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魂機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大比之年

    第十三章大比之年

    更何況還夢谷一年只有十五天能進人，縱是一切順利，那也要等明年才能開始修復工作，一切都是急不來的。

    顏飛白和洪招娣說了這件新發生的大事之後，兩人又聊了些瑣碎的話題。因為近些時洪招娣頗聽了些八卦，倒是不缺談資，相談甚歡，直至下午方才離去。

    洪招娣回到內宅，看着天色尚早，想起這幾天聽的八卦中，關於阿青的事情。

    阿青最近和一個名叫珍珠的廚房丫頭，彼此間都有些意思。雖說兩人都挺含蓄，但看平常言語交談試探中，還是兩廂情願的。

    入室弟子因為子附多，男男女女一大堆，所以有二十五歲可自行婚配的不成文規矩，也是穩固手下人心的意思。而內門弟子身邊的子附配備數量只有三個，往往還有一兩個被其主君收了房，就沒這方面的規矩待遇。要成家，往往是被放回外門之後的事情了。

    阿青雖然現在是入室弟子的子附，且已經二十九歲，早該成家，但才剛到洪招娣身邊侍奉一年，他自己就算有這方面的想法，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出。

    阿青在洪招娣身邊這一年的時間裏，也算是陪她經歷了數次風雨坎坷，不離不棄，是很值得信任的。而且那小竹林三人組雖然覺得自家比阿青強，但洪招娣素日看阿青做事，雖不顯山露水，卻極為穩妥老成，是一塊管家的材料。

    一個合格的管家，不需要懂得那麼多技藝，做事時時出彩，只要他具備協調性，能勤勉用心，不出岔子把方方面面照顧到，也就足夠了，所以洪招娣是打算長用重用阿青這個人的。

    既是如此，阿青又到了這個歲數，洪招娣便決定替他做這個媒，於是在書房裏把朱荔叫了過來。

    朱荔聽聞洪招娣傳喚，連忙趕到，又見她把水闌支了出去，單獨留下自己，上前笑道：「主君有何吩咐？」

    &這樣的。」洪招娣淡淡道，「這些時，你聽沒聽過阿青和珍珠的事？」

    朱荔是個頗有上進心，又耳聰目明，甚是注意內宅動靜的，自然知道。而洪招娣這時問起，便如實稟道：「他二人近來走動的比較近，旁人不能及。珍珠常做些湯水甜羹過去給阿青，阿青也送過珍珠一套金銀纏絲點翠的頭面首飾，不過兩人始終未曾逾矩。」

    朱荔雖不知洪招娣問這話是何意思，她自己平日和阿青的交情也頗好，但忠於自己的主君，凡事不可隱瞞，這是做為子附的基本素養。

    洪招娣笑道：「阿青也二十九歲了啊。」

    朱荔素來伶俐，見洪招娣臉上並無慍怒，察言觀色，掩唇調笑道：「是啊，要擱在凡間，阿青這歲數都快當爺爺了。」

    凡間大有十五六歲就成親生娃，三十出頭就抱孫的。但他們壽命體質比不上在仙門靈脈上生活的人，差不多四五十歲壽終的佔了絕大多數，能活到七十的十分稀少。而在靈脈上生活的凡人，一般來說可以身輕體健的活到八十歲左右，所以二十五歲成親的規矩還是十分人性化的。

    洪招娣道：「既然兩人看着都有意思，阿青歲數也大了，你就去把他們雙方的意思確定一下。假如兩人都無異議，便讓他們報給我，我到時候送一份禮給珍珠添妝。」

    朱荔會意，笑道：「主君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能得主君如此關心，也不知阿青和珍珠前世哪裏修來的福份。」

    在這內宅之中，其餘的子附要麼是異性，要麼來的時日尚淺，未曾跟洪招娣共過患難歲月，個個面對洪招娣之時，謙恭謹慎，執禮甚周。眼下也就朱荔能和洪招娣親密無間的調笑說道幾句，算是半友半婢，與別個不同。

    洪招娣斜睨了朱荔一眼，道：「朱荔若是看上了哪個，我立即便為你指婚，再送份厚厚的添妝禮，如何？」

    朱荔面紅嗔道：「主君這是嫌了我麼？我可不想這事兒，巴不得侍候主君到老呢。」

    洪招娣知道她的心意，再說她今年十九歲，雖然在凡間是有些大了，屬於恨嫁老姑娘的範疇，但在仙門卻還年輕的很，正是做事的時候。等朱荔滿了二十五歲，再替她指個好的不遲。

    於是洪招娣笑道：「你啊你，休要把話說的這樣滿。到時候看上了人，莫來求我才好。」

    朱荔一跺腳轉身走了，洪招娣唇角噙笑看着她的背影。

    其實朱荔雖是個伶俐知事的，但比起新來的煙青水闌，容貌才情和靈秀上，就萬萬不及了，那兩個是自幼當做閨秀小姐精緻教養起來的，琴棋書畫，管家理賬無所不通。兩人中煙青更是個出色的，就連醫卜星相也是涉獵過，學什麼東西亦是上手快的很。

