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
「因為你的閨蜜說你的男朋友是個娘炮,所以你要跟他分手?」
徐子龍無聊的問了一句。
「也不算娘炮啦,只是稍微有點娘……」
「當初剛認識的時候覺得挺好啊,起碼夠溫柔夠體貼。」
劉濤濤沉默了一下,又說:「唉,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本來已經下定決心要分手了,可是今天看他一個大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的,又有些不忍心了……」
她歪過頭看着徐子龍,期待這個旁觀者能夠給她一點意見,她是不敢奢望自己的那兩個室友了,那倆丫頭簡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一準兒沒好話。
可是,她等了半天,徐子龍只是專心致志的開車,一點要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喂!你倒是說話啊?」
「啊?」
徐子龍看了他一眼,奇道:「說什麼?」
「……」
劉濤濤忽然覺得心好累,跟這個奇葩打交道真是太難了,分分鐘考驗你的忍耐力。
她只好皺着眉毛問:「給我點意見啊!起碼說說你的看法?」
徐子龍繼續開車,聚精會神……
「喂!」
劉濤濤惱了:「你倒是說話呀?」
這人可真是「艮」得要命,針都扎不出血……
「那啥……我這不是在想嘛!」
徐子龍有些不耐煩,心說你倆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不過眼尾餘光瞥到劉濤濤有些委屈的撅起嘴,臉上滿是落寞,又有些同情。
一個女孩子先是被自己的男朋友下跪求歡不成實施恐嚇,接着又差點被混混兒禍害了,也是夠倒霉的了。
不說點什麼,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徐子龍想了想,說:「其實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
劉濤濤眼睛一亮:「真的?」
「嗯,但也並不能說你做的對……」
「……」
劉濤濤出離憤怒了!
咬牙切齒的說:「還能再敷衍一點麼?還錢!」
「女人脾氣不要這麼暴躁好不好,動不動就錢錢錢的,忒俗!倒是聽我說完啊……」
徐子龍做出一副專家的口吻:「愛情的世界,沒有對與錯,只有愛或者不愛……」
劉濤濤琢磨一下,有些道理……
徐子龍繼續說:「愛情的世界裏,沒有輸與贏,只有愛或者不愛……」
劉濤濤:「……」
徐子龍不看她即將爆發的臉色,自顧自的說:「愛就要愛的痛快,不愛就忘得乾脆,哭哭啼啼挽回的不是愛而是同情,參雜着同情的愛就不純粹了。愛了就愛了,付出了,體驗了,哪怕結果會是傷了,痛了,無論如何不要為自己的付出後悔……」
劉濤濤默然咀嚼着這句話,初聽上去很有深度,簡直可稱之為「愛情箴言」,細細品味之後會發現……說了跟沒說一樣,全是廢話啊!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劉濤濤終於怒氣勃發,大吼一聲:「還錢!」
……
到了劉濤濤住處樓下,這女人下車走了幾步,又走了回來,敲敲車窗。
徐子龍降下玻璃:「還有事兒?」
劉濤濤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好半天,說:「謝謝你……」
其實在快餐店,她就知道徐子龍是故意氣自己,好讓自己能把今晚經受的驚嚇忘掉。
這是個很細心很體貼的男人呢。
但是下一秒……
「誒?」徐子龍一臉驚悚的模樣:「大姐,你搞得這麼煽情,難不成……看上我了?」
劉濤濤目瞪口呆,這人的腦神經是什麼構造?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也想得出來?
她惱羞成怒:「我看上你個腦袋!」
我也是瞎了眼,這個傢伙那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魂淡啊,自己居然還以為他是個很細心很體貼的好男人?
好你個大頭鬼去吧!
送給徐子龍兩個免費的衛生球,這妞兒仰着尖俏的下巴,纖腰一扭,踩着貓步走掉。
鬱悶個天的!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簡直沒教養啊!
徐子龍也氣得不輕,倒車,調頭,凱迪拉克發出一聲劇烈的發動機轟鳴,一眨眼不見蹤影。
劉濤濤站住,回頭看了一眼變成兩條線消失在黑夜中的汽車尾燈,唇角微微挑起:「氣死你這個魂淡……」
哼着歌兒,腳步輕快的上樓。
到了門前掏出鑰匙,插入鑰匙孔,沒等她擰鑰匙呢,門卻開了……
劉濤濤愕然抬頭。
房門被人從裏邊推開,一張慘白的臉在眼前出現……
「啊——」
劉濤濤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手裏的包包猛地揮出,也不管打到哪裏,扭身就跑。可她實在是太害怕了,慌亂中自己左腳絆右腳,一個腚蹲兒坐到地上。
劉濤濤驚駭欲絕的回頭去看,只見房門口站着一個瘦小的人影,隨手在臉上一抓,就把自己的麵皮撕下來了……
劉濤濤眼睛都直了,整個人都嚇傻掉,什麼狀況啊這是?
