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繡錦驚愕地看着章沁,幾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對,她確實有這樣的願望也有這樣的想法,可是,她並不覺得這樣的念頭需要章沁用自己的前程來交換。對她來說,她寧願自己一輩子固守後宅小小一方花園,也不願意章沁這樣草率地決定自己的未來。
她當即站起來就要反對,章沁卻露出了哀求的神色看着她。
章繡錦慢慢地又坐了下來,平靜了片刻心虛,方才輕聲道:「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我並不需要這樣的代替,若是我想看,自然會自己去看,旁人看來的,遊記我也看了許多,可是,終究不是自己在看。」
章沁抿了抿唇,低下頭一言不發。
章繡妍在邊上看了許久,此時輕聲道:「三哥是有別的想法不好說出來嗎?」章繡錦愕然看向章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章繡妍的意思。
章沁輕嘆了一聲:「沒什麼。四妹妹你想多了。我原本就只有這一個打算罷了。」
言不由衷。章繡錦一聽就能聽出,章沁這話的不盡不實。她想勸一句章沁,後者卻扭過了頭去不再看她,只是盯着地面上的石板發呆。
章繡妍站了起來,道:「三哥,三姐姐,你們慢慢聊,我先去找紅琴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她的笑容中幾乎是帶了幾分通透的寬容,讓章繡錦深切地感覺到自己這個妹妹這個時候一點都不小孩。
章繡妍走了,章繡錦才轉過臉去看章沁,問:「方才的話,是真的嗎?」
章沁一嘆,靠在椅背上捂住了臉:「是,也不是。我最開始想着的就是去到處看看,後來,倒也有了一點旁的想法。」
停了一停,他問章繡錦:「二哥在地上的生意結束了,是嗎?」章繡錦說是,猜着章沁這番話到底有什麼含義。章沁卻只是笑:「明日我去找二哥和他商量商量,有些事有他的配合,要方便得多。」
章繡錦越發迷惑不解,只是章沁卻根本就不肯多說,只是起身輕輕摸摸章繡錦的頭:「不管日後怎樣,最開始我是真的想替你去看看風景的。」
他飛快地出門,章繡錦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離開,想着章沁說出來的話,片刻之間卻始終摸不着章沁到底想要幹什麼。
等到晚間將睡未睡的時候,章繡錦卻猛然間醒了過來。
章沁難道是想做出整個天下的輿圖來嗎?若是這樣,行南走北的商人確實是一個好的打聽對象……一旦這樣的念頭冒出來,章繡錦就覺得,自己有點睡不着了。
輿圖這種東西向來是各國都分外重視的資料,若是章沁想自己做一副輿圖,最開始不引人注意的時候也就罷了。日後時間長了,難免引人注目,最後將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若是當真如此,章繡錦覺得,自己希望章沁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
可是第二天處理完家事,章沁面帶微笑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章繡錦忽地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只怕是已經來得太遲了。
章沁的這種表情,絕對不是一個尚未得到支持的人應該有的。
她請了章沁坐下,直奔目的地詢問章沁是不是為了做輿圖,是不是已經與章大人說了。
章沁幾乎是錯愕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慢慢地笑了起來:「妹妹,你果然很聰明,我只是說了那麼一點,你就已經猜到了。是,我不想入仕,可是我也想青史留名,那就做一個十足的文人好了。」
「文人也有很多方式可以做的!」章繡錦幾乎是立刻就說了出來,「你也可以作詩寫曲開書院啊。」
章沁搖了搖頭:「我不是大儒,開書院我威信不足。況且,書院背後的危機,我想妹妹你也看得到。至於作詩……我的天賦不足,就算我現在開始努力,也終究只能是平平。」
看着章繡錦的臉,章沁輕聲道:「妹妹不必擔心,父親已經答應我了。他說章家也只要有人在官場上照應着不至於讓章家落下去就好。這件事大哥已經在做而且比我做得更好,我想,我也可以因為大哥而偷懶。」
