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這裏等着搶救,宋安樂那裏的情況也不樂觀。
宋安樂拼着性命,終於生下一個女孩。她還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就已經昏迷過去。
宋安樂產後大出血,將穩婆都嚇壞了。穩婆都說從來沒見過出這麼多血還能活着的。只能說霍大夫醫術高明,硬生生的用藥保住了宋安樂的性命。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如果霍大夫不能在短時間內替宋安樂止住血,在沒有輸血的情況下,宋安樂必死無疑。
面對這個情況,宋安然只能祈求老天爺開一次眼,讓宋安樂平安度過這次危機。
或許是宋安然的祈禱起了作用,或許是宋安樂命不該絕,或許霍大夫真有本事從閻王手裏面搶奪生命。總之,霍大夫成功止住了大出血的情況。目前看來,宋安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霍大夫剛替宋安樂止了血,緊接着又要去給老侯爺保命。
這個時候,顏宓已經帶着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來到侯府。
院判大人一看到老侯爺,就直說沒救了。老侯爺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這個時候任何方法都起不了作用,反而讓老侯爺受罪。
不過侯府還是希望院判大人盡力施救,能夠拖延一點時間總是好的。
院判大人連連搖頭,連藥箱都沒放下。院判大人說道:「這種情況老夫沒辦法。如果你們能夠請到霍大夫,或許還能拖延一兩天。」
老夫人古氏沉聲說道:「霍大夫正在替老身的孫媳婦保命。老身的孫媳婦剛剛生了一個姑娘,卻出現了產後大出血的情況。霍大夫分身乏術,老身懇請院判大人妙手回春,讓我家老頭子能夠再活了一會。」
院判大人大皺眉頭,他說道:「老夫人,不是我不肯出手救治老侯爺。實在是因為我沒有這個本事。還請老夫人見諒。」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老夫人古氏一臉哀傷。
恰在此時,外間有人叫起來,「霍大夫來了,霍大夫來了。」
霍大夫被人送進臥房。一見老侯爺的情況,霍大夫來不及說話,趕緊給老侯爺扎針。
現在只能用扎針的辦法給老侯爺續命。
院判大人也沒走,他早就聽說過霍大夫一手金針出神入化,能夠從閻王手裏搶命。今兒難得有機會見識,自然不能錯過。
小半個時辰過去,霍大夫滿頭大汗,此時老侯爺的身上已經扎了將近三十根金針。這才堪堪保住了老侯爺的性命。
霍大夫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差點跌倒在地上。實在是太累了。扎針耗費體力,以他的年紀來說的確有些吃力了。
霍大夫穩住了身體,對侯府的人說道:「不要動老侯爺的身體,更不要動老夫的金針。保持現在的狀況,老侯爺應該還能拖到明日傍晚。」
侯府上下頓時鬆了一口氣。
老夫人古氏站起來,對霍大夫鄭重道謝。
霍大夫坦然受了老夫人古氏的大禮。
老夫人古氏說道:「霍大夫救了我家老頭子,又救了老身的孫媳婦。霍大夫對我們侯府有大恩,老身心頭感激不盡。老身在這裏承諾,以後霍大夫有任何需要,儘管開口說一聲,侯府一定盡力滿足霍大夫的需要。」
霍大夫笑了笑,說道:「老夫人客氣了。我是大夫,救人是我的本分。老夫人真要感謝我,不如給點名貴藥材。我最近在弄新藥,需要很多藥材。」
