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亂鬥,鎮國公被牽連,鎮國公的問題出在『錢』上。秦姑媽上門是為了求助。至於老國公,肯定知道真相。而且老國公正是秦姑媽求助的對象。
宋子期提醒宋安然,做好破財的準備。言下之意就是說老國公遲早會答應幫鎮國公府度過難關。
宋子期還在信末寫道,他以為宋安然早就知道鎮國公府的事情,沒想到宋安然竟然一直被瞞着。
看完信件,宋安然將信件裝回信封,鎖在抽屜里。
如今想來,秦姑媽上門,提出將顏苗送到王府幫秦娟固寵的話,全是胡說八道,甚至可以說是病急亂投醫。
不過秦姑媽也是歪打正着,這麼一鬧,逼得老國公不得不出面幫鎮國公府擦屁股,處理那些爛事。
宋安然嗤笑一聲,真沒想到鎮國公的問題竟然是出在錢上面。
宋安然叫來喜秋,對喜秋說道:「你現在和喜春一起,到賬房做個盤點。看看賬面上現在有多少現銀?」
「夫人要用銀子?」喜秋好奇地問道。
宋安然搖頭,「不是本夫人要用銀子,而是有別的人要用銀子。本夫人要早做準備,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忙中出錯。」
喜秋頷首領命,「奴婢和喜春這就去賬房盤點賬目。」
喜秋和喜春領命而去,宋安然命白一再辛苦一趟,去秦家看一看。
宋安然就想知道秦家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打發走了白一,宋安然沉思了小半個時辰。
算算時間,顏宓該回來了。
今天休沐,顏宓出城,去忙他的私人軍校。
顏宓的軍校計劃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第一批學員順利結業,已經被顏宓安插到各個軍營獨當一面。
現在顏宓正在培養他的第二批軍官苗子。顏宓在這方面花費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一有空就跑到郊外莊子上忙活。
不過不管多忙,顏宓都會在當天趕回來。
今天也不例外。
天黑的時候,顏宓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宋安然嫌棄顏宓身上臭,將顏宓趕到淨房洗漱。
等顏宓洗乾淨了,宋安然才讓顏宓近身。
宋安然朝顏宓勾勾手指頭,讓顏宓靠近一點。
顏宓靠近宋安然,笑着問道:「娘子有何指教。」
宋安然勾着顏宓的衣領,似笑非笑的看着顏宓,「你沒話對我說嗎?」
顏宓眨眨眼,「為夫不知道娘子具體指的是什麼。娘子能不能給個提示。」
宋安然哼了一聲,「秦姑媽今天上門,說要將顏苗送到王府幫秦娟固寵。我當時臭罵了她一頓。大郎,對此,你沒有想說的嗎?」
顏宓表情有些嚴肅,他問道:「娘子想知道什麼?」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那就要看你瞞了我什麼。大郎,機會難得,你以定要把握住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顏宓貼着宋安然的臉頰,笑着問道:「安然,你想怎麼對我不客氣?無論是站着,還是躺着,我都行。」
宋安然嘴角抽抽,這個臭流氓,轉移話題的同時還不忘污一污。
宋安然對顏宓翻了個白眼。然後直接問道:「鎮國公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顏宓說道:「鎮國公府的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不過我一直沒插手。就想看看鎮國公府要怎麼鬧。我沒想到秦姑媽竟然會想出這種搜主意,你罵得好。」
宋安然哼了一聲,「還有一件事情我沒告訴你。今天在上房,我們正在說話的時候,公爹突然跑到上房將秦姑媽給叫走了。之後秦姑媽撞牆自盡,傷了頭。
公爹命人給她包紮傷口,然後又急匆匆的將人送出了國公府。這件事情只限於我們幾個人知道,都瞞着老太太。你在老太太面前,千萬不要說漏嘴。」
顏宓一聽秦姑媽傷了頭,就知道壞事了。
眼宓皺着眉頭,說道:「秦姑媽這一撞,我們國公就不得不幫鎮國公府。安然,現在家裏的銀子夠嗎?」
宋安然說道:「我還正想問你,鎮國公府欠了多少兩銀子?」
顏宓直接說道:「欠了一百萬兩。鎮國公府只拿得出二十萬兩,剩下八十萬兩都要我們國公府幫忙填補。另外,我更擔心元康帝那邊。我擔心一百萬兩交到元康帝手上後,元康帝又會獅子大開口,讓鎮國公府補上這些年的利息。」