章繡錦扭過頭去,不太想和他說話。章沁輕笑起來:「妹妹,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想要畫出一幅輿圖,若是簡單的,只需要粗粗看過就好,可若是詳細的,卻最好是用腳步一寸寸地丈量過去才行。這其中的危險,又何必我多說。」
章沁含笑:「可是這樣的危險,也僅限於自然的危險,卻比人心險惡更好。」
章繡錦聽到這一句,終於明白章沁為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御座之上的帝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朝中大臣當做棋子隨意上下,這副情景,讓章沁對官場望而生畏了。
她盯着章沁的臉,在心中沉重地嘆了一聲。
罷了,至少他有一點沒有說錯,大自然艱難險阻,卻終究比人心險惡更容易準備與對付。
她不再勸說了。
章沁起身,蹲到她對面來:「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既然做出這個決定,我就已經是深思熟慮過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因緣,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章繡錦輕輕應了一聲,握住他放在自己手邊的手:「我也不過是擔心。既然你已經決定,我也不會多勸。」
章沁微微地笑了笑,重新起身,到章繡錦身邊坐了下來,說起自己與章大人討論這件事時章大人的一些表現。
兄妹兩人正說着話,章二奶奶一個人過來了。
見兩人都在這裏,章二奶奶有些驚訝,但是見到兩人的時候卻依舊是笑微微的:「三弟弟,三妹妹,有件事我想與你們商量商量。」
二嫂發話,兩人自然無有不聽,各自擺出了正襟危坐的架勢,來與章大奶奶聊天
章二奶奶不由莞爾,掩唇笑道:「你們和你們大哥還真是兄妹,連這份架勢都是一樣的。」章沁笑,問章二奶奶有什麼事要與自己商量。
結果卻是章二奶奶說起,她的娘家最近要出一次海船,問章繡錦與章沁有沒有意向將錢投進去跟着賺一筆:「我娘家跑海船已經好幾代了,南洋甚至更遠的地方,走一趟回來,就是成千上萬的利。你們若是有意,我可以讓夫君幫着你們填進去。」
章繡錦有些意動,想起了上輩子後來海上貿易發呆的場景。她也知道,這個時侯章二奶奶過來說起這番話,其實不過是將錢給他們賺罷了。否則那些海上的豪商,出手的銀子動則裝滿一個船艙,又何必在乎自己手上這一點小錢。
她不由得就有些感動起來,輕聲道:「謝過二嫂好意了。」
章二奶奶笑:「我不過是來問一聲罷了,畢竟都是家裏人。」章沁在一旁摩挲了一下手指,最後艱難地搖了搖頭:「過些時日我就準備出門遊歷,如今還要靠爹娘養着,實在是沒有多的閒錢。」
他笑微微地看章繡錦:「我知道妹妹倒是挺有錢的。」被章繡錦瞪了一眼,他也只是笑眯眯的不說話。
章二奶奶好奇地看向章繡錦:「三妹妹居然也攢了私房錢?」章繡錦的臉頰紅了紅,笑着搖了搖頭:「也不算是。」
在章二奶奶好奇的目光中,她吐露,自己早些年利用自己手上的閒錢置辦了一個鋪子:「如今,倒也堪堪夠我花用。」
章二奶奶一聽頓時目光都變了。章汌說過自己的這個三妹妹聰明伶俐,可是章二奶奶卻從未想過,會聰明到這個地步。
早些年章繡錦才多少歲,如今賺到自己的花用聽起來雖然少,可是當真細究起來,一個大家女一年的花用可當真不是一個小數目。想到這錢還是章繡錦在不便出門的前提下得到的,章二奶奶覺得,這角色是不是有點對調,章繡錦才是那個天生在商業上有天賦的人。
雖然這樣想着,章二奶奶卻也只是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與喜悅,笑眯眯地道:「原來三妹妹也是個有錢人。」章繡錦連忙否認不迭,將話題轉向了章二奶奶提到的合夥上來。
「不知道二嫂的船隊要往哪邊去?」章繡錦一邊這樣問責,一邊盤算着自己現在能夠抽調出多少錢來。上輩子的經歷早就證明了跑海商的一本萬利,如今難得有機會參與進去,章繡錦卻也不太像放棄。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管在這方面做生意是虧是賺,總有父母在背後給自己撐腰。
「這次跑得有點遠,得到外洋去了。」章二奶奶卻有些為難該怎麼對章繡錦說,「三妹妹知道,如今本朝的海商,一般跑到南洋就回來了,畢竟戶籍上是個問題。可前些日子因為萬國來朝,朝廷出了新法規,加上商會如今也願意幫着處置,如今也能往更遠的地方跑一跑了。」