老夫人古氏連連點頭,「行!霍大夫需要什麼藥材,開個單子給老身。老身一定全部滿足。」
「那我就先謝過老夫人。」
「是老身要謝謝霍大夫。」
霍大夫累壞了,趕緊去廂房歇息。養精蓄銳,以便明日有足夠的體力應付兩個病人。
這一晚,平安無事。
到了天亮的時候,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又熬過了一天。
宋子期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帶着老侯爺的奏去上早朝。顏宓同樣要上早朝。
在早朝上,宋子期拿出老侯爺的奏摺,希望元康帝能夠下旨定下侯府的爵位繼承。
就如宋子期顏宓預料的那樣,元康帝並沒有下旨。而是將老侯爺的奏摺留中不發。
早朝過後,宋子期同連襟東昌侯一起去見元康帝。
元康帝得知老侯爺命不久矣,表情也蠻悲痛的。但是元康帝依舊沒有鬆口。反而非常含蓄地問起侯府的情況。
宋子期對元康帝的打算心知肚明。但是宋子期不打算配合元康帝,於是宋子期全程裝傻。
元康帝暗罵了一句老滑頭。宋子期宋大人真的是人老成精,越來越滑頭了。
元康帝乾脆派劉小七前往侯府看望老侯爺,讓劉小七代表他表達對老侯爺的慰問。同時將元康帝的真正目的傳達給侯府。
劉小七領旨來到侯府。
侯府上下又緊張又激動。都不知道劉小七此行的真正目的。甚至有人天真的以為元康帝重視侯府,才會派劉小七到侯府走一趟。
劉小七面無表情,來到臥房看望老侯爺。見老侯爺瘦得皮包骨頭,劉小七也是面不改色。
劉小七表達了元康帝的慰問,最後說到陛下有心秋狩,錘鍊軍隊,奈何國庫空虛,徒呼奈何。老侯爺身為國之重臣,理應為朝廷分憂。
不過老侯爺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使不上力陛下也是能夠理解的。
言下之意,理解歸理解。要不要讓大老爺蔣淮繼承爵位,也要看元康帝的心情。
侯府其他人沒聽明白劉小七話中的含義,但是老侯爺聽明白了。老夫人古氏也聽懂了一部分。
老兩口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是滿臉無奈。
劉小七辦完了差事,就起身告辭。
離開侯府的時候,劉小七遠遠的看到宋安然。他想和宋安然說說話,就算不說話見一面也好。於是劉小七一改之前的匆忙,放緩了腳步,慢悠悠地往前走。
終於,劉小七和宋安然碰上了。
宋安然見到劉小七的那一刻,有些吃驚。不過轉念她又明白過來,肯定是元康帝在打侯府的主意。
宋安然面無表情,一副客客氣氣的模樣,「沒想到會在侯府見到劉公公。」
劉小七哈哈一笑,「咱家也沒想到會在侯府見到少夫人。少夫人操心的事情不少。」
兩個人的態度都很冷漠疏離,給不了解內情的人一種兩人不熟,甚至還有點彼此看不順眼的印象。
宋安然淺淺一笑,「侯府是我的母族,侯府出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不知劉公公來侯府,所為何事。」
「當然是奉命辦差。少夫人忙吧,咱家也該回宮復命。」
宋安然含蓄一笑,讓開道路,目送劉小七離去。
見到了宋安然,還和宋安然說了話,劉小七的心情挺好的。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連帶着回到皇宮,見到了寧皇后,劉小七都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劉小七的笑容挺真誠,反倒是將寧皇后給驚了一跳。還以為劉小七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侯府內,老侯爺努力張口說道:「宋,宋……」
