宮裏面要亂成一團。」
宋安然突然問道:「陸麗妃的事情,難不成真的是皇后做的?」
顏宓搖頭,「應該不是。皇后沒那麼蠢,在自己舉辦的宮宴上下毒。」
宋安然笑了起來,「連我們這些人都能看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不信陛下看不明白。可是陛下依舊當着眾人的面斥責皇后,斥責兩個嫡子,顯然陛下開始在忌憚嫡出的兩個兒子。估計是有人在陛下耳邊進了讒言。大郎,最近朝中有沒有人提起立儲?」
「立儲的事情,朝中三天兩頭就有人上本,並沒有奇怪的地方。」
宋安然微蹙眉頭,「那最近有沒有身份比較高的人提出立儲?」
顏宓被宋安然這麼一提醒,也皺着眉頭深思起來。
顏宓如今在翰林院當差,但是真正的差事是幫着閣老們篩查奏摺。有時候元康帝興致來了,他還要到元康帝身邊,幫着念奏摺。
顏宓不敢說每一本奏摺都看過,畢竟做這件差事的人不止他一個。但是大部分要緊的的奏摺,顏宓都掃過一遍。以顏宓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掃過一遍的內容,絕對不會忘記。
顏宓想了想,說道:「真要說身份比較高的人,那就是十天前上本請陛下立儲的一帆先生。」
宋安然大皺眉頭,怎麼哪裏都有沈一帆這根攪屎棍。
之前永和帝還活着的時候,一帆先生暗地裏支持前廢太子,結果投資失敗,沒能撈到政治好處。
如今一帆先生是打算重出江湖,再次搞儲君投資的戲碼嗎?
宋安然笑了笑,對顏宓說道:「如果我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承郡王麻煩了,平郡王也撈不到好處。倒是二,三,四皇子能夠從中得利。」
顏宓點頭,心頭還有些煩。元康帝才登基幾個月,下面的人就開始蠢蠢欲動,各顯神通。要是再過幾年,那場面真的沒辦法看了。
宋安然突然嘲諷一笑,「承郡王和平郡王乃至寧皇后都不是蠢人,他們事先竟然沒有一點警覺和防備,這實在是不合常理。難不成皇后娘娘打算藉機演苦情戲,博取陛下的同情?只是這個風險有點高吧。」
顏宓攬着宋安然的肩,笑道:「管他那麼多作什麼。」
宋安然也不想管那麼多,奈何她同承郡王有合作,她不想讓自己的投資打水漂,自然要將事情分析清楚,找出真相。
宋安然湊在顏宓的耳邊,將她對歐明茜的懷疑告訴了顏宓。
顏宓聞言,眼中溢出殺意,那是衝着宮裏面的歐明茜去的。
顏宓冷笑一聲,說道:「歐家不會教閨女,說不得我要替歐家出面教教歐明茜。」
「你可不准亂來。」宋安然嚇了一跳,顏宓膽大包天,什麼事情都敢做。宋安然還真怕他一衝動就跑到宮裏面將歐明茜給咔嚓了。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放心,我不會亂來。」
他只會有計劃的來。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顏宓,顏宓笑了起來,鄭重承諾,「臥說到做到,絕對不會亂來。」
宋安然很嚴肅地說道:「你答應過我,不准亂來的。要是讓我知道你亂來,我饒不了你。」
「我要是亂來,娘子打算怎麼收拾我?」顏宓調笑道。
宋安然啐了他一口,別想占她便宜。她才不會配合顏宓在書房裏就那個這個的。
……
過了兩日,宋安然聽到一個消息,關於歐明茜的消息。
自宮宴後,歐明茜就病了。不是裝病,而是真的病了,病到下不了床,而且高燒不退,情況十分兇險。
宋安然猛地聽聞這個消息,還愣了一下,歐明茜真的病了?
白一連連點頭,「姑娘,此事千真萬確。是小二親口告訴奴婢。」
小二是顏宓身邊的小廝,他的消息自然可靠。
宋安然揉着額頭,有些頭痛。
「姑娘怎麼了,明妃生病難道不好嗎?」
宋安然苦笑,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前兩天顏宓才說要替歐家教訓歐明茜,結果一轉眼歐明茜就生病了,還重病臥床,情況兇險。
宋安然不想懷疑顏宓,可是宋安然直覺歐明茜生病這件事同顏宓有些關係。
於是等到天黑,顏宓回來的時候,宋安然就直接問道:「明妃臥病在床,這事是你做的嗎?」
顏宓挑眉一笑,「人吃五穀雜糧,生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宋安然嘴角抽抽,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真不怎麼高明。
宋安然又問道:「你不會想弄死她吧。她要是死了,宮裏面估計又得出事。」
顏宓抱着宋安然,鄭重地說道:「你放心,肯定不會死人。」不過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宋安然嗤笑一聲,「你還說這事同你沒關心,你都簡介承認了。」
「娘子冤枉我了,我可什麼都沒說。」
宋安然低頭,咬了顏宓一口。
宋安然捂着自己的嘴巴,她覺着自己越來越暴力了,還有屬狗的傾向。不行了,不能再繼續咬下去,以後一定克制。
決定克制的宋安然,當天晚上在床上的時候,又連着咬了顏宓還幾口,都是咬在胸口上,背上,肩上之類的地方。而且她越咬,顏宓就越興奮,簡直就是沒完沒了,讓人想要吐槽,你是金槍不倒嗎?