然後……
那個瘦小的人影把「麵皮」抓在手裏,衝着她大吼大叫。
「劉濤濤,你有毛病啊?鬼吼鬼叫的幹嘛?還拿包包砸我?不被你嚇死也要被你打死了,你該不會是嗑藥了吧?」
劉濤濤還沒回魂呢,愣愣的看着她張牙舞爪揮動手裏拿着的那張「麵皮」……呃,面膜?
定了定神,再去看這個人……
「長得好像周薰啊……」
周薰都快要瘋了,這丫頭傻了?
「什麼叫像?我根本就是周薰好不好……」
周薰都快哭了。
自己好心好意的來給她開門,結果那一聲尖叫差點就把膽子嚇破,這還不算,居然不管不顧的拎包就砸……
劉濤濤從地上爬起來,一臉疑惑:「你……怎麼回來了?」
明明都去了承德拍外景,怎麼深更半夜的又回來了?自己也是想不到家裏有人,所以才嚇了一跳。也是今晚的遭遇是在讓她心有餘悸,驟然見到家裏有人,所以反應這麼激烈。
關好房門,劉濤濤自然是一疊聲的賠禮道歉,名牌包包、海鮮大餐……不平等條約簽署了一大串,這才讓周薰撅着嘴平息了委屈與不忿。
周薰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帶睡衣,肩膀的部位有一塊紅色的擦痕,這是被剛剛劉濤濤拎包包打的。
劉濤濤去換了一套睡衣,很狗腿的給周薰揉了揉肩膀,又說了一大堆好話。
「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劉濤濤從冰箱拿出兩個蘋果,洗一洗切成四瓣,遞給周薰一瓣。
周薰接過來咬了一口:「我也是剛剛到家啊,不過剛剛好看到有輛車送你回來。」
「呿!」
劉濤濤不以為意:「有車送有什麼稀奇,走路回來才奇怪好不好?」
周薰眨巴着大眼睛,一臉慧黠:「有車送不奇怪,但是連續兩次同一輛車送,難道還不奇怪嗎?別想糊弄我,這都幾點了?難道你想告訴我你倆什麼都沒幹,只是去麥當勞吃飯?」
劉濤濤眨眨眼,覺得周薰都神了:「我的天,你怎麼知道我們剛剛在麥當勞吃的飯?」
周薰翻個白眼,一副被你打敗了的表情。
「愛說不說,我又不是侯姵岑那個丫頭,不關心你這些八卦。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那個男人是誰,都別把自己投入得太深,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所有的人都在鏡頭前演戲,鏡頭後演戲,整個人生都是一齣戲,誰入戲太深,誰的傷害就最大,要懂得保護自己……」
周薰語聲輕柔,眼神迷離。
她輕聲勸着劉濤濤,可是這些話,那一句不是她用刻骨銘心的傷痛換來的?
付出越多,傷害越深,娛樂圈裏,每個人似乎都在披着另一張皮演戲……
兩個人並肩坐在一起,周薰嬌小玲瓏,劉濤濤纖秀窈窕,看上去劉濤濤更像是姐姐。
實際上周薰比劉濤濤大了好幾歲,出道也更早,名氣也更大。在這個圈子裏浮沉多年,見過太多人情冷暖悲歡離合,今日恩恩愛愛甜甜蜜蜜,明朝或許就勞燕分飛各奔東西。
別說誰對誰錯,大家都已經習慣將人生當成一場戲,一場自己看不見Action?、沒有機會喊cut、更不知道何時殺青的戲。所有人都戴着面具,久而久之,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是自己、何時是演戲……
劉濤濤想起自己男友撲到自己身上時那貪婪的嘴臉,被自己拒絕時的氣急敗壞,更想起今晚的遭遇。難道大家真的都是在演戲?愛情如此,友情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戲?
她愣愣的出神,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下來……
然後,她又想起那個把自己擋在身後的寬厚肩膀,他也是在演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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