宋安然也跟着皺眉。如果真讓鎮國公府補上利息,那顏家還得替鎮國公府多掏五十萬到一百萬兩的銀子。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現在賬面上有五十萬兩銀子。將幾個鋪子和商路上的銀子收一收,還能湊夠三十萬兩。加起來剛好八十萬兩。如果元康帝真要讓鎮國公府支付利息,那就只能動用老本。」
顏宓說道:「有這八十萬兩,足夠了。如果真要交利息,到時候再另想辦法。」
宋安然說道:「我沒想到鎮國公竟然這麼窮,竟然連一百萬兩都拿不出來。鎮國公府幾代人積存下來的銀子,難不成都被鎮國公給敗光了?」
顏宓搖搖頭,說道:「鎮國公這個人,讓人一言難盡。鎮國公本人並不敗家,但是他也不會持家。呂氏和秦裴的事情,對鎮國公的打擊很大,觀鎮國公平日裏的言行,分明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
宋安然感慨一聲,鎮國公的確比較悲催。
原配給他戴綠帽,出軌的對象還是先後兩代皇帝。這讓鎮國公想要找姦夫干一架都沒辦法做到。而且呂氏出軌,出軌得理直氣壯,因為其中有大義名分在。
長子秦裴,辛辛苦苦養大,結果不是自己的種,竟然是泰寧帝的兒子。
鎮國公替『姦夫』養兒子,也蠻心塞的。
這般情況下,鎮國公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常生活,說明鎮國公的心理素質還是極好的。只是這兩件事情還是給鎮國公帶去了很深的傷害。
無論是呂氏的出軌,還是秦裴的身世,都嚴重傷害了鎮國公身為男人的尊嚴。
一個別人眼中的綠帽王,一個失去尊嚴的男人,想要讓他振作起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事。
很明顯秦姑媽沒有那樣的本事。
鎮國公不敗家,也不會持家,就只能靠吃老本。鎮國公府家大業大,開銷大。老本夠他吃十年二十年,卻不夠他吃三十年四十年。期間子女成親,紅白喜事,都是一大筆開銷。
這樣算下來,難怪鎮國公府會沒錢。
宋安然發現,如今的勛貴世家,或多或少都有銀錢吃緊的情況出現。
以前的侯府如此,以前的晉國公府同樣如此。
侯府靠着宋家牽線搭橋,在=南州開礦,終於擺脫了銀錢緊張的局面。
晉國公則是靠着宋安然商業才華,慢慢實現了收支平衡,每年還有數十萬兩以上的結餘。
這樣說起來,無論是侯府,還是晉國公府,都是靠着宋安然才擺脫了財政危機。難怪外界會給宋安然封了一個財神爺的外號。
宋安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財神爺的稱號。
宋安然問顏宓,「這次鎮國公府出事,是陛下偶然為之,還是陛下已經打算對勛貴世家動手了?」
顏宓笑道:「是不是偶然為之根本不重要。元康帝想要對勛貴動手總會找到機會。正常的說,這次鎮國公府有驚無險。但是萬一元康帝中途改變了主意,想要藉機剷除鎮國公府,也是有可能的。所以,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所有人都不可能真正輕鬆下來。」
宋安然瞭然一笑。
宋安然想起今日宋子期借用四海商行在江南的勢力,估計朝中很快就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小廝小五在門外稟報,老國公請顏宓到外院書房說話。
宋安然說道:「公爹肯定是要和你說鎮國公府的事情。」
顏宓笑道:「你放心,我心裏頭有數。鎮國公府肯定要幫,但是不能太便宜了鎮國公府。」
顏宓親親宋安然的唇角,就離開了遙光閣,前往外院書房見老國公。
顏宓同老國公這場對話,進行了將近一個時辰。
之後顏宓回到遙光閣,就對宋安然說道:「可以準備銀子了。三日後,我會親自給鎮國公府送去。」
宋安然點頭:「三日時間應該能夠湊足八十萬兩。」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湊不夠八十萬兩也沒關係。差個幾萬兩,鎮國公府典當幾樣珠寶首飾就有了。」
宋安然輕聲一笑,「你還真應該讓鎮國公府典當點東西,並且將此事捅到元康帝那裏。讓元康帝知道,鎮國公府為了填補虧空,已經盡了全力。
給了這一百萬兩,鎮國公府已經拿不出更多的銀子。屆時元康帝如果想收利息的話,也要掂量一下。
