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那邊老成守舊無比的蘇星河已了起來:「胡鬧,胡鬧!你自殺一子,還殺死一片白棋,天下哪有像你這麼下棋的?」虛竹自己看了看,卻發現自己下的地方很爛。全本小說網|正是一團被黑棋圍的密不透風的白棋被封殺的地方,本來白棋還可以靠着外圍的掙扎讓黑棋無暇去吃,可是虛竹這樣一來,卻是自己先自殺,除了失去一片白棋之外,對方還可以少走一步棋,多吃一片子。這買賣倒是賠到家了。
我在一旁淡淡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蘇星河你還是太守舊了。」語氣卻似前輩教訓晚輩的口氣。蘇星河本來正在生氣之中,聽了這話,呆了一呆,一旁的薛慕華悄悄遞給他一張紙條,蘇星河看了看,臉色不由大變。眼光在我身上看了看,卻有些驚疑不定,雖然我的外貌十分的符合逍遙派的收徒規則,可是像我這樣年輕的逍遙派前輩,他卻是不敢輕易去認。
微一沉吟,蘇星河便道:「先師遺命,此局無論是何人,均可以試試。小師父這一棋雖然異想天開,但總算也是一着棋。」伸手將那片白棋從棋盤上拿了下來,跟着下了一枚黑子。眼光卻似有意若無心的朝我這邊看了一眼。
直到棋局有了新的變化,段延慶這才啊的一聲大叫,從棋局的幻境中醒了過來。恨恨的看了一眼丁春秋,心裏卻是暗下決心,日後此仇必報。那丁春秋卻是瞪了虛繡一眼,鬼胎暗結。
段延慶看了棋局中的變化,知道自己剛才死裏逃生全靠虛竹胡亂下了一子。他做盡天下惡事,卻知道知恩圖報,暗下決心一定要護得這小和尚周全。
那邊虛竹推說自己不會下,蘇星河臉色一沉,厲聲道:「先師布下此局,請天下棋道高手破解。解與不解都是無妨,但如果有人搗亂的話,即使對方是名門大派的人,嘿嘿,老夫說不得,也得與之周旋周旋。」卻是拿少林派來壓虛繡。
虛竹張嘴剛叫了一聲老前輩,見蘇星河虎着一張臉,似乎自己若再推脫,就要立刻動手了。他心中暗暗叫苦。扭頭去看玄難大師,企盼玄難能夠向蘇星河求情,說自己確然不會下棋。玄難還未開口之際,忽然有一個細細的如金鐵摩擦般使人牙酸的聲音傳到了自己耳中教自己下棋。
大喜之下,虛竹以為是玄難大師在暗渡陳倉,不及細想,立刻拿起一枚白子下在了棋盤之上。
我懶的去看這些看不懂的棋局。帶着俺的小獸,後面跟着跟屁蟲小段。咱們向那三間小木屋走了過去。
三間木屋,卻建造的與普通居所完全不同。沒有窗。沒有門,簡直就像一個木頭做地牢籠,偏偏無涯子那傢伙又住在這裏。真不知道他平時那些新陳代謝是怎麼進出的……
繞到屋後,我見只有段譽跟了過來。沖他笑笑道:「段公子,你守在前面正門,除了那個下棋的小和尚之外,不可讓任何人進這三間屋子。好不好?」
段譽雙眼迷離,似乎還沉浸在我剛才的笑容之中,但他反應極快,立刻答道:「好!」戀戀不捨的看了我一眼,又繞到屋前去了。
我嘆了口氣,這段譽雖然說是非常喜歡我,而且也非常聽話,人品相貌都沒得挑。放到現代去除了風流一些之外,根本就是一個萬人迷。可是我怎麼總是對他若即若離的呢?難道是知道了最終的結局而在刻意的逃避嗎?