老夫人古氏點點頭,「你放心,老身已經派人去將宋女婿請回來。無論如何,侯府的爵位傳承不能斷。」
老侯爺這才放心下來。
宋子期被侯府的人請了回來。直到這個時候侯府的人才知道元康帝想要錢。不給錢,元康帝就不給爵位。
當然,宋子期的說法很含蓄,算是給元康帝糊了一層面子。
侯府的人面面相覷,從來不知道元康帝竟然還會明火執仗的打劫,而且打劫地如此理直氣壯。
老侯爺死死盯着宋子期,「爵位,一定要……爵位……」
如果侯府沒了爵位,老侯爺會死不瞑目。
老夫人古氏大哭起來,「老頭子,你就不要替活人操心了。」
老侯爺卻睜大了眼睛,他需要宋子期的承諾。否則他閉不了氣。
宋子期面容嚴肅,他對老侯爺鄭重說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會盡力而為,替侯府辦妥爵位傳承的事情。」
老侯爺終於笑了。有了宋子期這番話,他終於可以閉上眼睛了。
老侯爺緩緩閉上眼睛。
片刻之後,宋子期用手探了探老侯爺的鼻息,已經沒有呼吸了。
宋子期語氣平靜地說道:「老侯爺已經離世。侯府開始治喪吧。」
「老頭子啊……」老夫人古氏頭一個哭出來。
緊接着侯府的子子孫孫們,全都跪在地上痛哭。
等大家哭了一會,情緒稍微平靜之後,宋子期再次提醒侯府準備治喪。還要派人出去報喪。另外爵位的是窮,也需要商量出一個方案。
總而言之,事情很多,沒時間給侯府的子子孫孫流眼淚。
經過宋子期的提醒,老夫人古氏頭一個冷靜下來。
她命三個兒媳婦,還有孫媳婦們準備治喪,接待上門弔唁的人。
然後又命人給老侯爺入殮。
接着老夫人帶着三個兒子還有宋子期到書房說話。
老夫人古氏說道:「陛下的意思,你們三兄弟都知道了。沒錢,就沒爵位。我們侯府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爵位。」
三老爺問道:「錢從哪裏出?陛下到底要多少錢?」
老夫人古氏說道:「南州的礦上還有錢,這部分淺可以捐獻出來。至於具體數目……」
老夫人古氏看着宋子期,這個問題只有宋子期才能回答。
宋子期想了想,對老夫人古氏說了一個數目。
老夫人古氏暗自點頭,認為還算合理。
三老爺卻大叫起來,「要三十萬兩?這麼多?南州那邊的賬上,總共也就三十萬兩。將所有的錢都抽走,那我們怎麼辦?」
「家都分了,你還嫌少嗎?」老夫人古氏狠狠地盯着三老爺。
老夫人古氏接着又說道:「老身現在明確告訴你們,南州的礦是用老身的錢做本開起來的,礦上的錢怎麼分配老身說了算。南州的礦遲早要分,但不是現在分。具體分法,老身現在可以告訴你們。這個礦,二房沒份。大房和三房平分。但不是現在平分,是等老身百年之後才能平分。」
二老爺訕訕然。
大老爺一臉感動,三老爺有些不甘心。
大老爺激動的說道:「母親,兒子虧欠你太多。兒子以後會加倍孝順你。」
老夫人古氏冷哼一聲,說道:「老身只不指望你們兩兄弟有多孝順。只盼着你們的媳婦別將老身給氣死就行了。」
「不會的。她們要是敢不孝,兒子第一個不答應。」大老爺擲地有聲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
老夫人古氏又盯着三老爺。
三老爺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老夫人古氏說道:「老三,這些年你在南州礦上無論貪墨了多少銀錢,老身都沒過問過。現在要用礦上的錢給我們侯府找一個出路,看你的樣子,你似乎不樂意?
