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朱絳紫卻笑了,笑得非常的開心,"我知道,我知道的,天底下誰都可能丟棄我,唯獨你不會,你不會的。她笑着笑着,主動湊過親思歸的嘴唇。
思歸側頭,"髒。"
一年的牢獄生活,讓他渾身都骯髒無比,沒有人會去伺候一個犯人。
"不怕,只要是思歸,我都不介意。"朱絳紫捧着思歸的臉,笑得燦爛單純。
思歸呆了呆,嘴唇就被一片柔軟濕潤碰觸。
他麻木的心田湧上一股甜蜜,足以讓他萬劫不復,粉身碎骨的甜膩,以及疼到手腳痙攣的酸澀。
為什麼......
為什麼不肯讓過他呢。
不,也許是他自己不放過自己。
只為了她一句辨不清真假的『我不會捨棄你的』的話,他就麻木的等在這裏,不逃不鬧,等着她到來,或者等着斬首。
她來了,時別一年之後來到了他的身邊。在他麻木冷卻時,用參着毒的溫柔再次將他捕獲,讓他無處可逃。
"朱兒,我很痛。"一年沒有說話,他的聲音沙啞難聽。
朱絳紫的臉上卻不見任何一點的嫌棄,借着微弱的光打量着他的身體,發現許多傷痕,有些還流着血。她微微瞪着眼睛,眼眶內水光溢滿,擔憂關切無法辯明真假,"嗯,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權利太小,才害思歸受了這麼多苦。我們現在就回家,我給思歸擦藥好不好?"
"......"思歸扯了扯嘴角。他想要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她看到的永遠只是表面,無法看到他的內心。
他的痛,痛得撕心裂肺,卻非身體的傷。
"朱兒,別再傷我。"低低的嗓音,聽不出多激烈的情緒,卻莫名的讓人覺出一股最後的希望和悲切。
思歸垂着眸子,沒有去看朱絳紫的雙眼和神情,他不想看,怕看出了自己不想要看到的真相。
朱絳紫眸光一閃,雙手徒然收緊,然後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繼續自己的話說:"現在外面可亂了,以思歸的本事,想要逃獄不過易如反掌。思歸和我回家,我給思歸準備好了換洗的衣裳,還要給思歸擦藥療傷。"
"......好。"
在朱絳紫期盼殷切的目光下,他張嘴,身體的本能已經快過他麻木的大腦,說出了她想要聽到的答案。
這次水瓏和長孫榮極來到祁陽城沒有坐馬車,帶着紗帽行走在街道上絲毫不會引起外人的注意,只因為這時祁陽城街道上隨處可見帶着紗帽的人。
祁陽城的街道本就寬敞,往日裏四周擺滿了小攤,顯得非常的熱鬧複雜。今時今日,卻是稀疏了許多,顯出幾分的蕭條。
"啊啊啊——"突如其來的尖叫聲,一道身影忽然朝水瓏這邊衝來。
長孫榮極毫不猶豫的一腳,將人踢飛出去。
被踢出去的人倒在地上,用自己的手伸進了自己的喉嚨里,瞪大了眼睛極為痛苦的,想要掏出什麼東西一般,最終沒有過去幾秒,他腦袋一歪就沒有聲息。
他的死狀很難看,皮膚不到十秒就變得青紫,面龐紅色的血絲瀰漫,一點也不像是意外死亡。
"啊......又死了,又死人!"
"怎麼辦,我不要呆在這裏,我要離開這裏......"
"娘,我害怕,嗚嗚嗚......"