搖了搖頭,瞥了一眼正好奇的看着我地小獸,拍拍它的腦袋一指屋後那塊厚木板:「小獸,你能把它打開嗎?」
小獸搖了搖頭,仍然無辜的看着我,它小小的腦袋此刻真的是不知道我想幹什麼。而且只會放電和吃喝玩樂的小獸似乎真的不擅長干體力活兒。
好吧,我望望四處無人,挽起袖子準備來個暴力蘿莉。狠狠地一腳踹過去,那塊木板只是微有鬆動,翻起屋後一點泥土。小獸獨爪護眼,只露出一絲縫來好奇的打量着我這個暴力份子在打算挖人家地寶藏還是走人家後門。
我第二腳運足了真氣,只聽得噼啪一聲脆響,那門板立刻碎屑紛飛。真有成就感!我得意的一把撈起小獸,彎腰鑽了進去。
第一個感覺就是黑!第二個感覺則仿佛置身在了幽冥鬼界,靜地仿佛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當然,幾秒鐘之後,我還多了另外一種感覺——痛!我撞在一張擺放在屋子一邊的。
「是什麼人?」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若是在電話那頭聽到這樣的聲音地話,我願意狂聽上幾天幾夜!記得某晚間電台的主持人就是這種聲音,柔柔磁磁,帶着幾分空靈的意味,十分的好聽。
「是無涯子嗎?」我怯怯地問,即將要面對天龍世界裏的boss級人物了,雖然我的底氣夠足——我是逍遙派第五代弟子,何傷的徒弟!而且功力也夠足——我的內力都可以轉化成修真者所具有的靈力了。但一想到就要面對一個曾經風花雪月過,曾經感情糾紛過,愛過,也痛過,甚至還被自己的徒弟給打了的老帥哥,我的心裏就感覺特別的緊張。
「你是誰?我記得不認識像你這麼年輕的女孩兒啊。難道你破了我的珍瓏棋局?」無涯子的聲音低沉中帶着老年人特有的蒼老和蒼桑,從屋子的不遠處傳來。
「那種棋局在我的玉筒里有每一步的詳細介紹,要破它還不是簡單的很!」我不屑的撇撇嘴,又顫聲問:「你這裏有火嗎?我怕黑……」小獸的爪子緊了緊,不知道是同樣的害怕還是在嘲笑我。
「奇怪,你怎麼會有玉筒這種東西的?難道你是……」無涯子的聲音里充滿了駭異,想是對只有方外修真之人才能知道和擁有的玉筒這兩個字出現在我這樣一個年輕女子的口中而感到驚異。
「我是逍遙派第五代弟子,我師父是何傷。」我淡淡道,同時從背後的包袱里摸到了火摺子,啪的一聲輕響,打着了。
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被我運氣極好碰到的一張床,就是眼前吊在空中的這個「人」了。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眼前的無涯子長須三尺,漆黑的仿佛墨染過一般,臉如冠玉,沒有一絲皺紋,更是堪比當年的一代天王張國榮。可惜長年來躲在這暗無天日的木屋之中,臉色蒼白勝雪。雖然如此,卻神采飛揚,風度閒雅的「飄」在半空中。
「這是……頭髮?」我望向空中那絲絲黑線,看着它們最終從無涯子的頭頂生出,忍不住讚嘆了一句。他竟然用自己的頭髮將自己吊在了這間最窄小的木屋之中,並且還維持了自己身體的重量!
匪夷所思!恐怕倘是到了現代,一定會被第一時間載入世界吉尼斯大全,然後再像動物明星一樣被經紀人牽着週遊世界到處展覽。
「很奇怪嗎?這些得自自己身體的頭髮是多麼的漂亮!柔順又光亮,而且還可以用來當做我想去任何地方的代步工具。」無涯子一臉的苦笑,一顆美男子的頭突然甩動起來,刷刷響聲中,那三千煩惱絲已是帶着他的身體飛落到了我面前的這張床上。看來不是有稍微的自戀,就是純粹的戀髮癬……我怪怪的下了判斷。
雙腿佝僂細小,很明顯是當年被丁春秋害的。多年的歲月已經過去,他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憤怒的痕跡,剩下的唯有平淡。
「何傷師叔祖……他還好嗎?」無涯子試探性的問道,顯然也是知道逍遙派有這麼一號人物。但我卻被他的稱呼給嚇了一大跳:「你……叫他師叔祖?」
「是啊!我自從拜入師門的時候,他就經常帶我們玩的。可惜後來為了修煉修真者所追求的飛升大道,不知所蹤。他還好吧?」無涯子靜靜的坐在床邊,一任滿頭的黑髮垂在身後。肅穆而安祥。
「他在前一段日子已經飛升了。」我淡淡道,眼前卻浮起了何傷那張滑稽的臉和那顆和尚頭。
「那就好。」無涯子語氣中帶着一絲完結和不再留戀的口氣,眼睛盯着我問:「你到這裏來幹什麼?我和你不是同一路人,你是遲早要踏上仙人道路的,而我則最終會走入黃土。」
「外面有個小和尚,他將會破了你的珍瓏棋局,你可以放心的將畢生的內力轉注到他身上了。」我嘆了口氣,既然無涯子一切都看透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那就好。我苦苦等了幾十年,今天終於等到了一個合格的後人。」無涯子苦澀的笑了笑。抬起頭真誠的看着我:「你真像我當年的一位舊人,要不是說話的聲音不像,我一定會認為你就是她。」
「李滄海嗎?還是李秋水?」我抱着也被此刻氣氛所感染而變的安靜非常的小獸,輕輕坐在了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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