你是想讓你大哥繼承不了爵位,我們侯府轉眼都去喝西北風嗎?你該明白,沒有爵位,南州的礦就開不下去。到時候什麼都是虛的。」
三老爺咬牙,說道:「兒子知道利害關係。母親放心,兒子這就讓人將礦上的錢調來,解決爵位的事情。」
宋子期在旁邊插了一句話,「此事越快越好。最好能夠在三天之內將錢送給陛下。遲則生變。」
三老爺臉色一僵,說道:「三天時間太緊張,能不能多給兩天。」
宋子期搖頭,說道:「我能等,但是陛下不能等。你們不要妄想挑戰陛下的耐心。」
老夫人古氏當即決定,「老身手裏還有點錢,可以拿出來應急。老大,老三,你們都將錢拿出來應急。先將爵位的事情定下來再說其他的。等礦上的錢到賬後,再分別還給你們。」
「瞧母親說的。事關爵位,無論如何兒子也要出一份力。」三老爺痛快地說道。
大老爺一臉感動,抓着三老爺的手,激動地說道:「謝謝三弟。」
「大哥客氣了。以後弟弟還需要大哥多加照顧。」
「我們是兄弟,不說誰照顧誰,大家互相幫助。」
看着兩個兒子兄友弟恭,老夫人古氏也倍感欣慰。
爵位事情要緊,留下治喪的錢,剛剛分到大房和三房手裏面的錢全都拿了出來,加上老夫人的錢,湊夠了三十萬兩全交給了宋子期。
宋子期清點了銀票,數目沒錯。
然後宋子期對老夫人古氏說道:「小婿現在就進宮面見陛下,一定會盡全力辦成此事。大老爺也隨同我一起進宮,陛下有可能會召見大老爺。」
大老爺蔣淮一聽到要面見陛下,頓時就有點心虛。
「我也去?」
語氣中全是不自信和膽怯。
大老爺真的希望剛才他聽錯了。
宋子期對大老爺蔣淮點頭,「是,你必須跟我去。陛下下旨之前,肯定會見你一面。對了,讓沐文也跟着去。沐文是世子,陛下肯定也想見見他。」
「這……」大老爺猶猶豫豫的。平日裏他都在衙門混日子,連上早朝的機會都沒有。猛地聽說要見皇帝,心裏頭就害怕起來。
老夫人古氏見大老爺蔣淮一副怕事的模樣,頓時怒了起來。
老夫人古氏沖大老爺蔣淮怒吼一聲,「你想不想繼承爵位?既然想繼承爵位,那就去見陛下。等你將來做了侯爺,以後每隔三五天就要進宮面聖,到時候你要怎麼辦?
你現在連去見陛下的膽子都沒有,你又有什麼資格繼承爵位。要是你怕的話,那就讓沐文一個人進宮。」
大老爺咬咬牙,說道:「兒子這就隨妹夫進宮面見陛下。對了,還要叫上沐文。」
大老爺下定決心,顯得很有勇氣。只可惜顫抖的雙腿還是出賣了他。
二老爺偷偷嘲笑。
三老爺翻了個白眼。就因為大哥是嫡長子,所以就能繼承爵位,真不公平啊。
宋子期沒理會大老爺的情緒,他帶着錢,又帶上大老爺還有蔣沐文,一起前往皇宮。
老夫人古氏坐在松鶴堂內焦急地等待消息,偶爾還要應酬上門弔唁的親戚,頓覺疲憊不堪。
想到老侯爺不在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會耐心聽她的嘮叨,老夫人古氏就悲從中來。
想想自己的兒子兒媳,孫子孫媳婦,能夠說話的一個都沒有。都還比不上宋安然。
老夫人任由眼淚流淌,一邊吩咐丫鬟,去將宋安然請來。
丫鬟告訴老夫人,宋安然這會還守在宋安樂身邊。
老夫人古氏愣了下,回過神來,問道:「安樂還沒好嗎?」
「霍大夫說,四少奶奶的病情比較兇險,這兩天一定要小心觀察,以防意外。」
老夫人古氏聞言,頓時嘆了一聲。「我們侯府,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你去四少奶奶那裏看一眼,要是安然得空的話,就讓安然過來陪老身說話。」
「奴婢遵命。」
宋安然守在宋安樂身邊,擔心宋安樂爭不過命。
這個時候,宋家的人都來到侯府祭奠老侯爺。
宋安芸同樣守在宋安樂身邊。宋安傑宋安平兩兄弟則在外院,跟着侯府的爺們們一起招呼上門的賓客。
宋安然對宋安芸說道:「幸好你和霍延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算算時間,那時候你已經出孝了。」
名義上,宋安芸也是老侯爺的外孫。所以宋安芸也要服孝,為期五個月。宋安傑,宋安平統統如此。