四面八方傳來百姓們驚慌的聲音,從他們的言行看來,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水瓏凝眉。她也沒有想到祁陽城竟然會生出這樣的事,一路上聽人說是發生了瘟疫,只是祁陽城常年都不曾有過瘟疫,這瘟疫又怎麼會說來就來呢。
"髒。"長孫榮極拉着水瓏,不去看周圍的百姓一眼,大步的離去。
沒過多久兩人就回到了武王府,沐雪聽到人的通傳,便迎到了大廳。
這次相見,水瓏一眼就瞧出沐雪身體的不適,她的肌膚本就白,如今看來竟雪更白,幾乎透明。
水瓏目光一閃,伸手探向她的脈搏,卻沒有查探出任何的異樣。
沐雪輕輕搖頭,低聲說:"無礙,只是小病初愈,所以氣色看得不太好。"
"小病?"水瓏瞧着她的眼睛。
沐雪最終瞞不過,就說了,"是蠱,現在祁陽城裏迅速繁殖的蠱,在感染之前被我及時發現,預防時稍微費了點力氣。"
"果然不是瘟疫麼。"
按照現在的局勢來看,西陵已經處在搖搖欲墜的境地,只要有哪個國家對它作出最後一擊......
水瓏收斂心神,這些國家之間的複雜紛爭她本不欲理會,說起來這天下越亂,對她的好處反而越多,有句話說的好,國難財最好發,她現在再度恢復到了前世的身份,一個生意人和一個海盜,她想要守住的不過南雲城那一畝三分地罷了。
"收拾一下,和我去南雲。"
沐雪點頭,本想詢問一下這邊的生意勢力怎麼辦,又停住了,心想既然水瓏這麼說了,一定是早有了打算。
水瓏又吩咐個人去將軍府,以武王府的名義,請白千樺來一趟。
從回到武王府到現在都不見白千樺的身影,就知道他不在這裏。
大約半個時辰後,水瓏沒有等來白千樺,反而等來了一名家僕,滿臉的驚惶之色,"王爺,王妃,外面好多兵,將王府給包圍了!"
不等水瓏和長孫榮極反應,就見一個個手拿兵器的士兵沖了進來,一臉沉着的對長孫榮極和水瓏說:"武王爺,武王妃,微臣封皇上之命,請兩位入宮一趟。"
"你確定是請?"水瓏眸子清幽的朝他手中寒亮的大刀看去。
士兵們衝進來時,水瓏正慵懶的靠在一張軟榻上,手裏拿着賬單看着。她衣着單薄,姿態隨意盡顯,悠然轉眸之間,攝入了周圍光彩。
那士兵長竟是看得一怔,久久沒有回神。
直到......他眼前一黑,被劇痛驚醒。
"隊長!"後面的士兵都被士兵長變得一片血肉模糊的雙眼嚇了一跳。
士兵的副官走了出來,又驚又怒的對長孫榮極和水瓏說:"武王爺,武王妃,這是皇上的命令,還請兩位遵從,否則的話......"
"與我說否則?"長孫榮極淡淡言語,站了起身。
水瓏不動,瞧着他說:"會髒了院子。"
"不要了。"長孫榮極說:"你不願住,要着無用。"
這次水瓏來就是帶走沐雪和白千樺走,他知道這次離去,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回這裏居住,既然她不住,這處髒不髒也無所謂了。
他話語還漂浮在空氣中,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這是單面的屠殺肆虐,水瓏看得賞心悅目,面上含笑眸子如冰。
她才傳人去找白千樺,並未透露自己回來的消息,立即就有人來圍他們,顯然是早有預謀。
現在她不用去將軍府,也猜得到白千樺一定不在那裏,至於在哪裏......
長孫榮極回到她的身邊,衣裳滴血不沾,立即有人出現給他倒着清水洗手擦拭。
周圍在場的家僕婢女們早就呆了臉,他們一直知道自家的王爺王妃兇殘,可到底沒有親眼見識過,今天這一幕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
『嘩啦』『嘩啦』輕輕的流水聲,是鮮血流淌,一地的屍體前,兇手卻毫不變色,淡然用帕子擦拭着雙手,一身蒼青色的長袍勾勒着他纖長的身軀,玉膚俊容,宛若畫中仙。
水瓏覺得眼前的畫面有種詭異的美感。
很快,她的視線又轉移到了別處——大院的門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走來,身穿着西陵宮廷宮侍的服飾。
看着那人在門口停留了一瞬,然後慢慢的走過一地屍體靠近過來,水瓏微笑說:"明公公也是來替皇上請我們的?"
明禮潯額頭冷汗不由的冒了出來,鎮定說:"不。"<!--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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