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 76各懷心思

    送走徐媽媽,宋青葙不由苦笑,喬五姑娘還真是心思奇巧,還搞什麼作詩招親,怎麼就不來個比武招親?

    要是比武,秦鈞還有點勝算,可這是會文,秦家三兄弟加一起也不一定行。

    盤算片刻,宋青葙吩咐新月,「打發人請三爺到議事廳來一趟。」

    秦鈞還是頭一次到穿堂改成的議事廳來,只見中廳放了架四疊的花梨木鑲素絹屏風,屏風上依次繡着喜上柳梢、荷葉田田、金桂飄香以及傲雪寒梅的圖案。東邊顯然是秦鎮的地盤,只遠山在無聊地坐着。

    西邊廳里卻極為熱鬧,宋青葙、秦鎮以及管家正俯在案前,商量着什麼。

    碧柳眼尖,說了聲:「三爺來了。」緊接着搬了把椅子過來,又新沏了茶。

    宋青葙抬頭笑道:「聽父親說,以後你想在外面住,我倒是有個主意,想聽聽你的意思,」說罷,指着案上鋪着的圖紙,「花園西南角這幾間屋子閒着沒用,我想圍起來,加蓋幾間,改成個三進的院子,南邊圍牆另開道門,方便出入。這樣,外面看來,咱們仍是一個院子是一家人,裏頭卻是隔開的,你成家之後大可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你覺得如何?」

    秦鈞看着她用炭筆描出來的那片,地方挺大,而且還圍了一半竹林進來。喬家的姑娘都是才女,應該會喜歡。另外,簪兒胡同離什剎海近,寸土寸金的地方,比在別處買宅子強太多了。

    遂點點頭,淡淡道:「我沒意見,大嫂看着辦就是。」

    宋青葙笑笑,朝千玉使個眼色。

    千玉另外掏出本冊子,翻開一頁,「我讓人量了量,大概算了下,現在這五間屋子舊是舊了點,還挺結實,重新粉刷一遍就成,就當成後罩房,前面蓋一排正房,三正兩耳的格局,再蓋一排倒座房,中間加道垂花門,差不多一千五百兩銀子。」又掏出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展平了,遞給秦鈞,「這是草樣子,上面用什麼木頭,什麼磚,鋪什麼地,哪裏留暗道,哪裏開窗戶都畫得清清楚楚,三爺瞧着要沒什麼改動,我這就讓人備料,開春動工。」

    秦鈞很是意外,他跟父親說了沒幾天,大嫂這邊竟準備得這麼細緻,圖樣子畫出來不說,連工料錢都有了。

    不由對宋青葙刮目相看。

    宋青葙看出他的驚愕,得意地沖秦鎮努了努嘴。秦鎮心中一盪,臉上慢慢漾出淺淺笑意。

    千玉看在眼裏,苦着嘆了聲,隨即掏出另外一張紙,笑道:「二爺的宅子也有了,什麼時候得空也請二爺瞧瞧。」

    宋青葙笑道:「這倒不急,等三爺這邊完了再說。」

    千玉笑笑,行禮告退,走到門口時,下意識地停步回頭看了眼,只覺得心中無限惆悵,悶悶地低頭往前走,險些撞到對面的人身上。

    千玉忙賠禮,「實在對不住。」

    那人輕笑了聲,「不妨事。林管家是大忙人,走路也想事情?」

    千玉抬頭一看,那人穿着官綠色比甲,面容秀麗,眉眼靈動,臉上帶着淺淺笑意,正是新月。

    千玉尷尬地笑笑,「最近確實比較忙,讓姑娘笑話了。」欠欠身,大步離開。

    新月望着他優雅挺直的背影,不自覺地咬了咬唇。

    議事廳里。

    碧柳將殘茶換過,門掩好,悄悄退至門外。

    宋青葙說起徐媽媽的話,「喬家的姑娘個個有才名,你確定要娶喬五?」

    秦鈞想起那張嬌嫩若初荷的面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想起這些時日苦苦的相思,緩慢卻有力地點了點頭。

    宋青葙嘆口氣,「那我就找人去提親。」

    秦鈞連忙下拜,「多謝大嫂費心。」

    宋青葙道:「你不用謝我,人,我有八成把握給你娶回來,可她的心能不能跟着一起過來,我可不敢保……還有,醜話說在前頭,日後你們若是生活不睦,也不得怨我。」

    秦鈞呆了片刻,問道:「大嫂打算怎麼做,怎麼跟她說?」

    「我不打算跟喬五說,而是直接跟她母親談。我有十成把握能說服喬二太太,剩下兩成就是吃不准喬二太太能不能壓制住喬五。」宋青葙笑笑,隨即解釋,「至於我哪來的把握?其一、喬二太太被家裏的姨娘庶子鬧得頭疼,你既已說了以後只娶一人不會納妾,只這條喬二太太也得考慮考慮。其二、你們小兩口是關門過自己的日子,不用晨昏定省,沒人看着管着,也沒有雜七雜八的家務事,當家主母何等清閒。其三……」