畢竟欠朝廷錢的人不止鎮國公府一家。鎮國公府都困難,別家也不會太富足。元康帝也要考慮一下,如果真的收利息,這得逼死多少人。
這對穩定朝廷局勢沒有好處。對元康帝針對文官的謀劃也沒有好處。畢竟勛貴武將這邊一亂,勢必會打亂元康帝的節奏,讓元康帝無暇顧及文官那邊的情況。」
顏宓一聽,頓時笑了起來,「安然,你說的對。我們就這麼辦,明兒我就讓鎮國公府去典當東西。至少要典當個萬,十來萬。對外宣稱典當了三五十萬。」
宋安然笑了起來,「秦姑媽到時候又該哭一場了。」
顏宓無所謂的說道:「秦姑媽愛哭就讓她哭去。你以後不必理會她。」
宋安然含笑點頭。秦姑媽要是客客氣氣的,宋安然也會笑臉相迎,做足禮數。秦姑媽要是不講究,在國公府亂來一通,宋安然自然也不會客氣。
宋安然身為國公府的當家人,有責任打壓任何敢在國公府鬧事的人。
宋安然幫忙湊銀子,沒用到三天,只用了兩天就湊足了八十萬兩銀子。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也在典當東西。秦姑媽忍痛割肉,看着心愛的珠寶首飾被拿出去典當,秦姑媽的心都在滴血。
要不是鎮國公秦蒙陪在秦姑媽身邊,輕言細語的安慰她,秦姑媽說不定真的會崩潰的。
鎮國公府典當了一部分珠寶首飾,還典當了兩幅字畫,湊足了十萬兩銀子,對外宣稱三十萬兩。
這樣一來,國公府只需要借給鎮國公府七十萬兩銀子。
元康帝給了鎮國公府十天時間,在第八天的時候,鎮國公拿着一百萬兩銀子,進宮面見元康帝。
元康帝收到一百萬兩銀子,表情淡淡的。
元康帝問道:「朕聽說,愛卿能夠補上虧空,晉國公府出力最多?」
鎮國公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晉國公府出力最多。」
元康帝含笑說道:「如此說來,晉國公當真豪富。」
鎮國公瞬間出了一頭的冷汗。鎮國公小聲說道:「這個微臣不知。」
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鎮國公,「秦愛卿,你不必替晉國公府隱瞞。世人皆知晉國公夫人宋氏,有一雙點石成金的手。就算是針頭線腦的小生意,這位晉國公夫人也能賣出花樣,賣出新奇,賣出良田百畝。」
鎮國公沒吭聲。
元康帝也不在意,元康帝繼續說道:「秦愛卿,你回去告訴顏宓,就說朕不會動晉國公府。四大國公府是國之柱石,朕會永保四大國公府。」
這話鎮國公一個字都不相信。
元康帝剛登基的頭兩年,就想動四大國公府。那一次差一點讓西北鬧出兵變。若非西北局勢緊張混亂,元康帝說不定會一鼓作氣將吳國公府給幹掉。
不過不信歸不信,鎮國公還是要表達一番感激涕零,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
元康帝揮揮手,打發了鎮國公。
元康帝看着一百萬兩的銀票,冷冷一笑。
元康帝將銀票交給劉小七,「替朕收起來。將來會有大用。」
「奴才遵旨。」
劉小七小心翼翼地收起一百萬兩的銀票。
元康帝沒有對鎮國公府收取利息,也沒有趁機掀翻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的事情,到此算是塵埃落定。
宋子期派長安洗墨下江南,執行他的計劃。同時,宋子期也在朝中活動。宋子期小心的進行着掀翻內閣許首輔的計劃,不敢有絲毫大意。
一個月後,許首輔的老家,位於江南的揚州,發生了一件大案。
這件大案和許首輔的族人有着密切的關係。
因為事情太大,當地官員不敢隱瞞,以八百里加急將奏章送到了京城。
奏章先到了內閣籤押房。
但是先看到的奏章不是許首輔,而是早有準備的楊閣老。
楊哥兒偷偷謄抄了一本,準備時機一到就要拋出來,打許首輔一個措手不及。
之後許首輔=才看到這本彈劾他的族人的奏章。見到奏章的那一刻,許首輔就氣的將手邊的茶杯給扔了。
許首輔做主,壓下了這本奏章。
許首輔惱怒的不是族人犯事。而是奏章已經到了籤押房,族人那邊卻沒有將消息送到京城。這是嚴重的失誤。
許首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許首輔回到家,就命管家派人南下調查此事。
許首輔根本不知道,這不過是宋子期安排的一次試探。
三天後,又有來自江南的奏章送到了內閣,同樣是彈劾許首輔的族人。
許首輔又一次壓下了奏章,沒有交給元康。
之後還有第三次,第四次。
終於在第五次的時候,事情爆發。
