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姵岑強勢了一下,結果很好。雖然不知道徐子龍和張強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但是接下來徐子龍的表現好了很多。
她也很明智的沒有繼續對開除這件事究根問底,萬一這個犟驢一樣的徐子龍犯起混來,她也真沒轍,難道真的領着採訪組走掉?
說說而已。
她迅速轉換話題:「能介紹一下您家裏的情況嗎?」
從劉濤濤嘴裏就知道了徐子龍家裏的簡單情況:家在東北山村,經濟狀況不好……簡而言之,那就是一個農村的土豹子,很窮的那種。
但凡這樣剛剛被學校開除,身背一個污點,沒有什麼社會經驗就不得不為了三餐奮鬥的男生,都會是敏|感而脆弱的吧?他們會在漂亮女生面前小心翼翼,極力掩飾自己的缺憾,想要把完美的一面展露在異性面前……
一旦這層掩飾被毫不留情的揭開,想來一定會手足無措自卑自憐,對於人生充滿灰暗吧?
雖然有點殘忍,但是侯姵岑就是這麼想的,也這麼幹了。
侯姵岑嘴角銜着笑,有些得意的看着徐子龍,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的反應。
這個傢伙那可憐而貧窮的家世被揭漏出來,會不會惱羞成怒?或者沮喪自卑?
然而她再一次失望,面前這個大男生清秀帥氣的臉上,只是掠過一抹淡淡的抽搐,猶如蜻蜓點水,只是一點點的漣漪,轉瞬即逝。
這種程度的刁難,對於「老男人」徐子龍來說,不僅沒有絲毫的殺傷力,反而覺得有些幼稚。
山村裏的孩子怎麼了?
只要有理想、有恆心、有能力,照樣在大城市裏闖出一片天空!
家裏窮怎麼了?
那就努力去賺!
往上數三代,有幾個特麼不是農民?
只有沒經過風雨的雛鳥,才會幼稚到在這樣的問題面前難堪自卑。
「我家在東北的一個小山村,翻過一道嶺,就是松花江……至於我的父母……」
徐子龍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還有今生的父母,一樣的名字,一樣的長相,卻是完全不同的人……
他思念前世的父母,卻有不知如何去面對今生的父母。
詭異的際遇,讓他的表情有些複雜,懷念、感恩、孺慕……糾結在一起。
他的聲音有些飄,眼神在看着侯姵岑,卻又似沒有焦距。
這個時空裏的父親浮上心頭……
「我的父親是村里小學教師,他教四年、五年、六年三個年級,語文、數學他都教。咱們村的學生六個年級加在一起只有二十幾個,學校的老師更是少得可憐,只有兩個,我爸教四五六年,另一個叫一二三年級,我爸還兼着校長……」
侯姵岑和一旁的劉濤濤有些驚訝。
徐子龍笑了笑,目光投注在侯姵岑嫩滑靚麗的臉蛋上:「我爸很土,他只有三套衣服,一套冬天穿,一套夏天穿,一套干農活的時候穿……」
他看着眼前兩個光鮮靚麗的時尚女郎,目光充滿譏誚:「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為有這麼一個土裏土氣的父親感到自卑?如果你這麼問我,那麼我會告訴你,不會!」
這一刻,似乎那個本尊又回來了,心頭燙燙的,一幕幕往事一瞬間湧上心頭。
還提示那個偉岸的背影,背着自己的寬厚後背,那雙沾滿粉筆卻又滿是老繭的大手,那滿是胡茬卻清癯消瘦的臉頰,那落寞深邃卻又銳利明亮的眼眸……
那一聲聲敦敦教誨,那一句句金玉良言,那一遍遍溫柔鼓勵……
哪怕自己早已換了靈魂,但既然承襲了現在的身體,卻依然體會得到那一份血脈相連,父愛如山!
侯姵岑悄悄偷看了劉濤濤一眼,略帶埋怨,你看你給我出的這個餿主意……
眼前的徐子龍,分明就是一個心志堅定、不畏艱難的農村大男孩形象。
而他所謂貧窮的父母,卻是陡然間無比高大。
侯姵岑為自己的莽撞微微後悔,她咬了咬粉嫩的嘴唇:「一個人在城市裏打拼,很不容易吧?」
她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為了生存的奮鬥她見過,卻從未感受過。
看着眼前這個清秀陽光的大男孩,再聯想到他平凡得甚至有些卑微的家世,侯姵岑覺得自己有一點點感動,母性光輝有些泛濫,升起一股保護欲|望……
徐子龍目光堅定:「所以,不混出個模樣,怎麼有臉回去見父母雙親?」
侯姵岑的語氣溫柔多了:「那麼,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自己的父母說?要知道這個節目可是有可能在搜龍網和華夏電視、龍騰衛視同步播出哦,說不定你的父母有機會看到……」
有什麼想說的?