    宋青葙掏出那隻綠松石的耳墜,「信物都有了,喬二太太再不願也得認着吧?」

    秦鈞再次訝然地看向宋青葙。

    一、二、三條,條理清楚,層層遞進。頭一條直接打在喬二太太的心坎上,第二條加重力度,而第三條卻堵住了去路,讓喬二太太退無可退。

    清平侯是勛貴,是世代罔替侯爵,根基比喬尚書深厚得多。

    再加上,秦家人口簡單,統共就一門三兄弟。

    只要有腦子,肯為子女打算的人,都會好好思量思量。

    秦鈞原本因聽說喬五作詩招親而絕望的心,一下子活泛起來。

    能娶到人也是好的,人既然來了,心還有走遠嗎?

    再說,就算是鐵石心腸,他用真心捂着,也能夠暖過來吧?

    秦鈞滿腔火熱地離開,新月裊裊地進來,道:「夫人,剛才誠意伯家十姑娘打發人來,說九姑娘已收拾東西去了三聖庵,大概能住上幾個月,讓夫人莫擔心。還說,給楊二奶奶那邊也送了信。」

    宋青葙問道:「婆子人呢?」

    新月笑道:「她本打算給夫人磕頭的,可瞧見旁邊等的那些人,就說不耽擱夫人了,在門口磕了三個頭。我替夫人賞了她一個八分的銀錁子。」

    宋青葙點點頭,突然又嘆氣,「身邊沒個可用的婆子真是不方便,你準備點紙墨還有點心,明天一早打發人去三聖庵看看,要是缺什麼少什麼的,再送過去。還有,跟林管家說聲,讓他找找先前那人牙子,看看有沒有可靠老實的婆子,或者一家子都行。」

    新月應着,選了一匣子四支的墨錠和兩刀素白的羅紋紙,用尺許大的盒子裝好,又去點心房跟碧桃知會了一聲。

    做完這些,新月突然加快腳步,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不大,可收拾得很整齊,床腳放着個極小的妝枱,妝枱上的鏡子裏有個嬌俏甜美的女子……忽閃靈動的杏仁眼,小巧挺直的鼻樑,粉嫩的兩頰透着淺淺的紅暈。

    新月白皙的手指沿着眉梢慢慢滑到腮旁,抿了嘴無聲地笑。

    鏡中的女子也笑,俏麗動人。

    新月猛地吸口氣,帶上門走了出去。

    前頭倒座房西頭蓋了間馬房,養着四匹馬,馬房旁邊有個小院,院裏前後兩排共十二間屋子,秦鎮的小廝就住在那裏。

    千玉以及韋岳也在。


    新月站在小院門口,心「怦怦」地跳得厲害。

    來到望海堂的第一天,她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千玉。

    那天,他穿素白長衫,戴竹簪,笑容優雅斯文,可她分明自笑容後面看到了淡漠疏離。

    她的父親曾坐館授課,名下弟子眾多,記憶里,那些人也多穿白衣,卻沒有一個人穿着像他這般好看。

    後來,她看到他臉頰的疤痕,可那疤痕不但沒有損傷他的美,反而更讓她心動。

    她曾無數次猜測,那道疤痕的背後該是怎樣的故事,他淡漠的笑容之下又隱藏着怎樣的過往。

    自打她接替了秋綾的差事,常常會在議事廳見到他。

    或者在撥弄着算盤珠子對賬,或者拿着紙筆寫寫畫畫,又或者身子微微前傾聆聽夫人的吩咐。

    他的神情平和溫柔,他的聲音從容動人。

    那個時候,她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着溫暖的氣息,極淡極淡地,卻又充滿了力量,輕易地就俘獲了她的心。

    這個男人,他做着世間最凡俗而又瑣碎的事務,可他的氣度卻高雅而又清貴。

    新月侷促地站着,不知該喊一聲,還是該一間一間屋子尋過去,正猶豫,遠遠地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知為何,眼眶竟熱了起來。

    她深吸口氣,將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強擠出一個笑容,迎上前,喚道:「林管家。」

    千玉疑惑地問:「有事?」

    聲音冷淡而疏離。

    新月感覺眼淚又要湧出來了,忙低下頭,「夫人說,讓你問問上次的人牙子,有沒有老實可靠的婆子,一家子也行。」

    宋青葙要買婆子?