早場上,有大膽的御史站出來彈劾許首輔以權謀私,包庇族人,私藏奏章等等罪名。一口氣就給許首輔羅列了十二大罪名。
元康帝放在桌子下面的雙手都攥緊了,他是太激動了。
等了這麼長時間,發酵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元康帝不經意地朝宋子期瞥了眼,心想宋子期果然是個能臣。交給宋子期辦的事情,似乎就沒有辦不成的。
元康帝勢要將許首輔的案子辦成鐵案大案,自然不會允許許首輔輕易脫罪。
早朝上,展開了一場許首輔是不是有罪的辯論,兩邊人馬挽起袖子,都卯足了勁。
旁觀的朝臣都很懵逼。他們不懂為什麼一轉眼,許首輔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這裏面有陰謀,肯定有陰謀。
看到那麼多人在細數罪名的時候,許首輔就意識到這是一個陰謀。有人在處心積慮的算計他。
許首輔冷哼一聲。歷經宦海幾十年,各種陰謀詭計都見識過了。以前沒人打倒他,現在同樣不會有人打倒他。
許首輔提起精神,勢要將幕後真兇揪出來,讓對方萬劫不復。
這個早朝在吵鬧中結束,卻開啟了調查許首輔的工作。
倒許派已經摩拳擦掌,勢要干翻許首輔。
許首輔不會束手就擒。許首輔聯絡親信,調查真相,隨時準備反擊。
一場礦石持久的大戰終於打響。
國公府內,當宋安然得知許首輔被彈劾,聯想到許首輔的老家就在江南,宋安然突然猜到了宋子期的用意。
頓時,宋安然就被嚇了一跳。
宋安然不明白,向來做事穩妥,心中自有一桿秤的宋子期,怎麼會突然對許首輔下手,還是以這種不死不休的方式。
宋子期不可能不知道這裏面的風險,可是又是什麼促使宋子期做出了這個決定。
宋安然想不明白,因為這件事情根本就不符合宋子期的性格。
宋安然思前想後,她覺着有必要回一趟宋家,親自問一問宋子期。
可是轉念,宋安然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正是雙方斗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這個時候任何一點外界因素都有可能影響到宋子期。宋安然不想添亂,更不想給宋子期帶去負擔。
既然宋子期已經對許首輔開炮,也就意味着沒有後悔的餘地。宋安然在想,這個時候她能做什麼?
宋安然命人悄悄收集許首輔的資料,包括許家的資料。
宋安然不能直接對許首輔出手,但是宋安然可以旁敲側擊,對許家人動手。
許家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家風清正。
經過數天的調查,宋安然的手裏已經掌握了不少關於許家的黑材料。尤其是許首輔的小兒子,這些年犯的事情有一籮筐。
許首輔的小兒子是許首輔的軟肋,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宋安然估計,許首輔已經做好了預防措施,當別人開始攻擊他的小兒子的時候,許首輔一定會採取預先準備好的方案,化解這個攻擊。
所以,宋安然放棄了許首輔的小兒子。
宋安然的目光落在了許家二老爺身上,也就是許首輔的嫡出二兒子。
這位許二老爺名聲很好,好得不正常。這樣的人要麼就是真聖人,要麼就是真梟雄。
宋安然嘴角一楊,頓時笑了起來。許家二老爺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宋安然開始專心收集許家二老爺的黑材料。甚至還對顏宓求助。
顏宓笑道:「之前我還在奇怪,究竟誰在暗中發動了這次攻勢,沒想到會是岳父大人。岳父大人的手段,讓人真心佩服。這麼多天,就沒有一個人懷疑到岳父大人的頭上。倒是內閣其他幾位老大人被許首輔定為了目標宋。」
宋安然輕聲笑道:「父親出手,必定非同凡響。你以後還會見到很多大手筆的朝堂鬥爭,說不定都是出自家父的謀算。」
顏宓笑道,「我真該多去岳父大人那裏學習學習。岳父大人的政治智慧,我現在是拍嗎都比不上。」
宋安然得意一笑,她是與有榮焉。
宋安然問道:「這次的事情,你能幫忙嗎?」
「你想調查許家二老爺,或許我還真能幫上忙。」顏宓笑道。
宋安然睜大了眼睛,一臉驚喜的模樣。
顏宓親親宋安然的額頭,說道:「這件事情包在我的身上。這次我沒能參與岳父大人的計劃,至少也能助岳父大人一臂之力。」
宋安然說道:「我信你,你一定能助家父一臂之力。」
顏宓應下此事,就開始留意起許家二老爺的動靜。
表面看上去,許家二老爺很自律,甚至對自己都有些苛刻。加上最近風聲很緊,許家二老爺言行舉止更加謹慎。