宋安然已經出嫁,只需要象徵性的服三個月的孝就行了。並不影響生活。
宋安芸拉着宋安然的衣袖說道:「我的婚事不着急。倒是大姐姐,為什麼還不醒?會不會永遠都醒不來?」
「不要胡說。大姐姐肯定能夠醒過來的。霍大夫同我保證了。」
宋安然不輕不重的呵斥了宋安芸一句。
宋安芸微蹙眉頭,說道:「看大姐姐生孩子這麼艱難,我都不想嫁人了。嫁了人就一定要生孩子,生孩子就一定會遇到危險。萬一我也難產,那該怎麼辦?」
所以說就不該讓未婚女子看到女人生孩子的場面。那絕對會打擊未婚女子對婚姻的渴望。
宋安然輕聲對宋安芸說道:「別自己嚇唬自己。大姐姐這次是意外情況,才會這麼嚴重。你和大姐姐不同,你自小身體好,霍家又都是大夫。我相信你是我們三姐妹中,生孩子最順利的一個。」
「真的嗎?」宋安芸臉頰紅紅的。
宋安然重重的點頭,「當然是真的。難不成你對霍家的醫術沒信心?」
宋安芸笑了起來,「我當然有信心。」
「有信心就好。」
過了會,宋安然又問道:「外面來了很多人嗎?」
宋安芸點頭,「我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人來弔唁老侯爺。我還看了老侯爺的遺體,都快嚇死了。」
宋安然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宋安芸繼續說道:「安傑和安平一點都不怕。安平還差點笑出來,幸好當時沒人看到。要不然該說我們宋家沒家教。」
宋安然微蹙眉頭。宋安平在老侯爺的喪事上差點笑出來,這是什麼情況。宋安平是沒腦子嗎?果然不該將宋安平從田莊接回來。
宋安芸又接着說道:「二姐姐不用擔心。安傑眼疾手快,捂住了安平的嘴巴,沒讓人看見安平發笑。」
宋安然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希望宋安平長點腦子,別在喪事上犯錯。這個時候犯錯,等同於一輩子都要背上不孝的名聲。就連宋家的家風也會受到世人質疑。
世人最重孝道。老人過世,全家悲痛。這個時候最考驗一個人孝心。別管心裏面怎麼想,在人前一定要做足姿態,不能讓人抓到一點點錯。
宋安平當着老侯爺的遺體發笑,這絕對是犯了大忌。
幸虧有宋安傑在,才阻止了一場災禍。
白一進來告訴宋安然,顏宓同顏定代表國公府,過來弔唁老侯爺。問宋安然要不要一起。
宋安然點點頭,她如今是國公府的少夫人。顏宓這個時候是代表國公府來到侯府,宋安然自然要同顏宓一起出現在人前。
宋安然讓宋安芸守着宋安樂,然後跟着白一急匆匆趕到靈堂。
路上,白一告訴宋安然,蔣菀兒動了胎氣,今天沒過來。
聽說蔣菀兒動了胎氣,宋安然還緊張了一下,問道:「四少奶奶沒事吧?」
白一點頭,說道:「少夫人放心,四少奶奶沒事。不過太醫囑咐,最近都不要出門走動。」
宋安然點頭,表示理解。
宋安然趕到靈堂,同顏宓匯合。
顏宓看着宋安然臉色蒼白,頓時擔心起來,「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沒事。就是太擔心大姐姐的安危。」
顏宓問道:「大姐還沒醒來嗎?」
宋安然搖頭,「還沒有甦醒的跡象。霍大夫說,要是明天還不醒來,就很危險。」
顏宓不懂醫,對宋安樂的情況也是束手無策。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然後一起進入靈堂,祭奠老侯爺。
侯府置辦喪事的動作很快。主要是因為喪事需要的東西,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好了。老侯爺一死,下人們不需要半個時辰,就將靈堂佈置好了。
這會,侯府的孝子賢孫們,凡是沒有要緊事情辦的人,都跪在靈堂守靈。
宋安然同顏宓一起上香祭奠老侯爺,又送上奠儀。侯府孝子賢孫們起身回了大禮。
宋安然想到老侯爺辛苦了一輩子,死之前還要忍着身體上的痛苦替子孫後代們操心,心裏面也挺不是滋味的。