「這個船隊,其中三分之一是走常規路線去南洋,剩下三分之二,倒要往更遠的地方去。」章二奶奶細細地解釋着,「就是上次大哥一手操辦的那次來朝的地方,據說那裏的人都金髮碧眼的,對本朝的茶葉瓷器仰慕萬分呢。」
章繡錦頓時就明白是去哪裏了。章沁還在細細地算,她已經開了口:「原來如此,二嫂的娘家還真是大氣魄。」章二奶奶笑眯眯地謙虛了兩句,說起當日異國使者來朝時的打聽到的異國的一些趣事,末了笑道:「聽說他們那邊,寶石倒是不值錢。拿些茶葉瓷器去換寶石回來,這份買賣到是當真合算。」
章繡錦跟着笑,對章二奶奶說這件事自己要考慮考慮,送了章二奶奶出門之後,回來才開始認真地想這件事。
章沁在邊上一嘆:「從出門到回來,眨眼就是兩年多,世界之大,真是超乎想像。要是所有的地方都能一一看過,就真是好。」
章繡錦聽他這樣一嘆,倒也心神嚮往,一時之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章二奶奶過後收到了章繡錦送過來的一萬兩銀票,當即震驚不止。再怎麼想她也不曾想到章繡錦會有這樣的大手筆。能不能拿出來是一回事,舍不捨得這樣投資又是另一回事了。
私下裏問起章汌,結果章汌不以為然:「三妹妹如今手上可有錢呢。京城裏那家合香坊不就是她的。」
「合香坊?」章二奶奶一聽,頓時驚訝起來:「那家做香氛的合香坊?我道……原來如此,五六年前,倒也和妹妹所說的合得來。只是不知道三妹妹是從何得來的方子,做出這般好香氛來。」
章汌面色古怪地看了章二奶奶一眼,道:「最開始是我姨娘的方子。後面的,倒是妹妹從姨娘的方子中推出來的多。四妹妹在中間也有生意。」
不等章二奶奶說什麼,章汌就道:「當時我與三妹妹關係不佳,後來三妹妹倒是分了兩成的份子給我,我倒是忘記去看看了。」
章二奶奶點了點章汌的額頭,道:「合香坊多大的生意你都不放在心上,虧你還是做生意的。」章汌笑眯眯反手握住她的手:「妹妹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況且每年的收益妹妹也都有給我送過來,我只是一時忘了告訴你罷了。」
聽章汌說起,章二奶奶頓時恍然:「每年那筆來向不明的錢,居然是三妹妹送過來的份子錢?」章汌點頭,道:「何叔不曾與你明說嗎?」
章二奶奶搖頭,嘆道:「想必何叔以為你告訴我了,你卻以為何叔告訴我了,結果兩邊都沒跟我說。」說罷,她嫵媚地橫了章汌一眼,後者苦笑不已,連連道:「日後定然不會如此了,娘子息怒。」
章二奶奶嘆了一陣,也就將這件事放在了腦後,拿了章繡錦的那一萬兩給了林家大爺,着重告訴他這是章家姑娘的私房錢。林家大爺心領神會,只是心裏對章家姑娘倒是更高看了一層。
章繡錦做完了這些就將這件事暫且放到了一邊,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幾年後才能看見收益的事情了。
現在,章繡錦開始頭疼另一件事了,因為她成了未來的皇三子正妃,宮中派出了嬤嬤教導規矩。章繡錦頓時覺得自己做事不方便了許多,許多私下裏的行動都因為身邊多了兩個人而被迫停了下來。
想到容鉉那傢伙現在的年歲,章繡錦越發覺得,前景一片灰暗起來。
不過,宮中嬤嬤的到來倒是提醒了章繡錦一件事,春纖春雅這一批年歲漸大的丫鬟,應該嫁人了。
於是找了個章夫人有閒的時間章繡錦略微提了提這件事,章夫人頓時明白過來,大包大攬將這件事攬下,隨後又問,章繡錦身邊的丫鬟有哪些是可堪一用,可以提拔上來的:「你身邊總不能少人伺候。她們嫁了人,日後就是媳婦子,卻是不能姑娘身邊貼身伺候的。」
章繡錦想了想,搖頭:「現在不着急。現在就算她們嫁出去,也還要些時候,倒時候再來換人也不遲。」章夫人也不多說什麼,點頭答應下來。
章繡錦帶着這個消息回去的時候,頓時就有好幾個人說不願意嫁人,要留在章繡錦身邊伺候。
「就算嫁了人,也是可以留在我身邊伺候的。」章繡錦這樣說完,一笑,「若是嫁去普通人家裏,我害怕沒法將你們全部都帶走,可如今是嫁到皇家,人手可少不了。」
春纖春雅首當其衝地要嫁出去,章繡錦也私下裏問了兩人的意思。畢竟一直以來,兩人才是貼身的大丫鬟,不管怎麼說她也要多為兩人考慮考慮。
春纖爽朗地說姑娘安排了誰就是誰,春雅卻臉頰微紅地說了一個名字。
「只是婢子私心看上了,也不知道對方的意思,還請夫人幫忙探一探口風才好。」春雅這樣說着,雖然羞澀,卻也是大大方方的。章繡錦取笑了她兩句,也就答應下來。
章夫人知道春雅的選擇,倒是一笑:「她倒是個眼光不錯的,那人我還想留給我身邊的大丫鬟,沒曾想如今被你身邊的丫鬟看上了。」章繡錦過去抱着章夫人撒嬌,讓章夫人又說笑了兩句,鬆了口答應去幫忙探探口風。