顏宓並不灰心。他和宋安然的判斷是一樣的。
像許家二老爺這樣的人,要麼是真聖人,要麼就是大奸雄。很顯然,許家二老爺不是真聖人,那麼他肯定就是個大奸雄。
顏宓跟了許家二老爺半個月都沒有收穫,正當顏宓和宋安然都懷疑自己判斷錯了的時候,顏宓終於才許家二老爺的小廝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許家二老爺身上果然有秘密,這個秘密就是許家二老爺和前承郡王妃的兄弟有一樣的愛好,都喜歡人妻。
不過許二老爺和關大郎不同的是,許二老爺明顯謹慎了許多,而且他也不會在外面偷吃,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許二老爺真面目。
許二老爺不偷吃外面的人妻,因為他只偷吃自家的表弟妹和小堂嫂。
表弟妹就住在許家,早就和許二老爺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
小堂嫂是寡婦,住在別院裏。
別院有密道還有密室,密室就是許二老爺同小堂嫂偷情的地方。
終於揭開了許二老爺的真面目,宋安然卻沒有絲毫的高興,只覺着厭惡。
沒想到喜歡人妻的男人,在京城她就遇到了兩個,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
宋安然嫌棄的將資料丟在一邊。對顏宓說道:「這件事情你來處理吧,我不管了。我嫌他噁心。」
顏宓親親宋安然的嘴角,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將此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顏宓的辦事效率很高,沒過兩天,市面上就流傳着某個官員偷吃嫂嫂弟妹的傳聞。沒有指名道謝,卻說得有鼻子有眼,稍微深思一下,就能猜出流言中的男女主角是誰。
倒許一派,立馬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開始攻擊許二老爺,將許二老爺當做了突破口。
許首輔厲聲呵斥,「荒唐,簡直是荒唐。將市井流言當做證據,隨意污衊一個朝廷命官的清譽,這根本就是亂來。必須嚴懲。」
許首輔話音一落,就有人拋出鐵證,證明許二老爺果真偷吃了嫂嫂和弟妹。
看到鐵證,許首輔氣的當場吐血。
許首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兒子,竟然有偷吃人妻的喜好。猛地知道真相,還是在早朝上知道真相,許首輔受不了這個打擊。許首輔沒有昏過去,已經算是心理素質過硬。
可是看着許首輔的鐵青的臉色,大家都知道,許首輔肯定快被氣死了。
許首輔的確是快被氣死了。知道真相讓他急怒攻心。對手趁機落井下石,趕盡殺絕,更讓許首輔怒不可歇。
許二老爺身為朝臣官員,卻睡人妻。睡人妻就算了,竟然連自家嫂嫂弟妹都不肯放過,這簡直是禽獸不如。
朝臣們逮住這個把柄,死命的攻擊。畢竟許二老爺睡嫂嫂弟妹,已經犯了大忌,身上已經背上嚴重的道德污點。
朝臣們集中火力,猛力攻擊許二老爺,終於從許家內部撕開了一條口子。
許二老爺當場被罷官。
有了這樣嚴重的道德污點,許二老爺已經不配做官,甚至連功名也不配得到。
倒許派從許家內部撕開了口子,個個歡欣鼓舞。大家卯足了勁,再接再厲,要再創輝煌。
許首輔嚴守陣地,寸步不讓。可是對方火力太猛,許首輔一直被動防守,已經漸漸出現頹勢。
這個時候宋子期命人突然拋出許首輔多年前犯的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最終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許首輔倒了,轟轟烈烈的倒了下去。
元康帝念在許首輔為朝廷辛苦了這麼多年,大手一揮,決定不追究許首輔的罪名,就讓許首輔體面的致仕,回老家養老。
許首輔得意了一輩子,最後黯然收場。這個下場也挺讓人唏噓的。
等許首輔一致仕,元康帝就開始大肆清理許首輔留在朝中的同黨和餘孽。
宋子期眼看元康帝有搞連坐的趨勢,趕緊出面阻攔。
許首輔固然有罪,可是不代表所有跟隨在許首輔身邊的人都有罪。元康帝的行為,等於是黨同伐異,這樣做不利於朝廷,不利於老百姓。
當大家都黨同伐異的時候,朝臣們只會為了反對而反對,不會因為對錯而反對。這是一種很可怕的現象。