靈堂里的氣氛太過哀傷,宋安然不願多做停留。做完該做的事情,宋安然就急匆匆的離開了靈堂。
這個時候,松鶴堂的丫鬟找了過來,請宋安然去松鶴堂說話。
宋安然讓丫頭給老夫人古氏帶話,她一會就過去。
等傳話的丫鬟走了,顏宓才問宋安然,「今晚回國公府嗎?」
宋安然點頭,「回,我想陽哥兒了,我今天要回去看看他。還要好好睡一覺。」
「那我傍晚來接你。」
「好!」
兩人分開。宋安然前往松鶴堂。
老夫人一見到宋安然就很激動,她對宋安然招手,「安然,快到老身這裏來。老身心裏頭髮慌,就想有個人陪着。」
宋安然趕緊坐到老夫人身邊,「外祖母別慌,有孫女陪着你,鬼神都近不了身。」
老夫人古氏悲戚地說道:「還是要讓你外祖父近身的。老身還指望着他託夢給我。哎,他走得太痛苦了,老身一想起來就心疼。」
「一切都過去了,外祖母千萬保重身體。舅舅們還指望着外祖母。」
老夫人古氏自嘲道:「我一個老太婆,有什麼可指望的。有人還巴不得老身死。」
宋安然趕緊說道:「不會的。外祖母不要多想。誰要是不孝,兩位舅舅也不會坐視不管。」
老夫人古氏嘆了一口氣,拉着宋安然的手,說道:「安然,你知不知道陛下今天派劉公公來,就是為了要錢。」
宋安然點點頭,「我聽父親說過幾句。」
老夫人古氏繼續說道:「侯府湊了三十萬,交給你父親。你父親這會帶着你大舅舅,還有沐文表哥前往宮裏。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要是陛下不肯下旨讓你大舅舅繼承爵位,安然,你說侯府該怎麼辦?」
「外祖母多慮了。」
宋安然輕聲說道:「只要陛下收了錢,讓大舅舅繼承爵位的旨意肯定很快就會送到府上。再說,侯府沒犯過事,也沒貪墨過朝廷一文錢,更沒有給陛下製造過麻煩,也沒犯過忌諱。陛下沒有理由收回侯府的爵位。」
「真的嗎?老身就擔心陛下嫌棄你大舅舅性子太軟,活了幾十歲對朝廷一點貢獻都沒有。」
老夫人憂心忡忡,她總覺着侯府爵位繼承不會順利。
宋安然再三安慰老夫人古氏,可是依舊難以開解老夫人。老夫人古氏很憂鬱,很愁苦,很疲憊。宋安然勸她去休息,她卻執意不肯。
老夫人古氏這樣強撐着,宋安然都懷疑老夫人會步上老侯爺的後塵突然倒下。侯府一年內辦兩場喪事,這絕對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情。
宋安然乾脆讓丫鬟端來一碗安神湯,餵老夫人古氏喝下。
喝了安神湯,老夫人古氏很快睡下。宋安然命人照顧好老夫人,然後她起身離開了松鶴堂。
侯府之內,全是哀傷的氣氛。就連空氣中都能聞到悲痛的味道。
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久了,整個人都會變得陰鬱。
宋安然想離開侯府,儘快。
至於宋安樂那裏,宋安然命人守着。有什麼情況就立即稟報她。
顏宓來接宋安然,他拉起宋安然的手,目光溫暖地說道:「我們回家。」
宋安然說道,「帶我回家。」
兩人一起坐上馬車,搖搖晃晃地回國公府。
宋安然靠在顏宓的身上,輕聲說道:「大郎,我心裏頭不舒服。難受。」
顏宓抱緊了宋安然,「難受是暫時的。等回到家,一切都會好起來。陽哥兒正在家裏等着你,你見了陽哥兒一定會很高興的。」
宋安然點點頭,又問道:「大郎,你覺着侯府能夠順利繼承爵位嗎?」
「有岳父大人在,侯府繼承爵位問題不大。不過我擔心陛下對大老爺不滿意。」
宋安然抿了抿唇,說道:「老夫人也在擔心這件事情。擔心陛下嫌棄大舅舅沒能力,沒本事,不配繼承爵位。」
顏宓卻笑道:「其實這件事情也不用太擔心,你別忘了跟着去宮裏的還有蔣沐文。蔣沐文立過軍功,如今還在軍營當差。陛下就喜歡蔣沐文這樣有上進心,出身又好的年輕人。所以侯府的爵位繼承肯定不會有問題。就算有問題,岳父大人也會替侯府解決。」
「但願如此。」
宋安然輕聲一笑,她靠在顏宓的身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馬車到了國公府,直接駛入二門。