顏宓很得意自己金槍不倒,這簡直就是對一個男人行不行方面最大的褒獎。
顏宓一得意就容易激動,一激動就容易興奮,一興奮就什麼都顧不了了。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要將眼前的美味吃下肚子裏,吃干抹淨不留渣。
宋安然受不了了,不得不求饒,才換來片刻的安靜。
次日一早,宋安然拖着有些酸痛的腰身起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理內務。
當坐久了,腰身傳來難言的痛楚時,宋安然就要偷偷罵幾句顏宓。混蛋男人,跟吃了藥似得。
「少夫人,外面有人要見你,說是來送請帖的。」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問道:「知道來人是哪家府上的嗎?」
「是承郡王府。」
宋安然微微蹙眉,莫非是蕭訓給她下帖子。
宋安然讓人將送請帖的人請進來。
來送請帖的是個婆子。那婆子見了宋安然,客客氣氣的,「奴婢見過少夫人。奴婢替我家王妃送請帖,邀請少夫人明日前往王府。」
不是蕭訓下帖子,竟然是王妃關氏下帖子?
宋安然頓感驚奇。
她從婆子手中接過請帖,翻開一看,果然是王妃的手筆,邀請她明日去王府小聚。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你家王妃最近有什麼喜事嗎?」
自己的老公差點被皇帝打了,婆母也受了皇帝的斥責,關氏竟然還有心思請客。此舉要麼是有深意,要麼就是關氏太蠢。
宋安然傾向於前者。關氏如果真是蠢人,也坐不穩王妃的位置。
那天在宮裏面,關氏主動和她搭話,宋安然就看出關氏有意同她結交。在宮裏,人多嘴雜,關氏沒辦法袒露自己的真正目的,這不,請帖來了。明兒過去,肯定是能見到關氏的真正用意。
宋安然對婆子說道:「你回去告訴王妃娘娘,明兒我會準時赴宴。」
「奴婢替我家王妃謝過少夫人。」
婆子離去,宋安然手裏拿着請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這位承郡王妃還是有點意思。就是不知道她的葫蘆里倒是賣的是什麼藥。
對於宋安然要去承郡王府赴宴的事情,顏宓沒有多說什麼。只說會早點下班,到時候去往府接宋安然回家。
宋安然嘴角往上一翹,往天你都要天黑才肯回來。明兒你去接我,不會耽誤你的差事嗎?
顏宓搖頭,「接娘子回家最重要,至於旁的事情可以暫時不不管。」
真是隨時隨地甜言蜜語。
宋安然拍拍有些發燙的耳朵,心裏面美滋滋的,「那好,我我就等你去接我。對了,你說承郡王妃找我什麼事?」
「或許是蕭訓找你,自己不方便出面,只好讓王妃出面。」
宋安然點點頭,她也猜到了這種可能。只是聯想到在宮裏面,關氏的表現,宋安然覺着明天的見面是關氏個人的意思,並非蕭訓授意。
一大早起來,洗漱穿戴,然後又安排好府里的內務,見日頭漸高,宋安然這才坐上馬車出發前往王府。
到了王府,關氏主動出迎。宋安然心頭一驚,關氏紆尊降貴,主動到二門迎她,這讓宋安然警惕起來。正所謂禮賢下士,必有所求。
宋安然可不會自戀的認為,關氏同她真的一見如故,第一次上門,就能捨棄身份親自到二們迎接。
宋安然趕緊上前幾步,有些惶恐地說道:「怎敢勞煩王妃親自出迎。」
「無妨!我與少夫人一見如故,一聽說少夫人來了,就忍不住心裏頭的歡喜之意。」
關氏牽着宋安然的手,親自領着宋安然往王府內院走去。
宋安然不好掙扎,只能任由關氏牽着。
宋安然問道:「今兒還有誰會過來?」
關氏抿唇一笑,「我比少夫人年長,我叫你一聲妹妹可好?」
「不敢當。」這會宋安然顧不得別的,趕緊掙脫開關氏的手。
關氏這人太讓人驚悚了,堂堂王妃親自出迎就已經夠嚇人了,如今還要叫她妹妹。宋安然可不是一心攀附權貴的蠢人,自然不會被關氏這點手段蒙蔽。
關氏見宋安然明顯拒絕的姿態,嘆息一聲,「宋妹妹是不喜歡我嗎?」
宋安然再次驚悚,關氏堂堂一王妃,在她這個外人面前談論這種問題,關氏是有病了還是有病?