宋子期對元康帝分析利弊,終於說服元康帝,讓元康帝放棄繼續追究許首輔的同黨和餘孽。
宋子期此舉,贏得了很多人的感激。
明明是宋子期躲在背後算計了許首輔,結果許首輔留在朝中的勢力還要感激宋子期,並且隱約開始以宋子期為首。
不得不說,宋子期真的是老謀深算。說他是老狐狸,這不是貶損,而是實實在在的誇獎。
許首輔倒掉,跟着許首輔一起倒掉的還有另外一位內閣大人。這下子,內閣就騰出了兩個位置。
楊閣老以強勢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幹掉了所有競爭對手,取代許首輔做了首輔。
以後大家稱呼楊閣老就要換一個稱呼,該叫楊首輔。
等到楊首輔上位,當即提名了宋子期加入內閣。
對於這個提名,有人同意,有人反對。而且反對的人多餘贊成的人。
眼看着宋子期進入內閣即將成為一場泡影,這個時候元康帝出面了。
元康帝兌現當初的承諾,出面力挽狂瀾,助宋子期進入內閣。
宋子期也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內閣成員兼吏部尚書。
從今以後,大家就要改口稱呼宋子期為宋閣老。
宋子期成為閣老,這個消息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宋安然直到宋子期進入內閣,成為閣老的那一瞬間,才真正明白了宋子期的目的。
對付許首輔,只是一個必經過程,但不是最終目的。宋子期這麼苦心的算計許首輔,說到底還是為了進入內閣,完成作為文臣的終極夢想。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壓驚。
有這樣一個牛逼轟轟,金光閃閃的父親,宋安然突然感覺壓力山大。
父親太出色了,做兒女的有什麼感想?
感想第一點,就是人生奮鬥目標太高大上,怕追趕不上,所以壓力山大。
宋安然擦擦額頭的汗水,她身為女兒,壓力小多了。反倒是宋安傑,那是真悲催。估計宋安傑這會是痛並快樂着。
宋安然正在念叨宋安傑,沒想到宋安傑就找上門來了。
宋安傑趴在桌子上,同宋安然訴苦。
「姐姐,我現在完全沒辦法去書院讀書。父親升任閣老的消息一傳出來,我身邊的人就多到數不清,全是來恭喜和拍馬屁的。那些人見不到父親,也進不了宋家,就全都算計到我的頭上。哎……我還想和先生討論學問,現在全都取消。」
宋安然給宋安傑斟茶,「跑得滿頭大汗的,先喝杯茶。」
宋安傑端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着,喝完了茶水,宋安然接才又繼續說道:「我也想斯文一點,奈何追在後面的人太多,弟弟只能拔足狂奔,才能躲開那些人。姐姐,弟弟好苦啊。」
宋安然在宋安傑的額頭上輕輕的彈了彈,「我看你的表情一點都不苦。」
宋安傑嘿嘿的笑了起來,「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姐姐。趁着父親升任閣老,我正好可以躲幾天清閒。」
宋安然問道:「書院不好嗎?」
宋安傑說道:「書院很好,可是有時候又很不好。書院有很多藏書,先生也很有學問,這一點我很滿意。可是書院的學生良莠不齊,時不時就會遇到讓人倒胃口的人,着實是一大敗筆。」
宋安然輕聲說道:「哪裏都有倒胃口的人。將來你進入官場,這種人只多不少。你看看最近這兩年,朝廷發生的大小事情,每一件都充滿了陰謀詭計。」
宋安傑笑道:「姐姐放心,我不怕陰謀詭計。至於那些倒胃口的人,如果非要忍,我也能忍下來。不過現在我還在書院讀書,自然沒必要忍耐他們。所以弟弟才需要借着父親升官的機會,回家躲幾天清閒。」
宋安然抿唇一笑,「父親升任內閣,你是不是覺着很有壓力?」
宋安傑點點頭,「父親已經做到了文官的頂點。姐姐,你說我還能超越父親嗎?」
宋安然搖搖頭,「這個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想做官,完成一個官員的終極夢想,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安傑,你不必強求非要超越父親,你有你的使命。等你當官的時候,這個天說不定已經變了。到時候你自有一番作為。」
宋安傑睜大了眼睛,「姐姐,你說什麼天變了,難不成你有內部消息?」
宋安然含笑說道:「我沒有內部消息。我知道當皇帝的人少有長壽的。元康帝從來不重視保養,而且易燥易怒,這可不是長壽的徵兆。」