徐子龍躊躇了。
心中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要跟今生的父母說:你們的兒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只是個冒名頂替的,但是我會代替他們好好孝順你們?
難道要跟前世的父母說:你們的兒子再也回不到你們的身邊了,你們要節哀順便,讓姐姐代我盡孝?
想了想,徐子龍說:「我能不能唱首歌?」
侯姵岑微微一愣,隨即點頭:「當然,要唱什麼歌?」
徐子龍淡淡笑了一下:「歌以詠志,就唱一首《父親》獻給我的父親吧。」
「OK!開始吧!」
侯姵岑沖旁邊的攝像師做了個手勢,讓他靠近一些,儘可能清晰的捕捉徐子龍的表情。
徐子龍深吸一口氣,回憶了一下歌詞,唱了起來……
「總是向你索取
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後
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
裝作輕鬆的樣子
微笑着說回去吧
轉身淚濕眼底……」
徐子龍唱歌很不錯。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很聰明,很靈性,只要是他跟興趣並且下苦功去學的一件事,總能學會,並且能做的很好。
對於前世在親朋好友圈裏有着「麥霸」稱號的他,唱歌完全沒問題,水平即便比不得那些唱功好的歌唱家,但是比起一些小歌星也不遑多讓。
再說唱功這個東西,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量化的指標。
感情、音準、節奏、穩定度、音域,這些領域都是評價一個人唱功的一部分。
但是只要能在其中一項或者幾項上有突出的表現,他就是一個優秀的歌手。
很幸運,徐子龍的音準以及節奏很棒,令他一直以來唱的歌都比較受歡迎。
現在唱這首歌,又在感情處理上加了一分。
沒有什麼技巧,只是心有所感的唱出來,沒有伴奏,比原版也低了一個調,卻把所有人都給震了!
劉濤濤就是文工團出身的,能歌善舞功底紮實,徐子龍這麼一開口,就讓她差點掉了下巴!
尤其是這幾句一聽完,歌詞裏那種細膩孺慕的父子親情就像是高山泉水一般緩緩流淌最終傾瀉而下,讓人心神顫慄!
最最最主要的是——這首歌,怎麼沒聽過?
劉濤濤不僅唱過歌,也喜歡唱歌,更喜歡聽歌,她家裏的磁帶CD電腦硬盤收藏了無數好歌,但是這首歌,她敢肯定自己絕對沒聽過。
歌詞淺白直指人心,曲調輕緩清淡飛揚。
這樣的歌兒只要聽過一次,她就絕對忘不掉!
怎麼回事?
難道是哪個歌手新出的單曲?
「多想和從前一樣
牽你溫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風捎去安康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再讓你變老了
我願用我一切
換你歲月長留……」
當徐子龍唱到「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這一句,所有聽到低沉歌聲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覺得有一股酥麻的感覺從心底陡然湧起,一瞬間擊中心底最軟弱的哪個地方,又酸又痛的感覺經由脊椎骨迅速傳到大腦,讓人鼻子都酸酸的……
誰都有父親,誰都忘不了自己心中那一抹偉岸的身影。
曾有多少次想要掙脫你的束縛去自由翱翔;多少次在心裏埋怨你的「獨裁統治」;又曾有多少次壓住心中的怒火卻不敢對你發泄……
是的,這就是我們的青春,曾在你的「獨裁」統治下熬過來的,埋怨過,憤恨過,也不滿過,卻終究只能保留在記憶中……
也不知是過了多少日子了,也許時間已將歲月沉澱,父親的嘮叨少了,責罵少了,「棍棒相加」也便更少了……可是當我們遠離了鞭打,少了責罵,卻又不習慣了……
多少年後,我們告別了青春,終於明白父親偉岸的肩膀,深沉的愛,然而父親卻早已老去……
「一生要強的爸爸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微不足道的關心
收下吧
謝謝你做的一切雙
手撐起我們的家
總是竭盡所有
把最好的給我
我是你的驕傲嗎
還在為我而擔心嗎
你牽掛的孩子啊
長大啦……」
一曲唱罷,全場寂靜,幾乎所有人都眼淚汪汪的。
一首好歌的標準,是它要能引起共鳴。
無論劇組裏的人還是採訪組的人,大家大多來自天南海北,背景離鄉來到京城苦苦打拼,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沒有對象傾訴,只能把一切酸楚深深的埋在心底,任憑它去凝聚、發酵……
多少次希望兒時那個偉岸的身影依舊站在自己身邊,替自己遮風擋雨,釋疑解惑。
然而時光不再,遠離家鄉的人們,早已多時不見那一抹身影,卻永遠也無法忘記那相連的血脈、如山的父愛!
一曲《父親》直指人心,把很多人都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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