顏宓沒有叫醒宋安然。他知道宋安然最近太累了。
顏宓抱起宋安然,直接將宋安然抱到遙光閣的床上。
看着宋安然的睡顏,顏宓覺着很滿足。
恰在此時,陽哥兒跟個小鴨子一樣,一搖一擺的走了進來。
「娘,娘……」
陽哥兒吵着要娘。
顏宓趕緊抱起陽哥兒,一根手指頭放在陽哥兒的嘴唇上,柔聲對陽哥兒說道:「娘親很累,需要休息。陽哥兒乖乖的,不吵娘親睡覺,好不好?」
陽哥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張嘴咬住顏宓的手指頭。
顏宓哭笑不得,這個臭小子。真是逮住什麼都要咬。
顏宓趕緊將自己的手指頭從陽哥兒的嘴巴里抽出來,然後還在陽哥兒的小屁股上拍打了兩下。
陽哥兒以為顏宓在同他玩,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顏宓生怕陽哥兒吵醒了宋安然,趕緊將陽哥兒帶出了臥房。
宋安然這一覺睡得很踏實,從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醒來的時候,顏宓已經去上早朝。宋安然揉揉眼睛,還有點糊塗,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丫鬟進來,宋安然才知道自己竟然從昨天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宋安然拍拍頭,她還要去侯府看望宋安樂。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昨晚回來她都沒有洗澡。
宋安然趕緊命人準備熱水,她要洗漱。
洗了一個熱水澡,渾身香噴噴的。
宋安然帶着好心情吃了個遲到的早飯。之後宋安然去給顏老太太請安,匯報侯府的情況。
顏老太太唏噓了一番。讓宋安然好好安慰老夫人古氏。顏老太太有類似的經歷,她知道這段時間是最難受的。
宋安然同顏老太太說完話,然後就坐上馬車前往侯府。
到了侯府,宋安然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昏迷了兩天兩夜的宋安樂,終於度過危險,醒了過來。不過現在人還很虛弱。
宋安然滿心歡喜地趕到後院看望宋安樂。
霍大夫卻叫住宋安然,「少夫人,有個情況老夫必須告訴你。」
宋安然說道:「霍大夫請講。」
霍大夫斟酌了一下,說道:「安樂已經度過了危險,性命也保住了,這一點老夫可以肯定。
不過因為之前對安樂用了虎狼之藥,加上安樂產後大出血,又昏迷了這麼長的時間,從今以後她不可能再懷上身孕。關於這一點,老夫沒辦法開口同她說。希望少夫人能在合適的機會告訴她。」
宋安然有些吃驚,又像是在意料之中。
她低聲問道:「霍大夫的意思是說大姐姐從今以後都沒有生育?」
霍大夫點頭,有些歉意地說道:「正是如此。造成這個後果,老夫也很抱歉。當時情況那樣兇險,要保命就要用猛藥,用猛藥就一定會對她體內的器官造成傷害。老夫也是兩難。」
宋安然輕輕一嘆,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不用自責。你已經盡力了,我們全都明白。要不是有你在,大姐姐已經去見閻王爺。無論如何,我都要替大姐姐感謝霍大夫。等大姐姐養好身體後,還要讓大姐姐親自給霍大夫道謝。」
「不必如此。雖救了命,卻傷了安樂的身體,老夫感到很羞愧。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之後的事情就讓霍延接手。」
霍大夫離開了侯府。
宋安然暗嘆一聲,對於高標準嚴要求的霍大夫,宋安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他。
只希望時間能夠沖淡一切。