到了過年前,幾個人的親事都口頭上說定了下來。
等到年後,就可以辦事了。
章繡錦身邊的兩個嬤嬤在章繡錦身邊跟了一段時間,漸漸地也都安分了下來,對章繡錦寬容了許多,很多事情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大概是因為章繡錦並不如她們想像中那樣好磋磨,也有可能是因為有人對她們說了什麼。這背後的故事章繡錦也不想多問,她只要知道這兩個人至少在表面上是完全對自己沒有惡意就好了。反正什麼私密的事,自己也不會當着兩個人的面去做。
過年前章老太太也終於知道了章沁的願望。作為家中最後一個知道章沁念頭的人,老太太並沒有生氣,只是看着章沁目光很是嚴厲。
章沁被她盯着,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章大人與章夫人在一旁沉默不語,似乎並不想勸章老太太。也是,對章沁的這個決定,兩人就算是理解了,心裏面大概也始終還是有一些不太贊同的吧。
「你真的想好了?」老太太問章沁,「日後你的家業會遠遠比不上你的同胞兄弟,你的子孫日後可能要仰人鼻息。就算有同樣的祖父,你的孩子日後卻要對堂兄弟行大禮,這樣的可能,你能接受嗎?」
章沁平靜地說:「能。」
老太太盯着章沁,後者沒有半點後退,就那樣與老太太對視,目光平靜淡然。
老太太忽地就笑了起來:「好,既然你覺得能,那就去做吧。日後不要後悔你今日做下的決定。」章沁立刻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謝了章老太太提點。
章大人這個時侯終於開了口:「先起來吧,既然有了決定,也該做些準備才好。」章沁笑呵呵地說是,一扭頭卻發現章夫人已經紅了眼圈。
就算這件事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就算已經對自己說了很多次這是孩子的堅持,這條路雖然艱辛走下來也是名留青史的,可是每次想到這件事,章夫人依舊忍不住落淚。
章沁一言不發地走過去跪在章夫人身前,將頭靠在章夫人膝蓋上。章夫人的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手忙腳亂地將他拉起來:「不要跪了,為娘的明白的。」
章沁輕輕叫一聲娘,站在章夫人身邊不走了。
章大人看在眼裏,在心中嘆一聲,轉過了臉去。
沒過多久,就已經是過年。章二奶奶因為有孕在身,拜年的事情幾乎都沒有讓她出門。反倒是一心求娶章繡妍的沈家派了人過來給章家拜年,被章大人吹鬍子瞪眼地看了好一陣。
章繡妍與沈家的婚事章大人在與沈博實聊了幾天之後,其實已經大概說定了。如今剩下的就是請了官媒上門來提親,然後雙方開始走程序。
雖說章繡妍年歲還小,可沈君梓年歲卻已經不小了。沈家自然是希望越早越好,只是面對章家提出的有了功名之後再成婚的決定,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應下來。
然後沈家人回去之後,自然是對沈君梓一通好訓。問起沈君梓當日為何不中,沈君梓也只能傻笑了。暗地裏做的事不過是讓他在皇帝面前留個名,卻是不好說出來的。
君不見當日明着取了苟富貴叛亂證據的章澤被賜了同進士出身,雖說是陛下榮賞,日後也總歸是矮了正經進士一頭。不過想到章侍郎的死,沈君梓覺得,章澤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
章侍郎死後被追封了爵位,章澤卻還要自己從頭再來。想到這裏,沈君梓越發為章侍郎當日與章家決裂的舉動感到可惜。只是他也明白,章侍郎做的事猶如行走在懸崖邊上,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只有與章家決裂了,事情才牽涉不到章家身上。
只是,縱然是明白,沈君梓依舊覺得,章澤實在是太過可惜。
喪父喪母,如今剛剛二十的少年,歲月還長着呢。
同樣不知道內情的章繡妍卻並不覺得章澤可憐。她覺得既然章澤自己選擇了不回來章家求救,非要拉着那些族人一起活下去,那就不能為自己選擇的事情而播求他人的同情。
這樣的觀點說給章繡錦聽,章繡錦倒是對自己這個妹妹有了另外的看法。
有些時候,這個妹妹當真是,太過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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