宋安傑笑了起來,「姐姐說得有理。」
宋安然突然轉移話題,問道:「還有幾個月,你就要成親了,緊張嗎?」
宋安傑搖頭,「我不緊張。不瞞姐姐,定親後,我還偷偷和楊寶書見過幾面。我發現楊寶書還是挺聰明的,是個知情識趣的人。」
宋安然挑眉,「這麼說來,你不討厭她?」
宋安傑點頭,「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她。而且我發現她在人前端莊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私下裏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私下裏敢說敢笑,很是活潑。」
宋安然笑着問道:「那你喜歡她嗎?」
宋安傑搖頭,「談不上喜歡。只是覺着娶她做妻子也不差。我和她應該合得來。」
宋安然說道:「楊寶書是個好姑娘,我和父親不會看錯人。等你娶了她,記得珍惜她。女孩子的心很容易焐熱,也很容易破碎。一顆心一旦破碎,就再也捂不熱了。懂了嗎?」
宋安傑歪着頭,盯着宋安然看。宋安傑問道:「姐姐,顏宓對你好嗎?」
「當然!」
宋安然不假思索的說出口。
宋安傑問道:「姐姐是想讓我做一個像顏宓一樣的人嗎?」
宋安然搖頭,「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和顏宓一樣。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不同,所以才精彩。安傑,你有你的優點長處,你不需要模仿任何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宋安傑若有所思。
宋安然繼續說道:「我知道父親的成功,給你帶去了很大的壓力。你覺着自己這輩子都沒可能超越父親,所以你會感到沮喪。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超越父親?父親這輩子,有他的使命和成就。你這輩子,也會有你的使命和成就。
你和父親,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人,你們的人生不需重疊,更不需要模仿。安傑,你要記住,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你尊重父親的期望,但是你不一定非要按照父親的期望生活。你可以有自己的個性,有自己的想法,你也會有獨屬於你的一片天地。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誰敢肯定,你將來就只能按部就班,從翰林院一步步往上爬?說不定你的機遇就在前方等着你,只要你抓住機遇,你就能創造獨屬於你的精彩。」
宋安傑雙眼明亮,就像是燦星。宋安傑有些激動地問道:「姐姐,我真的能夠創造獨屬於自己的精彩嗎?」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我一個女子,我都能創造獨屬於我的精彩。你身為男子,你為什麼不能。你比我更有優勢,你當然也可以。
安傑,反省是對的,自我批判也是對的,但是沒必要自我懷疑。你就遵循自己的意志,堅定的往前走,你會發現你的天地何其寬廣,你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有些成就,不會以官職大小來論,懂了嗎?」
宋安傑笑了起來,笑得非常的燦爛。
宋安傑對宋安然說道:「姐姐的話,我都記在了腦子裏。等我回去後,我會反覆琢磨。」
頓了頓,宋安傑又說道:「姐姐不必擔心我。我的煩惱只是暫時的,我不會鑽牛角尖。聽了姐姐剛才說的話,我都快想通了。」
宋安然欣慰的笑了,她伸手摸摸宋安傑的頭。
宋安然對宋安傑說道:「你永遠是我的好弟弟。」
宋安傑咧嘴一笑,說道:「你永遠是我的好姐姐,最好的姐姐。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取代姐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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