關氏揮揮手,「罷了,罷了。我便和宋妹妹直說了,今兒我只請了宋妹妹一人。我與宋妹妹一見如故,這幾天心裏頭想的全是宋妹妹。」
宋安然已經無力去計較宋妹妹這個稱呼了。她驚疑不定地看着關氏,莫非關氏是百合?否則關氏的言辭為何如此的曖昧,一副迫不及待想和她親熱的態度。
宋安然想到百合,瞬間哆嗦了一下。
宋安然好想再次做一個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宋安然,性別女,愛好男。我們性別相同,怎能親熱。不對,不是親熱,應該是曖昧吧。
宋安然嘴角抽抽,她已經無力去吐槽關氏了。關氏簡直就是奇葩。
宋安然沒想到的是,前面還有更奇葩的事情等着她。到那時候,關氏已經從奇葩上升到神經病了。
關氏直接領着宋安然去了王府花園。
關氏語氣透着一股親熱勁,「宋妹妹,你看這裏的景色可好?你喜歡嗎?」
宋安然暗自吐槽,她喜不喜歡重要嗎?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府的景色自然是極好的。」
堂堂王府,誰能說不好。
管事掩着嘴笑道,「宋妹妹可別哄我。你要覺着哪裏不好,指出來,改明兒我讓人重新修建。」
宋安然再次驚悚,她好想說我不百合,你別白費心思了。
宋安然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她儘量用着平靜地語氣說道:「都很好。再說我只是一介外人,王妃娘娘實在沒必要在意我的看法。」
關氏笑而不語。過了一會親自斟酒,「宋妹妹請喝酒。」
宋安然躬身道謝,然後鄭重說道:「臣婦實在是當不起妹妹的稱呼。王妃真的折殺我了。」
關氏抿唇笑道:「宋妹妹不必這麼緊張。我對宋妹妹甚是喜歡,絕對沒有惡意。宋妹妹快喝酒,我們不說那些惱人的話。」
關氏強行灌酒,宋安然只意思意思一下。
宋安然聽着關氏的話,感覺關氏很火熱。可是看着關氏的眼神,其中並沒有絲毫和愛戀,宋安然禁不住微蹙眉頭,心裏頭也多了一些猜測。
花叢下,兩人飲着酒,賞着景,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有好幾次,宋安然只差明着問關氏,今兒叫她過來究竟所謂何事,結果關氏都笑而不語,有些尷尬地將話題岔過去了。
宋安然挑眉,不由得多打量了關氏幾眼。
關氏也是個清秀佳人,比不上宋安然那般美艷動人,卻自有風情。
據宋安然了解,關家同皇后娘家是親戚,因此關氏的出身並不高。關氏能夠坐穩王妃的位置,估計同寧皇后有莫大的關係。
宋安然想不通的是,關氏背靠寧皇后,有這麼一個金大腿,為何還要來招惹她。
說招惹有些言過其實,但是關氏這副曖昧的模樣又該怎麼解釋?
宋安然不想兜圈子,再次問道:「王妃娘娘今兒叫臣婦過府,不知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關氏掩嘴一笑,起身拉着宋安然的手,「宋妹妹跟我來。喝了這麼長時間的酒,妹妹肯定乏了。我帶妹妹去洗漱一番。」
宋安然心裏頭有些惱火,她倒是要看看關氏到底在賣什麼關子。
關氏帶着宋安然進了一個院子,裏面已經備着熱水,正等着人去享用。
宋安然狐疑地看着關氏。關氏笑道:「妹妹不覺着熱嗎?在花園裏坐了這麼久,我都出了一身的汗。好妹妹,你快去洗漱吧,我就在隔壁,你叫一聲我就能聽見。」
「不,我不用洗漱。若是王妃娘娘沒別的事情,我想我該告辭了。」
宋安然態度堅決地說道。
宋安然和關氏相處的時間越久,越發認定關氏就是一個神經病,還是個中毒頗深的神經病。
關氏卻推了宋安然一把,「宋妹妹千萬別浪費我的好意。等你洗完了,到時候無論你是走還是留,我都不會幹涉。宋妹妹,你說這樣好嗎?」
關氏語氣哀求,好像宋安然不答應她,就是罪大惡極一樣。
宋安然怒極反笑,「王妃娘娘非要我洗漱?」
關氏頓時笑了起來,連連點頭,「我就在隔壁。我本想同宋妹妹一起洗漱的,又怕宋妹妹害羞。所以乾脆我們暫時分開兩邊。」
宋安然狐疑地盯着關氏,莫非關氏真的是百合,叫她來的目的就是想同她歡愛?
宋安然暗自冷笑,她該藉此機會撕開關氏的真面目。宋安然帶着警惕,走進了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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