    若單論容貌秀麗可人，朱荔恐怕連廚房和漿洗的那四個子附都有所不如，這就是內門子附和入室子附的差別。

    但洪招娣與她共過患難，又知道她的身世，對她頗有一份感情和憐惜，待她自是與旁人不同。

    這也是為何紫菀想向上爬，不會打才情容貌俱差眾人一截的朱荔主意，反而去頂水闌的原因。

    ……

    朱荔領了洪招娣的命，不敢怠慢，當下悄悄分別去問了珍珠和阿青的意思，珍珠羞答答的同意了。而阿青年齡大了，如今生活又穩定下來，成家的心思也是有的，再加上珍珠容貌秀麗，性情溫柔和順，煲得一手好湯，又比他小了十二歲，自是願意，便馬上將這事報了上去。

    洪招娣是將阿青當做管家看待培養的，他眼下既要成家，便讓水闌收拾了一匣珠寶首飾相贈，給珍珠添妝。

    洪招娣現在雖然在入室弟子中算窮的，但她此刻的身家若換算成凡間的貨幣，那也能稱得上富可敵國。她這一出手，妝匣里儘是些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祖母綠，正陽玻璃翠的整套頭面，和田羊脂玉的手鐲等物。縱是阿青和珍珠將來被放回外門，足夠幾代富貴，不用愁錢花。

    別的倒還罷了，其中最值錢的是一塊靈玉。這東西通常只出在靈脈，佩於較高階層的修真者之身，凡間極少會有，是可以做為傳家寶的。

    這塊玉說起來也有些來頭，是當初呂碧茗第一次見洪招娣時，為了向她打探消息隨手贈予她的。

    當時洪招娣在內門，覺得是件珍貴的東西，然而現在入了室，住的用的都是靈物，各類精金秘銀靈玉靈石的首飾也有了一些，便顯不出來它的好。若是平時戴着，不小心遇上呂碧茗的話，更有可能刺激到此人，留着亦是壓箱底，不若送了珍珠添妝。

    反正子附有規矩，身上不得佩帶靈物，這東西給了珍珠她只會好好珍藏起來，也不用擔心戴到了外面去。

    得到這樣體面的妝匣，阿青和珍珠成親之後從此感激洪招娣，更加用心做事不提。

    日子就在修煉和平常生活的雞零狗碎之中，慢慢的度過。整個嚴寒的冬季，洪招娣因為靈氣感應外放不能收回，精神漸漸支離疲憊，只覺得度日如年，卻也終於過去，到了開春時分。

    而這個時候，洪招娣終於達到了靈氣感應收放自如的境界，不必再一直聽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她被迫聽各類聲音動靜和各類八卦長達三個月之久，此刻終於得到了解脫，甚感慶幸。

    這天清晨，洪招娣打坐吐納完畢，就見水闌敲門進來，手捧一個玉盤，到她面前微微躬身，道：「主君，有信來了。」

    洪招娣往玉盤裏看去，只見裏面放着一片靈氣四溢，剔透的碧玉竹葉，便拿了起來，往裏面注入一縷靈氣。

    仙門的入室弟子以上，都棄了一般的信簡，用這種碧玉彼此傳遞消息，被稱為「雲中書」。

    這雲中書一般都被雕成竹葉的形狀，當然，風雅些的也可以做成桃花瓣、梅花瓣等形狀，裏面的內存不大，大約能容納三五張信紙的內容，可憑其主人的意願飛至固定的地方，距離範圍是五百里之內。

    用雲中書傳遞消息，一來是方便，二來僅限於修真者之間對話，也可保密。

    這東西容量和飛行距離都有限，只圖個方便，在入室弟子之中並不怎麼值錢，但內門弟子卻是用不起的。

    洪招娣往碧玉竹葉裏面注入靈氣之後，發現這居然是掌門發來的通知，讓所有入室弟子收拾好東西，七日後到渡真城城門口集合。

    她收到這通知卻也不意外，只因之前她就知道，每隔三年的春季，還夢山脈七大派的入室弟子就要在試道頂相聚，比試高低、驗試術法，被稱為大比之年，而今年正是時候。

    這項活動還是比較有積極意義的。因為正道的弟子們，儘管會外出歷練，根子上卻始終是在象牙塔中成長，比不得那些散修邪修，步步危機，屍山血海中打滾出來的實戰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