    千玉很快想到她現在的應酬多,身邊全是些年輕女子,出門帶着還行,真要讓她們獨自去辦事,確實很不方便。

    千玉懊惱不已,應該早點幫她物色幾個才對。侯爺已答應年後就把家交給她管,過年的事也交給她辦,這幾個月肯定不得閒。得多找幾個,兩個怕是不夠,四個最好,就怕沒有合適的。

    新月等了片刻不見回話,奇怪地抬頭。

    千玉猛然醒悟過來,習慣性地掛上斯文的笑,「我知道了,多謝姑娘特地跑一趟。夫人身邊事情多,以後這種事,就讓小丫頭來說一聲就行。」

    新月怔怔地看他一眼,轉身跑開了。

    千玉垂眸,輕輕地嘆了聲。

    方才那刻,他已瞧見新月眼中隱着的淚水,又見她那副神情……他是戲子出身,唱得是大花旦,戲文里多少兒女情長,如何會不懂這種女兒情思?

    只是,他心裏有道解不開的結,他也不想解開。

    現下日子,他覺得很好。

    秦鎮是他仰慕的人,宋青葙是他心儀的人,兩人又都於他有恩。他樂於見到他們恩愛幸福。

    尤其,他能感覺出來,宋青葙知道自己喜歡她,或許秦鎮也知道。可他們仍是信任與器重他,並非每個人都有這般氣度。

    所以,在秦鎮夫妻手下討飯吃,他很滿足而且很有成就感。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還是半路投奔來的,能當上侯府管家,放眼京城也不多。

    ————

    進了十一月,天越發冷了。

    整頓後的品茗居重新開了張,改名叫淨心樓,匾額請教阿全讀書的老秀才寫的。大門兩邊多加了副對聯,「心隨流水去,身與風雲閒」。

    張原仍是掌柜,宋青葙另外請了韋岳當管事,跑堂的小夥計也調~教了些時日,不再穿裋褐甩棉帕,而是換上了清清爽爽的長衫。

    一樓沒怎麼變動,只是將桌椅撤掉了些許。二樓卻完全變了模樣,正對樓梯的財神爺給拿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只黑漆漆的梅瓶,裏面斜斜地插了截松枝。往裏走,東牆邊放着長案,案上文房四寶俱全,樣樣都是上品。西牆邊是個架子,架子上擺着盛茶葉的小瓷罐,還有各式茶盅茶壺。正中央座着茶爐,茶爐旁另有一個架子,放着烹茶所需用具。

    一樓客人一壺茶一兩銀子,二樓客人則是一人紋銀二兩,足是往日的五倍有餘。

    宋青葙特別叮囑夥計,「二樓客人要的是清靜自在,不招呼萬不可上去,探頭探腦也不行……若是客人留了墨寶,請韋先生看過後裝裱了掛在牆上,就是用廢了的字紙,也得韋先生過目後才可扔掉。」

    小夥計連聲應着。

    宋青葙拜託張原,「韋先生腿腳不方便,凡事仍需您支應,遇到醉漢無賴之流,您儘管往外攆。咱們這裏做的是國子監的生意,不接待閒雜人等。」

    最後又請求韋岳,「淨心樓能不能賺錢全看先生了,賺了錢,一家大小過個好年,先生也得益,賺不了,還得緊衣縮食地熬。」

    韋岳看着她笑,「夫人放心,您這一點撥,淨心樓必定火。尤其趕在這個時節,守着茶爐談文論道,幾許愜意!」

    淨心樓開業沒幾天,今冬的第一場雪撲簌簌地落下來。

    喬靜沒食言,雪一停,就令人送來帖子,說家裏設宴,請人賞雪賞梅。

    宋青葙難得地穿了件大紅色繡白梅花的錦緞褙子,繫着月華裙,裙幅共十幅,腰間每褶用一色,均是極淺淡的顏色,行動間裙裾擺動色如月華,飄揚絢爛,外面卻仍然是往常穿的青碧色羽緞披風。

    喬府府邸不大,佈置得極清雅,假山險峻,亭台古樸,虬勁的松枝上堆着積雪,懸垂的藤蔓上綴着枯葉,更有小溪竹橋時不時穿插其中,精妙新巧。

    秦鈺艷羨不已,「他們家的園子真好看。」

    宋青葙道:「喬尚書高風亮節滿腹詩書,園如其人,自然清雅絕倫。」

    喬靜聽見丫鬟的稟報正迎出來,聞言笑道:「祖父仿着五柳先生結廬於梅園,我們直接過去就好。」

    走不多遠,是條石子小路,石子小路盡頭有處屋舍,卻非陶淵明那般的茅草屋,而是三間青磚粉牆的大瓦房。

    屋內語笑喧闐,許是來了不少人。

    宋青葙微微一笑,無意中側頭,瞧見不遠處的梅枝下站着一人。

    那人穿了件銀白色織錦緞面斗篷,站在雪地里,仿佛與天地同色,若非她頭上的金簪折射出璀璨的金光,還真不容易發現。

    喬靜笑着介紹,「是五妹妹,說昨兒夢裏得了首絕妙好詩,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正苦思冥想。咱們進去便是,莫擾了她。」

    宋青葙答應着,卻不由自主地朝那邊又看了一眼,恰此時,喬五娘也轉過頭來,與宋青葙對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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