宋安然進臥房看望宋安樂。
宋安樂正在喝藥,見宋安然進來,就先笑了笑。
宋安樂顯得很虛弱,需要人扶着才能坐起來。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半點血色都沒有。
霍延站在床邊,叮囑注意事項。
孩子就放在床尾,宋安樂一抬頭就能看到孩子。
孩子小小的,生下來才四斤八兩。
等宋安樂喝完了藥,宋安然才坐下來陪着她說話。
「大姐姐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宋安樂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聽人說了,我當時的情況格外兇險,兩隻腳都已經踏進了鬼門關。多虧了霍大夫。現在我能醒來,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只要能看着孩子長大,我就滿足了。多餘的,我不敢奢望。」
宋安然握住宋安樂的手,鄭重說道:「大姐姐的身體會養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宋安樂笑了笑,「多謝二妹妹。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要不是有你守着我,我可能也熬不下去。對了,我聽下人說,孩子生出來沒多久,老侯爺就……」
宋安然說道:「差了半天時間。這個孩子很幸運。起名字了嗎?」
宋安樂說道:「我打算給她取名一個『好』字。希望她能好好的長大。」
「這個名字不錯。」
頓了頓,宋安然又問道:「蔣沐紹人呢?他沒來看望你嗎?」
「之前來看了我和孩子一眼。知道我生的是姑娘,看樣子挺失望的。」
宋安樂非常平靜地說道。似乎蔣沐紹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影響到她的情緒。蔣沐紹在宋安樂的心裏面,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宋安然嗤笑一聲。接着又安慰宋安樂,「大姐姐如今有兒有女,湊成了一個好字。同好姐兒的名字相得益彰。」
「借你吉言。」宋安樂笑了笑。
宋安樂身體虛,沒說幾句話就累了。
宋安然趁機告辭。讓宋安樂安心休息。
宋安樂又去看望了老夫人古氏。繼承爵位的旨意還沒下來,侯府一邊要治喪,一邊要擔心爵位,也夠糟心的。
不過這種糟心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當天下去,劉小七就拿着旨意到侯府宣旨。大老爺蔣淮順利繼承西江侯侯爵,蔣沐文則被立為世子。
在這道旨意里,元康帝還格外表揚了蔣沐文,至於承襲爵位的大老爺倒像是無關緊要的人物。
旨意一下,侯府皆大歡喜。同時這道旨意也讓很多人清楚一個事實,蔣沐文世子地位無人能夠撼動。就連大老爺都要靠邊站。
這個事實,讓方氏咬碎了銀牙。難道她的兒子註定同爵位無緣嗎?
方氏憤恨地盯着蔣沐文,蔣沐文不為所動。
接着方氏又狠狠地盯着大老爺。自始至終,大老爺都沒替蔣沐元說過一句話。在大老爺心裏面,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蔣沐元這個兒子?是不是侯府所有的好東西都要留給蔣沐文繼承?
大老爺同三老爺還有礦產可分。等到蔣沐文蔣沐元兩兄弟分家的時候,還剩下什麼東西給蔣沐元?
方氏心中暗自說道,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她一定要替自己的兒子討要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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